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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 11 章

作者:望蟾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次等了许久,等到最后林霏清都有些困倦,终于听到一阵脚步从院中传来。


    侧目,正巧看到南流景踏进房中,今日他穿了件浅粉的披风,越过门槛的一瞬间,林霏清恍惚以为是一阵卷着樱花的风。


    林霏清愣了愣,看清来者是谁后讶然睁大眼。


    现在什么时辰了?她今日还没给金玉楼送货,南流景竟追到这里来了?


    她刚启唇想要解释,下一瞬却听见一声轻轻的“咔哒”,是木与玉石相击之声。


    垂睫,方才还在老钱手中的玉佩现在已经落在了南流景手中。


    林霏清微微皱眉,还没来得及思考,便听南流景道:“我是这家当铺的老板。”


    那还,挺厉害的。


    不对,她这件事已经大到,连老板都惊动了吗?


    不至于吧……


    南流景看向放在几上的玉佩,继续道:“也是这块玉佩原本的主人。”


    “……”


    阿香当初救的人是南流景!


    林霏清呼吸一滞。方才种种怪异之处忽然有了答案。


    南流景肯定知道她不是阿香,故而才会派人来询问她,他会不会以为是她偷了阿香的玉佩,然后专门拿到当铺来换钱的?


    太好了,林霏清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南流景眼中,她是骗子,是小偷,只是绝对不是好人。


    可他没有报官,所以还是打算私下解决吗?


    林霏清一时拿不准南流景的态度,只好小心道:“我、我之前真不知道,这块玉佩我还给您可以吗?”


    这是什么运气?


    燕都那么多家当铺,世上那么多玉佩,偏偏阿香送给她这一块,偏偏她来了这家当铺,偏偏这家当铺的老板是玉佩原本的主人。


    南流景挑了挑眉:“你很缺钱吗?”


    林霏清尴尬笑笑:“来当铺肯定是缺钱呀。”


    “……”


    南流景沉默了一会,突然道:“你需要多少?”


    什么意思?是打算给她钱吗?


    林霏清越发不安,她甚至问出口了。


    却见南流景无比自然地点了点头:“是,我给你。”


    林霏清愣住,再看南流景的表情,对方神色舒展,望着她的目光平静又认真,完全没有平日里对什么都不上心的倦懒,也没有戏耍他人恶劣的戏谑,甚至有点……温和。


    他没有生她的气。


    林霏清莫名放松些许,心底浮现一个猜测,试探道:“这算是,是谢礼吗?”


    对她拿来玉佩的谢礼。


    “当然。”南流景有问必答,极有耐心的样子,“所以你需要多少?”


    既然南流景这样说,那林霏清稍微放下心来,考虑价钱的事。


    从荷花村到川阳书院,一路上雇车饮食住宿的开销,赵先生已经帮她粗略地算过。


    只是这个数目相比拿来玉佩这一小件事的谢礼,实在是太多了些。


    可她只有这一个能私下存钱的机会。


    把握不住,她就要嫁给表兄了。


    南流景还在等着她的回答。


    林霏清抿了抿唇,垂下眼避开他的视线,破罐子破摔道:“二十两。”


    “……”


    她没看南流景,便没注意到他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沉默许久,林霏清听到南流景开口,缓慢而所有所思:“你这个月该往金玉楼送的货,是不是还没有送去?”


    -


    林霏清站在南流景马车前,迟迟不肯上车。


    “我自己能去,还是不麻烦您送我一程了。”她忍不住抵抗。


    南流景在车上,微微撩起窗帘:“不是送,是捎。我有事要去金玉楼。”


    “更何况我现在身上没带钱,”说到这里,他微微偏头,白皙标致的半张面容闪过些许玩味,“还是说,这钱你不急着要?”


    林霏清沉默。


    那还是挺急的。


    如今已经四月,六月份赵先生便动身去往川阳,错过这次,就只剩下一次名正言顺进京的机会,她虽读书不多,却也知道夜长梦多这个道理。


    万一下次她没碰到南流景,或者出了旁的什么岔子怎么办?


    相比这些更现实的问题,那点心虚和不情愿实在不值一提,林霏清微微叹息,道了声打扰,便上了南流景的马车。


    里面比外头看起来还要宽敞,处处以软垫毛皮包裹,连底部都铺着厚厚一层地垫,柔软若草坪,甫一踏入,一股药香扑面而来,与南流景身上的味道极为相似,只是更浓郁些。


    林霏清小心翼翼坐在一侧,离南流景最远的角落。


    南流景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倒没说什么。


    微微晃动后,马车启程往金玉楼去,林霏清眼观鼻鼻观心,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一片安静中,南流景突然出声:“你病了。”


    林霏清抬睫,南流景靠在身后软垫上微微闭眼休息,面上没有丁点波澜,仿佛不过随口一问。她抿抿唇,没否认。


    那夜受凉病了之后,也不知是心中有事还是旁的缘故,断断续续到如今也没好全,不过也就只剩下一点点喉咙痒痛和鼻塞而已。


    “一点点风寒。”林霏清道。


    “柜子左侧第二格有药,一日一粒,三日即可痊愈。”没等她开口,南流景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慢吞吞道,“可怜可怜我,安静吃药,让我歇会。”


    林霏清一噎,下意识的婉拒堵在喉间,沉默了一会,只好道:“那多谢您了。”


    南流景“嗯”了一声,阖上眼,听着林霏清打开柜子的动静,唇角却莫名弯了弯。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这药当真有效,吃下去没一会不舒服的感觉便消散许多,恰马车停下,林霏清率先下车,站定后才突然有些疑惑,看向由银元扶着下车的南流景。


    “您是怎么发现我病的?”


    她生病时表面完全不显,连阿香也不一定能次次发现,南流景是如何一眼看出来的?


    南流景看起来的确是需要休息,他本就苍白,此刻面上更是没有丁点血色,仿佛下一瞬就会晕过去。


    饶是如此,他的动作也没有半分虚浮,面上依旧是掌握一切的游刃有余。


    他看了眼林霏清,吐出几个字:“闻到的。”


    两人在金玉楼侧门下车,而后银元便将马车驾往马厩。看着南流景率先走进侧门的背影,林霏清疑惑地抬起胳膊嗅了嗅。


    ……她怎么没闻到?


    进入侧门是金玉楼的后院,一圈建筑环绕着中央的湖面,湖上一座小亭,东南角砖石垒砌的小小花圃显然被用心打理过,一只玳瑁猫正趴在石栏上懒洋洋地甩着尾巴。


    看林霏清好奇地盯着那只猫,南流景介绍道:“那是春湘搬来时捡到的,脾气大得很,除了春湘谁都不让摸。”


    林霏清:“春湘姑娘搬来时?”


    “嗯。”南流景应了一声,走在前头推开一扇门,“后院朝南的那幢楼供店员居住,春湘算是最早的一批。”


    “您还为员工提供居所吗?”


    屋内空间不算特别大,屏风前一条长桌,两端各置着一张软椅,门边挂着一条不太起眼的绳子,南流景一边拽了三下,一边应了一声:“他们为我做事,又不是旁人,一个住所而已,我还负担得起。”


    说着他睨了林霏清一眼,倒是很有闲心地开了个玩笑:“想住进来?”


    林霏清挠挠脸:“我也算是金玉楼员工了吧?”


    南流景坐到其中一张软椅上,瞥了她一眼,玩味道:“可不止。”


    正说着有人敲了敲门,林霏清回头,杜管事站在门前,看到她有些意外地笑了笑。


    “林姑娘。”她打了个招呼,随后看向南流景,“南老板,您找我?”


    南流景轻轻敲了敲桌子:“林姑娘与金玉楼的契书上,每盒口脂是五两的价,对吧?”


    杜管事不知为何要提起此事,面上却挂着周到得体的笑:“是的。”


    南流景:“改一下,今日起每盒十两,之前的也都补上。”


    此话一出,不仅杜管事,连林霏清都吃了一惊,怎么也没想到,南流景说的谢礼,竟是这样给她的。


    若真按南流景的意思,光今日,她能拿到的,就超过一百两,远大于她提出的价格。


    林霏清拿钱本就理不直气不壮,此刻听到这话,第一反应便是回拒:“南老板,实在不用……”


    话未说完,便被杜管事打断,她微笑道:“我明白了,那我现在重新起草一份契书给您过目,如何?”


    南流景“嗯”了一声,又加了几款条目,林霏清听不太懂,却隐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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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皆是利好于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没给林霏清插话的空档,一直到杜管事离开,她才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


    “南老板,您实在不必这样。”林霏清有些为难道。


    南流景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说一不二的态度,听见这话偏了偏脑袋:“不必哪样?想方设法把钱送你手里?”


    林霏清沉默,显然是默认。


    南流景见状短促地笑了一声,落在现在的气氛下凭空生出些诡异:“你猜你的一盒口脂在金玉楼定价几何?”


    程阿婆那里她的口脂一盒二百八十文,金玉楼这里必然会贵一些,林霏清先前猜测三十两,在口脂上,这已经算是天价了。


    但只有这样,金玉楼才有得赚。


    但看南流景的样子,显然没她想得那么简单。


    南流景一手支着下巴,微微泛灰的眼眸盯着她,慵懒又戏谑,衬上那张毫无血色的面庞,简直像纸人活了过来。他轻飘飘道:“今早卖出去最低的一盒,价格在五百三十五两。”


    随着南流景漫不经心的五百三十五两落下,屋内彻底安静了下来。


    林霏清傻在原地,仿佛有人拿着碾花的杵子给她脑仁来了一下,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剩下五百三十五两不断重复。


    五百三十五两!那可是五百三十五两啊!


    这还是一盒的价,照这样算,两个月她就能帮南流景挣得金玉楼一年的租金!


    “……”


    恍惚间,后脑被拍了拍,林霏清双眼重新聚焦,南流景不知何时来到她面前,低着身,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微微抬眼,纤长的睫毛遮住一半瞳仁,仿佛蒙了雾,看不清情绪。


    “呼吸。”他说,手在林霏清脑后又拍了拍。


    林霏清听着他的指示,下意识猛吸了一口。随着清冽的空气涌入,干瘪的脑子重新活泛起来。


    她眨眨眼,反应过来:“五百三十五两,您就给我五两?”


    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这语气听起来像是控诉。


    但仔细想想南流景这行为也的确不厚道,林霏清抿抿唇,到底没收回。


    南流景直起身,听见这话也没一点心虚:“我是个商人。”


    供认不讳。


    第一次见这样厚脸皮的人,林霏清无论如何不能轻易咽下这口气,低声愤愤:“是奸商吧。”


    南流景闻言挑挑眉,不仅没生气,甚至附和地点了点头。


    门又被敲响,杜管事动作很快,这一会已经拿着新起好的契书前来,经南流景过目后没什么问题便递到了林霏清手上。


    林霏清看着上头的十两,心情有些复杂。


    要是她不知道自己的口脂能卖出这个价格,自然会兴高采烈地签下,可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再看这十两总有股亏大了的感觉。


    可林霏清也明白,同样的口脂,却在程阿婆和金玉楼天壤之别的价格,不是她做口脂的本事有多高超,而是南老板用了什么法子,使得有人愿意为她的口脂花这个钱。


    所以,挣钱的是南老板,而非她。


    想清楚,林霏清便也不再纠结,痛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见此,坐在一旁的南流景,眼中划过一丝显而易见的讶然。


    签好名字的下一瞬,杜管事将点好的银子推到林霏清面前:“林姑娘,这里共是一百八十两,您看有没有问题?”


    一百八十两,齐齐摆在一起颇有分量,林霏清想了想,要是一次全拿回去,舅母必然会生疑,还不如少拿一些,待日后她离开后,请金玉楼将余下的交到舅母手上。


    对于她的请求,杜管事虽不解,但看南流景没有反对,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笑吟吟地请她放心。


    最终一百八十两,林霏清只带走了七十两。


    看着林霏清离开,满腹疑惑的杜管事这才出声询问。


    对此南流景只说了一句:“我打算给她很多钱。”


    杜管事越发不解,对旁人来说几百两银的确不少,却远远达不到南老板很多钱的标准。


    南流景没有再解释,微微偏过头,窗户的另一边,玳瑁猫轻巧地越过高墙,脑中却想起那日,林霏清乖顺地将银钱全部交给一个妇人。


    他皱起眉,面色罕见地有些阴沉:“只怕就这点,还不一定拿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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