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被开门的动静吵醒,满脸不耐烦地睁开眼:“妈的,说了多少遍进来敲门,谁皮子又痒了?”
两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畏畏缩缩站在他面前,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有屁就放!”
蚊子捂着红肿的脸,忐忑道:“云子哥,不好了,我一时没提防住,被那女的算计了!”
一只耳揉揉酸痛的手,连忙跟着补充:“我……我也不小心被她算计了,没想到那娘们都被注射吗啡了力气还那么大!一个拳头一个脚打过来,还撒什么粉,害得我俩好惨!”
云子哥气得把风扇甩过来:“他爹的说多少遍了是开天窗,还在说吗啡!”
他实在是气不过,一脚踢飞一只耳,又踢飞蚊子,大骂道:“跑了?怎么不抓回来?一群没用的废物!连个娘们都看不住!要是她真是柏苟的女人,等柏苟来了,看你们拿什么交差!”
“柏苟,我的名字叫挺顺么。”
一个高挑的身影不声不响地从云子身边走过,惊得他立马坐起来:“柏,柏哥,您怎么来了。”
蚊子和一只耳也规规矩矩站好,贴在墙边,一动不敢动。
云子立即侧过身,给柏苟让座。
柏苟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慢慢从胸前口袋掏出一个手帕,擦擦沙发上的灰,再无声坐下。
屋里霎时安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云子恨了那两人一眼,硬着头皮打破沉默:“柏哥,您都听到了。这两个不识相的把您的女人放跑了,要杀要剐,交给您处理。”
蚊子和一只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云子的腿哀嚎。
“哥!云子哥!我错了!救救我!”
“我们错了,哥!我们真不是故意的!”
柏苟忽然嗤笑出声,在这样的情形下显得很突兀。
他摩挲着右手的扳指,气息很低:“我的女人?谁说的。”
一只耳一听,顿时觉得事情有了转机:“就是那女的自己说的!她,她说她是你的人,还威胁我们叫我们不准动她!”
柏苟眼里划过一丝好笑的光芒,道:“所以你们就没有动她?”
蚊子忙道:“我们当然是不信的!就注射了支吗……呸,开天窗,把她晾那里,想问问您咋回事再说。可今天她就把我们放倒,还带着另一个小子跑了!”
柏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修长的手指挥拉两下:“怕什么,她们跑不远。”
他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人,眼里看不清情绪:“你们说,脑袋清醒的人,和脑袋不清醒的人,谁跑得更远?”
他一面说着,一面掏出一支通体银色的手枪,抵在蚊子的脑袋上,让他动弹不得。
“你们现在出去,南边出去下游那条江,有你们要找的人。”
“看是你们先被抓住,还是她们。”
蚊子吓得话都说不出,有浅黄色的液体从他□□缓缓流下。
一只耳连忙扑过来,紧紧抱住柏苟的腿,涕泗横流:“柏哥!柏哥!我们错了!我们不该放跑她们!饶了我们吧!”
云子叹息道:“你们还是快去吧。柏哥的耐心是有限的。”
柏苟丝毫没有被说动的迹象,语气冰冷:“撒开。”
一声突如其来的枪响吓得一只耳立马放开柏苟的腿,连退几步:“我们,我们这就去!”
二人夺门而出,狼狈而逃。
柏苟看着他们的背影,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子,你赌他们谁跑得更远?”
云子一头雾水地抬头,不明白他的意图,随口诌了个选择:“我赌蚊子他们。毕竟他们脑袋要清醒点。”
“是么?我赌女人和小孩。”
*
“姐姐,我们要逃到哪里去?外面都是坏蛋,我害怕……”
奇奇忽然停下脚步,惶恐地看着她,声音都在颤抖。
他姐姐的死状仍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乐澄蹲下来,轻轻揉揉他的脑袋,用前所未有的耐心口吻对他道:“奇奇,我们现在就去找出去的路。你跟着姐姐,姐姐保护你,别害怕。”
奇奇怯生生地点点头,继续跟着她走。
仓库外有很大一片芦苇荡。她们俯身朝前走着,尽量压低身体,好不让人发现。
“啊——姐姐!”
奇奇突然被一股奇怪的力道拉走,消失不见了。
乐澄忙拨开那侧芦苇丛,想探探究竟,却被猛敲了一记后脑勺,之后便是天旋地转。
*
天地一片浑浊,没有光线。
乐澄脑袋嗡嗡作响,耳朵却听不见一丝一毫的声音。她猛然睁开眼睛,呛了口水,一连串的气泡漂浮在她眼前,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晰。
她被丢到水里来了。
她挣扎着想往上游,脚上似乎被灌了千斤重的石头般,怎么也使不上劲。她的右手触碰到一个软软的物体,向上探去,是细密的短发和小小的一张脸。
看来奇奇也被丢下来了。
她急忙拽住他,免得他被水流冲走。
体内的氧气越来越少,她能感受到肺部正被疯狂挤压,手脚也开始抽搐,不听使唤。
谁……谁能救救她……
谁来救救她……
不,没人会来救她……
她强行屏住呼吸,抽出耳后插着的发簪,狠狠刺向自己的胳膊。
强烈的痛感让她恢复了片刻的知觉。
她拂开身上缠绕着的水草,使劲拽住身旁的奇奇,朝上游去。
兴许是在黑夜,水的上方仍是一片漆黑。
她终于带着奇奇探出水面,呼吸到久违的空气。
抬头便是漫天的星星,还有几只藏在水仙花里时不时探出个头的萤火虫。
乐澄用没受伤的右手夹着奇奇的胳膊,强忍住左臂的痛楚,朝岸边游去。
“呼——天不亡我,可算是逃出来了。”
她心想,是哪个杀千刀的想溺死她,也不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一道声音淡淡的,从她身后传来:“云子,你赌输了。”
她蓦地愣在原地,猛地转身——撞进那人深不见底,黑得瘆人的眼睛。
是柏苟,那个把乐清的手丢去喂狗的男人。
他一定是觉得不过瘾,没有亲手了结她的命,所以索命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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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