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训的哨声刺破薄雾时,林野的后背已经沁出一层薄汗。迷彩服紧贴着皮肤,领口处的布料被汗水浸得发深,他下意识拽了拽衣领,却发现后颈处不知何时沾了片细小的枯叶,像是从某处草丛里蹭来的。
李教官的目光扫过队列,声音比昨天更沉:“战俘训练,讲究的就是忍耐力。站军姿一小时,动一下加十分钟。”他的军靴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咚咚”声,停在林野身边时,林野闻到他身上飘来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和医务室里那瓶备用的碘伏味有些相似。
半小时过去,队列里已有几人因晃动被加时,林野的双腿开始发麻,视线落在前方的迷彩服后背——那是编号08的男生,叫周明。周明的肩膀不自觉地耸动着,像是在忍受什么,林野注意到他的袖口处有一块深色的污渍,边缘规整,不像是汗渍,倒像是被什么液体泼过。
“08,动了!”李教官的吼声让周明猛地一僵,“加时十分钟!”他用指挥棒敲了敲周明的后背,“战俘就该有战俘的样子,磨磨蹭蹭像什么话!”指挥棒落下的瞬间,周明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林野瞥见他脖颈处泛起的红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
午休时,林野被分到清洗训练服的任务。水池边,周明正搓着自己的迷彩服,袖口的污渍在水里晕开淡淡的褐色,他用力搓了几下,却怎么也洗不掉,反而溅了些在林野的裤腿上。
“这是怎么弄的?”林野忍不住问。
周明的动作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昨天……不小心打翻了教官的水杯,他说这是‘惩罚’。”他飞快地看了眼四周,“那水杯里不是水,是铁锈水,闻着特别冲。”
林野的手指触到自己裤腿上的褐色痕迹,触感黏腻,和早上李教官身上的消毒水味混合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下午的匍匐训练,铁丝网低得几乎贴地,林野的下巴蹭过地面的沙砾,尝到一股土腥味。爬过第三段时,他的膝盖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伸手摸出一看,是枚生锈的别针,针尾缠着半根细线,颜色和周明袖口的污渍有些像。
“动作快点!”李教官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军靴的阴影笼罩下来,“林野,你在磨蹭什么?”
林野慌忙把别针塞进裤兜,加快动作。铁丝网的尖刺勾住了他的衣角,撕开一道小口,他瞥见李教官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快得像错觉。
训练结束后,林野在宿舍的晾衣绳上发现自己的迷彩服被动过——原本叠好的衣角散开了,领口的纽扣被拧得歪斜,像是有人仔细检查过。他想起周明中午说的话,心里莫名发紧。
夜里,林野躺在床上,裤兜里的别针硌着腿。他悄悄摸出别针,借着窗外的月光细看,针尖上沾着的褐色物质已经干涸,刮下来一点捻碎,气味和周明袖口的污渍如出一辙。
隔壁床的周明翻了个身,低声呓语:“别碰……我的衣服……”
林野攥紧了别针,黑暗中,他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这看似按部就班的训练里,藏着某种刻意为之的针对,像细密的针,悄无声息地扎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