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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逼婚

作者:黄豆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许昭临中毒之时的场景,让许长宁意识到,命运是不会轻易被改变的。


    前世所有的事情,很可能都会再度发生。


    江鹤一与谢筠的合作也是一样,即便换了时间,换了地点,也还是发生了。


    她承认,自己慌了。


    她把自己关在寝殿内,将前世发生的一切,一件件写了下来,写完后惊觉,她身边的所有人,所有她在意的人,都会因为她与谢家对抗而一个个走向死亡。


    她若与谢家作对,命运可能会重复,她若不与谢家为敌,谢家也不可能会放过她……


    她不怕死,却怕看着身边在意的人因为她而死。


    “你想嫁人,我便为你寻一良人,你想做生意,我便为你盘几间铺子……”


    许长宁对眼前一脸惊讶的薛竹铃继续说道。


    但她尚未说完,薛竹铃便憋不住了,爆发出凄厉的哭声,惊得窗外树上歇息的鸟儿都飞走了。


    砰的一声,寝殿锁上的门被猛地撞开,卫迟风满脸紧张地冲了进来,还打了个趔趄,堪堪稳住时,便看到许长宁好好的,不由得愣了一下。


    薛竹铃这个哭声,他还以为许长宁出事了……


    许长宁也没想到薛竹铃哭得如此凄惨,忙把她抱进怀里,朝卫迟风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殿下为什么不要我了……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薛竹铃紧紧抱着许长宁,死死揪住她背后的衣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许长宁轻叹一口气,抚着她的后背,感觉似乎回到了许多年前,薛竹铃还是个小娃娃的时候。


    “竹铃,我给你讲个故事可好?”


    薛竹铃机灵得很,对于哭这个技能,拿捏得甚是到位,许长宁不再说要她走的话,她马上收敛哭声,埋在许长宁怀里点了点头。


    “你可相信,人死后,可以重来一世?”


    *


    喧闹的东宫归于平静,被惊走的鸟儿又飞回了巢里。


    薛竹铃红肿着眼,看着许长宁,吸了吸鼻子:“所以,殿下是重生了?”


    许长宁抬手擦掉她脸上的泪珠:“你信吗?”


    “信!殿下说什么,竹铃都信。”薛竹铃往许长宁身边蹭了蹭,“那殿下是担心我会死,所以才要我走吗?”


    “不然呢?我们竹铃如此好,我怎舍得让你离开?”许长宁柔声道,“我不知自己能否成功改变一切,但我至少要保护好你们,你先离开,待我安排好一切,也让迟风——”


    “我不走,我死也不离开殿下,卫迟风也是,打死都不会走。”薛竹铃搂住许长宁的手臂,开始耍赖。


    门外的卫迟风恰好打了一个喷嚏。


    许长宁轻笑一声,低头看薛竹铃:“你不怕吗?”


    薛竹铃不答反问:“殿下怕吗?”


    许长宁沉默片刻,头轻靠在墙上:“怕。”


    怎会不怕?


    看着父皇又一次倒下,她怎会不怕?


    看着纸上那一条条人命,她怎会不怕?


    抛开一切,她也只是个普通人,并非生下来便具有抗争的胆量与能力。


    她不甘心,所以拼尽所有勇气去反抗,但不代表她无所畏惧,坚不可摧,她也会害怕……


    薛竹铃仰起脸,将下巴垫在许长宁的肩头,又问:“那殿下可会继续对付谢家?”


    许长宁答得干脆:“我别无选择。”


    即便害怕,即便可能会再次失败,她也绝不退缩。


    为了阿兄,为了父皇,为了前世那些为守护她而逝去的生命,她也要奋力一搏。


    “那我也一样。”薛竹铃笑道,“殿下便是竹铃唯一的选择。”


    许长宁侧头望去,心中寒意顿时被薛竹铃的笑所驱散大半。


    这个小傻瓜……


    许长宁摸了摸她的脸:“这可是关乎你的小命,你不犹豫一下?”


    薛竹铃神色极为认真:“我七岁那年上树掏鸟蛋,脚滑摔下来,殿下伸手接我的时候,可有犹豫?”


    当年,薛竹铃想给许长宁送生辰礼物,但又没有银子,便打算掏几个鸟蛋,孵出小鸟送给许长宁,怎知上了树便下不去了。


    当她支撑不住,失足跌落时,恰好被来寻她的许长宁看到,许长宁飞奔到树下接她,她平安无事,许长宁却因此手臂骨裂,足足养了两个月才好。


    许长宁骗所有人,说是她自己摔伤的,薛竹铃差点哭瞎了眼,粘着许长宁寸步不离,从此安安分分,再也不敢调皮了。


    “那不一样——”


    “不管不管我不管!”薛竹铃不给许长宁往下说的机会,继续耍赖。


    许长宁哭笑不得:“可我记得,你说过你有大野心,大志向,与其陪我冒险,去做你最想做的事情不好吗?”


    薛竹铃忽然脸上发热:“只、只有待在殿下身边,才能实现……”


    “能告诉我吗?”许长宁有些好奇。


    薛竹铃更害羞了,支支吾吾半晌,才小声答道:“我、我想把殿下,养得白白胖胖漂漂亮亮,陪着殿下到老,做、做殿下孩子的乳母,成为殿下身边最得宠的老嬷嬷……”


    许长宁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薛竹铃红着脸道:“殿下不准笑话我!”


    “我是开心。”许长宁微笑道。


    “所以,为了让我实现我的野心,殿下一定要想办法活到一百岁。”薛竹铃勾着许长宁的小指,看了眼遍地的纸张,“您已经有了计划,对吧?”


    许长宁拿起其中一张,目光变冷:“谢筠曾送给我一条线索。”


    “你可知他为何要找江鹤一行替代之事?他说,十二年前和宁宴,我曾落入山匪之手,被辱了清白。”


    薛竹铃两眼一瞪,当即炸了:“胡说八道!我让卫迟风去把他剁了!!”


    许长宁早知薛竹铃会如此,已提前将她紧紧按住:“谢筠好洁成癖,人人皆知,他那时的神情和语气,不似在骗人,而且他是低声对我一人说的,我已落入绝境,他没必要骗我。我虽已不记得和宁宴那日的事情,但我听过的所有消息,看过的所有卷宗,都说杀害阿兄和弟弟妹妹的,是燕国刺客。但谢筠却说,是土匪。”


    薛竹铃惊坐起,倒吸一口气:“谢狗贼很可能掺了一脚!”


    许长宁攥紧了手中的纸,冷笑道:“不错,若能找到证据,便可光明正大治他们的罪,杀害皇嗣,诛九族都不为过。身为世家之首,谢家要是倒了,其他人也不敢造次了。”


    “事不宜迟,让卫迟风现在就把谢狗贼抓来严刑拷打!”薛竹铃双眼放光,跃跃欲试。


    许长宁戳了戳她的脑门:“不行,且不说屈打成招无法服人,如今我尚未摸清谢家在朝中的势力,不能贸然行事。”


    谢筠也不过是谢家放在明面上最大的棋子,因为他能借婚事,名正言顺地掌握皇权,而他背后的谢望松,谢家家主,又位列昭国左相,才是最大的执棋者。


    薛竹铃摸着脑门“哦”了一声:“那殿下第一步要做什么?”


    “试着阻止即将到来的逼婚,不能让谢家名正言顺地从我手中分走权力。”


    *


    “殿下!请您尽快择翊圣郎成婚!太祖皇帝曾立国律,储君临危继位,太子可待婚,太女必已婚,以全阴阳纲常,固社稷根基。如今陛下病情一日重过一日,若有不测,殿下未成婚便不能登临大宝,届时国无君主,必生内忧外患!”


    含元殿内,许长宁正要反驳礼部尚书的话,右相严伯钧抚着花白胡须出列。


    他面色沉肃:“殿下,您是女子,本就担着非议临朝,万不能再违逆祖制!老臣今日斗胆进言,这婚,您非成不可!为了昭国的江山,为了万千百姓!”


    纲常、社稷、国本、祖制……激烈的字字句句,压得许长宁毫无喘息的余地。


    被架到这个份上,但凡她反驳一句,便是大逆不道。


    许长宁看了眼一直沉默的谢望松,心中冷笑。


    “左相认为如何?这婚,孤该不该成?又该与谁成?”


    “臣认为,殿下应当遵守祖制,尽快成婚。”谢望松脸色从容,不像严伯钧那般激动,言语也甚是温和,“至于翊圣郎人选,自是经由礼部卜选后,殿下再做选择。”


    “好,好得很。”许长宁忍着一腔怒意,拂袖下了朝。


    她料到阻止成婚一事不易,但再一次被逼,心情实在好不起来,一张脸黑得无人敢上前搭话。


    偏偏有人要往她跟前凑,早就候在她回东宫的路上。


    “秘书郎,孤今日不想再与人说什么。”许长宁懒得与谢筠惺惺作态。


    “臣正是知殿下心烦,才在此处等候殿下。”


    谢筠知晓这正是关键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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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他能做解语花,讨得许长宁欢心,成婚一事会更顺利,他不允许这件事有丝毫差错。


    眼下面对许长宁更明显的需求,他只能用更为激进的行为来讨她欢心。


    “殿下今夜,可否为臣留一条出入的密道。”谢筠话音温柔,好似春风,“臣自前日……便甚是思念殿下,让臣继续为殿下解忧,可好?”


    许长宁本觉得厌烦,心中却忽然生出一个主意。


    她看向谢筠,阴沉的脸露出一抹笑意。


    “谢公子如此有心。”她抬起手,轻轻挑开谢筠围在脖子上的颈裘,看见了一道咬痕,嘴角轻扬,“孤怎舍得辜负?”


    *


    是夜,许长宁命卫迟风将寝殿附近的卫士集中在正门,于后方留出了一条无人巡查的通道。


    她沐浴过后,半卧于榻上,只着单衣,静候来人。


    时至亥时,她看到有一道身影出现在后窗,抬手敲了敲窗户。


    “进来吧。”


    许长宁话音落下,谢筠便从窗户翻了进来。


    “殿下夜安。”谢筠与上次一样隔着屏风席地而坐,在一旁的香炉里点燃了一块香料,“这是臣亲手调配的一款香,可助殿下安神。”


    许长宁懒懒地“嗯”了一声:“谢郎今夜,想与孤聊什么?”


    “筠知殿下今日为国事心烦,不如为殿下讲两则有趣的话本故事如何?”


    “甚好。”许长宁放下手中书籍,侧身面向屏风,以手撑头。


    她望着屏风后的袅袅轻烟,嘴角微扬。


    月上中天,清辉透过窗棂落在殿内的地板上,碎成一片冷白。


    夜风不知何时停了,连廊下的铜铃也敛了声息,只有香炉里的沉香偶尔爆出细碎火星,在寂静中漾开一圈涟漪。


    谢筠说话轻柔,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格外令人昏昏欲睡。


    半个时辰不到,寝殿中便只剩下他一人的声音。


    谢筠绕过屏风,看见许长宁已然躺下,便试探性唤了一声:“殿下?”


    “嗯……”许长宁的声音听上去疲惫又迷糊。


    片刻后,更为消瘦的一道身影在榻边坐下。


    望着藏身于暗处看着他的谢筠,江鹤一终是缓缓松开了紧攥的拳。


    他轻呼一口气,不断在心中麻痹自己,为了保住苏明烨的命,为了有生之年能回到燕国,这些屈辱又算什么?


    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他狠下心,一只手托住许长宁的脖颈,直接俯身去蹭她的脖子。


    见江鹤一开始行动,许长宁也给予了回应,双手攀上了江鹤一的背,谢筠便将殿内的烛火吹灭,从后窗悄然离开。


    他看见这一幕都觉得恶心,身上的伤疤止不住地发痒。


    江鹤一也觉得浑身在发痒,但他心中那股恶心,却因许长宁身上的淡香而被冲淡。


    很奇怪,他每每闻到这股香气,身体便会不自觉地放松下来,犹如一种本能的反应。


    似是因为熟稔,又似是因为喜欢……


    江鹤一逐渐沉迷,竟一度失控,主动拉扯许长宁的衣裳,要接触到她更多的肌肤,寻找更浓郁的香气。


    仿佛他才是中了迷香之人,一时如饥似渴,昏沉迷离。


    但明明他已提前服下可以保持清醒的药物……


    为何……会这样?


    江鹤一抓住那一丝游离的清醒,猛地起身抽离,意识渐渐回笼后,他方才察觉自己有多荒唐,忙起身要逃离。


    怎料,一只有些冰凉的手倏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眼角余光看到,榻上本已接近昏睡之人,竟缓缓坐了起来。


    身后女子发出一声低笑,他不由得浑身一僵。


    “情爱之事只做一半便走,不妥吧?江鹤一。”


    *


    江鹤一的前世日志·五


    我虽然已多次试验过迷香的药效,但心中总有些不安……她在行事过程中,力道不似中了迷香之人,不过每次确实都会在最后一步之前陷入昏睡……近日我观察她的睡颜,总觉得她睡得并没有那么沉,但也没有醒来的迹象,应当……还是安全的……


    只是每每这个时候,听着她的呼吸声,我总忍不住胡思乱想,若有一日她发现了,我会被如何处置?


    恐怕……再也见不到第二日的太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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