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起,万物生。
“慢点,慢点,小姐现在可有哪不舒服?”一身着粉衣小丫鬟紧紧地跟在苏禾身旁。
苏禾大步走上桥,回头看着一脸紧张的她,脸色舒缓笑道,“翠墨,你小姐我哪有这么虚弱,出来走了这么一会,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翠墨面上焦急的神色缓了缓,看着这去码头方向的路,不由疑惑“小姐,我们这是要去码头做什么呢?”
苏禾脚步不停,“河平县迎河神的日子可不远了,酒楼要早些做好准备。”
河平县临海,朝廷又下达命令在其修建港口,还有运河。靠海吃海,何况还将有运河穿过,故河平县的百姓十分重视每一年的迎河神节,祈求来年丰收更好。
每一年的迎河神,河平县上的街市就十分热闹。从白天到了晚上,那大大小小的商贩或是街上的店家,都忙不过来。
苏禾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么一次机会,不过这次不是那么简单的生意来往。
况且那个信件中也提到了码头,运河和货船,她要借此机会,找出线索!
一向机灵的翠墨便反应过来, “这还要好久呢,小姐现在就开始准备材料了!那到时候我们酒楼一定是河平县最最好吃的!”
苏禾闻言忍不住大笑起来,眉毛舒展。
看到自家小姐这几天紧绷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了,翠墨担忧的心终于放下许些。
前几天昏迷了的小姐醒来后,突然抱着老爷和夫人大哭,把苏家上下吓了一大跳。要知道,自打她来到小姐身边后,可就没见过小姐掉过一滴眼泪,这一哭,可把夫人他们吓坏了。
小姐自那天起,就不断询问她一些日常,每天都是脸色凝重,翠墨甚是担忧自家小姐是不是哪里受伤了,记不清事情了。
不止翠墨,苏禾到现在还在慢慢适应。醒过来的瞬间,苏禾一眼就看到守在床前的苏母、苏父,回想起那段苏家上下被陷害折磨的日子,苏禾忍不住抱住他们大哭了一场。
她还从苏母口中得知哥哥和林丕去了临川城拜访一位夫子,得三天后才回来的消息。
这些事情都跟以前一样,自己昏迷醒来后,过几天哥哥才回来。
那一切的感受都太过真实,暂不说是不是一场梦。在听到林丕这两个字后,苏禾喉咙发紧,忍不住咬紧牙关,恨不得立马将他千刀万剐!
听起来很难以置信,但在后面两天时间里,她一一对应了一些记忆里面会发生的事情后,她确定她是真的“回来”了!
回到两年前因为劳累过度,昏迷的那一天,也许这就是轮回吗。她不知道她是怎么回来的,但是老天爷给了她这个机会,她一定得好好把握!
意识到那不是一场梦,而是以后会发生的事时,苏禾不禁晃了晃神。林丕如今还是酒楼的账房先生,不知那奸细是不是已经在了........
还有哥哥现在是否得知那林丕的秘密,那人的真面目......这些只能等哥哥回来后再讨论。
时间紧迫,苏禾必须把握好当前机会,在他们伸手之前,找到上一世他们陷害哥哥的隐秘。
哥哥究竟发现了什么,才遭来如此祸害,甚至在京城考场上出事,这后面的人不可轻视懈怠?
酒楼的奸细可能是唯一的突破口,但如今一切都只能等到他们回来才有定论。现在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准备好迎接河神。
码头
临岸处停满了大大小小的小船,最大的几乎能坐下好几十人,小船一般是普通百姓用来出去捕鱼的。
苏禾走在岸边,旁边是大大小小的渔民百姓摆的小鱼摊。
“苏东家,许久不见了嘞,杂家今早可寻些好货,鲜着呢,你要不要来瞧瞧。”说话的是位四五十旬老翁,正在边上收拾刚从海里捕获上来的鱼货,还有些小虾小蟹。
她闻声看过去,鱼虾都还活蹦乱跳的,这捞捕可是真功夫。“李老伯,这些都送到苏家酒楼去吧,找掌柜的结账。”
李老伯看着刚捉上来的东西一下子全部卖完了,嘴角止不住的裂开。 “东家利索,还认得我这个老头子,杂家赶得给你送去。”
河平县谁人不知苏家小姐是个豁阔的东家,这些鱼货肯定能卖个好价钱,李老伯心里乐呵呵的想着。
另一边,苏禾亦是心满意足,河平县虽靠河,但要捕捞这些活生生的鲜虾上岸也不是件易事,虾都娇贵着,路途稍微颠荡点都活不到酒楼。
码头分为上游跟下游,上游水深,一般是大船停靠,下游滩浅,适合小船搁置。河平县不大不小,因地理位置优势,临靠汾河分支,河道还算宽敞,水流不急不缓,极适合捕捞鱼虾,渔夫在这也能靠河谋得一份生计。
大一点的船停靠码头上游也只是临时休憩,过后还要顺着河流往下进入汾河,去往附近的府城,城里有更多百姓,更能消耗鲜虾鱼食。
苏禾来得不早不晚,她放眼望去,大船早已不见踪影。
逛了一会,苏禾未没发现码头有何异常。
时间很快过去了,太阳早已悬挂高空,烈日灼灼,苏禾和翠墨便往苏家酒楼返回。
码头离酒楼不过几里路,不到两刻,二人就到了。河平县的东西街,是整个县最热闹的街道。苏家酒楼正好位居街中间,位置地段绝佳,来来往往的人都可以看到它。
酒楼共三层,祥云依次盘附房梁而上,大门立着两根大梁桩,花纹雕刻,精美绝伦。屋顶用青色的砖瓦铺上,阳光底下透露着白光。房檐沿着楼角处伸开,还有那一个个窗户,远远看着那窗纱仿佛若有光。
苏禾看着牌匾上的苏家酒楼四个大字,恍如隔世,她重新站回了这里,仿佛一切都有因果循环!
一切都和记忆里的一样,只是这次外边站着**个大汉,跟这酒楼格格不入。
苏禾没有像记忆那样听苏父,苏母的话待在苏府中继续休息,而是提前出来了,所以现在发生的事情她也没有印象,也不清楚这些人待在这做什么。
她刚迈入酒楼,就听到了掌柜焦急的声音。
“东家!东家!你终于来了。”前一刻还在安排店小二任务的钱掌柜,瞄到了苏禾进来的身影后,马上两步当三步的走过去,脸上神情激动。
一旁新来的伙计们瞠目结舌,他们第一次见到掌柜的这么着急。
只有钱掌柜自己心里知道,救星终于来了!想起这是东家才昏迷醒来没多久,他脸上焦急的神色缓了缓,转而担忧道“不知东家身子有没有好些。”
“无大碍了,钱掌柜,发生什么事情了,那些蹲在门口的人是干嘛的,但说无妨。”酒楼的钱掌柜做事向来灵活,嘴上功夫也了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苏禾可是少见他露出无可奈何的面色。
钱掌柜舒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压低声音道,“东家,你不来的这几日,西边祁家公子便在酒楼住了几日,祁家每日都派人来让他回去,他偏不肯!说是一定要见到你。那些小厮没法回去交代,就守着这酒楼门口,客人都被吓退了不少,我也没辙。”
祁公子 ? 不就是在记忆里,枉死她酒楼的那个小公子 ? 如此巧,让她赶上了,先看看这祁公子身上有没有线索。
钱掌柜也是个有能力,观四面的人,这祁公子还能把他给难住,看来还是有点手段的。
钱掌柜可不那么想!他内心那叫一个苦啊,这祁公子的爹,祁老爷,是祁家的上门女婿,但也是个举人!虽说没官职,但在河平县这地方也是个不用跪拜知县的,那知县老爷也得给几分薄面!
还有那祁东家,原是河平县上祁家当铺的独女。祁家二老也上了年纪,这当铺也交到了祁东家手上,河平县里谁不叫一声祁大东家的。二人就生了一个独子,这祁夫人平日里护犊子得很!
他一酒楼的掌柜,不管怎么内心玲珑,手段伶俐,也不敢轻易冒犯啊,万一给东家的招来麻烦可就不好了,虽然现在看来麻烦好像已经存在了。
那个祁公子这几日来酒楼里挑的事,还真不是他自己随意解决得了的,他多大能耐也得罪不起啊,只能哄着那个小崽子在酒楼安分一点。
钱掌柜用余光瞧了瞧一副神情自若的东家,心里不由稳了稳。他就不信,他家东家还解决不了一个小崽子!
他恨不得现在把这几日那小公子惹的麻烦事跟她一摞交待完。
可还没等他细说,刚在苏禾进来时,楼上听到动静的祁鑫立马从楼上飞奔下来了。
“你就是苏家酒楼的东家?”鸭子般的嗓音由柜台那边传来,祁鑫眉毛一挑,挥着扇子走到苏禾前边。
他说完,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苏禾随着声音看过去,只见眼前是个十二,三岁年纪的小少年,脸上面容稚嫩,五官清秀,束着一头发,身上穿着拉拉垮垮的衣袍,只是地上的部分都由白变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