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看向唐启,他脸上耐心全无,冷冷看着祁鑫,最终还是命人搜王顺身。
只见覃二领命当场顺着王顺衣领口来回翻看,又上下对袖口内侧捏看,紧接双手熟练沿着腋下两侧往下拍,搜查有没有硬物,又命他脱下鞋子仔细检查鞋筒跟白袜。
在场众人屏息如神,视线不断随着覃二动作变化。不多时,覃二停止了动作,“头儿,什么都没有!”
祁鑫脸色苍白,他也料想不到是这种情况,镯子不在王顺身上,那会在哪?
人群哗然一片,“我就说必是祁家拿了镯子,王顺身上没有,那肯定在祁当家身上!”
“不知道祁公子还有啥意见,可是他提出来搜身,现在是不是要当场搜他娘了?”门外站的一男子不怀好意笑道。
“啪!”祁鑫抓起桌上的茶托,直接甩向那个男人,“马四,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少在这里出言不逊。”
托盘砸到那马四头上,当即裂开两半散落在地,未等他反应过来,又一巴掌响起,狠狠打得他头扭过一边。
原来是祁老爷动的手,苏禾方才瞧见他也想扔托盘,但没抢过自己儿子,才霍然大步走到那男子面前,扇了他一巴掌。
马四身边的人皆被这一出吓懵了,他们未曾见过如此粗暴的祁老爷。
要知道,祁老爷是县上有名的文人举子,行事颇和气,被人窃议靠媳妇也不恼火,但他们却忘了,敢做祁家上门女婿的人,岂会没有魄气!
祁老爷的爆发不容小觑,而祁当家冷眼看着那几个男子,不与跟马四那种人争辩。
“马四小子,你欠我们祁家一百两逾期一年多了,今儿还不上,你等着吃牢饭!”祁老爷不忘给马四补上几刀。
苏禾见此情形,终于松了口气,她知道镯子在哪了。
那边唐启冷哼一声,置之不理那群人起哄,他要抓紧回去复命,只是祁老爷的面子还是要给的,“祁老爷,若无其他事,莫要阻拦我们办差了,镯子就在你们当铺不见了,还是好好想想办法......”
“镯子不在王顺身上,因为镯子在另一个人身上!”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打断,他立马转身看向人群,只见一个穿着素雅,身子单薄的女子静静盯着他,眼里不见波澜。
“你是何人?又怎么知道镯子在哪?”他看向说话的女子,耐心全无,没好气道。
一个破镯子浪费他一个时辰,真是见鬼了。“来人,拿下她。”反正全都捉回去,总不会有错。
却不曾想,那女子眉眼瞬间冷成霜,朝他冷哼一声,“唐捕头好大官威,竟因一句话就可以随便抓人。”
苏禾早料到此人毫无人性,他心中无非想着抓他们几个回去,总有一个承受不住他的招待,乖乖认了罪,他也算得到一份好功劳罢了,但这次,她不会再让他如意了!
“你!”唐启满脸不可置信,他担任河平县捕头一职好些年了,除了县里几位大人和颇有权势之人,谁敢不给他脸子。
“这位老伯,你为何不站起来?”苏禾并不理会唐启眼里的震惊,转头朝铺内看去,盯着瘫在地上的老头质问。
闻言,在场所有人都扭头看向老头,没人看到方才还一副任人摆布的王顺,瞬间抿紧了嘴角,眼神也阴沉下来。
这边祁当家瞬间明白过来,眼神也冷下几分,这老伯是来当大袄的,说要给孙子凑钱买笔墨上学,但跟赵朝奉来回扯了半天价格,都没当成,一直在店里坐着。
只见老伯沉默不语,一脸茫然望着他们,似乎不知道大家怎么扯到他身上了。
此时,人群中又小声讨论起来,只不过瞧见马四的下场后,不敢再放肆发言,“这女子是谁啊?怎么又扯到老伯去。”
“谁晓得,那老伯一看就是家中贫寒的,好像还是个瘸的,他怎么偷得了东西,手镯怎么可能在他身上?”
“小娘子,你有何证据!大家都能看到这老伯是个行动不便的,祁当家也说了,除了她跟赵朝奉,无其他人接触王顺。”
唐启斜着眼看着苏禾,顿了顿,“莫非镯子飞到他身上去了?”满口都是嘲讽之意。
接着又道,“莫当我唐启脾气好,等会全部把你们擒拿归案。”
苏禾无视他的阴阳怪气,她方才仔细看了四周,都被看热闹的人围堵起来了,也不怕老伯逃脱了,“谁说他们两个没有接触?方才王顺是不是磕到凳子,跟那老伯摔在一起?”
众人瞬间反应过来,对啊!但那王顺被反手扣押,但就算摔在一起,怎么递的镯子,这小姑娘太异想天开了吧!
“唐大人有这些说话的力气,还不如赶紧捉住真正的窃贼。”苏禾不理会众人的反应,她嘴朝唐启讽回去,挂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
唐启眼底带着轻蔑,仍不为所动,区区一小娘子,还命令起他了。
他不动,另有个身影直奔地上的老头去。
祁鑫两手抓起老伯胳膊往后拉,他动作极快,老头似有些猝不及防,脸上的迷茫瞬间被狰狞替代,在被拖起来瞬间,赶忙用手拉紧衣摆,试图掩盖什么。
“砰!”众人看见一个青绿色玉镯从老头身上,祁鑫还未来得及放手,身中的老头突然弃袍而去。
“祁鑫,小心衣摆。”苏禾大声提醒,她话音未落,“铮!”一道白光划向祁鑫下摆,他外袍当即被划破一道口子,条件反射后退到高台。
祁当家脸色一变,想跑过去,却被衙役扣着手臂不能动弹。幸亏祁老爷速度快,直接冲向高台,才拉住了要往后倒的祁鑫。
众人皆吸了口凉气,只见前一刻还瘫软倒地的老伯,正矫健屈腿站在桌上,手里握着锋利刀刃,尖顶冒着寒气,眼神凌厉得要活剥在场的每一个人。
“一个小儿还威胁上老夫了。”老头呲笑一声,他轻轻一跃跳上横梁,扭头看向王顺,“没用的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话音未落,屋顶被他一拳轰出个大洞,人随房瓦往外飞出。
待房瓦掉回地上,木屑和碎片溅到了门口,众人才惊醒,大家面色瞬息万变,竟无一人出声。沉默一息,看热闹的众人突然想到什么,立马退避三舍,远离被衙役扣押的王顺。
苏禾早早拉着翠墨躲到一旁,她也没料到此人武艺这么高强。
“小姐,幸亏你没有过去。”翠墨拍了拍自家小姐肩上的木屑,心有余悸道,她瞧着祁小公子被哗啦划了倒口子,真要被吓死了。
唐启见此情形,神色一变,瞬间又恢复正常,他回头看了看祁凤,挥了挥手,衙役立马松手。
“树大招风,如今这玉镯是找到了,只是听唐某一句劝,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祁当家还是莫要太招摇了。”
祁凤狠狠剜了他一眼,言语犀利道,“唐捕头还真是为百姓着想,受害者还成了施害者不成!到如今,谁搞的鬼,我祁凤一目了然。”说完,她不再理会他们,转身朝苏禾走来。
几不可闻的讥笑从唐启喉咙溢出,转瞬即逝,蜉蝣撼大树,商人就是商人,竟妄想扳倒河平县的大树。
他转头扫过一脸错愕的王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只要有人交差即可,“抓紧这小子,别让他跑了!”随即,急匆匆带着衙役往知府走去。
“无碍,莫怕。”苏禾轻声安慰翠墨,她没漏过唐启的一丝一动,他的一举一动都好像知道会发生什么。
若那人手段没变,用跟上一世陷害她一样的手段来陷害祁当家,也同样派唐启来缉拿人,老头为何又露出玉镯,那人究竟想做什么?
“小姑娘可是苏家酒楼的苏当家。”苏禾正深思不解时,一声从容笃定声音响起,随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沉香,原来是祁凤走到她面前。
“我家那小子叨扰你多日了,若不是这几日有些事走不开,我正想去去你那儿坐坐,把那不肖子逮回来。”未待她反应回来,祁凤又启唇说道。
“早闻姑娘年纪轻轻,把店铺经营如此兴旺,让我好生佩服,怪我往日多跟我家小子叨唠,本想让他多学习,谁想那家伙钻牛角尖去了,希望没给你添太多麻烦。”
苏禾微微一笑,眼底抹不开一丝歉意,上世祁鑫被那人毒害之后,祁东家及祁老爷悲怆至极,两人瞬间苍老十余岁,但仍怀疑下毒并非她所为,也不认同她毒害人的动机。
如今想来他们经历过镯子掉包一事,恐怕也知道那人的目的和手段,他们都是被当做那人的拦路虎,直到最后,祁东家对她的为人处世给予一定的尊重。
她侥幸逃过一次阎王爷的生死簿,回到起点,重新开始,但如今看来,她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保住所有人,余家对付的不只有她。
“祁东家,过誉了,祁公子生性天真善良,也很勇敢,这本是不可多得的品质,我此次前来,是有事与祁东家你商讨。”
祁凤颔首微笑,她大约能猜到了,随即转身邀请苏禾入内。
另一边,知府宅书房内
“啪!”茶杯被人重重摔到地上,茶水四溅,紧接着一声怒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混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全都给我滚出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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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