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梓书控制住自己的心跳,对着阳台郑重其事地说道“林小姐,今天有时间吗?我想有一件事只有你可以帮我,你昨天提到的那位老师傅方便带我见见吗?”林槿夏做了个手势,意思是我可以过去和你说吗?“当然可以”江梓书招呼着林槿夏过来。林槿夏进房间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现在阿书还没认出自己,不能太激动,要控制好自己。”做好这些,她推开了门,看见阿书在门口已经等着了。“林小姐,没有打扰到你吧!”江梓书不自然地摸着自己的左手。“是又疼了吗?”林槿夏上前抓起了她的手腕,“哦,没有,我只是有些慌乱不知道现在该做些什么了。”江梓书边说边不自然地抽出手腕,转身进了房间,见她没有跟上来,又折返出来看见了林槿夏停在原地的手。江梓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着那双手心里有些不舒服,她鬼使神差地牵了上去,笑着拉着来人进了房间,直到走到那幅画前才松开。“我去关门”江梓书转过身没有听到林槿夏的自言自语,林槿夏看着她的背影“阿书,你是认出我了吗?”
“这幅画损坏的程度,不知道你认识的那位老师傅愿不愿意接手。”江梓书凑近地看着那幅画似乎在评估这幅画还有没有挽救的可能,对上了一直盯着她的林槿夏,她没有错开眼神,只是浅浅笑着。“我联系一下那位师傅,让他上门看看,这幅画先好好收起来,玻璃得先清理一下”林槿夏随即播响了电话,约好了时间。“今天上午师傅会抽时间过来,先收拾一下这里。”“好”江梓书没有拒绝。
师傅按照约定时间上门,林槿夏和江梓书刚好收拾好房间坐在沙发上休息。
老师傅戴着老花镜,手指轻轻拂过《星空》的裂痕:“这画用的是进口颜料,修复得重新调,至少得半个月。”他抬头看了江梓书一眼,“丫头,这画对你很重要吧?”
江梓书没说话,只是攥紧了衣角。
林槿夏端来两杯刚煮好的咖啡,笑着打圆场:“师傅您费心了,她这人就是嘴硬。”她把其中一杯递给江梓书,“尝尝?上次掉的那袋我又买了新的。”
咖啡杯接过的时候,江梓书随手放在一边的画桌上,想站起身让林槿夏先休息一下,别忙活了,没想到站起身去拉林槿夏碰倒了杯子,褐色的液体溅出来,正好落在一张空白的画纸上,晕开的形状,像极了林槿夏的侧脸轮廓。
“抱歉!”江梓书慌忙抽纸巾去擦。
林槿夏却蹲下身,捡起那张被咖啡渍弄脏的画纸。纸上除了咖啡印,还有一行很小的铅笔字,是刚才江梓书无意识写的——
“林槿夏”
三个字歪歪扭扭,像初学写字的孩子。
为了“赔罪”,江梓书被迫答应请林槿夏吃饭。
林槿夏选了晖山那家开了二十年的面馆。老板是个跛脚的老头,看到江梓书时愣了愣:“阿书?你都好多年没来过了。江梓书的脸色瞬间白了。
林槿夏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僵硬,赶紧打岔:“老板,两碗牛肉面,都要清汤的。”她偷偷碰了碰江梓书的胳膊,“这家店的萝卜超好吃,你试试?”
面条端上来时,林槿夏果然夹了一大块萝卜放进江梓书碗里:“你看,炖得都透明了。”
江梓书看着碗里的萝卜,突然想起小时候林槿夏总把碗里的萝卜夹给她,:“我不喜欢吃萝卜,阿书吃。”自己老一本正经地教育她要多吃蔬菜,不然会长不高,其实自己比林槿夏小两岁。
“怎么不吃?”林槿夏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她低下头,把萝卜塞进嘴里。甜的,带着点肉香,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饭后散步时,林槿夏突然说:“明天周末,要不要去看画展?”
江梓书脚步一顿:“不去。”
“为什么?”林槿夏追上来,“听说有莫奈的真迹呢!《睡莲》!”
江梓书的脸色更冷了:“我对画展没兴趣。”
她想起几年前,她和哥哥约好去看莫奈的特展,结果那天哥哥和她在去画展的路上,车子突然故障,撞破护栏冲到了桥下,哥哥口袋里还揣着两张画展门票,被血浸透了,上面的“睡莲”两个字都模糊了。
“好吧。”林槿夏没再追问,只是轻轻踢着路边的石子,“那……去公园喂鸽子?”
江梓书沉默了很久,久到林槿夏以为她不会答应时,她突然说:“好。
公园的鸽子很肥,看到林槿夏手里的面包屑就扑上来,差点啄到她的手。
“小心!”江梓书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林槿夏能闻到她身上的松节油气味,混着淡淡的咖啡香;江梓书能看到她睫毛上沾着的面包屑,像一颗细小的星星,“别动,沾上了”江梓书伸手把面包屑拿下来。
“那个……”林槿夏先红了脸,抽回手,“谢谢你。”
江梓书别过头,假装看鸽子:“没什么。”
一只白色的鸽子落在林槿夏肩上,她吓得不敢动,眼睛瞪得圆圆的。江梓书忍不住笑了——夏夏还是这么呆。
林槿夏也笑了:“你笑起来很好看。”
江梓书的脸“腾”地红了,转身就往公园门口走。
“喂!跑什么!”林槿夏追上去,从背后抱住她的胳膊,“我还没喂完呢!”“别喂了,鸽子都要胖得飞不起来了,你就当今天帮它们减肥了,好不好?”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她们交叠的手上,像撒了一把金色的糖。“就这样也好,认不出也好……”林槿夏把手握得更紧了。
晚上回到画室时,江梓书发现画桌上多了一样东西——
一个用木槿花做的书签。
花瓣已经晾干了,压得扁平,边缘有点卷,像被人反复摸过。书签背面用红笔写着一行小字:
“送给会笑的江梓书”
江梓书捏着书签,突然想起白天在公园,林槿夏蹲在花坛边捡木槿花,手指被花刺扎了,还傻乎乎地笑:“这花真坚强,被踩了还开。”
她走到画架前,拿起画笔。调色盘里的颜料已经干了,她挤了点白色,又挤了点粉色——长大的夏夏。
凌晨三点,江梓书终于放下画笔。
画布上的女人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木槿花丛里,长发被风吹起。这一次,她有脸了——
是林槿夏的脸。
眼睛像盛着碎星,嘴角带着浅浅的梨涡,肩膀上还站着一只白色的鸽子,“这鸽子画的不够肥啊”江梓书坏心眼想着。
画的右下角,她写了一行字:哥哥,我好像找到回家的路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琴声没有响起。江梓书的心猛地一沉,冲到阳台往旁边看。
隔壁的阳台空荡荡的,琴盖没关,也没有声音。
江梓书打开门看到门上贴的字条。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
“我妈病了,回趟老家,勿念。林槿夏”
没有日期,没有联系方式。“我又要找不到你了吗?夏夏……”江梓书有些失魂落魄,走到那幅画前。“不对,这次我一定会找到你,永远不分开。”江梓书跑进卫生间快速收拾好自己,换好衣服往对面的房间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