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第 141 章 现在认您当教母还来得……
原定下午去《魅力巴黎》的珍妮早上迎来不速之客。
“乌鸦嘴。”在去厨房泡咖啡时, 珍妮在神父耳边悄悄道。
“这叫有先见之明。”神父瞪了眼没大没小的珍妮,同夏庞蒂埃夫人寒暄起来。
“您瞧着精神不错。”吉纳维芙说神父大病了场,现在看来, 他没什么可担心。
“生活总的继续。”神父也是演技上线,一副看破生死遗憾的沧桑模样,“您是来安慰人的?”
“不像吗?”
“我要是年轻十岁,肯定在第一时间感谢您。”神父看了厨房里的珍妮, 夏庞蒂埃夫人也跟着望去。
“您有个好女儿。”
“这话说得我更紧张了。”神父收回视线,“所以您是为何而来。”
“漫画的事儿。”
神父的表情引起夏庞蒂埃夫人的好奇,“珍妮没在解决增加漫画页数引起的成本上升。”
“在解决。”神父也认为自己是乌鸦嘴, “但没想到您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这话倒让夏庞蒂埃夫人不好意思。
“你们聊得挺开心啊!”珍妮端着满满当当的托盘来, “在聊什么。”
“杂志成本的事儿。”夏庞蒂埃夫人也不藏着掖着, “你有法子吗?”
珍妮悠哉地喝了口茶。
夏庞蒂埃夫人也足够豪爽:“条件。”
“您看着办吧!”珍妮也说不准她想要什么。
“那你无偿。”
客厅立刻安静下来。
“开玩笑的。”夏庞蒂埃夫人用喝咖啡来掩饰尴尬,“我一时也想不出要给你什么。”
给钱?
珍妮现在不缺钱。只要不像大仲马般疯狂挥霍,她的收入和汤德斯的遗产足够全家舒舒服服地过完一生。
给权?
夏庞蒂埃夫人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她没嫁给夏庞蒂埃先生前倒能提拔珍妮进入企业高层, 即使没有这层阻拦,靠资历和姓氏混到决策层的也会把珍妮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你要是再长个几岁就好了。”
“长个几岁就好靠资历混入决策层?”
夏庞蒂埃夫人点了点头:“带资进组也是一种法子。”珍妮赚的那点稿费在夏庞蒂埃夫人的眼里不算什么,汤德斯的遗产不少,但跟传媒业关系不大, 现金流也十分有限。
以珍妮和基督山伯爵的关系, 后者是愿意增股,但珍妮要有这个念头,早就进入加利尔-夏庞蒂埃公司的高层, 完全不必等到现在。
“我现在开个报社还来得及吗?”
“你先收购个印刷厂吧!”夏庞蒂埃夫人半是认真半开玩笑道,“开干时通知我声,我也想买几权股。”
“不必等通知, 你现在就有这个机会。”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吕西安以赛夏的名义欠的几千法郎在珍妮这儿不算什么,问题是拿到票据的戈安得兄弟肯定不会拿钱了事,更不会轻易放过到嘴的鸭子,“我知道个研发出新型造纸技术的人。”
“他有麻烦?”
“您怎么知道?”
“没麻烦的话能轮得到我?”夏庞蒂埃夫人翻了个白眼,“说吧!他惹上了什么麻烦,最好别跟爱丽舍宫有关。”
“那倒不至于。”原著里的戈安得费了老鼻子劲才窃取赛夏的造纸经历,他在乡下被人叫做商业大亨,放到巴黎别说见到夏庞蒂埃夫人,连约翰的面都见不到。“硬要说他惹上的麻烦有什么后台,国会议员算吗?”
夏庞蒂埃夫人挑了下眉:“两院各有三百人呢!你说的是哪个国会议员?有名字吗?”
“安赛末。包庇诺。”珍妮一脸期待道,“听说过吗?”
“……”夏庞蒂埃夫人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那就是不成问题了。”没记错的话,老葛朗台的弟弟也是国会议员,结果因生意破产而无奈自杀,“有造纸技术的印刷匠叫大卫。赛夏,怎么说呢!是个倒霉的老实人。”
“听着就人放心。”夏庞蒂埃夫人满意道,“成,这个麻烦我接手了。”
珍妮欲言又止。
夏庞蒂埃夫人以为她怕竹篮打水一场空:“放心,我不是不懂规矩的人,会给你留大份蛋糕。”
“我不是这个意思。”珍妮叹了口气,小心翼翼道,“你就当我不识趣吧!但您想跟我做生意的举动真的吓到我了。”
夏庞蒂埃夫人的表情阴沉下来。
珍妮以为她会跳过这个敏感问题。
“你知道夏庞蒂埃公司的全称吗?”
“……加利尔-夏庞蒂埃公司。”
“那倒是没看错你。”夏庞蒂埃夫人脸色稍霁,但仍称不上雨天转晴,“有些人把我的东西当成自己的东西在指手画脚。”
珍妮没问指手画脚的是谁:“我明白了,您想借此把加利尔公司剥离出来。她多问了句,“您有约翰以外的孩子吗?”聪明人早就开始表忠心了,“商人也搞长子继承制。”
夏庞蒂埃夫人的眼里写着“你是不是傻?”:“不然呢?等着公司七零八落,几十年后与自家毫无干系?”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不过我也后悔只生一个孩子。”夏庞蒂埃夫人瞥了眼珍妮,“你那是什么表情?”
“……约翰与您不亲?”
“当然不亲。小没良心的居然不站亲生母亲。”提起这事儿夏庞蒂埃夫人就来气。
“也许他跟父亲的关系比较好。”
“那他爹可真够多的。”夏庞蒂埃夫人凉凉道,“法国是改教了吗?我丈夫何时大度到允许我有一排丈夫?”
“咳……”神父的脸和番茄一般无二。
夏庞蒂埃夫人看向神父:“抱歉,在您面前说这些话太失礼了。”
“没事儿。”缓过气的神父声音发颤,“您这样的妇人也开这种玩笑。”
“难不成在您的眼里,我已脱离人的范畴。”
“咳!”这次轮到珍妮呛着,“说正事儿。”她擦了下嘴,“您跟夏庞蒂埃先生结婚有二三十年吧!这么算,加利尔公司并入夏庞蒂埃公司也有二十多年。”她不知道这时有无股权分离开,但看夏庞蒂埃夫人的态度,两家肯定混成浆糊,“分离的话,原属于加利尔的海外发行业务最好剥离,以节约成本为由,将海外业务委托给有印刷厂的港口出版商,或是在英国或意大利合资个新公司。”她看了眼夏庞蒂埃夫人。
“接着说啊!”
珍妮舔了下,“您可以找人代持新公司股份或事先就搞股权分离,这样在业务转移后,夏庞蒂埃系就很难插手公司决策,除非他们收购过半的公司股份。”
“听上去倒挺可行的。”夏庞蒂埃夫人顿了下,“股权分离的说法还是第一次听。”她看珍妮的眼神带了分审视,“你自己想的,还是从哪儿听的。”
“那肯定是听人说的。”珍妮脸上不显,内心却慌得要命,“空手套白狼的对象能是一般人吗?老子英雄儿子怂的例子也不是没有过,既然防着职业经理人鸠占鹊巢,也要避免自家人把企业败了,所以才有股权分离。”实际操作肯定不如计划中的那么顺利,那至少能防一些事。
“代持啊!”夏庞蒂埃夫人试探道,“我是不能找熟人帮忙代持,有人要毛遂自荐吗?”目光落到珍妮身上。
“……现在认您当教母还来得及吗?”珍妮的口气像在开玩笑,表情却非常认真。
“咳!”最后呛着人咳得最撕心裂肺,“你还真敢说啊!”见过脸皮厚的,但没见过脸皮如此厚的。
“我是认真的。”珍妮表现得非常真诚,“夏……加利尔女士,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想被后人记得什么。”
夏庞蒂埃夫人擦了擦嘴,正色道:“我只是对约翰不满,不代表我想让外人鸠占鹊巢。”
珍妮反问她:“鸠占鹊巢的是夏庞蒂埃家还是我?现在还叫加利尔-夏庞蒂埃公司,以后就说不准喽!”
“是啊!”夏庞蒂埃夫人幽幽道,“说得好像你不会给公司改名,做第二个夏庞蒂埃似的。”
“确实。”珍妮的回答出乎意料,“但我有点比夏庞蒂埃先生强。”
“哪点?”
“够弱。”
“……”
神父不忍地捂住了脸。
这叫什么弱点。
“我够弱,所以您在新公司里有掌控权,完全能把’不许改变公司‘名和股权分离,大股东的一票否决权或一股多票写进合约里。”
“……”
“您跟夏庞蒂埃先生谈判可没有这等巨大优势。”
“或者说……”
“加利尔公司和夏庞蒂埃家的业务、股份混得太严重了,您在加利尔业务里的话语权被夏庞蒂埃系的人稀释的差不多了,想谈判也没法开口。”
夏庞蒂埃夫人重重地放下杯子,咬牙切齿道,“你现在比约翰讨厌。”
“您就说对不对,扎不扎心吧!”
夏庞蒂埃夫人没有回答,离开前留下一句:“赛夏的事儿就交给我,搞定了成本问题,才好借新公司把加利尔的业务剥离出来。”
客人走后,珍妮过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我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不一定。”神父持相反意见,“没准你的好运已经来了。”他拍了拍珍妮的肩膀,“而且是你亲自争取的。”
第142章 第 142 章 基督山伯爵总觉得珍妮……
从汤德斯公寓出来的夏庞蒂埃夫人思考把珍妮当作继承人的可能性。那个股权分离的想法非常不错, 而且如珍妮所言,她也找不到更合适的枪手转移资产。
“真是疯了。”下车前的夏庞蒂埃夫人有了个大致计划,但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离谱——把一认识不到一年的丫头片子当作继承人。
夏庞蒂埃夫人上楼时能感受到身体机能的蜕变, 可她内心却是火热不已——透过那张野心勃勃的脸,她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比打肾上腺素还要有效。
“你看上去心情不错。”想出神时,夏庞蒂埃先生的声音领她一个激灵地抬起了头。
戴眼镜的夏庞蒂埃先生还是她出门前的晨衣装扮, 拿着报纸在三楼挥了挥手。
夏庞蒂埃夫人没像以前那样抬手回应,而是盯得夏庞蒂埃先生毛骨悚然。
“唉!”这声叹息搞得夏庞蒂埃先生越发地莫名其妙。
“你跟博林小姐闹别扭了?”
“没有。”夏庞蒂埃夫人后悔答得那么快。
幸运的是夏庞蒂埃先生看她很不对劲,条件反射地多想了步:“我倒好奇你能跟比约翰小了五六岁的姑娘闹出什么别扭。”他两算是结婚晚的, 按二十一代的算法, 珍妮能当夏庞蒂埃夫妇的孙女, “自打认识了博林小姐,你越来越有精神了。”
“是你太懒了。”夏庞蒂埃夫人想到剥离业务,故作烦躁地朝楼上走去, “那丫头胆子大到要跟我合伙开公司。”
“咳!”夏庞蒂埃先生被口水呛到,“真的假的?”约翰废了老鼻子劲才抠出资源搞《生活的秘密》,博林小姐真是名副其实的胆大,起手就是合伙开公司,“夏洛特。”
“嗯?”
“那叫珍妮的姑娘不会跟你有亲戚关系吧!”要不是跟夏庞蒂埃夫人聚多离少, 夏庞蒂埃先生都要怀疑珍妮是他老婆的亲女儿。
对约翰都没这么温柔过。
“你那是什么表情?”夏庞蒂埃夫人用脚趾都能猜到丈夫想歪了, “我也是有提拔后辈的小心思的。”
这次轮到夏庞蒂埃先生叹了口气:“你何时把这份温柔用到约翰身上。”
“不是还有你吗?”夏庞蒂埃夫人冷笑道,“当爹的比我管得少却指责起我。”
“行行行,你总有理。”世界上的所有夫妻聊到孩子都没了耐性。
“我过些天要出去一趟趟, 看看珍妮又有什么奇思妙想。”趁着丈夫不耐烦的功夫,夏庞蒂埃夫人若无其事道,“是时候给约翰上点强度了。吉纳维芙和我们是一辈人, 帮不了约翰多少年。”
“随你。”夏庞蒂埃先生并不把妻子的话放在心上。
…………
《生活的秘密》以燎原之势席卷巴黎,逐渐蔓延到法国乃至欧洲的其它国家。
事已至此,为约翰服务的印刷厂,物流公司与报社已难以满足市场需求,得向高层请求更多资源。
“对于一个刚起步的杂志也太大阵仗。”果然,要求递到董事会上,也只有夏庞蒂埃夫妇愿意支持儿子。这一刻,约翰对母亲的遭遇感同身受——她是怎么忍得了这群人对自己的事业指手画脚?也许他跟母亲应该好好聊聊。
约翰在会议结束后朝母亲走去:“有空吗?”
夏庞蒂埃夫人打量了眼儿子就知道他想说些什么:“糟老头子们很讨厌?”
绷不住面的约翰点了点头。
夏庞蒂埃夫人笑道:“习惯就好。”她难得慈爱地拍拍儿子,“都是从这个年纪走过来的。”
“他们中有好几位都没有参与企业运营。”约翰比他母亲想得更直接,“退休了多好,何必要折腾自己。”
夏庞蒂埃夫人的眼神让约翰感到陌生:“你不了解失权的滋味。”
她此刻的怨气要大过儿子:“男人的幸运与不幸。比女人更晚体会到失权的滋味。”
“什么意思?”母亲的反应真是莫名其妙。
“没什么。”夏庞蒂埃夫人转移话题,“你找到压缩成本的办法了?”
“嗯?”约翰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母亲想说什么,“珍妮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他按着拧成“八字”的眉毛,“吉纳维芙也是疯了,居然赞同增量的决策。”得亏没在股东大会上提出要给《生活的秘密》增加新的动漫栏,不然那群老古董肯定炸得更加厉害。
“他们才不在意这种旁支末节。”
约翰在他母亲眼里像个傻子,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
“可你不同。”夏庞蒂埃夫人替儿子整理了下微乱的衣领,“记住教训,不要变成那种蠢货。”
彼时的约翰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数月后才明白母亲是在警告他:“《V先生的灵异办案处》反响如何?”跟《生活的秘密》对上,再好的都会光芒黯淡。
“还不错。”夏庞蒂埃夫人突然有点对不起珍妮。
约翰把母亲的反应看在眼里:“它本该有更好的反响……更好的待遇。”
“是的。”夏庞蒂埃夫人的歉意消失的一干二净,“我拿它当狙击你的武器。”
约翰张了张嘴,喉咙堵得发不出声。
夏庞蒂埃夫人沉默了会儿,叹气道,“上次去珍妮家时,她也拿这事儿堵我。”
“应该的。”难得抓住母亲过错的约翰得意洋洋道,“换做是我,可不能心平气和地继续写作。”
末了,他故意道:“你要怎么补偿她。”
夏庞蒂埃夫人等的就是这个:“她想开个印刷公司,目前遇到一点麻烦。”
“是愁销路还是被卖家坑了。”约翰的第一反应是珍妮不找自己入股。但回忆与珍妮的“交情”,他微妙地理解珍妮的选择——要是找约翰入股,不阴阳怪气下珍妮是不可能的:“印刷厂值不了几个钱。”顶级的印刷设备也就两万法郎,二手的老设备加租金凑不到两千法郎。
“就当是陪她开心。”约翰语气轻松道。
“是啊!”夏庞蒂埃夫人终于笑了,“就当是陪她开心。”
…………
《阁楼魅影》的歌剧首演的当天早上,法里内利送来一条漂亮的披肩,附带的纸条上写着“今晚见”。
“浪漫的意大利人。”神父见了幽幽道,“比路易贴心的多。”他想起了圣诞特刊的短篇,语气变得愈发无奈,“路易要能读到那篇《简与水手爱德蒙的故事》应该很高兴啊!”
神父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珍妮的笑容慢慢消失:“我在小-德-拉-贝尔特尼埃的庄园里有给他讲过故事大纲。”
“那他是什么反应?”那篇可是很感人的,就是结局令人遗憾。
珍妮的沉默让神父后悔要多问一句。
“算了,就当我不识趣,胡说八道……”
“他没反应。”珍妮转过了身,用法里内利送的披肩裹住自己“他没任何反应。”
巧的是,他们提到《简与水手爱德蒙》的故事时,原型之一在葛勒南街的豪宅里最新的《魅力巴黎》。
阿里早就备好要去法兰西喜剧院的礼服,可主人却在临门一脚起了退意,只得靠转移注意。
神父说珍妮和法里内利走得很近。他是见过那个男人,如阿多尼斯下凡般的美丽阉伶,长着一张不聪明的脸,但有把眼睛灼烧的浓烈爱意。
他有时想,自己当年看梅塞苔丝是不是如法里内利看珍妮般含情脉脉?这一想就不自主地浑身冒汗——珍妮成熟得让人忘了真实年纪。面对一个声名远扬的俊男追求,珍妮岂能毫不动心?
她应该是喜欢法里内利的吧!
一定是喜欢。
毕竟他们都是有着艺术天赋的浪漫之人,而且还多次合作,相谈甚欢……
基督山伯爵努力地想把杂志社上的内容看进去,可脑中重映着珍妮在意大利剧院里听法里内利弹琴的开心样子。
法里内利能让珍妮开心。
但……
《魅力巴黎》被基督山伯爵捏变形。
法里内利是个阉伶。
传统的基督山伯爵想得更远。
年轻漂亮时什么都好,一旦珍妮上了年纪,法里内利过了演绎的巅峰期,他们的爱情还能长久吗?珍妮会幸福吗?
要不要给珍妮找个更好的人?比如那位小夏庞蒂埃先生?
基督山伯爵甩了下脑子,更专注地。
看不进时心里烦,看进去了心更烦。
《简与水手爱德蒙》的故事是在小-德-拉-贝尔特尼埃德庄园里有了灵感,他还记得那天下午,阳台的疯把珍妮的头发吹成缕缕丝带。
“i am the king of the world.”喃喃自语的基督山伯爵突然笑了,但《简与水手爱德蒙的故事》令他笑容消失。
珍妮以《泰坦尼克号》的电影为灵感,结合曾在欧洲引起不小轰动的朱利安小姐号(一艘英国开向澳大利亚的女囚船,因其极低的死亡率和下船时的人口增加闻名世界)的故事写了这部短篇。讲的是饿得犯下偷窃罪的简被塞入开往澳大利亚的女囚船,因此解释了押送犯人的爱德蒙。
在五个月的航行里,爱德蒙与简单经历过重重误会与暴风雨的考验而互生好感。但不同于《泰坦尼克号》里互诉衷肠的杰克与肉丝,简与爱德蒙都没有戳破那一层纸。
简是犯人,不想耽误爱德蒙的大好前程,而爱德蒙有父母等着儿子回家,不可能为爱情留在荒芜的澳大利亚。
五个月的爱情止于简和其她女囚下船的那刻。
临别时,爱德蒙没跟着下船,而是在船上目送恋人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许多年后,升为船长的爱德蒙终于踏上澳大利亚的土地。他没找到当初的恋人,但在一家生意兴隆的酒馆里看到与她年轻时有几分相似的老板。
“来一瓶朗姆酒吗?”
“谢谢。”
故事的结尾是拎着酒的爱德蒙在日落的沙滩上散步。第二日早被船员架着扬帆起航,告别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基督山伯爵看完堵胸,于是问贝尔图乔:“你觉得这篇写的怎么样?”
贝尔图乔眼尖地瞥见作者名:“写的不错。”
“哪方面不错。”
“感情真挚?”没看的贝尔图乔挑了个不出错的答案。
“感情真挚?”基督山伯爵把又看了遍,总觉得珍妮是在暗示什么。
贝尔图乔识趣地给主人腾出沉思空间,直到阿里提醒他准备出门。
法里内利肯定不如基督山伯爵有钱,但他找了法兰西喜剧院的经理借到埃里克的五号包厢。
以往的埃里克是不会借出私人包厢,但考虑到法里内利、珍妮、基督山伯爵的复杂关系,他竟升了看戏的坏心,爽快得让剧院的经理为之侧目:“吃错药了?”
“也可能是讨好美人。”埃里克对克里斯汀的心思人尽皆知,而克里斯汀是珍妮的朋友。这么想,剧院的经理也释然了。
“爱情真能改变人啊!”意大利剧院的阿多尼斯变得像被金箭射中的阿波罗,他们家的指挥家兼作曲家也温和起来,变得更像绅士而非压在胸口的一抹幽魂。
获得法里内利感激目光的经理看到向他走来的基督山伯爵,笑容定住。
而在基督山伯爵之前,有两人救他于水火之中。
“先生。”维尔福带着一个绅士向他脱帽致意,“能问下博林小姐的席位吗?还是说她在基督山伯爵的包厢里。”
维尔福眼尖地看到基督山伯爵:“我们正好提到您,伯爵大人。”
“维尔福先生。”基督山伯爵握紧手杖,向维尔福点头致意,然后看向维尔福的同伴,“这位是……”隔着厚厚的皮手套,基督山伯爵的右手仍被手杖的柄头膈疼。
“唐格拉尔先生。”维尔福笑着介绍,“希腊战争结束后,就是唐格拉尔男爵了。”
“幸会。”基督山伯爵与对方握手,“我有听说过您。”他意味深长道,“您现在可是社交界的座上宾啊!”
“哪里哪里。”唐格拉尔也听说过基督山伯爵的巨额财富,恭维道,“与您相比,我的财富不值一提。”
第143章 第 143 章 啧!又是个被女人迷惑……
“怎么没见着博林小姐?”维尔福没看见珍妮的身影, “她不支持自己的作品。”
基督山伯爵挑了下眉:“她和朋友一起看剧。”
“不陪您?”
“我不记得法国恢复了奴隶制。”
唐格拉尔很少见到有人不给维尔福面子,看来如传言所说,基督山伯爵朋友众多, 能直达天听。
“你有事找珍妮?”
维尔福愣了下,不记得有道明来意:“不方便吗?”
“不。”基督山伯爵瞥了眼唐格拉尔,有冷气爬上后者的脊背,“就是好奇您这样的红人为何结交博林小姐?”他看起来十分疑惑, 让唐格拉尔放下了心,同时也对伯爵升起轻蔑之意——又是一个财富与脑子不匹配的人。上帝是如此不公,他半生的努力比不过一蠢货托生了个好胎。
维尔福立刻插话:“我向唐格拉尔推荐了博林小姐。”他给自己贴金, “汤德斯罐头在巴黎引起不小的轰动, 而唐格拉尔正在寻找平价军需。”他故意用人心不古的口气道, “阿佩尔罐头一家独大的太久,以至于连基督的意志都不能打动他。”
基督山伯爵点了点头:“我有买过阿佩尔的产品,定价确实是高得离谱。可汤德斯罐头上架不过一两月, 目前只在巴黎出售,产能比不上成立已久的阿佩尔罐头厂。”他的担忧让唐格拉尔新生退意——万一伯爵多管闲事,他可不好让珍妮背锅。
维尔福又插上了话:“总好过让阿佩尔罐头厂狮子大开口。”他往自己脸上贴金,“还是看在您的份上,我才向唐格拉尔先生推荐了博林小姐。”
“那可真是谢谢您了。”
沦为陪衬的唐格拉尔在心里记了维尔福一笔。
比唐格拉尔更像陪衬的剧院经理小心翼翼道:“各位还找博林小姐吗?”
维尔福瞥了眼基督山伯爵, 摇了摇头:“幕间休息再说。”
“那我让领席员注意些。”
经理走后, 基督山伯爵向二者发出邀请:“去我的包厢聊?”
唐格拉尔求之不得,同伯爵聊得热火朝天,让维尔福体验了把陪衬的滋味。
“这么说, 您也提供贷款服务。”基督山伯爵打量着唐格拉尔,言辞上客客气气的,但给人种他不是很看得起唐格拉尔的感觉。
上升期的唐格拉尔哪受得了这种气:“阁下, 您要是以年纪评估个人能力可太失策,鄙虽不才,但贷出个一百万还不成问题。”
这话逗了基督山伯爵:“一百万……”他无法再掩饰作为顶级富豪的目中无人,“我拿一百万做什么?上帝啊!我在罗马,伦敦和柏林的顶级银行都有无限贷款的担保。”为证自己所言不虚,基督山伯爵拿出两张五十万法郎的息票。
唐格拉尔眼尖地看到伯爵的钱包被这种票据和叠起来的大额债券塞得鼓鼓囊囊,令他一阵目眩神迷,不知是被财大气粗的基督山伯爵侮辱到了,还是觉得自己侮辱基督山伯爵。
“维尔福先生向我推荐了您,说我想在巴黎找个靠谱的银行家,首选就是炙手可热的唐格拉尔先生,未来的唐格拉尔男爵。”基督山伯爵看向维尔福,后者回忆自己是否说过这话,但仍表现得荣辱与共,甚至用“给你机会你不中用”的眼神谴责唐格拉尔。
“一百万是保守价。”维尔福以恩人姿态给唐格拉尔台阶下,“放眼欧洲,您这样的顶豪一辈子都遇不上一个。”他又看向唐格拉尔,“您太谦虚了。”
唐格拉尔勉强一笑,内心不承这一份情。
“哦?”基督山伯爵漫不经心道,“我能从您的银行贷出六百万做生意吗?”
维尔福的笑容定在脸上。
六百万!!
一个中等收入的公爵年金不过五十来万,而老葛朗台那样的地方首富身家不过一千五百万至一千八百万。
基督山伯爵开口就是老葛朗台三分之一的身家。
“不行?”基督山伯爵的口气像是埋怨唐格拉尔连这点事都办不到。
“行,怎么不行。”就冲他在这里受到的气,唐格拉尔打肿脸充胖子也得争回面子,“六百万对其它的银行是巨大挑战,但我可是跟军方合作的人,绝对拿得出一千万的现金。”夸下海口的唐格拉尔冷静下来,反而怀疑起伯爵的动机,“您要这六百万做什么。”
“和您一样。”基督山伯爵老早就想好借口,“我在奥斯曼有不少朋友。战争是秃鹫的乐园,想分一杯的羹的不只有你。”
“原来如此。”唐格拉尔放下了心,“这么看,您也对汤德斯罐头有特别安排。”
“自己人的东西用着放心些。”
“是啊!自己人的东西用的放心些。”维尔福又找到插话口,“您有投资希腊战争的意图,又和接手汤德斯罐头的博林小姐交情匪浅,不如跟唐格拉尔合作,岂不比和奥斯曼人合作省心。”他强调道,“您说是吗?基督山伯爵大人。”
包厢里的气氛阴暗起来,唐格拉尔屏气凝神,等待来自伯爵大人的最后宣判。
结果也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基督山伯爵比维尔福想得顽固:“做生意得讲究道义。”他比了个一分为二的手势,“我也想留条后路。”
“不,是两条后路。”
“我明白了。”唐格拉尔叹了口气。
除了跟汤德斯罐头的生意,还得到第二个冤大头补上空缺。
“幕间休息到了。”基督山伯爵起身问道,“我要去博林小姐的包厢一趟,你们要一起来吗?”
“当然。”维尔福眯起了眼,冒出个一箭三雕的绝妙主意,“唐格拉尔正是为跟汤德斯罐头的合作而来,对吧!唐格拉尔。”
有基督山伯爵在,唐格拉尔是不敢按原计划让珍妮背锅,可他了解维尔福这无利不起早,连亲爹都能彻底出卖的卑鄙小人,“自然要见上一面,聊聊细节。”
“那我买的点心就有用武之地了。”基督山伯爵的男仆进来递上了花,还有袋包装精美的糖果。
维尔福的表情耐人寻味,唐格拉尔则收回对伯爵的过高评价。
啧!又是个被女人迷惑的蠢蛋。
第144章 第 144 章 对方打得什么主意,唐……
“法塔斯曼先生的作曲力、指挥力和调度力都是巴黎……不!全欧洲的顶尖水平。”法里内利想在看个剧时拉近他与珍妮的关系, 结果他比珍妮还沉迷其中,幕间时意犹未尽道,“我肯定要再来看遍。”
“我也是。”珍妮跟着点了点头, “法塔斯曼先生的唯一缺点就是脾气太差,不然他更受欢迎。”
“脾气差?”法里内利眼神一黯,“我以为你更在意他长得不好。”
珍妮想起原著里的骷髅脸。她是个纸质书爱好者,有钱必买精装本, 还喜欢给插图添上几笔。
考虑到04年的电影深受韦伯歌剧的影响,不少追求真实度的原著参考钱。朗尼(1925年《歌剧魅影》的男主)的魅影形象,看起来和长眼睛的骷髅一般无二。
也只有这样的魅影才更有爱而不得的说服力, 同眼下这个半张脸被面具挡着的法塔斯曼判若两人。
“有这样的才华, 缺陷也成遗憾之美。”
“那你喜欢法塔斯曼先生吗?”
“不喜欢。”珍妮说完又补充了句, “他适合当原型和工作伙伴,现实里当普通朋友都费劲得很。”
“这评价可真奇怪啊!”法里内利放下了心,隐晦问道, “那我适合当普通朋友吗?”
“你适合当好朋友。”珍妮顿了下,“谢谢您帮忙宣传我的作品。”
法里内利不好意思道:“你知道了。”
“你人脉不错,总有人想方设法地暗示我。”珍妮想说“你是好人”,可话到嘴边却把对方吓了一跳,“你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
法里内利从位子上跳起:“说什么呢?”脸和番茄一般无二。
“你的反应跟你的脸不匹配啊!”珍妮想过法里内利会作何反应, 但在她的无数设想里, 羞涩的法里内利并不靠前,“我以为意大利人都是天生的调情高手,尤其是搞艺术的。”
“放下你的刻板印象吧!”法里内利没好气道, “罗马可是冕座之地。”
“……”
“……”
二人瞪了有一会儿才听见珍妮弱弱地说:“这话听着不像反驳。”
法里内利因开门声合上了嘴,捧花的基督山伯爵带着带着两个衣着华贵的陌生男子向他们致意。
“伯爵阁下,维尔福先生。”珍妮看向走在最后的陌生人, “这位是……”
“唐格拉尔先生,新锐银行家。”基督山伯爵将花束递给珍妮,“祝贺你的作品再次被改编成功。”
“谢谢。”接过花的珍妮踉跄了下,“太客气了。”
“还有糖果。”基督山伯爵准备充分得让法里内利警铃大作——这是高手。绝对得高手。
更高手的是珍妮的反应:“您要送我三分惊喜?”
基督山伯爵挑了下眉:“三份?”
“唐格拉尔先生可是巴黎的红人。”珍妮一针见血,“没带夫人,那就说明有正事要聊,您也太关照我的生意。”
唐格拉尔在珍妮身上看到妻子的影子:“不愧是伯爵的朋友。”
法里内利的心情糟糕透顶。他想在幕间拉近二者关系的计划彻底落空,连糖果都被别人代劳。
“我想与您做笔生意。”唐格拉尔坐下就把正题抛出,“您也知道我在负责希腊战争的军需吧!”
“知道。”珍妮看了烟基督山伯爵,“这可是巴黎的热门话题。为了我们的基督同胞,您所担不小。”
“我原先想遵循旧例,但阿佩尔的价格属实过高。”
这话听得珍妮想翻大白眼——阿佩尔是欧洲数一数二的罐头厂,大炮一响,它家的工厂忙得和军工厂有的一拼。希腊真正里有趁机捞钱的,趁乱上位的,但无论是哪一种,面上都得漂漂亮亮的。阿佩尔给军方的定价肯定是有打对折的,不然光是基督徒的唾沫就能淹死它。
更让珍妮绷不住的是这话出自唐格拉尔之口。
原著里的唐格拉尔是什么人?
污蔑共事的爱德蒙,背刺老东家莫雷尔,放任妻子跟内务大臣的秘书通|奸并敲诈她,最后跟狼狈为奸的费尔南狗咬狗,“破产”后卷钱跑路,让基督山伯爵的强盗朋友逮了个正着。
可以说在唐格拉尔身上,你看不到作为人的任何美德。
与其合作说是与虎谋皮都太轻快了。
珍妮相信基督山伯爵不会坐视不管,问题是对方打得什么主意,唐格拉尔想从中贪污多少。
“一分钱,一分货,阿佩尔的十年信誉肯定会把货价拉高。”
“但我仍想多份保障。”唐格拉尔也不演了,“像您这样新兴企业可别放过扬名立万的赚钱机会。”
“太看得起我了。”珍妮听得头皮发麻,脸上却是满满的遗憾,“汤德斯罐头刚起步咧!产量可能跟不上。”
“你有多少我收多少。”唐格拉尔见珍妮年轻,口气变得强硬起来,“不足的地方我自有安排。”
“听得我都糊涂了。”这是连装得都懒得装啊!
唐格拉尔的脸色难堪起来:“我也有朋友求个发财机会,但是缺少某些东西。”
“……”
“你放心,他们的能力绝对不会让你失望。”唐格拉尔的口气等于直说“感激我吧!给你个白拿钱的机会”。
珍妮终于忍不了了:“先生,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她怀疑爱德蒙的假死除了解决托马斯。博林,就是为让她有借口拒绝某些不好拒绝的事儿,“汤德斯的遗产还没处理完呢!之后还有买凶杀人的官司要打。”她示弱道,“我是真的有心无力啊!”
“难为你了。”唐格拉尔理解地点了点头。女人嘛!做事难免小家子气,舍得不孤注一掷。
基督山伯爵打圆场道:“我们也该回去了,祝您观剧愉快。”他向珍妮脱帽致意,“再次恭喜您。”
“谢谢。”珍妮知道这事儿没完,过几日肯定会有客人上门。不知道基督山伯爵和维尔福、唐格拉尔谁更快些。
“你的朋友好厉害啊!”眼前的姑娘和刚来巴黎的独身女孩判若两人,让法里内利感到陌生。
“那也得是正经朋友啊!”珍妮扶着发疼的额头,彻底没了观剧的兴致。
第145章 第 145 章 基督山伯爵:我付的钱……
演出结束后, 伽弗洛什捧着珍妮订的花篮过来,等了好久才见到已成众人焦点的克里斯汀。
“太精彩了。”珍妮将花篮递给面色羞红的克里斯汀,后者未从演出成功的惊喜中缓过神, 喘了会儿才小声道,“谢谢。”
埃里克看克里斯汀的眼神充满骄傲,但很快被愤怒盈满——因为德。夏尼子爵来了,而且和珍妮般带着花篮, 笑容满面地来了。
“后退些。”法里内利顷刻间比女人心细,提着他和基督山伯爵送给珍妮的花还有手拉得珍妮后腿。
“谢谢。”珍妮送花的喜悦还未散去,德。夏尼子爵便立刻接上。
法里内利隐晦地暗示埃里克别光站着, 给点反应或是拿点东西, 一副他跟埃里克很要好的姿态。
埃里克被这人看得莫名其妙——他们很熟吗?
但很快的, 他便没空计较起熟不熟的问题,因为那个该死的德。夏尼子爵邀请克里斯汀去吃宵夜。
“那可太不巧了。”法里内利抢话道,“我们也邀请克里斯汀小姐去吃宵夜。”他瞥了眼“我咋不知有这事”的珍妮, 镇定自若道,“意大利剧院和法兰西喜剧院的协议里就有交换各自版权的事儿。一周后,我便要演《阁楼魅影》的歌剧版,借此机会与法塔斯曼先生和克里斯汀小姐聊聊演出的各种心得。”
德。夏尼子爵报以质疑:“我能理解找法塔斯曼先生聊演出心得,但你不是反串女主, 为何拉上克里斯汀。”
眼看二者要吵起来, 珍妮立刻加入战场:“因为我是克里斯汀的朋友。”
“朋友?”德。夏尼子爵表示怀疑,“你们认识有一年吗?”
“我们一见如故。”珍妮面不改色心不慌,“克里斯汀有来我家聊天, 我也给克里斯汀送了好几次书。”她疑惑道,“法兰西喜剧院的人都知道这事儿,您不会不知道吧!”
德。夏尼子爵面露不悦:“我是在乎克里斯汀, 但不像法塔斯曼先生能时时刻刻地守着她。”
“我是法兰西喜剧院的一员。”埃里克回怼道,“作为老师,我是知道克里斯汀和博林小姐友谊升温。”今天后……不,现在起,他会珍妮。博林和法里内利大为改观,“克里斯汀的朋友里不知道博林小姐的少之又少。”战术性语顿后,埃里克看德。夏尼子爵的眼神越发轻蔑,“您不知道这事儿倒真出乎意料,毕竟您是法兰西喜剧院的股东。”
“也许我跟达阿埃小姐没那么熟吧!”德。夏尼子爵有一点破防,语气变得冰冷起来,“我们都十几年没见了,小时候的事儿……”德。夏尼子爵冷哼了声,让克里斯汀不大好受,“估计忘得差不多了。”
“说明在您的心里,小时候的朋友也就那么回事儿。”珍妮看不惯德。夏尼子爵的小登发言,“童年的友情是最纯粹的,失联多年都能快速回温。”
德。夏尼子爵的表情柔和起来:“您说的对。”
“所以没有褪色的说法。”珍妮往德。夏尼子爵的心口狠狠插刀,“更谈不上忘得差不多。”
埃里克对珍妮的评价更高了——没白费他借出的包厢,更不愧是爱德蒙的熟人。
“走吧!”法里内利生怕珍妮继续冒出扎心的话,“去晚了,我订的桌子会被转给别人。”他的内心正在滴血——好好的二人世界因为嘴贱变成了场四人约会。
埃里克因情敌的心情大好,自然要投桃报李:“意大利剧院也不能立刻排上《阁楼魅影》的歌剧,肯定要做一番调整。”他看向珍妮,“我是要去意大利剧院帮忙的,您也来?”
“好。”毕竟是自己的作品,看得人多了,自己拿到的分红也多。再者,《生活的秘密》也有艺术栏,刚好可以收集素材。
克里斯汀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德。夏尼子爵也好,埃里克老师也罢,他们的追求不可能令克里斯汀毫无感触,担当她的理智占据高位,私人空间被无限挤压,追求者和禁锢她的两堵墙一般无二——无视她的个人意愿,带来的麻烦与情感上的疲惫逐渐让她喘不过气。
德。夏尼子爵捧花进来时,克里斯汀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绷紧松下来的神经。
她希望和珍妮一起去吃夜宵,加上个对珍妮有意的法里内利也能接受。
至于附带的埃里克老师。
克里斯汀叹了口气。
总比跟德。夏尼子爵单独出去要好,至少有珍妮陪着,饭桌上能轻松些。
“……礼物送到了,我也不打扰你们吃饭了。”德。夏尼子爵放下了花,离开前特意看了眼回避他的克里斯汀,“玩得开心。”这话没点真情实意。
“感谢您的招待。”没能拿下汤徳斯罐头的唐格拉尔好歹搭上基督山伯爵,勉强能说此行不亏。同行的维尔福纯粹陪跑,脸色阴沉,歌剧也看不进去,“我先走了。”没得好处,也就没有寒暄的心情。
“可惜了。”唐格拉尔还想拉维尔福一起吃饭。他是知道对方的不悦,但没空去安抚对方。维尔福一走,唐格拉尔在基督山伯爵前的势头弱了不少。他两像半路夫妻,一个有钱无权,一个有权无钱,凑一起能勉强糊弄基督山伯爵,缺一角就不好说了。“您晚上有什么安排?”他是摸清基督山伯爵家财万贯,资产遍地,但对方不是他骗过的暴发户,吊儿郎当的二世祖是基督山伯爵的表面人设。一个能在地中海朋友遍地的贵族,怎么可能是个蠢货?
“为感谢您请我看剧,不如我请您吃饭?”唐格拉尔搓了下手,“我们可得赶紧去咧!不然离开的观众多了,那家店也没了位子。”
“看来我是没法拒绝您的好意。”基督山伯爵无奈一笑,余光瞥见离开的珍妮。
“博林小姐?”唐格拉尔顺着基督山伯爵的视线望去,“您要请她?”
“不。”基督山伯爵收回目光,“没准她已经有约。”
一语成谶。
基督山伯爵前脚离开法兰西喜剧院,后脚就在唐格拉尔预订的餐厅见到正和法里内利,埃里克,克里斯汀吃宵夜的珍妮。
“这可真是有缘分哪!”唐格拉尔注意到珍妮,端着酒杯朝她们走去。
“博林小姐。”
和法里内利聊天的珍妮抬头看见举杯的唐格拉尔,扫一圈也发现隔了三四桌的基督山伯爵。
本不想打扰对方的基督山伯爵向珍妮致意,但没起身朝这桌走来。
唐格拉尔注意到珍妮的视线,对她在基督山伯爵心里的位子有了更深考量——原想拿珍妮当背锅侠,现在看来,除了背锅,珍妮还能别的用处。
比如威胁基督山伯爵。
“还没祝您演出成功。”
“这话得同法塔斯曼先生和达阿埃小姐说。”珍妮又看了眼基督山伯爵,“您与伯爵聊的不错。”
“哪有。”唐格拉尔谦虚道,“只是恰好有共同话题。”他指了下自己的桌子,“一起?”
珍妮摇了摇头:“我不能把朋友落下,而且您和伯爵也要私人空间。”
“说的也是。”唐格拉尔回去后对点餐的男侍道,“那桌的账单由我来付。”
男侍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珍妮那桌:“他们的账单已经付了。”
“你们何时要先付钱,后吃饭。”
“我付的钱。”喝酒的基督山伯爵抬了下眼,“有问题吗?”
唐格拉尔愣了会儿,随即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没有。”
第146章 第 146 章 他姓马德兰,跟当地的……
基督山伯爵是他的克星。
酒过三巡, 法里内利准备结账,男侍却微笑地表示:“已经有人替他结了。”
不想被替的法里内利:“……”我谢谢你咧!
他把钱包塞回大衣口袋的动作都粗鲁了些。
克里斯汀八卦道:“基督山伯爵也在追求你。”她瞧珍妮也是同病相怜,“很麻烦吧!”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以为大家听不见。
埃里克往这儿一瞥,克里斯汀回头时又快速收回。
“还好。”法里内利和基督山伯爵都很忙,二人也没碰头的机会,“送你回去?”
“太麻烦了。”
“顺路的事儿。”
按顺序是法里内利最先到家, 可他执意要送珍妮回去。
“后天见。”法里内利欲言又止,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句,“我会好好表现的。”
“你也早点休息。”珍妮目送法里内利上车, 进屋发现芳汀和阿贝拉在客厅等她。
“你回来了?”阿贝拉打了哈欠, “吃了饭?”
“吃了。”珍妮摘下帽子, “你们回房休息吧!”
阿贝拉裹着摊子慢慢上楼,芳汀却没有动静。
“我今晚在楼下写作,你也回房休息吧!”
芳汀这才慢慢起身, 上楼前给珍妮煮好咖啡。
“你有封信。”急促的下楼声后,阿贝拉的声音飘入客厅。
珍妮去门口的箱子拿到自己的信,发现是夏庞蒂埃夫人寄的。
“这么快?”她被夏庞蒂埃夫人的效率惊到了,但转念一想,查人送信加上请人过来, 少说也要一个月。
信里没提大卫。塞夏的事儿, 而是问珍妮明天有没有空,有个客人想见见她。
“客人?”珍妮的脑海里浮现出义母扶我青云志,我还义母万两金的美好场面。可惜她在法国创业, 而且还在性别不等的十九世纪。要能熬到维多利亚女王时……
好吧!熬到那天也很难拿到女爵称号。即使她有这个荣幸,那也是对传媒业的贡献而非文学作品获此殊荣。
这就是文学界的高低贵贱。
明日有约,今晚不能熬夜写作。
珍妮拿了条书房的摊子在客厅睡下, 躺下后又起身挑了个清酒杯罩在大门的把手下,防止有人破门而入。
欧式沙发的难睡程度仅次于红木沙发,躺下去有半个身子露在外头。珍妮算是身量小巧,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睡着,结果做了一晚噩梦。
噩梦里的她的第一部被退稿,也没有路易。汤徳斯伸出援手。托马斯。博林的生意出问题后把珍妮绑着嫁了一个瘸腿少眼的蓝胡子。
眼看那张臭烘烘的脸要贴上自己,珍妮吓得从梦中惊喜,衣服被汗水打湿。
她摸了下沙发,庆幸有张床单挡着,估计是阿贝拉或芳汀等她回来时盖上好在上面假寐。
“几点了?”窗外的光线咋一看像日落西山,让从梦里惊醒的珍妮以为自己鸽了“义母”的重要会议。
【不到五点。】听到动静的芳汀拿着从后院摘的蔬菜过来,在纸条上刷刷写到,【可以再睡会儿,我尽量小声点。】
“不必了。 ”再睡就不一定能起得来了。
珍妮收拾好自己的寝具,去厨房给芳汀帮忙,“你们也在?”
柯赛特和伽弗洛什勤快地帮芳汀削皮泡茶。
芳汀拿起随身携带的笔纸:【我听说贵族学校管理严格,要求学生五点起床,自己处理个人生活。】
“……是这样的没错,但也不必这么早就开始习惯。”珍妮想到东亚三兄弟的教育内卷,说话的底气越来越弱。
开玩笑的素质教育。
但凡孩子扶的起来,不往死里填鸭都对不起打下的江山和付的学费。脑子笨的也没关系,习惯养好或别惹事儿,当个联姻工具或打下手的,家里也少不了你的那份。
…………
等等?
她怎么也老登化,封建化了?
“博林小姐?”
愣出神的珍妮被柯赛特叫得一个激灵:“什么事?”
“我妈妈做错了?”柯赛特小心翼翼道。
“没有。”珍妮想摸柯赛特的头,但又怕吓到她,“只是感叹父母的良苦用心。”
【您别这么说。】芳汀至今为她给珂赛特选了个黑心的寄养家庭而内疚不已——
有她这个母亲才是珂赛特最大的不幸。
“合着我是最晚起来的?”阿贝拉摇摇晃晃地进来,发现厨房没了落脚之地。
“神父醒了?”
“在书房奋笔疾书呢!”阿贝拉瞅了眼珍妮,“你忙自己喜欢的事,可不得神父帮你应付来自罐头厂的事儿。”
“糟了!”她把这事儿忘了,“还没找到经理人。”
“找到了,但人要把老家的事儿处理完。”珍妮有交际,神父又年纪大了,芳汀要看两个孩子,思来想去,阿贝拉咬牙顶上,从零开始担任秘书。
“老家的事儿?”珍妮相信神父的眼光,但这经理听着有大雷啊!“什么事儿?严重不?”
“还好!”阿贝拉喝了点茶,大脑终于开始开始工作,“据说和工厂地的警察有点恩怨,调节无果后关了厂子到巴黎躲人。”她瞧着还挺开心,“你说巧不巧。神父找的经理人和我妈是老乡。”
“哦?”珍妮也来了兴趣,“那位先生叫什么。”
“嗯?姓马德兰,叫什么就不知道了,估计是冉或爱德蒙、路易。”阿贝拉报了些巴黎男人的常见名,珍妮听着却不大对劲。
马德兰。
厂子。
跟工厂地的警察有私人恩怨。
可能叫冉或路易、爱德蒙。
联想她这出门碰上名著人物的体质,珍妮不免吞了口口水:“那位先生是在滨海开玻璃工厂的?而且还当过市长,热心公益。”
“您听说过他?”阿贝拉倒没有吃惊,因为职业的特殊性,珍妮认识些奇奇怪怪的人也非常正常。
“嗯!”离谱的人物缘多了,珍妮也淡定起来,“跟他有仇的警察没有跟来。”
“警察的调任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儿。”阿贝拉毫无保留分享消息,“抛开与马德兰先生的旧怨,那位警察还是很负责的,当地的治安离不了他。”
珍妮闻言松了口气。
看来在芳汀的命运被改变后,冉。阿让和沙威的命运也会改变:“听你的口气,似乎跟警察有点过节。”
“在巴黎讨生活的不可能跟警察没有过节。”阿贝拉脸色一冷,抿着唇又叹息了声,“我算幸运的,遇到的老板也算好人,工作的地方也是警察不敢捞钱的富人区,但我舅舅比我不幸,因为一块面包判了九年以上。”
“九年?”珍妮装的很吃惊,内心却平波无澜。读《悲惨世界》时,她就有种不真实感。冉。阿让为挨饿的家人偷面包被判了九年,芳汀误认抛弃她的贵族而差点入狱。反观抛弃芳汀的人渣步步高升,备受尊重。难怪把《基督山伯爵》列为史上第一爽文,龙傲天的鼻祖。哪怕伯爵没有获得巨额财富,光是让坏人,尤其是维尔福获得报应的桥段都是幻想时刻。
……
好吧!
即使到现代,恶人恶报也是幻想桥段。
“对,九年。”阿贝拉的口气愈发冰冷,“舅舅入狱后,我大哥的同父兄姐全都死了。”她蹲了下,“七个孩子死了六个。”
“……那的确是有够恨的。”
“不止如此,我父亲是工伤死亡,但检察官的调查结果是意外生活,老板不用赔偿我家。”
“检察院和警察是不同体系。”
“扫尾的工作是警察做的。”阿贝拉知道珍妮跟科朗坦关系不错,“您认识的大人物心里装着国家大事,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我也是从小人物过来的。”说这话的珍妮双颊发赤,“好吧!我不算是小人物。”她没吃过小人物的苦,更谈不上无产阶级。
“跟您聊了些不愉快的事儿。”阿贝拉不好意思地扯回正题,“您要见见马德兰先生?”
“肯定啊!”谁不好奇《悲惨世界》的男主?长得像休。杰克曼就更好了,“罐头厂的工作不是主要重心,所以这经理人至关重要。”
“那我安排他后天来?”
“大后天吧!明天要去意大利剧院,后天我想休息一下。”
“成。”
吃过早饭,阿贝拉满怀期待地去《魅力巴黎》的杂志社,期待有贵人登场。
负责两份热门报纸的吉纳维芙申请将《魅力巴黎》隔壁的屋子租下,作为《生活的秘密》的编辑室,这样能省不少人力,还能搞创意共享。
珍妮轻车熟路地去了待客室。
好消息是确实有大佬等她,坏消息是吉纳维芙的表情不太正常。
“博林小姐。”等她的大佬尽可能地衣着朴素,但仍看得出高傲的气质和不同凡响的出身。她矜持地点了下头,未起身,待珍妮坐下便断气了茶,让人以为大老板来了。可在《魅力巴黎》,夏庞蒂埃夫人就是最大老板,难不成这贵妇是夏庞蒂埃先生?巴黎这么开放?
“这位是萨伏伊的伊丽莎白。”
能以地名+人名开头的,多半是王室成员。
“她是撒丁国王的女儿,玛利亚王后的侄女。”吉纳维芙斟酌用词,尽量不让这位生气。
众所周知,这位国王与那不勒斯和西西里的玛利亚。特蕾莎公主(她也是特蕾莎女皇的外孙女)没有后代,所以这伊丽莎白是私生女,被父亲送到巴黎抚养。
波旁家的男人花心是常态,但也有些情种或对原配夫人感情深厚的。
路易十八的皇后在他复辟前去世,之后他虽情妇不断,但也没续弦的意思,对小舅子在巴黎的女儿也算照顾。
因此在上流社会里,萨伏伊的伊丽莎白跟公主没啥区别。毕竟在路易十四的骚操作下,法国国王的私生女都混得不差,起手是王妃,公爵夫人。依照旧历,萨伏伊的伊丽莎白多半会嫁入皇室,在法国的宫廷有助于她挑选丈夫。
“见到您我荣幸之至。”这是珍妮头次见到王室成员,她向夏庞蒂埃夫人偷去感激目光——义母!你做的好啊!真不愧是我义母,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是王室成员。
激动后,珍妮也好奇这位“公主”为何找上自己。
她不是为《爱在原始前》或《阁楼魅影》而来。《水手爱德蒙与少女简的爱情故事》和《V先生的灵异办案处》上架多时,要找她也不会拖到今日而来。
所以这伊丽莎白小姐是为何而来?
珍妮没发现吉纳维芙默默地与她来开距离,心虚之色愈演愈烈。
“您找我有什么事?”
“这是你写的?”高冷的伊丽莎白点了下桌上的稿子。
激动的珍妮没看到桌上还有这玩意:“哪篇稿子。”
“埃及的那篇。”伊丽莎白莫名其妙道,“你自己写的东西你不知道?”
“不是。”珍妮的脑子变成浆糊,“我是以埃及的背景写了不假,但我没发表啊!”她看向吉纳维芙,后者的心虚说明了一切。
好家伙,原来是你。
挡着伊丽莎白的面,珍妮不好说些什么,但前者是在宫廷长大的人精,看得出结症在哪儿。
“你们要好好聊聊。”伊丽莎白表现得善解人意,与她高冷第一印象判若两人,“我不着急这会儿,请便。”
“谢谢。”珍妮对伊丽莎白好感倍增,眼神示意吉纳维芙出去聊。
她们一走,伊丽莎白立刻坐到靠门的位子。
二楼没有阳台,只能在走廊临时算账。
“说吧!”抱胸的珍妮第一次在吉纳维芙前底气十足,“你是怎么搞到那篇废稿的?”
“废稿?那篇真是废稿?”职业病上头的吉纳维芙一改刚才的心虚之色,“不是你没想好要不要发的!那么好怎么会是废稿。”
珍妮被吉纳维芙气笑了:“你做了几十年的编辑,跟我合作了好几次,难倒看不出哪些稿子是要发的,哪些稿子是不发的?没记错的话,废稿上有标记。”
吉纳维芙又萎了回去:“哪家的废稿字迹工整,还有编号。”她尽力为自己狡辩,“而且是你送过来的,我哪知道是误交的还是投稿的?以前又不是没有这事。”
“哦!那你干嘛不提醒我?让我过来告诉你是误交的还是要投稿的?”
沉默!
沉默是当下的走廊。
“没话说了。”珍妮“哼哼”了两声,“我想说我看错你了,但现在这个情况还真不好说。”
吉纳维芙是继爱德蒙后的第一个贵人,给了她很多机会。珍妮再气也不能忘吉纳维芙的好,但对方的行为有点过了,勉强能算不告而拿。
“往好的地方想,你没让人洗稿连载。”
“我的确有不对之处,可你这么想我也太过分了。”吉纳维芙也上火了,“我是有职业操守的,你说的事儿我干不来。”干的来也不能为了这事儿得罪合作伙伴。
“所以那萨伏伊的伊丽莎白是怎么回事儿?”她要是想要贵人扶她,但这贵人的来头也太大了,“你给她读了我的?”
“没有。”吉纳维芙头摇得像鼓风机,“她是走夏庞蒂埃夫人的路子来投稿的,阴差阳错下看到你的稿子。”
“阴差阳错啊!”珍妮阴阳怪气道。
吉纳维芙想翻白眼,但是自己有错在先,只能忍下这一口气,“萨伏伊小姐想看审理中的稿子,难倒我能拒绝她?她可是宫廷的宠儿,连费罗伯爵夫人都要给点面子。”
“她对埃及感兴趣?”珍妮靠近了吉纳维芙,压低声音道,“方便说下萨伏伊小姐投的稿子是什么类型吗?”
“旅行性质的,就是她去埃及的所见所闻。”吉纳维芙补充道,“撒丁国王对埃及文化尤为痴迷,不仅收购埃及文物,更是想在撒丁都灵建座埃及博物馆。”
“都灵的埃及博物馆?”珍妮是知道这个的,算是埃及学爱好者必去的欧洲博物馆之一,里头收藏了很多珍贵草纸,其中包括拉美西斯三世刺杀案的政变草纸和不好说的情|色草纸。当然,现在的都灵博物馆还是纸上计划,她提到的必看文物自然没影,“有其父必有其女。”
“是啊!”吉纳维芙头疼道,“她是铁了心要当面问你,为何不写这一篇了。”
珍妮:“……”——
作者有话说:萨伏伊的伊丽莎白:你说你要谁背锅。
基督山伯爵:你说你要谁背锅。
唐格拉尔:……
维尔福:……
第147章 第 147 章 跟男爵夫人约会时撞上……
珍妮和吉纳维芙进来前, 靠门位的伊丽莎白回到原位,夏庞蒂埃夫人则眼观鼻,口观心, 活像摆在凡尔赛宫的雕像。
珍妮进来就察觉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能等萨伏伊的伊丽莎白开口。
“吉纳维芙女士说您不打算写这部。”
“是。”
“……”伊丽莎白没想到珍妮拒绝得如此干脆。女人,你成功的引起萨伏伊小姐的注意, “为什么?”她生气得让珍妮摸不着头。
“就是没灵感了,所以不写……”珍妮话音未落,一张票据砸在茶几上, 四周无声。
“有灵感吗?”伊丽莎白冷哼了声。
票据有三千法郎。很多作者一本书都赚不到三千法郎, 可在已经赚得盆满钵满的珍妮这儿, 三千法郎不算什么。比起她在一本书上的心血,空闲时间更为重要。“这不是钱的问题……”
“不够?”伊丽莎白又加上一张,“这下够不?”
“不是钱的问题。”珍妮戴上痛苦面具, “我是真的没有灵感,所以才不写了。”她把这本书的创作理由告诉对方。
伊丽莎白眼里的火焰悄悄灭了。
“要不您另请高明?”珍妮小心翼翼道,“我写的很烂。真的!您也是埃及学爱好者,看得出这本书里有很多东西是我编的。”
“我知道。”商博良先生宣读《关于释读象形文字拼音问题致达西尔先生的信》可被认为是埃及学的起源。随着一代又一代的科学家对埃及的考古,商博良时代乃至他本人的一些著作都被找出无数问题, 可这从零变成一的过程是最伟大, 最令人激动的。
伊丽莎白对古埃及产生好奇的原因是她父亲想建都灵博物馆,但对古埃及真正上心是看了商博良先生拟出的王表,光是想象那个文明的灿烂辉煌就令伊丽莎白心潮澎湃。
来之前, 她以为珍妮也是同道之人。
来之后,伊丽莎白只觉得有无名之火在熊熊燃烧。
珍妮看得出伊丽莎白的不满,但她真的写不下去——谁家在仿照两次失败后的还能三战?她是不行的, 伊丽莎白只得另请高明。
“可我就是想看关于古埃及的。”伊丽莎白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珍妮人都麻了。
以为对方会仗势欺人,结果是拿钱砸人,眼泪攻势。
“真不写?”
“……”
这人真是撒丁国王的女儿?法国王后的侄女?
珍妮不想怀疑她的合作伙伴,但伊丽莎白表现得……跟她想象中的贵族少女差异过大。
“可我想看以古埃及为背景的。”眼看示弱对珍妮有用,伊丽莎白加大力度,“要不你重新写本。”
“……”伊丽莎白该庆幸有个国王的爹,不然珍妮绝不会是大脑空白。
“我……”珍妮的话被夏庞蒂埃夫人的碰脚打断,“再想想。”
原是来结交贵人,结果给自己找了个活,而且是强制性的。
“太好了。”目的达到的伊丽莎白破涕为笑,珍妮却像个死人,还是伊丽莎白把票据塞进她手里的动作让她有了点气。
“这些算是感谢费。”伊丽莎白财大气粗得像性转版的基督山伯爵,“写的好我每月给你两千法郎。 ”目的达到的伊丽莎白不多留地走了,起身前还流程似地看了怀表。
待这贵客脚步消失,珍妮才小声似如梦初醒:“我没答应她。”
“你也没拒绝。”夏庞蒂埃夫人拍拍珍妮的肩,“萨伏伊小姐在巴黎呆不了几年,她很好哄的,想借力就好好把握。”
“她要回撒丁王国?”
“他父亲没合法子女。”
“是不能吧!”
“总之你别拿她的要求不当回事儿。”夏庞蒂埃夫人的语气严厉起来,“萨伏伊家跟波旁的关系似乎比不上王后在时,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王也是要留后路,而撒丁王国就是国王的后路之一。伊丽莎白小姐虽是私生女,但给你点苦头吃是没问题了。”她补充道,“你也不想因此欠我跟基督山伯爵的人情吧!”
这话说到珍妮的心坎上:“我努力吧!但……”
她的苦恼不像装的:“我是真没太多灵感。”
她对古埃及的了解要么来自影视作品,要么来自文学创作,唯一算的上“正规”的读物是儿时买的《古埃及百科》,内容忘了三分之二。
既然如此……
“我很期待你的成果。”夏庞蒂埃夫人知道珍妮准备胡编。没关系,她也好奇珍妮的胡编成果,“你有两场官司是吧!”
“对。”
“另一场是什么官司?”
“禁治产的。”
“禁治产?”
“跟德。埃斯巴侯爵没有关系,是我远房表姐的女儿申请其父的禁治产。”
“那也挺惊人的。”在这父权制的社会,打丈夫的禁治产就有够难的,父亲就更不提了,但也比丈夫常见,毕竟年龄摆在那,“你表外甥女的父亲精神失常了。”见多识广如夏庞蒂埃夫人也只想到这个原因。
“对。”
“方便问下他干了什么。”能让他女儿有打禁治产的信心。
珍妮把老葛朗台的战绩简略说了。
“……”夏庞蒂埃夫人头次觉得自己不够见多识广,“所以他图啥?”
虽然是靠遗产起家,但能守住庞大遗产并翻上几倍也是需要一定能耐,不能因老葛朗台的离谱操作小巧了他。
但……
“如果没有赛夏先生的事儿,我肯定要看看这个奇人是何模样。”
提到赛夏先生,珍妮也想起个事儿:“《辩论报》里有没有叫吕西安的?姓氏忘了,但是长得很不错,跟一女演员交情匪浅。”
“有啊!而且他在贵妇那儿很吃香。”夏庞蒂埃夫人眼睛一亮,坏笑着靠近珍妮,“这儿还闹了笑话,跟德。纽沁根男爵夫人私会时被拉斯蒂涅骑士撞上。”
“……”好家伙,她直接好家伙。巴尔扎克的两大男主巅峰对决啊!“拉斯蒂涅骑士是……”
“德。鲍赛昂子爵夫人的远亲,破落户,跟德。纽沁根男爵交好,在他手下干事儿。”说到纽沁根,夏庞蒂埃夫人也来了气,“你跟基督山伯爵关系不错,提醒他小心这个德。纽沁根男爵。迄今载到他手里的人数不胜数,我都差点着了道。”
第148章 第 148 章 达阿埃小姐呢?怎么没……
“我是知道德。纽沁根男爵的本事。”要不是在《交际花的盛衰史》里老来逢春, 为心有所属的艾丝苔哐哐撞大墙,这人基本没吃亏过,绝对是狠角色中的狠角色。
说的难听点, 唐格拉尔靠老婆抢跑的手段都是德。纽沁根玩剩的——人家把老婆的情夫当棋子。拉斯蒂涅得亏是作者的亲儿子,否则下场绝不会比吕西安好。
“他就这么看着老婆的情人大打出手?”
夏庞蒂埃夫人摇着小扇子道:“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珍妮不解地挑了下眉。
夏庞蒂埃夫人神秘一笑:“爱情是勋章,不是丑闻。”
那芳汀的遭遇又是怎么回事?
法国人在这方面还挺矛盾的。
“拉斯蒂涅和吕西安闹得德。纽沁根男爵夫人成了社交红人。”夏庞蒂埃夫人遗憾道,“她也是好命, 碰上德。埃斯巴侯爵夫人被禁治产搞得焦头烂额。”
“是挺好命的。”她的姐姐德。斯托雷伯爵夫人已经成了上流圈的笑话,她和她的丈夫挥霍完高老头和后者的祖产,只能做些不入流的事来维持生计。有人说走投无路的德。斯托雷伯爵夫人给妹夫当情妇, 同妹妹大打出手。德。纽沁根男爵倒是出人意料地澄清谣言, 但德。斯托雷伯爵夫人频繁出入纽沁根府是事实, “你在纽沁根那儿吃了什么亏?”
“自大的亏。”夏庞蒂埃夫人收起了笑,“英国开掘殖民地后,法国也紧随其后。”
“百年友谊嘛!我懂。”
夏庞蒂埃夫人:“……德。纽沁根男爵抓住这个档口, 以假清算的形式让投资者血本无归。”她讽刺道,“也不算血本无归吧!至少对夏庞蒂埃家还算照顾,也给了些老顾客’优先股权‘。”
“揩了把油,没把老顾客的钱吞噬殆尽。”
夏庞蒂埃夫人歪了下头:“点透就不好玩了。”她见珍妮还有话讲。
“您把自己说得太单纯了。”珍妮不信夏庞蒂埃夫人没报复回去,“德。纽沁根男爵靠假消息收割客户, 但您可是纸媒女王, 怎么可能吞下委屈。”
“……好歹站在我的立场骂几声啊!”夏庞蒂埃夫人面色不虞,但仍解答了珍妮的疑惑,“你说的对, 我可是玩舆论的祖宗。德。纽沁根男爵的马仔还想在纸媒界混,就得给我把内幕吐得一干二净。”她又倒了点咖啡,轻轻啜着, “他不是喜欢收割客户吗?那就体会下被客户挤兑的滋味。”
德。纽沁根男爵对夏庞蒂埃家是很“客气”,但对普通的客户就没那么多耐心。而那里头肯定有人与警局搭上关系。不少储户为蹭各种福利而以亲戚的名义在那儿开户。于是在夏庞蒂埃夫人的安排下,德。纽沁根男爵被带走调查,外面流传起德。纽沁根男爵商业欺诈,即将破产的消息。
为免自己的存款出事,储户开始疯狂挤兑。
仅一日的功夫,纽沁根银行的资金没了四分之一。要不是有高层介入,及时放走德。纽沁根男爵,后者早就身败名裂。
“市场看够了德。纽沁根和但斐娜的演技,是时候引入新鲜面孔了。”夏庞蒂埃夫人如预言般戏谑道,“没准你和德。纽沁根会切磋上。”
“我?”
“你现在也挺有钱的。”夏庞蒂埃夫人打量着珍妮,“而且看起来很好骗。”
…………
“疯了!”法里内利的男仆凌晨三点被“叮叮哐哐”声拔了起来,“还让不让人睡了!”
他看起来非常可笑,一袭睡袍,光着脚,睡帽歪得冒出一簇黯淡的毛,与光鲜亮丽的法里内利判若两人:“白天被你呼来喝去就够心烦了,晚上也不得空闲。”松垮的睡帽扫过眼皮,刺挠的很,最后被掷到地上,“我不干了。”
男仆冲愣神的法里内利道:“我受够你了!我不干了!你找别的男仆吧!”主人似地吼完摔门。
但这不是闹剧的终点,重点是楼上楼下的过来抱怨。
应付完抱怨者的法里内利踏在他从老家邮来的梳妆镜前,抬眼瞧见个邋里邋遢的人。
“天哪!天哪!”他蹦直了身子,抬着下巴端详因为倦色变得难看的脸,往眼角处又扑了些粉,这才瞧着顺眼了些。
花枝招展的法里内利没找到在珍妮前开屏的机会就被埃里克逮住。
“放喉给我听听。”
法里内利怀疑他记岔了:“来真的?”环顾四周,没看见克里斯汀小姐,这不科学。
“你不愧是珍妮的朋友。”埃里克把自己说愣了。他何时跟法里内利如此亲近。
“怎么了?”
“……没事。”法兰西喜剧院的作曲家眨了下眼,摸出根指挥棒,“开始吧!”
来真的啊!
法里内利心生不悦,但也不敢表露出来。
珍妮之后确实来了,隔着乐团和空无一人的两排座向他挥手。
法里内利肉眼可见地雀跃起来,收回视线却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睫毛下明明白白地写着“你想死吗”?
直击灵魂的恐惧掰正法里内利的态度,休息时不见珍妮。打扫卫生的老婆婆递上一捧小花束,上面挂着精美卡片。
【感谢你为《阁楼魅影》付出的努力,加油,期待你的登台表现。】
结尾还附赠笑脸。
太官方了。
法里内利哭丧着脸,自我安慰(自欺欺人)地想:但她还是在乎我的。
“博林小姐走了。”除了埃里克,没人会说煞风景的话。
“给我留了花。”法里内利举起挂着卡片的小花束。
埃里克还想嘲讽,法里内利便抢先发难:“达阿埃小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她有工作。”
“来学习又耽误不了事儿。”法里内利句句见血,“看来是她不想来。”
“……”
“连博林小姐都打动不了她。”
“……”
“没准您帮意大利剧院时,德。夏尼子爵带花探班达阿埃小姐。”
埃里克的眼神像要吃人。
过完嘴瘾的法里内利知道他下午的排练是地狱级的。
实际比他想得更难。
第149章 第 149 章 拉斯蒂涅:我是德。纽……
“您一个人去真的没问题吗?”圣诞节后, 珍妮的行程排得紧,恨不得把生理需求进化掉。
“我十七岁就敢带着一个箱子来巴黎。”昨晚起,珍妮就在唠叨声里。叨得最狠的不是神父, 而是阿贝拉。
“带了罐头?”
“自家产品能不带吗?”
阿贝拉举着两个加量罐头走向珍妮,后者立刻抬起了手,“一个人哪用得着这么多东西。”
阿贝拉颠了下罐头的重量:“说得也是。”
出发前,神父披着毯子在门口送行:“你不见马德兰先生?”
“我相信您。”谁不相信觉醒后的冉。阿让?括弧, 只要他不OOC,反括弧,“罐头厂的事儿就麻烦您了。”
“老骨头还能顶事儿。”抱怨的语气, 眉眼却是笑的。
汤德斯家的马车跑不了长途, 但在车站碰到个意料之外的人。
“博林小姐。”男子一头服帖的黑发, 衣服却不咋服帖,一边的领子被外套压住,一边的领子翘出了头。丝巾也松松垮垮的, 透露出放浪不羁。
毫无疑问,搭讪的男子是俊美的,但不像法里内利美得惊人。
“您是……”欧也纳。德。拉斯蒂涅骑士。”黑发男子递上名片,“伏盖公寓的老房客,现在为德。纽沁根男爵工作。”
夏庞蒂埃夫人改行当预言家吧!
“您好!”谁不好奇《人间喜剧》系列的男主角呢!“伏盖太太提到过您。”
“哦!她说我什么?”他那时可不太富裕, 钻钱眼的伏盖太太能有什么好话。
“聊到高里奥时提到过您。”珍妮捕到拉斯蒂涅的隐秘冷笑, “人死如灯灭。生前纵有千般不好,死后的形象也可爱起来。”
“收入少了,自然想起高里奥住上等客房的日子。”
“也可能是年纪大了, 兔死狐悲。”
拉斯蒂涅嘴角一拉,态度也正经起来。
上车后,拉斯蒂涅主动坐到珍妮身边:“您也是为老葛朗台先生去的索漠城?”
“您也是?”
“索漠城还有别的值得特意跑趟?”拉斯蒂涅耸了耸肩, “德。纽沁根男爵与老葛朗台合资投资了塞内加尔的花生种植园。他们找银行贷了三百万法郎,售出些股票还银行的利息并扩大投资。”
“纽沁根银行的资金储备肯定是不止三百万法郎。”珍妮接上拉斯蒂涅的话,“有是一回事,能不能用是另一回事。”
“所以要合资共赢。”拉斯蒂涅的表情严肃起来:“塞内加尔的地方公司已经开工,现在要第一阶段的报酬。”
“发行的股票所得盖不住地方公司的报酬?”这可是比十九世纪更“野蛮”的十八世纪,空手套白狼的事情比比皆是,规模也比十九世纪大。
“问题就杵在这儿。”拉斯蒂涅跟德。纽沁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刻也焦躁起来,“德。纽沁根男爵不止投资了塞内加尔的花生种植园,还投资了阿尔及利亚的铁矿和突尼斯的橄榄油。”
“这些也在市场上用股票募资了?”
“对,但不过是杯水车薪。”
结合原著,不难猜出德。纽沁根的意图:“塞内加尔的种植园都没建好,他就开始扩张版图。”这不是房地产商的那套吗?“银行不会贷给他钱。而且到第一阶段的成果验收了,没准备好三百万的还款也太离谱了。”结合《纽沁根银行》里的操作,珍妮很肯定道,“还贷款的钱另作他用了?”
拉底斯涅怀疑珍妮听过德。纽沁根在某些圈子里的名声:“用了三分之一去收购抛售的股票。”同时有了挤兑的苗头。
人心不足蛇吞象。
“老葛朗台被困住禁治产官司里,拿不出还本金的钱。”而且看拉斯蒂涅的表现,德。纽沁根用还贷款的钱私下回购股票也是不合法的。
老狐狸对老狐狸,不留一手是不可能的。
“老葛朗台的性格姑且不谈,失约对葛朗台家的影响并不算大。”他家虽有不少投资,但主要以酒类生产为主,抛去各种维护成本,拿出手的现金约有八百万法郎。
非洲投资的生意肯定是以德。纽沁根为主,不然也没胆子背着合作方用还贷的钱回收股票。即使按一半来算,违约金加手续费,人脉的维系费,撑死也就翻上一倍。
老葛朗台听了肯定两眼一翻,但欧也妮就不一样了。原著里的她到老都朴素善良,热心慈善。德。纽沁根遇上圣母欧也妮,劝她投资是不可能的,而欧也妮的顾问也会劝她赔钱了事。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老葛朗台舍得出钱,他也给不了一百五十万法郎。”
“此话怎讲。”
“老葛朗台夫人死了。”珍妮怀疑德。纽沁根压根没把老葛朗台家情况全部告诉拉斯蒂涅,“老葛朗台夫人家境优渥,外祖父是贵族,父亲是当地有名的木材商。她的嫁妆加上母亲、外祖父母的遗产跟老葛朗台的财产混在一起,如今请了好几个公证人、律师、经理人帮忙分离老葛朗台的个人资产和老葛朗台夫人的遗产。”
“对了,老葛朗台的外祖父有遗嘱要要把一部分资产赠给弟弟的后代。”珍妮指了指自己,“也就是我。”
拉斯蒂涅听得头都大了,“这要多久?”
“国王过问也得打上一年。”珍妮对拉斯蒂涅的境遇感到遗憾,“家具和衣服都好分离,问题是增值的部分。”
“……”
“德。纽沁根男爵还是另请高明吧!”一年的功夫足以让银行和储户把德。纽沁根逼疯。
她还挺期待那幕。
拉斯蒂涅舔了舔唇,脸色苍白。
他是德。纽沁根的马仔,跟着前者赚了不少。德。纽沁根的大投资里也有拉斯蒂涅的钱。
不!
是不止有拉斯蒂涅的钱,还有拉斯蒂涅的母亲、姑姑的年金,两个妹妹的嫁妆。
一旦德。纽沁根破产,他们家也跟着完蛋。
拉斯蒂涅越想越急,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最后竟是两眼一番地晕了过去。
看风的珍妮被“咚!”的一声吓了一跳,转头看到拉斯蒂涅歪着晕了——
作者有话说:珍妮要开始助攻了。
第150章 第 150 章 我能与老葛朗台先生见……
拉斯蒂涅的脑袋撞上车门, 疼醒了,捂着嘴死命摇铃。
珍妮抓紧车顶垂下的扶手,在刹车中不动如山。
夺门而出的拉斯蒂涅吐得昏天黑地, 漱了口才回到车上。
“你看来很糟糕。”珍妮掰了块面包给拉斯蒂涅,“如果德。纽沁根男爵不回购股票,依靠在突尼斯或阿尔及利亚募资到钱就能搞定塞内加尔的花生种植园,然后用种植园的盈利反哺他在突尼斯和阿尔及利亚的投资。”
“您说得对。”拉斯蒂涅收起对珍妮的年龄轻视, “只要塞内加尔的种植园建好,银行就会给突尼斯和阿尔及利亚的投资贷款。”
珍妮嚼着干面包,吐字却异常清晰, “从银行贷款投资塞内加尔的种植园, 拿这个项目在市场募资, 用募资到的钱投资突尼斯和阿尔及利亚的产业并出售股票,继续募资。”她的表情凝重起来,战术性地坐直身子, “这不对啊!德。纽沁根男爵的手里有两笔钱,一笔是用于还贷的现金储备,一笔是后两项目募资到的钱。就算回购低价抛售的种植园股票,也不会没钱结清当地工款”
她直接问:“德。纽沁根男爵拿这笔放贷了?”
“没有。”拉斯蒂涅的脸色更白了,听起来快哭了, “比放贷更麻烦了, 他投给了唐格拉尔先生。”
珍妮:“……”
珍妮:“!!!”
上帝啊!这两人是怎么搞到一起的?
震惊之余,她还想笑。
这算什么?
恶人自有恶人磨?
“我见过唐格拉尔先生,他为希腊战争筹集物资。”珍妮的嘴角微微上扬, “看来德。纽沁根男爵的野心不止在非洲,还在地中海。”联想她与唐格拉尔短暂接触里所听到消息,珍妮有了个大胆猜测, “唐格拉尔先生说的罐头企业不会是德。纽沁根先生……”
拉斯蒂涅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能退回不?”德。纽沁根在上流界还有点面子,唐格拉尔即便不退所有的钱,也不可能毫无表示。”
拉斯蒂涅抬起一双了无生气的眼。她怀疑自己掉进了某种陷阱,但说不出哪里不对。
车厢里的气氛安静下来。
珍妮知道拉斯蒂涅有所隐瞒,但不急着逼他道出所有目的。
快到索漠城时,拉斯蒂涅挑起话题:“听说您有个罐头厂。”
“是啊!在巴黎还有家店。”珍妮分给他个肉末焗豆罐头,“《生活的秘密》上有罐头店的打折券,欢迎捧场。”
“……谢谢。”提到事业,珍妮的态度热情得多,拉斯蒂涅倒不好接话。
“你想问汤德斯罐头厂能否为希腊战争供货?”珍妮猜出了拉斯蒂涅的第二目的,“汤德斯罐头补上军需空缺,唐格拉尔在罐头厂上的投资就能省下一笔,德。纽沁根也好拿来回一下血。”至少把要账的塞内加尔种植园应付过去。
种植园继续开工,股民和银行才会消停,股票上涨,德。纽沁根化险为夷,反赚一笔。
拉斯蒂涅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珍妮笑了:“唐格拉尔先生也是银行家。”
拉斯蒂涅已经想到最坏情况。
马车在索漠城的南门车站停下,拉格桑的马车等候已久,举着牌子迎接他们:“是博林小姐和拉斯蒂涅先生?”
“您是……”
“老葛朗台先生的公证人。”克罗旭公证人的右手一捻,脱帽致意后同拉斯蒂涅握了下手,“您去旅馆。”“您去葛朗台府。”
“我想先去葛朗台府。”
“这么急?”克罗旭公证人对德。纽沁根男爵的困境有了更深认识。
拿侬透过餐厅的小窗看见克罗旭家的马车,立刻去楼梯口:“有客人来。”
祷告的欧也妮划了个十,起身时两眼一黑。
“欧也妮!”
低头晕了好一会才缓缓起身,出门时又踉跄了下。
拿侬搁那儿伸长脖子,等了会儿才看见虚弱的欧也妮:“做点事吧!”老葛朗台是消停了,但欧也妮又可恨起来,空闲的时间都在祷告。
“愿博林小姐治治你的萎靡不振。”等不了的拿侬先去门口,与珍妮四目相对。
珍妮:“是你?”
拿侬:“你父亲还好吗?”
克罗许公证人:“你们认识?”
拉斯蒂涅:“她们不是亲戚吗?”
四个人围坐一团,麻雀似地问出困惑。
姗姗来迟的欧也妮充当裁判:“你见过博林小姐?”
“替老葛朗台先生去巴黎办事时偶然遇到,那时我在戈布兰区摆摊,博林小姐和她父亲……”
珍妮纠正:“神父。”
“和神父逛街,后者不知怎么的,抽搐着晕倒。”拿侬的眼神非常温柔,“我搭了把手,博林小姐给我五法郎。”
“幸好有你主动帮忙。”
“腾个地的事儿,不必您再次感谢。”拿侬可能冷幽默道,“不会让我还钱吧!”
欧也妮拍了下她:“先进来吧!”她问拉斯蒂涅,“您是……”
“德。纽沁根男爵的代理人。”拉斯蒂涅扫了眼葛朗台府,前途比暮色更暗。
等他进屋,暮色都太光亮了,咯吱作响的地板差过伏盖公寓的阁楼,木家具上有着熟悉的包浆色。
“这是索漠城的首富家?”拉斯蒂涅在欧也妮进厨房后忍不住问。
“老葛朗台家是这样的。”克罗旭公证人让拉斯蒂涅安心,“我以为德。纽沁根男爵会亲自来。”
“他来了,巴黎的业务怎么办?”前脚走,后脚破产。
欧也妮端上咖啡,习惯品质生活的拉斯蒂涅怀疑这是锅底灰水:“您家是不花钱吗?”
“您是吃空气长大的?”拿侬对拉斯蒂涅的好印象到此为止,“老葛朗台先生一定想学这门手艺?”
拉斯蒂涅放下杯子:“听说他病了,现在不方便见人。”
“是的。”克罗旭公证人替主人家回,“我知道你为何而来,但老葛朗台先生管不了事,很遗憾你白来了趟。”
“冒昧地问下,我能与老葛朗台先生见上一面吗?”
“恐怕不行。”欧也妮垂下眼皮,苍白无助。
拉斯蒂涅心生愧疚。
珍妮也放下杯子:“我能与老葛朗台先生见上一面吗?”
欧也妮没料到珍妮发难。
“毕竟是远房表姐夫,差一点就当上我的监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