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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隔岸观火

作者:天天天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Q市一中北校绿化合理,配备崭新。教学楼大多为U型建筑,以红砖白理石相砌,其上窗形有方有拱。窗户由黑色橡胶外包和可自由推动的钢化玻璃组成,为防止极端事件发生,窗口极限只能开到两个拳头大小。


    每班主课教室内放有前后两台立式空调,十二盏悬挂方灯,一台后置饮水机、一台组合式教学多媒体。每班皆在走廊之隔设一对应的备用教室,其内没有教学设施,只用于方便学生的周考月考。


    林翊这级学生共编收三十二个班,每班五十人左右。高一新生的U型教学楼共六层,层间以宽广的花纹理石步梯相连。U型相对两侧的1-4层每层各有四个班级,3-5层连接U型两侧的长廊突出宽阔的凸起,凸起内墙以白瓷封装,像个巨型阳台。


    五层是各科办公室,年级主任率领的纪律小组也坐镇五层。六层较为空旷,平日用不到,教室大都上锁,只开了两三间给报名竞赛的学生作特殊使用。


    全校建筑每层都设现代化洗手间,且男女洗手间有一定间隔,并非紧密相邻。同样,男洗手间小便池也有较大的间隔与挡板,林翊对此称心如意,但即便这样,他也不会使用。


    林翊对身体的**有着极端的保护欲,抗拒和其他男生同时呆在洗手间内。


    因郊区地价便宜,北校建筑面积巨大。除三个年级的三栋教学楼和学生宿舍外,还建了一个能容纳三千人的蒙古包状礼堂,一个小型体育馆,两个圆柱形食堂,两个大操场和八个与之相邻的篮球场。


    此外,人事后勤部、音乐与美术、中学实验、国际部也都各建了一栋楼。所有教学楼的卫生都有专人打扫,足以见得Q市政府对这个重点高中新兴校区的重视。


    北校住宿条件比本部和南校优越的多,宿舍均为带干湿分离独立卫浴的四人间,宿舍内有衣柜、阳台、洗漱台、美中不足的是无桌、无空调、且不允许学生自带电器。


    因建校不久,校区的风评口碑尚未建立,生源被本部、南校分流的同时本身建的宿舍又多,所以优等生还有机会申请到双人间甚至单人间,但终归是极少数。


    总而言之,北校的配置条件,对得起高贵的分数线和为之拼搏流汗的学子。


    九月。


    北校在开学前一天敞开大门,林翊提前逛完即将奋斗三年的校园,概括认识学校全貌。


    次日的正式入学悲喜交加,喜为班主任提到宿舍安排时,由于班级男21人,女28人,且相邻班级男生数量都是4的整数倍,林翊独自被分到一间宿舍里,畅爽入住单人间。


    悲的是班主任的点名声中,时析理、周文多、于诗悦三个人名均未出现,林翊对此稍感失望。


    这个打击是微弱的,林翊打听过,在选科制的背景下,高一下学期之初就会重新排班,宿舍也要随之重分。


    点完名后,班主任开始通知领取军训服的地点,彼此陌生的同学异口同声出唇亡齿寒的嚎叫。


    林翊不在此列,他有着严重的运动性哮喘,此病平日并不困扰生活,但会在连续不断的激烈运动或几小时的长久站立后发作。


    林翊提交了盖有市人民医院公章的免训病例后,被破例跟班见习,但不得离队。


    所谓跟班见习,说白了就是在军训操场找个地方坐着看别人军训,此举引发新生极大的心理不平衡,也有诸多寻漏者。一时间“甲沟炎、感冒、头痛甚至自幼发育不良”等理由层出不穷。无奈一中对军训非常看重,非公立医院盖章的手写病例一律打回。


    军训进行到第三天,见习的男生还是只有林翊一个。三天来他坐在主席台旁的观众席,努力在三十几个方阵中寻找着时析理,却未能如愿以偿。


    傍晚六点下训,林翊与于诗悦同去食堂时因之轻叹了口气。望着好友俊秀侧脸上的失落表情,于诗悦脸色一变,半开玩笑地试探道:


    “还叹气呢,坐那儿见习也累着你了?”


    林翊收起失望,平静回了声:


    “没有。”


    察觉到林翊情绪不高,心思细腻的于诗悦一改下训的愉快神色,小声问道:


    “你爸又...?”


    见被误会,林翊连连摆手,急忙解释:


    “没有没有,只是这几天想找个人,但一直没有见到。”


    “按说他应该也在北校的新生里。”


    好友无事,于诗悦安心落意,眨了眨大眼睛。


    “谁呀?男的女的?”


    林翊瞥了一眼于诗悦的脸,才刚军训三天就黑了一度。他回首挺腰,以毫不在意的语气掩饰端倪。


    “呃...是个男生,之前在市图书馆见过一面,也报名了北校。”


    于诗悦没多问细节,小手指腮思考起来。


    “北校对军训管这么严,女生还能因为生理期缺训几天,男生怎么可能不训?”


    “连你这种实打实的病号都得在观众席坐着,要不明天你再找找?”


    林翊正抱有相同的想法才格外纳闷,毫无头绪间他点了点头,把丁点希望寄托在明日。


    其实林翊清楚,自己没什么一定要见时析理的理由,两人只有一面之缘。那个礼貌求助、笑不露齿,说话也不惹人烦的帅哥有概率在志愿系统关闭后换了别的学校,毕竟能报一中的学生分都不低,只要走些纸面流程,肯定有学校愿收。


    如此思索下来,他心中又泛起几丝抑郁。


    还没排解这点不该出现的郁闷,林翊就听到于诗悦恍悟的声音:


    “哦~我想起来了,数学奥赛的人还没开学就去B市集训了!”


    “高一也有几个还没入学就报名奥赛的变态,好像军训结束后才回来。”


    语落林翊豁然开朗,耳边又响起那天时析理借完电脑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谢谢,我要去学习了,再见。”


    竟然不是随口编来骗人的退场词,林翊眉开眼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于诗悦没再注意这些细节,她帮林翊想到所有的可能性后,开始催促着他快点赶路,免得抢不到食堂好菜。


    时析理在军训开始的第七日离开奥赛队,一人回了Q市。他毫不心疼报名费,退出的毅然决然。


    奥赛内容本身不错,但带队的主力老师油腻自大,目中无人,并不言传身教。周围的同学又阿谀奉承、趋炎附势,彼此从成绩到家境攀比不停,并齐齐对优胜者阴阳怪气。


    时析理讨厌这种氛围,但这只是退队的浅层原因。


    他在B市集训时遇到一名纨绔子弟,此男来自本地的私立高中,傲慢自大,即将高二却脑袋空空,报名奥赛似乎是在花钱消遣。


    该男子名为王桉,轻浮冒昧,见面首日就向时析理谈及**话题并索要联系方式,遭到拒绝后更是图穷匕见,短短六天内变着法子连送四件礼物。


    第六日一早,带队老师满面红光地宣布王桉跨校加入Q市一中数学奥赛队,时析理便决心退出。


    时析理离开B市的那天,王桉不知从何获知消息,一早便冒雨前来,在酒店大堂静候。他澄清自己不是变态,只是追人的经验不足,才表达夸张。就算时析理接受不了,也可以给他个做朋友的机会。


    时析理解释自己并非因他落荒而逃,奥赛队氛围本就不适合学习。两人性格不符,未来毫无交集,也没有做朋友的必要。


    坐上去机场的专车前,时析理见天降大雨,王桉浑身湿透,便将手中的黑伞留下。这伞本就是他到B市后才买的,带回家稍显累赘。


    既已离开奥赛,就该跟新生一同军训,可时析理退队时军训已进行1/3,编号和方阵队形皆已排好,动作也练到中期。班级教官担心中途加人会影响整体发挥,便破例为时析理申请了见习资格。


    时析理清早踏上军训操场后,皮肤黢黑,身材相对低矮的教官把他带到跑道旁的观众席上,指了指光滑平坦的地面说:


    “军训结束前你就坐这儿见习,我队长带的班里也有个身体不好,不用军训的男生,平时也坐这儿,估计一会儿就来。”


    “你们两个不要说话,也别随意走动。”


    时析理点头示意,他本就不常与人交流,更非嬉戏打闹的类型。


    林翊见时析理的第二面,先看到了他骨相优越,白净无暇的侧脸,时析理坐在观众席的水泥台阶,阳光照在他身上,照不出半个缺点。


    林翊在于诗悦提过奥赛队后精心打探到了数学奥赛的名单,并在名单上的某个姓名处欣喜地点了点手指。即便如此,对于提前出现的人,他还是喜不自禁,欣然开颜。


    已快到集合的时间,逗留场外的人少之又少,林翊的方向性又太明显,时析理老远就发现了这位迫不及待靠近的俊美男生。


    察觉到被发现,林翊立马放缓了脚步,并转头看了眼操场,装作无事发生。


    军训的同学还未集合,林翊就目的明确地走到时析理身边。


    林翊站定后对上时析理的目光,他定了定神,稍作惊讶地打招呼:


    “你好,还记得我吗?我们暑假在市图书馆见过。”


    时析理回敬以礼貌的微笑。


    “你好,我记得你,多亏你的帮助。”


    时析理也一直注视着林翊,面前这个唇红齿白,明眸似水的少年让他忍不住多看几眼。


    炽风拂面,吹动两人的发梢,时析理和林翊相视无言。


    等了半天,时析理始终沉默,还一直盯着自己看,林翊意识到倘若不再说些什么,他们将陷入尴尬的境地。


    “我叫林翊,双木林,左立右羽的翊,在1班。”


    林翊边说边在空中比划。


    “我叫时析理。时间、分析、道理。”时析理仰头,用略重的语气读出三个词中分属名字里的字。


    就算他不读,林翊也一清二楚。


    “你不去军训吗?马上要集合了,我是因为身体抱恙,被批准了见习。”


    见到场地里的学生集合,林翊恍然想起此事,他是真的有点着急,虽然不知为何奥赛成员提前归校,但时析理身上穿着军训服,若无特殊原因应该也要军训。


    集合时间不到位,可是要罚蹲起的。


    “我也见习。”


    时析理淡然回复,没说原因。


    或许林翊的示好与关心驱散了生疏感,他又用毫无期待、毫无厌烦的口吻念出另一个陈述句:


    “未来两周我会和你一起坐在这里。”


    人生啊,太甜了。


    林翊瞬间不在意时析理提前归校又无需军训的原因了。他努力克制笑容,坐下之快犹如坠落,乖巧地依在时析理身旁。两人相隔一臂距离,宛若同桌。


    暑气逼人,烈日当空。教官训话和队列口号接连不绝。


    几个钟头过去,两人也没有太多交流。在少有的对话中,林翊得知了时析理的班级——13班,与周文多同班。


    中午十一点,林翊已沉思许久,最终他决定鼓起勇气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纵身一跃向死而生!


    他平静歪头,漫不经心地朝时析理问道:


    “中午下训一起去食堂吃午饭?”


    这是个忐忑的时刻,时析理与他并肩而坐是因见习场地的限制,但是否一起吃饭却成了个人选择。


    时析理正好奇刚才的几分钟里林翊频频偷瞄的原因,闻言恍惚,思考了两三秒后,他最终点了点头。


    “好。”


    下训后,学子如四散的羊群,飞速填满了校园。


    人类永远关注美丽的事物,包括人类本身。


    说外表没用都是骗人的,时析理和林翊去往食堂的路上得到极高的回头率,过去一周林翊独来独往时也有多位女生为他侧目,彼时林翊尽力忽视她们的目光,或从主观上将这份注意归因于自身见习缺训。


    纵使他对自己超然的外貌心如明镜。


    但今天愿意多看几眼、甚至一直盯住他和时析理不放的人过多了,且男生也加入瞩目行列,致使林翊有些羞涩。


    行至转角处,林翊伺机瞅了眼时析理,对方目视前路,冷颜不改,好像没受一路注目礼的影响。


    两人坐在四下无人的见习台阶都交流稀少,在人声鼎沸的食堂更不可能有多少话讲。


    饭要吃完林翊才找到话题,正思量着怎么开口,时析理却破天荒的率先把问题抛了出来:


    “等会你要回宿舍吗?”


    这是时析理自图书馆后首次主动向林翊搭话。


    “嗯,当然啦,你的宿舍号是?”林翊连忙放下筷子接住话柄,打探更多消息。


    “我不住宿。”


    淡淡的回答引得林翊诧异,高中时间紧迫,加上北校不缺宿舍,纵使夜不住宿的走读生也都愿意保留宿舍用作午休,很少有像他这样完全不要宿舍的。


    “那你住哪儿?”林翊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自然而然地问出,话一脱口立马后悔,两人显然还没熟到可以打探家庭地址的地步。


    “华府。”时析理的回答并不扭捏。


    林翊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内心却不平静。华府是紧邻北校的学区房,北校是近几年新建的校区,华府竣工的更晚,算是精打细磨的高端小区。


    北校食堂临近学校后门,离林翊的宿舍也只有几分钟路程。


    两人出食堂告别后兵分两路,林翊一回宿舍就翻出了藏在被子下的老旧智能机——一中的校规里只允许学生带不可联网的老年机,虽然这条校规在当代已形同虚设,但该藏的还是得藏。


    打开微信后没有新消息,林翊的社交圈子本来就小,朋友们又几乎都在军训,每天累的半死,根本没有精力闲扯。


    林翊瞥向列表里的一簇深红梅花,那是徐艳梅的头像。他和徐艳梅的聊天停留在两天前,徐艳梅问中午吃了什么,他回了句米饭和炒菜。


    徐艳梅可能比不上微信头像里的那簇梅花一般美好,但她也绝对是个称职的工人,贤惠的妻子,仁慈的母亲。


    虽然她太过柔软,以至于懦弱地放弃反抗,连带着骨肉坠入悲惨的境遇。但归根究底不能过多怪她,真正的原罪另有其人。


    林翊理解不了林海洋舍得让她遍体鳞伤,舍得让她一哭就是十六年。


    林翊常常忍不住想,平行时空里能不能有另一个徐艳梅,她不再是谁的妻子,也不再是谁的母亲。在那里,她只是她,一朵在凛冬里都能肆意绽放的梅花,永远尊严健全,永远不会遭受男人的侮辱和打骂。


    跳出的消息打断了他的思绪。


    鱼悦:啊啊啊啊啊和你一起吃午饭的那个帅哥是谁!!!我在食堂看见了!!


    鱼悦:有没有联系方式!!!!!


    鱼悦:快说!!!


    朋友提到时析理,林翊赧然一笑,打下行字。


    立羽:没,刚认识呢。


    鱼悦:我命令你赶紧要到他的联系方式并给我发来!!!


    鱼悦:不然友尽!!!!


    立羽:你先好好军训,再好好学习。


    立羽:我午休了。


    林翊是要午休,也的确不知作何回复于诗悦的要求。


    于诗悦的私信令他有点难受,却又说不出为何难受,他自己都还没有时析理微信呢。


    林翊脱鞋上床,合上眼皮后短暂思考该不该向时析理要微信,又该如何开口,但没想出方案。


    午后盛日凌空,残忍地炙烤着大地,林翊从宿舍楼走到军训操场不过十分钟,已然汗流浃背。


    好在见习的观众席台阶为半露天样式,上有一宽大钢制遮雨棚,挡住烈日盖下阴凉。


    林翊经过一路新生抱怨来到此处时,时析理已坐进阴影。除他外,观众席稀稀落落的多了几个无精打采的女生,想必是身体不适也逃不了见习的苦命人。


    林翊对时析理打过招呼后开始了下半日的坐牢,很快操场上的新生开始站军姿,林翊下意识地找周文多和于诗悦所在的班级,这两人身体素质不错,但午后温度极高,刷新军训以来的峰值,他们免不了得吃一番苦头。


    一念至此,林翊既担心,又有点幸灾乐祸。


    阴翳窒息的家庭环境没能致使林翊养成孤僻阴冷的人格,相反,当他走出原生家庭时,常有些乐天、无厘头的点子。


    这是他被林海洋伤害后进化出的专属自愈力,适度的幽默让林翊与生命对抗的更加顽强。


    此时此刻,林翊发挥了这种特质。想起烈日下的周文多和于诗悦,两个精准简短的词汇于电光火石间涌现脑海,由于该描述实在巧妙,林翊不加掩饰地笑着,脱口而出:“热狗、煤球。”


    时析理略微惊奇,向林翊投目疑惑的眼光。


    两个词语适用于所有饱受煎熬的同学,林翊不想时析理误会,连忙解释。


    “我想起了下方正在军训的两位朋友,他俩现在一定热成狗、晒成煤球了。”语落林翊见时析理面部产生细微变化,明显心有笑意,却笑而不发。


    林翊没趁热打铁,借机暖化面前这个冰块,骨子里他也不想借挥汗成雨的学子们造梗,这有不用军训高高在上的优越嫌疑。


    事与愿违,操场上的人站完军姿后竟跨过了休息时间,直接跟着哨声上跑道训跑。第一排同学跑到观众席近处时,林翊看到这么多被晒黑的脸蛋,又有八个字不受控制地浮现脑海。


    他急忙抿唇咬腮,怕笑出声,却没躲过时析理的敏锐感知。


    “怎么?”时析理轻声问道。被林翊感染后,他说话的尾音竟稍许上挑。林翊扭头转向时析理,用右手指了下正在跑步的人群,弱弱地回答:


    “狂奔热狗、滚动煤球。”


    人越想憋笑,越难憋住。


    他尽可能把表情放的严肃,语气平和沉稳,话出口后却迅速破功,止不住大笑出声。


    时析理不知是被林翊精确的形容还是开怀的表情逗到,也发出微弱笑声,半秒后又平复下来。


    能和时析理一起见习,就算大部分时间只是平静地坐在原地,也比往日过的舒坦许多。


    前几日的晚饭林翊都与于诗悦一起吃,今天下训前,他又询问了时析理是否一起吃晚饭,见对方点头,林翊会心一笑,说:


    “那请稍等一会儿,有个朋友通常会在下训后过来找我。”


    于诗悦喘着粗气,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步履艰难的到达观众席前的银色栏杆时,林翊和时析理起身迎了上去。


    从同学教官到老天爷,于诗悦本有一肚子怨气要发,又在远远看清林翊身旁的人后生生憋住。


    林翊朝她小跑两步,指了指紧跟来的时析理,直奔主题。


    “我今晚要和他一起吃,先不和你吃了?”


    好友之间,这种试探性的话和陈述性的告知没有区别。


    于诗悦面带深意地点头,随后,她用富有内涵的眼光瞅了这对少年一眼。


    他们翩翩年少,玉肤韶颜。两人差不多白,站在林翊旁的男生更英俊凌厉,而林翊更...可爱?


    作为多年好友,于诗悦通常不会认真觉得林翊可爱,但事实如此,不容更改。身高一米七八的林翊比那位清俊帅哥还矮不少,站在他身侧稍显稚嫩。


    “好啊,那以后还...?”于诗悦话中有话,也需要这个答案。她已云淡风轻,军训的苦楚消失不见。


    “都不一起吃了吧。”林翊下意识地果断回答,他和于诗悦本来也不需要客套。


    “行。”


    于诗悦早有预料。


    “那我等会喊同学从食堂带俩热狗算了,今天下午累死我了。”


    “太热了太热了。”


    她还是没忍住抱怨了两句,但林翊并未回复她的抱怨,两个少年在她讲完后莫名对视,各自憋笑。


    于诗悦一脸狐疑地看着林翊。搞不清笑点出自何处。


    “你同学别在食堂里给你带一千多个‘热狗’就行。”林翊无厘头地答到。


    作为好友,于诗悦通常能get到林翊所有的梗,现在这项能力失效,反倒是中午试图向林翊索要的微信的主人——那位气质清冷的帅哥现在对着林翊露出了两颗虎牙,那笑容在她眼里似乎...有些宠溺?


    于诗悦不甘示弱,对林翊进行意味深长的蔑视。


    “怪不得问你要个微信都要不来呢。”


    她故意把话说的模棱两可,林翊慌张瞪她以作警告,两人的动作被时析理收入眼中。


    对时析理这种聪明人来说,话越是含糊,越值得深究。


    三人分开后,时析理与林翊一起走去食堂,回头率和中午差不多高。这次时析理没有一路沉默,今生首次关心起别人的情感状况。


    “那应该不是你女朋友?”


    远天夕阳,身伴俊颜,林翊踱步在人群中正走神,被猛然问懵。


    “不是不是,朋友而已。”


    “我都没谈过对象呢,甚至还没喜欢过别人。”


    林翊被时析理问的措手不及,连连摇头,极速摆手,又觉得反应过度,便欲盖弥彰:


    “你呢?长这么帅,现在有没有女朋友?之前初中呢?”林翊表面挑逗般不甚在意地问出,实则已紧张到血液倒流、心神错乱。


    他又偷偷向上帝祈祷了一秒。


    上帝又听到了。


    “我没谈过恋爱,也没遇到过喜欢的人。”时析理说的很认真,至少林翊是这样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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