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被蛇咬?”
跟随救护车来的,是时岳曾见过一面的廖家管家。
他惊异的同时,不忘回答对方的问题:“是我的错,以为这个季节肯定没什么动物了,所以没有做措施。”
时家人都还不知道,这位管家是怎么忽然出现在这里的?
时岳这话也没错,谁能想到这个季节,还不是深山老林的位置,竟然会有蛇。
若是正常出林,他们都会给身上撒一层雄黄粉。
时岳去看廖寒的脸,发现他又变得面无表情,但显然,并不惊讶管家的出现。
这个疑问没有人为他解答,事实上,等他们下山后,老管家就客气地请他留下。
“这次少爷打扰你了,时同学,直升机进不来,停在卫生院,到那边我们会直接乘坐直升机回丰林,就不耽误你们过年了。”
时岳觉得有些晕。
直升机?
他第一次体会到,廖寒是真正的富家子弟。
“你怎么了?”
廖寒忽然从担架床上起身,一把拉住时岳的胳膊。
原来时岳没有出现幻觉,他是真的开始犯晕,“我——”
下一秒,时岳向地上倒去。
“带他一起!刚刚是他帮我吸的毒血!”
昏迷前最后一秒,他听到廖寒如是说。
这个年注定没办法安然度过。
就在老管家将他们二人带走的同时,一个西装打扮的男人来到时家。
“什么?他们两个中了蛇毒?”
时欣站在时家人身前,挡住其他一脸瑟缩拘谨的三人。
但听到这个消息后,所有人都很吃惊。
时欣冷静道:“也就是说,他俩已经被你们廖家的人带走,包括我弟弟,对吗?”
黑衣男人是廖家的保镖,闻言点头,简略道:“对,明管家说,让你们放心,时岳不会有事的,但我们要把他先带回丰林市,和少爷一起。”
时欣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心中忍不住责怪弟弟,用嘴吸毒血什么的,简直就是胡闹!
她干脆道:“好,我们知道了,麻烦有消息第一时间联系这个号。”她报上自己的手机号码,目送男人将廖寒留下的车开走。
人走后,时妈腿一软往地上倒去,被时琴和时爸眼疾手快地扶住。
她嘴唇哆嗦不停,颤颤巍巍道:“这、这怎么会被蛇咬啊……岳岳啊,你不能吓妈啊……”
时欣并没有去搀扶她,等她话音落下后,才冷静道:“这个廖家,我听说过一二,只是没想到,岳岳认识的竟然是他们本家的嫡系少爷。”
虽然她不赞成时岳的做法,但不得不说,如果廖家少爷真的出什么事,他们全家才都要完蛋。
她接着道:“你们在家待着,我这就出发,去丰林市,岳岳身边总不能一个人也没有。”
显然,保镖将事情告诉他们的同时,她已经在心中做下决定。
时妈一把拉住她的手,叮嘱道:“你说的没错,快去找你弟弟,好好照顾他,有什么事联系你姐,我们也好放心。”
时琴眼中闪过一抹愧色,这本来应该是她的事。
年节下的,丰林市那么远……
“姐,等我消息。”
时琴回神,对上时欣安慰的眼神,艰难地点点头,“你放心吧。”
她也只有这么点用处了。
时琴知道,就算她争着去了,恐怕连弟弟在哪个医院都摸不清。
时欣才是最好的选择。
一天后,时岳在丰林市的一家私人医院醒来。
这是廖家自己的医院,除丰林市的少数权贵外,基本服务的都是廖家人。
廖寒本来非要两人挤一间,可惜这里没有双人间,老管家也不同意。
“大少爷知道您跑那么远,还受伤,很不高兴。”对方一板一眼地说。
廖寒冷冷地看着他,盯得老管家缓缓垂头,“对不起,二少爷。”
“那位同学中的毒比您深,让他一个人安静地休息或许会更好。”准确的说,要是再晚半个小时,时岳的小命都要交代。
连主治医生,那个金头发的洋鬼子都说,时岳的处置很及时,否则廖寒也非常危险。
想了想,廖寒没有再坚持,但第二天时岳醒来的第一时间,他立刻就要下床去隔壁。
老管家拗不过他,只能找了个轮椅将他推过去。
“廖寒。”他一进门,时岳虚弱的声音第一时间响起。
廖寒等不及管家推,自己动手,来到他床边。
昨天太过混乱,时岳的眼镜不知道丢在哪了,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看过来的眼神不怎么能聚上焦,显得有些迷茫。
他的嘴唇还有些发青,眉眼却有种破碎凌乱的美感。
走得近了,廖寒看见时岳眨巴着眼睛,他的睫毛很长,微微上翘,担心地看着他,“你还好吗?”
心顿时很软。
他的手掌覆上对方的手背,安慰地拍拍,“我没事,医生说,多亏你。”
时岳便笑了。
廖寒深色的瞳孔瞬间晃动不止,在管家来到他身后时,很快平息,“你呢?感觉怎么样?”
这次时岳变成苦笑。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感觉,有点晕,胸口还有些闷,或许是麻,也可能是痛。
总之,没力气,浑身都很虚,想要睡觉。
“你睡吧,我已经通知你家里人了,等你醒来,或许他们就会到了。”
时岳点点头,阖上沉重的眼皮。
他睡着后,廖寒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注视着他的睡颜,看了许久。
直到明管家提醒,他才将对方的手轻柔地塞进被子里,出门的时候,还示意明管家不要弄出一点动静。
明管家站在一边,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但想到廖寒的性格,还是将这丝奇异感压在心底。
出来后,廖寒吩咐他:“你去注意点时家人的动静,如果有人来丰林,立即接来这里。”
话里带有不满,去时家送话的时候,他们就应该将人带上。
明管家:“是。”
中午,廖寒第不知道第多少次询问时岳的情况,得知他还在沉睡,决定去把他叫醒,吃个饭再睡。
医院的营养餐做得荤素搭配,很美味,也不会太油腻,廖寒让护士把时岳的一起送来,然后端着一起去时岳的病房。
他果然睡得很沉,这么多人进来都没反应。
廖寒将轮椅停在床边,先是用手轻轻拍他的肩,没反应。
而后推了推他,时岳还是没反应。
一旁的明管家只见,他家小少爷忽然凑近那个男孩子,在他白皙的脸颊上戳了两下,看对方还没反应,稍稍用了点力道。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坏掉。
好在,时岳终于醒来。
明管家罕见地露出情绪,他睁了睁眼睛,晃了晃头,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一定是昨晚照顾少爷一整夜,太累了。
管家打起精神,准备伺候少爷用餐,但廖寒无情的声音下一秒响起:“出去,我们自己吃。”
明管家只能无奈地答应,“好的,少爷。”
将所有人赶出去,廖寒紧绷的嘴角才开始放松,他将时岳的床升起来,让他能舒服地靠在上面,接着打开床上的桌板。
将护士端来的饭菜一一摆在桌板上,先拿起一碗粥。
接着,在时岳惊诧的注视下,廖大少爷用小勺蒯起粥,笨拙地递到他的嘴边——
“吃。”
时岳试图反抗:“我已经好多了,自己来吧。”
“不行,你会把饭喂到鼻孔里。”
时岳现在已经能适应他冷不丁的这种玩笑,多少有些无语。
这是在嘲笑他现在是个“睁眼瞎”吗?
其实以廖家的能力,昨天就能配一副合适的眼镜送来医院,毕竟时岳现在的身份,算得上廖寒的“大恩人”,没道理一副眼镜都解决不了。
但廖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并没有提一句,明管家也没敢吭气。
时岳当然不会想到这里,他只是并不想麻烦别人,也压根不会以廖寒的“恩人”自居。
总之,他现在确实是个“睁眼瞎”。
与此同时,廖寒的手迟迟不肯收回去,时岳没办法,只能凑上前,别扭地张口。
他嘴唇的乌青已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苍白,微微开合的唇齿间,隐约能看见一抹鲜红。
廖寒的眼睛不由落在那抹红上,有些出神。
“喂,你要喂的话,能不能好好喂。”时岳看着空空的小勺,不满道。
廖寒不动声色收回视线,又蒯了一勺。
一口一口,到后面,时岳已经完全适应这样的节奏,不一会儿,就把一半的饭菜消灭干净。
廖寒见他吃饱,也不多说,将剩下的一半极快地消灭掉。
吃完饭,廖寒也没立即将他放平,而是陪他聊天,消食。
过了会儿,廖寒注意到,时岳在床上轻轻扭动,看上去有些坐立难安。
几乎没怎么思考,他就知道怎么回事:“想上厕所?来,我扶你去。”
时岳又是一脸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变成扭捏,“不行……你去……把护士叫进来。”
廖寒不满:“下床。”
说着,已经不容置疑地将自己的大掌放在时岳的小臂上。
轻轻一握,就把那截又细又瘦的胳膊整个圈在掌心,还掂了掂,嘀咕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瘦。”
时岳总觉得这次醒来,廖寒哪里不太对劲。
不对,是他自己也不太对劲,比如现在,他的耳朵尖就烫烫的,不用想,也知道有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