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仓库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乐澄捂住鼻子,勉强压住想吐的感觉。
她扫视一圈屋子,终于发现了臭味的来源。
一个披头散发看不清脸的女人。严格来说,这应该已经是——尸体了。
男孩忽然嘶吼了一声,撒开乐澄的手朝那具尸体奔去。
他不可置信地跪下来,颤抖着手拂开女人的头发。
那女人嘴里冒着白沫和异物,眼瞳扩张得很大,显得眼神很空洞。灰青色的眼窝深得吓人,难以想象她死前受到什么样的折磨。
乐澄强忍住呕吐的**走过来,细细观察这具尸体。
她的腹部有一道很长的口子,好几条肠子都被掏了出来,还掉了一个塑料状的透明袋子出来。
袋子里面的东西倒是没有了。
她反应过来,蹙眉:“人体运毒。”
看着袋子的大小,估计是装了不少胶囊状的毒品。
长时间的运输,即便是不吃不喝,人的胃肠也受不住,袋子一旦破裂,人绝无生还的可能。
可怜她落地了还要被立刻剖腹,取毒。
这群畜生真是惨无人道,不做人。
男孩颓废地瘫在地上,泪如雨下,六神无主地喃喃着:“姐姐……”
乐澄的脚步一顿,看向他的眼神里都多了丝复杂。
原来,是他的姐姐死了。
另一个熟悉的面容渐渐浮现在她脑海里。
过去的十七年,每一年他都在她身边。
往日她还嫌他烦,总有事没事就在她耳边嚷嚷,“姐姐”。
现下却再难见他一面了。
乐澄抹去泪珠,俯身揉揉男孩的头,轻声道:“你姐姐会保佑你的。我们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
她顿了顿,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还没从悲恸中缓过来,被她唤了两次才回道:“奇,奇奇。”
乐澄道:“我叫乐澄。你也可以叫我姐姐。”
男孩面色迷惘,哽咽着唤她:“姐姐。”
仓库的大门被突然打开,一个人推门而入。
乐澄连忙把奇奇护在身后,警惕地看向门口。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忽然觉得头晕目眩,站不住脚。
迷雾般的气体蔓延在仓库里,将她和奇奇层层笼罩住。即便是她立即捂住口鼻,还是多多少少吸入了一些。
奇奇的情况就更加不妙了。他没有即时屏住呼吸,很快开始猛烈咳嗽,瘫倒在地,抽搐不停。
她在意识不清时,模模糊糊听见有人担忧的声音:“云子哥,万一她真是柏苟的人,咱们这样会不会有事?”
“怕屁!怕事你还跟老子?那娘们死了不得再找个送冰糖的?不然你去送?”
“哦,哦,都听云子哥的。”
“看样子都开过天窗了,观察两天,大后天直接送。”
“是!”
什么开天窗……
送什么冰糖……
他爹的一群混蛋……
她的身体动弹不得,但她却莫名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舒适感。每一次呼吸都让体内的氧气全部排空,仿佛全世界都停止了——心脏、肺部、四肢,乃至大脑都渐渐停止运转,一切她担忧焦虑痛苦万分的事情全都被抛到九霄云外,然后空气再次注入她的鼻尖,又短暂恢复了心跳。
另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试图将她召唤回来:不要,不要,那是毒……快回来……不要。
乐澄……快回来!不要被吸走!那是幻觉,不是天堂!
不知过了多久,乐澄缓缓睁开眼,看见一片潮湿木头搭的天花板。
脑子终于能稍微转动了。
她坐起身来,看见倒在一旁无声无息的奇奇,还有角落里那具面目全非正散发着恶臭味的尸体。
看来这是个毒品转运站,必须要尽快想办法逃出去。
她轻手轻脚凑到仓库门口,透过缝隙朝外张望,勉强看见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还有一个男人握着枪站在车旁,正百无聊赖地啃西瓜。
除此之外,似乎就没有人在这附近了。
她看看仓库里的情形,当下做出一个决定。
她又撕下一截袖子,绑住手臂上的伤口,犹如惶恐万分般砸门、狂吼:“救命!救命!有人死了!救命!有人吗?”
那人一听声音,犹豫了一会儿。
但当他听到声音越来越大后,还是丢了西瓜,端着枪朝仓库奔来。
乐澄躲在门边,在他进来后猛撒一把泥沙到他眼睛里,然后将他踹到在地,利落地夺过他的枪支,狠狠抵住他脑门,“别动!”
他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被个女人制服,张嘴就想喊人,却被乐澄一脚踹翻,拿石头塞住了嘴。
*
“云子哥,蚊子那边有点不对劲,三小时了还没报告。要不找人去看看?”
云子正吹着风扇看印度电影,一听这话猛地抬头,骂道:“废物!都三小时了!你他娘的怎么不明天了再告诉老子!”
一只耳讪讪摸头,忙道:“我马上去看看。”
“还不快去!”
一只耳离开云子那,朝地上啐了口,小声嚼舌根:“不就是林洵跟前的红人嘛,整天朝老子神气个什么劲。”
他开个敞篷车,晃晃悠悠到南边仓库,把车停到那辆黑色越野车旁,端枪下车。
他瞥见车里的联络机,气得砸车门:“操!狗娘养的蚊子,跑哪潇洒去了?害老子跑一趟!看老子找到你,怎么收拾你!”
仓库倒是没什么异样。
但是——似乎有些太安静了。
一只耳端着枪谨慎靠近仓库,他还没推开门,就感觉被什么东西猛砸了几下,天旋地转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