是姜珩。
是姜珩回来了!
沈闻秋惊喜得顾不上其他,第一反应便是往外跑去,往姜珩面前跑去。
跑的时候动作太大,甚至将身上披的大氅抖落下去。
跑得又有些太快了,雪地路滑,快要到姜珩面前时,他竟是一个脚滑,朝姜珩怀中扑了过去。
这一变故,吓得沈闻秋是大惊失色。
他拼了命想稳住身形,却是没能成功。
好在姜珩的臂力实在是惊人,只这般轻轻松松伸手一捞。
竟是单手将沈闻秋提了起来,一把捞入怀中。
而他拿着伞的另一只手,仍是稳如泰山,连伞面上的雪都未曾抖落。
见沈闻秋靠在自己怀中站稳了,姜珩松了口气,目光担忧地看着他,关心地问:“秋秋没事吧?”
沈闻秋赶忙摇头,心中暗道方才实在过于丢人,一时间连抬头都不敢,只顾着自己尴尬。
他想着,即是这般尴尬了,还是快些进屋去的好。
于是,他开始试图从姜珩怀中出来。
却没有成功。
姜珩那双手像铁一样死死按住沈闻秋,丝毫不给他逃离的机会。
那架势,倒像是要把沈闻秋就这样永远困在怀中一般。
沈闻秋抬眸看向姜珩,目光有些不解。
这九皇子抱着他不放做什么?
“殿下,臣没事了,您可以松手了。”沈闻秋迟疑片刻,还是开口说。
说这话的意思当然是让姜珩赶紧放开,否则他们两个人在这里拉拉扯扯实在是怪异非常。
何况秦姨娘还在里边呢,她本就忧思多虑,万一瞧见这一幕多想怎么办。
到时候岂不是追着他问,你和九皇子是不是断袖。
可姜珩听见沈闻秋这话之后,却是一点放人的意思都没有。
他死死将沈闻秋按在怀中,嗅着他发间的香气,似是有些沉浸其中。
沈闻秋没办法,只好先转移话题,看看能不能等姜珩放松之时溜出来。
他也不再提什么松不松开的话,只问起姜珩此行如何。
“殿下此次南下,事情办得如何?可有遇上什么困难?”沈闻秋也不动,就这样维持着被姜珩抱在怀中的姿势,抬眸与他对视着,关心他的差事如何。
姜珩听见沈闻秋开口关心自己,只觉心头一股暖流划过。
真好。
是他的秋秋在关心他。
姜珩看着沈闻秋的那双眼晦暗不明。
他沉默片刻,舌尖抵着牙齿,强迫自己压下这份激动的情绪。
这才笑着回答。
“办得不错,未有什么阻碍,一切都十分顺利。”姜珩并未细说,其中弯弯绕绕有许多,他并不想让沈闻秋知道太多。
姜珩说话间,目光变得柔和,望进沈闻秋那双满是关心地眼中,心中更是高兴。
沈闻秋闻言,点点头。
一切顺利就是最好。
就是不知道间隔姜珩所说的顺利,是否有可能是并不顺利,只是单纯的怕沈闻秋担心,这才撒了谎。
所谓对家里报喜不报忧,姜珩虽说有个爹跟没爹似的,但关系好的也就是沈闻秋了。
对他报喜不报忧,也说得过去。
这样一想,沈闻秋不免又有些担心,盯着姜珩,追问:“真的?殿下此番真的是顺顺利利的吗?不是为了宽慰臣才这样说的?”
姜珩倒是没想到,沈闻秋会产生这样的误会。
他笑着摇摇头,放轻声音,摸着沈闻秋的发顶,说:“我怎么会骗你呢,秋秋。”
这语气,这动作。
一下让沈闻秋僵在原地,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赶忙低下头,不敢与姜珩对视。
这样的语气、动作,总觉得有些过分暧昧了。
沈闻秋心中别扭地想着。
可沈闻秋又转念一想。
其实这不过是姜珩在表达亲近吧?
方才还想着,姜珩只与沈闻秋熟悉一些呢。
所以离开好一段时间,回来之后,对他更多了几分亲近,没什么距离感,那也是有可能的。
沈闻秋在心底将一切不合理的地方合理化,哄着自己相信。
随后,他才僵硬地点了点头,看向姜珩,说:“那方才殿下入宫向皇上禀报南方赈灾一事,皇上如何说?可有嘉奖殿下?”
姜珩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眯起眼观察着沈闻秋,抬手拂去落在对方脸上的雪。
不合时宜的。
姜珩竟浮现一个念头。
他想,他的秋秋真漂亮。
这个念头与方才的任何话题都没有关系。
就这么没来由地出现在姜珩脑中。
大抵是因为沈闻秋关心姜珩,姜珩很高兴,看着他的时候,心底那阴暗的念头便忍不住往外冒。
“殿下?”沈闻秋见姜珩迟迟没有回答,面露不解,轻轻唤了他一声。
姜珩回过神,笑着又搂紧了沈闻秋。
他说:“方才走神了。”
沈闻秋总觉得哪里不对。
走神了为何要搂紧他?
不对劲。
真的有哪里不对劲。
好在姜珩终于回神,回答起了方才沈闻秋的问题,“父皇嘉奖我了。”
沈闻秋闻言,也为姜珩高兴。
虽然皇上十分不是东西,爹当得不是爹的。
但在皇家之中,能得到皇上的认可,多少还是比没有得到要好。
就是。
还未等沈闻秋高兴一会儿,就听得姜珩说起了皇上的猜疑。
沈闻秋沉下脸,心说这个皇上有病吧。
姜珩才从瑶月宫里出来不久,拿下这差事也都是因为皇上防备其他皇子,而皇子们互相防备,都不想让对方捡便宜。
于是这才让姜珩这个倒霉蛋去给姜允言擦屁股。
没想到事儿办完了,反倒嫌弃起姜珩了。
人家这刚出瑶月宫的小可怜能做什么?哪里来的能力结党营私去威胁太子地位。
简直是脑子有问题,才疑心这个。
沈闻秋在心中为姜珩愤愤不平,嘴上却不能说得太过分,只说:“皇上怎能如此猜忌你,这样实在让人寒心。”
姜珩冷笑,摇了摇头,看向沈闻秋的目光满满都是占有欲。
他说:“不要紧,这些人都无关紧要。”
沈闻秋一怔,只当是姜珩想得开,正要点头说话。
谁知却听得姜珩接上一句。
“只要秋秋不猜疑我,只要秋秋站在我身边,那就很好。”
姜珩说着,抓起沈闻秋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眸光深沉地盯着他,又说:“秋秋,你方才那样关心我,我好感动。”
沈闻秋愣在了原地。
他神情恍惚地看着姜珩,一时间竟是忘了挣脱。
眼前的姜珩很奇怪,那种怪异感让人忍不住想要逃离。
可沈闻秋只要一想到眼前的人是姜珩,是那个无辜被磋磨十几年的姜珩。
他便狠不下心将对方推开。
更何况。
姜珩这样依赖着沈闻秋,他很高兴。
他们像雪地之中互相取暖的人,倚靠在一起,互相是对方的依靠。
姜珩见沈闻秋没推开,心中更是欣喜。
于是,他看向沈闻秋的目光不自觉染上几分**,按在沈闻秋腰上的手更是收紧了几分。
若非隔着冬日的厚衣物,他们如今的距离已是肌肤相贴。
就在姜珩嘴唇微张,正要说话的时候。
一直等不到沈闻秋回来的秦姨娘寻了出来,瞧见姜珩回来,露出和蔼的笑容,说:“殿下回来啦?快进屋吧,外边冷。”
秦姨娘说着,看见地上掉落的大氅,捡起来拍了拍,无奈地看向沈闻秋。
她说:“你怎么丢三落四的,外边多冷啊。”
沈闻秋赶紧从姜珩怀中挣脱出来,这一回姜珩没有阻拦,他顺利地脱离了对方的掌控,乖巧站在一旁,笑着对秦姨娘说:“娘,我们这就来了。”
说着,沈闻秋转身看向姜珩,说:“殿下,我们进去吧。”
姜珩还未有动作,秦姨娘又笑着说:“殿下快进来吃年夜饭吧,我们家闻秋一直等您呢。”
姜珩知道沈闻秋一直等着他,但知道这件事,与听见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那是不同的。
他感觉到心尖仿佛被什么挠了一下,他立刻看向沈闻秋,又是用舌尖抵着牙齿。
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压制住再次将沈闻秋圈入怀中的冲动。
于是,姜珩压下自己的情绪,露出一个温和乖巧的笑容,说:“好,我们一起进去。”
话音落下,姜珩伸出手来,握紧沈闻秋的手,牵着他往屋内走去。
如同秦姨娘所说,屋内备了年夜饭。
刚刚热过一遍,姜珩来的时候倒是正好,还热乎着。
姜珩坐下,正要说话,便听得沈闻秋和秦姨娘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他顿时心中一暖,这二人为了等他吃年夜饭,竟将自己饿着。
家这个字眼。
一瞬间又浮现在姜珩心头。
他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咀嚼着这个字。
直咀嚼得心间如同放置了一个暖炉般。
高兴。
他特别高兴。
姜珩抬眸,看着桌上的饭菜,露出笑容。
秦姨娘小心翼翼地看着姜珩吃饭,见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爱吃,这才松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殿下爱吃什么,问了府上的下人也都不知道。只好让厨子多做几种样式的,免得碰到殿下不爱吃的,到时饿了肚子。”
沈闻秋也有些担心这个问题,认真看着姜珩,问:“殿下吃着如何?”
姜珩露出笑容,目光停留在沈闻秋脸上,说:“秋秋和秋秋娘亲准备的饭菜,我很喜欢。”
见姜珩喜欢,沈闻秋和秦姨娘都有些高兴。
因着是年夜饭,三人也都不提那些个晦气的,只说高兴的事。
饭桌上气氛其乐融融的,叫人好不畅快。
姜珩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不禁想。
若是能一直与他们生活在一处,那也很好。
因沈闻秋、姜珩和秦姨娘三人都不是爱热闹的人,即便京中在过年的时候解了宵禁,他们也没有外出的想法。
再加上沈闻秋年后还要科考,更是需要早睡早起。
所以吃了年夜饭后,三人一块儿散了会步,便各自回屋去休息了。
沈闻秋原先还有些担忧,觉得到底不好叫姜珩睡偏院,他这个伴读住主院。
最后被姜珩一句,秋秋才是这宅子的主人堵了回来。
见姜珩并不介意,沈闻秋倒也没再推辞,只回到屋中收拾好自己,便吹熄了灯沉沉睡去。
深夜。
沈闻秋房内的窗户从外边打开。
姜珩翻身进了屋内,借着月光望向床上熟睡的沈闻秋。
他一步步朝沈闻秋走过去,单膝跪在床边,垂眸仔细打量着床榻之上的沈闻秋。
姜珩的目光逐渐变得贪婪,他忍不住捧起沈闻秋的手。
许是占有欲作祟,许是他心底的欲念如同魔障一般缠绕着。
他抓着沈闻秋的手背贴在自己脸上,贪婪地嗅着上边的气息。
姜珩用力闭上眼。
在黑暗之中又一次睁开眼。
眼中占有欲更甚,直直盯着沈闻秋,强压住心底深处那将人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