潍城近郊的马场,草色已然泛黄,这片秋意在澄澈高远的碧天之下倒显得开阔舒朗。
江簌甫一下车便迎上一阵卷携着草叶清冽气息而来的凉风,拢了拢骑装外套,将车钥匙抛给侍者,随着往内场走。
她远远便看到了温俟久的身影,一身骑装,正侧着头,笑意盈盈地与身旁一人说着什么。
江簌饶有兴致地挑挑眉,越是走近了,就越是觉得有意思。
温俟久身侧那人身形纤细,侧脸线条精致柔和,正是之前那个美滋滋放了鸽子跑去找“大姐”的小网红。
她暗自嗤笑一声,不免得感慨温俟久也是个嘴硬的。
整日里嘴上说着别人是“新欢”,转头来自己又捡起了“旧爱”,这下估计是故意叫她来看的。
至于存的什么心思……
大概是炫耀?
“哟,可算来了!”温俟久眼尖地看到了她,隔着段距离便扬手打招呼,待江簌走近了,便促狭地眨眨眼,目光在她身后扫了一圈,“咦?你家那位寸步不离的小狗呢?今天怎么舍得放你一个人跑出来了?”
江簌有些无奈,原以为是炫耀,原来是记仇,宁愿把旧人捡起来也要把之前她调侃的话驳回来。
她没有理会这调侃,视线掠过温俟久,落在那个小网红身上。
对方显然也认出了她,眼神闪烁一下,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尴尬和紧张,但还是努力维持着得体的微笑,乖巧地小声问候:“江小姐。”
江簌只淡淡瞥他一眼,算是回应,随后目光便落回温俟久身上,“约我来,就是看你当教练?”
“怎么,不行啊?”温俟久手指在男孩腰侧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惹得男孩耳根泛红,才笑嘻嘻地对江簌说,“林涧,之前跟你提起过。小孩子好奇心重,想学骑马,我就带他来玩玩。”
她话说得轻描淡写,仿若之前吐槽过的被放鸽子事件完全没有发生。
林涧适时开口:“姐姐教得很耐心。”
他说着,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江簌,带着些好奇,又有些比较的意味。
江簌不咸不淡扫他一眼,暗含警告,吓得他抿抿唇,低着头往温俟久身后藏了藏。
“行了,不说这些。”温俟久兴致勃勃指向跑马场,“新来了几匹温血马,性子挺稳的,去试试看看喜不喜欢?”
江簌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她今日来不过是抱着陪温俟久胡闹的心思,来了一看马场里清场了,想来是心情不错,她就自然也乐意顺着些。
马僮牵来一匹通体漆黑的弗里斯兰马,皮毛油光水滑,神态高傲而沉稳,名字叫Percy。
江簌抬眼看了看,顺手接过缰绳,Percy打了个响鼻,温顺地蹭了蹭她的掌心。
她利落踩蹬上马,坐稳后轻轻一夹马腹,它便小跑着进了跑马场,目光随意扫过场边,却见温俟久正亲自扶着林涧上马,动作间带着难得的耐心。
林涧坐在马背上,神情依旧有些紧绷,看向温俟久的眼神里依赖与讨好并存,黏糊糊的,看得江簌微微眯起眼。
跑了几圈,身上略微见汗,江簌放缓速度,在场边踱步。
温俟久也策马跟了上来,与她并辔而行,两人看着不远处正被教练引导着、动作还有些僵硬的小网红。
她忽然轻笑一声,用马鞭点了点小网红的方向,“怎么样?是不是挺意外的?”
江簌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意外什么?你温大小姐吃回头草的本事?”
“去你的,”温俟久笑骂,随即又漫不经心眯起眼,“我是说,他之前不是一门心思找能‘撑场面’的吗?觉得我年轻,不够‘大姐’派头。结果兜兜转转,发现还是我这儿最舒服。”
她语气中显出几分洞悉的嘲弄,“有些人啊,就是摆不清自己的位置,总要撞了墙才知道回头看看谁才是那个能给他遮风挡雨的人。”
江簌恹恹侧过头看向她,“所以,你现在是打算……留下?”
温俟久耸耸肩,不置可否:“看表现吧。至少他现在还算乖。”她话锋一转,“你呢?”
江簌沉默地看着场中飞扬的尘土,眼前却不合时宜地闪过向浔和向衍那两双截然不同的眼。
一个天真的愚蠢,一个深沉的危险。
“麻烦。”她轻轻骂了一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一抖缰绳,Percy再次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温俟久却忽然加速追了上来,轻咳一声,轻飘飘留下一句话就扬长而去。
“你的麻烦来了。”
江簌蹙眉,心头隐约有些不妙的猜测,勒紧缰绳让马速慢下来,顺着温俟久方才掠过的方向望去。
马场入口处,一抹深灰色身影闲适地倚在围栏旁,不知已站了多久。
是向衍。
他并未穿着正式的骑装,穿着身深灰色休闲长裤与一件同色系的高龄羊绒衫,外罩一件米色风衣,姿态从容仿若只是偶然路过。
然而他的视线却毫不掩饰地锁定了马背上的江簌,含着那再熟悉不过的充满兴味的打量。
温俟久策马溜达到林涧身边,远远抛来一个看好戏的眼神,用口型无声地说:“自求多福。”
江簌无视了她,轻轻一扯缰绳,Percy听话地调转方向,踏着稳健的步伐,不紧不慢地朝着入口处踱去。
她在离向衍几步远的地方勒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并未下马。
“向先生。”她的声音因方才的疾驰带着一丝微喘,“好巧。”
向衍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目光在她被风吹得微乱的发丝和因运动而泛红的脸颊上流转一圈,才慢条斯理地开口:“不巧。听说温小姐包了场,我想着或许能遇到熟人,便过来碰碰运气。”
他顿了顿,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不远处正低声指导林涧的温俟久,“看来,我的运气不错。”
他这话倒是不加掩饰,全然把自己的心思摆在了明面上去讲。
江簌瞧了瞧他这副显然不是来骑马的模样,一连串明嘲暗讽的话在唇边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老狐狸,惹不起。
“是吗?”江簌不置可否,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缰绳,“那向先生的运气确实很好。不过,我们似乎快要结束了。”
她终究还是咽不下去这口气,下了个委婉的逐客令。
向衍却仿若未闻,他向前走了两步,靠近Percy,伸手似乎想去抚摸马的脖颈。
Percy有些警惕地甩了甩头,喷了个响鼻,向衍的手停在半空,随后自然地收回,视线却始终未离开江簌。
看到他吃瘪,江簌心中莫名生出几分好笑。
“看来它并不太喜欢陌生的气味。”她嗓音淡淡,听不出是解释还是嘲讽。
向衍闻言,非但没有尴尬,反而低笑出声,抬眸注视着远处与温俟久同骑、姿态亲昵的林涧,意有所指:“新事物总是要经过一段试用期。”
像是说人,又像是说马,可惜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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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错了。
那马是温俟久养了三年的,那人是她扔了又捡回来的,哪里有新的。
在场唯一算得上“新”的,只有他这个莫名闯进来的外来者。
这么一想,江簌倒是来了兴趣,略微朝他倾身,罕见传达出直白的挑衅:“向先生今日前来……只是为了与我说些玄之又玄的‘哲理’?”
向衍极为自然地接过话头,从善如流:“自然不是,”他轻笑,“我许久未骑马了,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请江小姐指点一二?”
他这邀约的姿态放得恰到好处,让人难以拒绝。
江簌盯着他,忽然也笑了,“指点不敢当。不过,既然向先生有兴趣……”她拉长了语调,视线扫过马场,“乐意之至。”
她倒要看看,这狐狸精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温俟久晃悠悠凑过来,望着向衍随侍者离开的背影,语气里的幸灾乐祸怎么也藏不住,“什么情况?江老师要开小灶了?”
江簌懒得理她,“他自己凑上来的。”
“啧,凑上来也得你愿意接招啊。”温俟久吹个口哨,“感谢江老师恩赐,大饱眼福了。”
她话音落,江簌便注意到缓缓走出更衣室的向衍,他全套黑色马术服,调整着皮质手套,慢条斯理朝她走来,带着一种游刃有余的优雅。
江簌毫不避讳地扫视他的身体,她从上到下,掠过领口露出的锁骨,紧窄的腰身,最后落在那被马裤包裹得严丝合缝、显得格外挺翘饱满的臀线上。
嗯,确实……很有料,手感看起来似乎不错。
她在心里客观地评价。
向衍显然感受到了她这过于直白的打量,但他并未变现出任何不适,反而坦然接受,甚至在她目光流连之处,几不可查地调整了一下站姿,让身体线条更加清晰地展现在她眼前。
他走到她马前,仰头看她,“久等了。江小姐觉得……这身装扮,合适吗?”
江簌微微俯身,手肘撑在马鞍的前桥上,拉近了与他的距离,声音轻缓,显露出一丝慵懒的调侃:“向先生的身材管理,倒是比许多年轻人还要出色。这身衣服……很衬你。”
但是……
他的马呢?骑空气吗?
他的头盔呢?耍帅不怕死吗?
向衍完全忽视了她怀疑且古怪的眼神,顺着她俯身的姿势又往前凑了凑,手臂随意搭上她的马鞍,嗓音里是恰到好处的无奈和理直气壮:“我许久未骑马,生疏了。这好马性子烈,万一摔了,岂不是扫了江小姐的兴?”
他说着,又往前迈了一小步,几乎要碰到马镫,“不过马是小事,主要是想和江小姐……近一些。”
这声音故意压得低,混着草场被风吹动的沙沙声,钻得人耳朵直发痒。
江簌垂眼看他,这人一身黑,倒衬得脖颈和锁骨露出的那截白的晃眼。
她没接话,手里的缰绳慢悠悠绕了两圈。
向衍也不急,就维持着那个仰视的姿势,脸上明晃晃写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
江簌看得想笑,脚尖轻轻一踢马镫,Percy听话地往前踱了半步,几乎要撞上他的胸口,“近一点?怎么近?像温俟久教林涧那样,手把手?”
向衍没躲,就着逼近的马头,抬手拍了拍Percy的脖颈。
这次Percy没再给他脸色看,只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
“那倒不用。”他满意地收回手,神色坦然,“同骑一程就好。江小姐带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