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珩?
竟是姜珩回来了?
沈闻秋怎么都没想到,离开许久的姜珩竟然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面前,甚至还帮他解决了眼前困局。
他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却不好让自己在对方面前太过失控,只好强压下情绪,才露出笑容,用那忍不住染了哭腔的声音,说:“殿下,你终于回来了。”
听见沈闻秋的声音,姜珩不再与淮安侯对峙。
若不是他的秋秋,像淮安侯这样的人,他甚至是瞧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
于是,姜珩只用力甩开淮安侯的手,用阴毒的目光瞥了淮安侯一眼,转身笑着看向沈闻秋,又是那般乖巧的模样。
可沈闻秋总觉得哪里不同。
还是从前那般乖巧的少年模样,可一段时间不见,总觉得姜珩身上多出了许多不同。
不过短短几个月,却好像过去了几年。
也许是劳累所致,瞧着比去之前瘦了许多。
但瞧着又高了一些,身上的肉也紧实不少,说不定是在那边许多事都亲力亲为。
区别最大的还是这周身气质。
瞧着比去之前要成熟稳重许多,就是面对沈闻秋的时候依旧像个乖巧的小少爷。
思及此,沈闻秋又有些高兴。
能在办差事的历练之中有所成长,这对姜珩来说很好,特别好。
而且,也许此番的作为能给姜珩在皇上面前博个好印象,说不定就给他封个什么藩王,叫他到封地上躺平养老得了。
沈闻秋想着这个最好的结局,瞧姜珩的目光更是染上几分兴奋。
姜珩不知沈闻秋究竟在想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的归来让他的秋秋很高兴。
于是他只当周围人都不存在,只笑着望进沈闻秋眼中,道:“秋秋是不是担心坏了?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宫中定然孤单,办完事便马不停蹄回来了。”
沈闻秋听了更是高兴,抬手为姜珩整理着垂下的头发,拽了拽肩上的大氅,笑道:“回来就好,我……臣一个人在宫中,一心学习,倒也没想那么多。不过,臣为殿下誊抄了这段时间太傅讲的课,过会儿臣拿给殿下瞧瞧。”
姜珩听见这话,笑容更浓了几分,双手直将沈闻秋的手握住,紧紧地包裹着,说:“那就多谢秋秋了。课业上的事,还要麻烦秋秋多教教我。”
沈闻秋听了,笑着摇头,说:“臣本就是您的伴读,这是臣职责所在,说什么麻不麻烦的。”
姜珩也笑,拉着沈闻秋的手,一错不错地看着他的眼睛,又说:“来之前,我去见了父皇一面。说是叫我再上一两个月的学,便到朝中听政,给太子殿下打打下手,也算是跟着兄长学点东西。”
提到姜允言,沈闻秋难免担忧起来。
姜允言是个不能容人的,有些事情,东宫属官明白,皇上明白,太子却未必能明白。
譬如南方水患一事,皇上的用意再明显不过。
根本不是如何重用姜珩,皇上不过是防着那些个虎视眈眈的皇子,也叫姜珩这个并不涉及皇子党争的九皇子靠近到太子身边,日后也算成为太子的一个助力。
可姜允言这人心胸狭隘,从前便瞧姜珩不顺眼,如今出了南方水患一事,难说会不会再给姜珩下绊子。
只是有些话在淮安侯府不好直说,沈闻秋只能强压下心头的担忧,勉强点了点头,当做知道此事,并不多说。
一旁的淮安侯听见这番话,顿时心中又有了计较。
他本对方才姜珩阻拦他教训沈闻秋一事略有不满,可如今一听皇上打算重用九皇子,叫他入宫跟着太子,便想这位九皇子日后或许是前途无量的。
毕竟,即便姜珩的母族覆灭,如今毫无助力。
但有皇上牵线让姜珩站到太子这一边,足以看出他亦是有一定潜力的。
攀附不上太子,难道还攀附不上九皇子吗?
他淮安侯的儿子可是九皇子的伴读,只要不得罪姜珩,那他们天生就是站在九皇子这一边,日后若九皇子跟着太子发达了,他们也是跟着喝汤的。
如此一想,淮安侯心中顺畅不少,甚至都准备开口留姜珩在家中吃年夜饭了。
谁知就在这时,严姨娘开口说话了。
“九皇子身为皇子,来到我们侯府,合该多与我们侯爷多说话才是,怎么从进门开始,就只拉着沈闻秋不放啊。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短袖呢!”严姨娘皱眉,语气不满,眉目间又带了几分得意,似是觉得淮安侯并不会与她计较。
断袖?
姜珩挑眉,看了沈闻秋一眼。
见他神色慌张,似是在思考如何反驳严姨娘,心中竟涌上几分烦躁。
被人说是断袖,姜珩并不很生气。
可此人说他们是断袖的目的,只是为了挑刺他和沈闻秋,那对他来说自然是大大的不妥。
不过,不等姜珩和沈闻秋发难,便见淮安侯恼怒地转身,重重一巴掌直直甩在严姨娘脸上。
严姨娘满心不解、怨怼,捂着脸抬眸看向淮安侯,颤着声问:“侯爷!你竟打我!”
淮安侯气得直喘气,心中暗骂几句蠢货,面上更是不能给严姨娘留面子,只说:“无知的蠢妇!九皇子到家中来,那是瞧得起咱家!闻秋是九皇子伴读,更是该多多与九皇子说话!何时轮到你这个妇人指指点点!”
严姨娘从前在淮安侯府那都是横着走的,如今在外人面前叫淮安侯这样下了面子,一时间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半天说不出话来。
姜珩冷眼看着眼前的闹剧,握着沈闻秋的手,捏捏他的掌心,示意他放心。
随后,姜珩才冷笑着开口,说:“淮安侯也不必做出这般严厉管教府中女眷的样子。”
淮安侯闻言,战战兢兢地看向姜珩,不解地说:“殿下,这是……”
姜珩也不卖关子,冷冷瞥了严姨娘一眼,讥讽地对淮安侯说:“这严姨娘敢在外客面前如此放肆,可窥见平日在府中是如何目中无人。这一切,若没有您这个做主君之人刻意纵容,试问谁家妾室敢做到她这般地步呢?”
淮安侯闻言,大惊失色,就要解释,却见姜珩又接上一句。
姜珩说:“说是她严姨娘不懂规矩说错了话,说到底还不都是因为有你替她撑腰,才使得她今日猖狂至此,无法无天。”
淮安侯闻言,一时间无言以对,咽下到了嘴边的话,沉默不语。
姜珩也不想与淮安侯多费口舌,他只紧紧握着沈闻秋的手,将交叠的手举起来给淮安侯瞧,说:“秋秋是马上要科考的人,为了不叫你们这乱成麻的侯府影响他的课业,我替他买了一处新宅子,离皇宫不远,正好将他和秦姨娘一块儿接过去。”
此话一出,在座众人皆是震惊。
沈闻秋没想到姜珩竟然会为他买下一处宅子,还是靠近皇宫的宅子。
要知道,那儿的宅子不仅不便宜,也不是普通人能购买的。
秦姨娘也是震惊异常,她很感激姜珩为了自家儿子着想。
也猜到姜珩会为了沈闻秋做打算,却没想到这打算之中竟还有自己的一份。
严姨娘则是咬碎了银牙,心中更是不满起来。
她难免幻想着,若当初是她的儿子当了九皇子伴读,是不是她也能得到这么好的待遇。
有皇子撑腰,还能和儿子一块儿搬出去住大宅子。
淮安侯脸上笑容却有些挂不住了,沈闻秋是儿子,出去也就出去了,就当分家出去另立门户。
可秦姨娘还是他的妾室,如此叫人接走,日后他在京中如何行走。
如此一想,淮安侯心中更是一百个不乐意,他当即站出来反对,说:“殿下,臣明白殿下为闻秋着想的良苦用心,臣也十分担心、紧张闻秋的科考、课业。但这秦姨娘到底是臣的妾室,您这样把她接出去,是不是不大好啊?”
姜珩冷冷瞥了淮安侯一眼,冷笑着反问:“有何不好?秦姨娘是秋秋的亲娘。此番跟着秋秋住出去,正好可以贴心照料秋秋的日常起居,更能关心鼓励秋秋的课业。”
淮安侯皱眉,压下心底不满,笑着说:“可这些……买几个丫鬟到府中,同样能做。若殿下担心丫鬟伺候得不好,也可以从家中用惯了的得力丫鬟中挑。怕他们不够提心,更可以挑几个貌美的,到时闻秋身边温香软玉的,心情畅快了,说不定课业上更是突飞猛进啊。”
听到这番话,姜珩神色更冷,眼神瞬间变得阴鸷,恶狠狠地问:“马上科考的人了,侯爷还想叫他学那不学无术的纨绔,成日只知道与脂粉厮混。我倒不知侯爷是盼着亲儿子考中,还是盼着亲儿子落榜了!”
姜珩说这话的时候,气势仿佛要吃人。
淮安侯吓得不敢再提,赶忙低着头说:“并非如此!殿下这是误会了!臣不过是怕闻秋学习劳累罢了!既然殿下觉得秦姨娘去照顾好一些,那便叫她过去好了。”
姜珩瞥了淮安侯一眼,不欲再多说,只牵着沈闻秋的手,看向秦姨娘,说:“秦姨娘,走吧,马车已经备好了。”
秦姨娘连忙点头,跟上二人。
沈闻秋就这样被姜珩牵着手带离了淮安侯府,坐上前往新宅子的马车。
一路上,沈闻秋竟有些恍惚。
直到被姜珩牵着手,下了马车,看见那座新宅子。
他心中的不实感更是强烈,更添了几分恍惚。
这不是做梦吧?
沈闻秋看着眼前的宅子,露出笑容。
他好高兴,也很感激姜珩。
“喜欢吗?”姜珩站在沈闻秋身侧,笑着看他。
沈闻秋猛地转头,与姜珩对视着。
他望进那双深邃的眼,竟觉得其中暗含几分宠溺。
真是疯了。
怎么会这样想?
姜珩对他顶多就是朋友之间的情谊,如何会有这种情绪。
沈闻秋暗骂自己胡思乱想,良久才点了点头。
面对姜珩这样的好意,沈闻秋难免无措,他明白拿下这座宅子不易。
刚从瑶月宫出来还没多久的姜珩更是不知从哪里攒出这么多钱,竟能盘下这样的院子。
沈闻秋一时间更是无措,他深深看着姜珩,笑着说:“殿下,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您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姜珩朝着沈闻秋笑,摇了摇头,说:“都说了,在我面前,不必用您这样的称呼。”
沈闻秋垂眸思索片刻,睫毛微颤,缓缓抬眸再次看向姜珩,只问:“殿下,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