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号,没有任何缓冲,我们随着医院的日历,上学启动。
新学期还是4门课,MRI,超声,深度学习与解剖课第二部分。
其中的深度学习与超声更多是纯介绍,解剖课的reading room也很在舒适区。
但MRI,oh man,午夜梦魇!
从学期起初,RF脉冲序列尚能理解。
在MRiLab的MATLAB环境里,一切显得如此直观。选择模体,运行序列,我像一个初次掌握高级相机的学徒,看着k-space的数据如纪律严明的军队般填充,重建出清晰图像。
调整TE、TR参数如同拧动相机滤镜,图像或明或暗,对比度随之变化。那时,我以为自己握住了解开MRI的密码。
然而时间推移,如果说MRI的学习是一场雪崩,那么Non-Cartesian Encoding就是那最后一声不被理解的脆响。
从此,知识轨迹彻底消失,我在公式的粉雪中向下坠落,稀里糊涂地就漂过了MLK 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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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底的春节已至,我依然在MRI的学海挣扎。
大年三十晚上,应付地播着春晚的回放,我的主屏幕依然是三哥的MRI 101讲解。
gridding的算法像一张破网,我思想的鱼群全部从中漏走,只留下空洞的焦虑。
讲解的声音成了背景白噪音,我坐在暖气坏了的公寓里,感觉自己像一块无法被磁化的顺磁性物质,永远无法与这门课的主磁场方向一致。
迷迷糊糊趴在桌子边打瞌睡到新年,没有烟花,没有爆竹,舍友都出去吃年夜饭了。
我开了一袋速食鸡块,今年没有白切鸡,也好歹算是大吉大利。
冰箱里放着一块冰冻三文鱼,也算是年年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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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一,想着无论如何要过个年。跑到唐人街的林则徐雕像正下方,等着花车游行。
唐人街除了吃好饭外,最大的好处就是麻味少一些,也许正是硝烟神人的保佑。
游行从NYPD的骑警队,消防员,急救医护开始,中英双语的主持人很努力地炒热氛围,紧接着是舞龙队和穿着超鲜艳影楼风唐装的阿姨队。
蔡李佛醒狮队随之而来,锣鼓喧天中,八只大狮子摇头晃脑地游荡过来,人群伸出无数的手,试图沾沾好运。
后面是台山和新会等一众同乡会、XX中学校友会,老家人还是太爱满世界跑了。
游行最后是敬老院、慈善所和彩虹家长会的行进鼓队,在NYPD的收场里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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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人群散去,我走上布鲁克林大桥。白天里的这座1883年的工业奇迹依然美丽。
人行栈道在桥正中间,双拱门拉着的悬索是最完美的透视引导,桥体的铆钉比雕刻更加齐整对称。
回头望去,旗帜飘扬,远处衬着重建的世贸大厦,不得不让人触动。
过了桥,我在Dumbo闲逛,下午回到华尔街码头,又坐Downtown Connection巴士到Stuyvesant高中。学校旁边的Battery Park City社区很宁静,更像是某个郊外开发的小区,有种丽江花园的感觉。
我拍了一张河对岸泽西市即将日落的照片,发了朋友圈,“新年快乐!”
又给几个朋友单独发了。
“同乐同乐!”“本命年一起快乐!”“记得穿红色!”她们回复。
杰斯是关闭朋友圈功能的类型,想了想,还是发吧。
“新年快乐啦!!”他回复。
“微信红包可以设成小龙哦,你要来个过年红包吗?”我突发奇想。
正输入金额时,杰斯发了一个红包。
“但是是桔子?”他说。
“哈哈哈,大吉大利啦!”我答。
三个橘子在屏幕上发光,我搭上回家的车厢,黑暗的纽约傍晚中,似乎确实有什么被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