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莫托纳利在递给妻子的地图上,落下了决定性的、如同血迹般的坐标。
冥想盆中的世界,再一次溶解、重组。这一次,不再有时间的飞速流逝,而是空间的瞬间跳转。当西里斯和雷古勒斯重新获得“视野”时,他们发现自己正以一种无形的、旁观者的姿态,跟随着莫托纳利与妙玖,站在了那片他们刚刚才见过的、宏伟壮丽的废墟入口。
在这个视角,他们能更清晰地感受到此地的诡异。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如同实质般的辉石薄雾,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吸入冰冷的、液化的星光。周围的石壁与地面上,无数青蓝色的结晶体,正随着某种未知的频率,有节奏地、如同心脏般明灭搏动。
就在莫托纳利与妙玖——这对身上流淌着截然不同的、属于霍格沃茨的、以意志与情感驱动的魔法源流的夫妻——第一次踏入那被辉石薄雾笼罩的门廊时,整个废墟的“防御系统”被瞬间激活了。
他们的存在,如同一滴滚油滴入了平静的冷水,瞬间激起了剧烈的排异反应。
嗡——
空气中,那数千年来不曾停歇的亡魂低语声调陡然升高,化为刺耳的、精神层面的尖啸!墙壁与地面上,原本静谧的辉石结晶开始疯狂闪烁,幽蓝的冷光变得极具攻击性,照亮了夫妇二人瞬间变得凝重的脸庞。
“小心!”妙玖话音未落,数十个半透明的、戴着奇异辉石头套的学徒幻影,已从四面八方的阴影与墙壁中浮现。他们空洞的眼窝中闪烁着对“异端”的、绝对的敌意,这是被刻印在辉石中的、长达千年的“条件反射”。
刹那间,魔法的暴风雨倾泻而至!
幻影们没有念诵咒语,只是机械地抬起手臂。辉石本身,就是他们的魔杖与声带。数十枚锋利如箭的“结晶散射”划破空气,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呼啸而来;地面上,数道由纯粹魔力构成的“卡利亚迅剑”凭空生成,交织成一张致命的剑网,斩向两人;更有甚者,一个魔术教授模样的幻影高举法杖,一颗追踪的“辉石大魔砾”已在杖尖成型,它散发出的死亡气息,牢牢地锁定了莫托纳利的心脏!
面对这足以让一支傲罗小队都瞬间覆灭的饱和攻击,罗文夫妇的反应,快得不像人类。
妙玖的动作,充满了不拘一格的华丽与效率。她没有试图用传统的“盔甲护身”去硬抗,而是猛地从她那身龙皮外套的衣袖中,甩出了三颗拳头大小的、装着浑浊液体的玻璃球!
“炼金术·腐蚀大地!”
玻璃球在半空中碎裂,里面的液体瞬间气化,形成了一片迅速扩张的、带着刺鼻酸味的黄绿色浓雾。那些飞射而来的结晶散射,一进入浓雾的范围,便如同被强酸腐蚀的金属般,迅速消解、崩坏,化作无害的蓝色光点。那张由卡利亚迅剑组成的剑网,也在接触到浓雾的瞬间,剑刃变得斑驳不堪,魔力结构被迅速瓦解!
而莫托纳利,则展现出了让布莱克兄弟二人永生难忘的、属于“战士”的一面。
面对从地面斩来的、残余的迅剑剑网,他没有后退,也没有施放屏障咒。他猛地压低身体,以一个常人绝对无法做出的、流畅而敏捷的姿势,向侧方翻滚!
那是一个完美的、教科书般的战技!他那件夜空般的长袍,在地面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以毫厘之差,险之又险地躲过了所有剑刃的锋芒。
然而,不等他起身,那颗追踪的“辉石大魔砾”已经带着死亡的尖啸,追至面门!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莫托纳利左手握着的魔杖,突然亮起。他只是在魔砾即将击中自己的前一刻,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极其精准的时机,施展了一个“盔甲护身(Protego)”迎了上去。
“铛——!”
一声如同敲钟般的巨响!那颗足以轰碎城墙的辉石大魔砾,在接触到护身咒那层薄薄的魔法光晕时,竟然瞬间被瓦解、重构!它化作了三枚小型的、如同追踪导弹般的辉石彗星,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呼啸着反弹了回去!
三枚彗星精准地击中了三个正在施法的学徒幻影,将他们瞬间炸成了漫天的光点。
这整个过程——妙玖的炼金术控场、莫托纳利的翻滚闪避与魔法弹反——发生在短短数秒之内,配合得天衣无缝,如同一场演练了千百遍的、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双人战舞。
冥想盆外,西里斯和雷古勒斯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几乎忘记了呼吸。
西里斯那双总是充满了不羁光彩的灰色眼睛里,此刻写满了纯粹的、被彻底震撼的狂热。梅林的胡子!他……他在翻滚!像个真正的战士!还有那个……他把魔咒打回去了! 他从小到大见过的巫师决斗,都是站在原地、像木桩一样互相扔魔咒。而莫托纳利·罗文,这个在他眼中只是个“无聊的历史学家”的男人,此刻展现出的战斗方式,彻底颠覆了他对“强大”的认知。这太酷了!这比任何魁地奇比赛都要酷一万倍!
而雷古勒斯的震撼,则来自于更深层的分析与恐惧。他看懂了。莫托纳利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恐怖的计算。翻滚的角度、弹反的时机、反击的目标……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全都是为了达成“最高效率的生存与反击”。这是一种将战斗本能与绝对理性完美结合的、令人战栗的技艺。他看着那对在魔法风暴中并肩作战的夫妇,第一次具象化地理解了,是怎样的力量,才能让一个沉寂了百年的家族,在短短数十年间,重新屹立于魔法世界的顶端。那不是财富,也不是血脉,而是这种……足以将死亡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压倒性的实力。
第一波攻击被瓦解。莫托纳利毫不停歇,他从翻滚的姿态顺势起身,握着权杖,如同一个身经百战的剑士,冲入了那些因妙玖的炼金浓雾而变得迟滞的幻影群中。
“左翼,三个!”莫托纳利冷静地提醒,他的声音在魔法的轰鸣声中,清晰得如同手术刀划过玻璃。
“交给我!”妙玖的眼中闪烁着兴奋与危险的光芒,属于普林斯家族那不安分的好斗天性,此刻被彻底点燃。
她再次出手,这次从腰间的暗袋中扔出的,不再是玻璃球,而是一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如同干瘪土豆般的植物块茎!
“炼金术·活化的尖啸曼德拉!”
那颗块茎一落地,便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生根、发芽!无数扭曲的、如同人类手臂般的根须破土而出,一个由纯粹炼金能量构成的、半透明的、发出无声尖啸的曼德拉草幽影,从地面猛地钻了出来!
那无声的尖啸,化作一圈圈实质性的精神冲击波,向四周扩散!左翼那三个刚刚凝聚成形的魔术教授幻影,在冲击波扫过的瞬间,身形剧烈地闪烁起来,仿佛信号不良的投影。他们高举的法杖和凝聚的魔咒,都在这精神风暴中变得极不稳定。
妙玖的魔药学,在此刻展现出了远超普通咒语的、充满了想象力与破坏性的力量。它不是直接的攻击,而是更高明的“规则篡改”,强行将这片属于辉石魔法的“客场”,暂时变成了属于她自己的“主场”。
然而,幻影们源源不绝。大厅中央那根巨大的辉石柱开始嗡鸣,更多的学徒幻影正如同被工蜂孵化般,源源不断地从中被“召唤”出来。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妙玖皱眉道,她的炼金术虽然强大,但每一次使用都需要消耗极其珍贵的材料和巨大的精神力。
“那就速战速决。”莫托纳利的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情感。
他动了。
他不再是被动地防御,而是主动地、如同鬼魅般冲入了因曼德拉的尖啸而陷入混乱的幻影群中。一场让旁观者的布莱克兄弟二人,都感到灵魂为之战栗的、单方面的屠杀,开始了。
一个学徒幻影对他施放“辉石迅魔砾”,他甚至没有去看,只是一个流畅的翻滚,便轻易躲过。在起身的瞬间,他手中的魔力权杖已经指向了另一个目标。
“悬浮咒(Levioso)!”
一个幻影被猛地吊向半空,失去了所有防御姿态。
“火焰熊熊(Incendio)!”
一团烈焰瞬间将其吞噬。不等火焰熄灭,莫托纳利手腕一抖。
“击退咒(Depulso)!”
那个燃烧的幻影,像一颗炮弹般被狠狠地轰了出去,精准地撞在了另一个试图偷袭的幻影身上,爆成一团烈焰。
这是霍格沃茨教科书上最基础的咒语组合,但在他手中,却变成了一套行云流水、充满了致命效率的杀戮连招。
更多的攻击从四面八方袭来。莫托纳利不闪不避,只是轻轻挥动了魔杖魔杖,“盔甲护身(Protego)”光罩一闪而逝——那是一次完美的格挡!
紧接着,一道比任何攻击咒都更迅捷的“昏迷咒(Stupefy)”自动从光罩上反弹而出,精准地击中了攻击者,让其陷入了短暂的僵直。
“爆裂咒(Confringo)!”
莫托纳利看也没看那个陷入僵直的靶子,反手一记爆裂咒,将其炸成了漫天飞舞的光点。而他每用一个攻击性咒语击中目标,雷古勒斯就惊恐地发现,那个被击中的幻影身上,都会留下一个转瞬即逝的、如同??形符文般的诅咒标记。
一个强大的导师幻影,似乎免疫了曼德拉的尖啸,它高举法杖,一道幽蓝色的、充满了不详气息的辉光在法杖尖凝聚。
“彗星亚兹勒et Azur)!”
莫托纳利甚至没有试图去格挡。他在幽蓝色的光炮即将触碰到自己的前一刻,用一种近乎非人的冷静,将手中的魔力权杖指向了另一个正在施法的幻影,声音里不带一丝波澜。
“魂魄出窍(Imperio)!”
那个被夺魂咒控制的幻影,瞬间调转枪口,将手中的辉石魔砾,射向了正在施放彗星亚兹勒的导师,打断了它的施法。而莫托纳利,则趁着这一刹那的空隙,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了那个导师的面前。
他没有使用任何攻击咒。他只是伸出空着的左手,用食指,轻轻地点在了那个魔术教授幻影的辉石头套上。
“霹雳爆炸(Bombarda)。”
一声沉闷的、被压缩到极致的爆炸,从内部炸开了那个幻影的头颅。
在目睹了这场充满了技巧、力量、甚至禁术的、压倒性的战斗后,西里斯的内心,早已被巨大的、如同风暴般的狂热所席卷。这……这才是真正的战斗!这才是布莱克家引以为傲的、属于斯莱特林的、绝对的力量!他看着莫托纳利那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的身影,心中的敬畏,几乎要压倒他对“历史学家”这个身份的全部偏见。
而雷古勒斯的感受,则更为复杂和冰冷。他看懂了。他看懂了莫托纳利那套战斗系统的核心——冷静、高效、绝对的功利。他甚至在脑中,开始不由自主地分析和复刻对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咒语的选择。他既为这份强大而感到战栗,也为这份强大背后那非人的、将一切都视为工具的冰冷,而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
就在这时,战斗的节奏,突然变了。
清除了大部分杂兵后,莫托纳利停下了脚步。他站在大厅的中央,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魔杖。
此刻,所有被他击中过、但尚未完全消散的幻影身上,那个??形的诅咒标记,都同时亮起了不祥的、翠绿的光芒。
他将权杖,对准了一个将法杖举至胸前,微微前倾的导师幻影。他的声音,第一次,变得像来自地狱的寒冰,清晰地响彻了整个记忆世界。
“阿瓦达索命(Avada Kedavra)。”
一道翠绿色的、细得像一根蛛丝的闪电,从他的杖尖射出。但它的目标,并非那个已经在法杖前端凝聚出一颗湛蓝色星核的幻影,而是离他最近的一个、身上带着诅咒标记的幻影。
绿光击中了它。但它没有立刻消散。那道死亡的闪电,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瞬间从它的身体里穿出,如同连锁闪电般,自动连接到了下一个带有诅咒标记的幻影身上!
阿瓦达闪电!
“啪!啪!啪!啪!”
翠绿色的死亡电弧,在整个大厅里疯狂地跳跃、连接,将所有被标记的幻影,都串联在了一张巨大的、由纯粹死亡构成的电网之中!
刹那间,数十个幻影,都在同一时刻,被这道无法被格挡、无法被豁免的终极索命咒,彻底地、从概念层面上抹去!
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记忆中,只剩下莫托纳利·罗文和妙玖·罗文,并肩站在那片由消散的灵魂光点构成的、凄美的光雨之中。
而旁观者的西里斯和雷古勒斯,则像是被人用“石化咒”击中了一般,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西里斯脸上的狂热,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敬畏与一丝本能恐惧的、呆滞的沉默。
而雷古勒斯,则在那道连锁的、翠绿色的闪电中,看到了他家族世代所追求的、那份属于“纯粹”与“力量”的、最极致的、也是最恐怖的终极形态。
阿瓦达闪电暂时清空了战场。然而,危机的根源——那根正源源不断地从雷亚卢卡利亚内部召唤着学徒幻影的巨大辉石柱——依然屹立不倒,发出不祥的嗡鸣。
“他们的能量核心是那根柱子!”妙玖皱眉道,她手中的炼金药剂,对这种纯粹的、结构稳定的辉石造物,效果甚微。
“我来。”
莫托纳利的声音依旧平稳,但他的眼神,变了。
那双总是如同古井般深邃的眼眸中,一抹湛蓝色的、仿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幽光,一闪而过。他不再使用任何霍格沃茨的常规咒语,而是将他那根魔杖轻轻地点在了地面上。
那一刻,在记忆中作为旁观者的西里斯和雷古勒斯,感觉眼前的整个世界都仿佛被“降维”了。
流淌在废墟中的辉石魔力、学徒幻影们的能量链接、以及那根作为核心的辉石柱,在他们眼中都化为了清晰可见的、闪烁着蓝光的能量脉络。这,就是莫托纳利掌握的、凌驾于一切已知魔法体系之上的“古代魔法”的视界。
莫托纳利找到了症结所在。他甚至没有抬起权杖,只是一个意志的闪念。
古代魔法·超重力冲击!(Ancient Magic: Supergravity Impact)
他没有念出声,而是在灵魂深处引爆了这个意志。以他的魔杖所点之处为中心,一圈肉眼可见的、由纯粹的能量构成的、无声的冲击波,轰然扩散!
这股力量并非单纯的物理冲击,而是直接作用于魔力根源的“概念”打击。它没有破坏任何一块砖石,却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粗暴地攥住了整个大厅的魔力流。
所有刚刚被重新召唤出来的学徒幻影,动作戛然而止。他们身上流淌的辉石魔力,被这股更上位的力量强行中断、逆流、搅乱!他们身上的蓝光开始疯狂闪烁,如同信号不良的幻灯片,最终在一连串噼啪的轻响中,集体化为了漫天飞散的蓝色光点,消散殆尽。
就连那根核心辉石柱,也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表面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召唤被迫中止。
整个大厅,死一般寂静。
辉石柱虽然被重创,但其核心并未被摧毁。它表面的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地增殖修复。
莫托纳利缓缓抬起头,那抹湛蓝色的幽光从他眼中褪去。他微微喘息,不是因为魔力消耗,而是因为他必须时刻分出巨大的心力,去压抑这股过于庞大的力量。
“看来,这里的‘居民’不太欢迎我们。”妙玖走上前来,手中还捏着一瓶随时可以扔出去的“黑暗粉尘”药剂,警惕地看着那根正在修复的辉石柱。
“它们只是被囚禁在知识牢笼里的奴隶。”莫托纳利轻声说,他将目光,重新鎖定在了那根最后的障碍物上,“而现在,是时候……为它们带来安息了。”
他向前一步,手中的魔力权杖缓缓举起。
这一次,他眼中那抹湛蓝色的光,不再是一闪而过,而是彻底地点燃了!旁观的兄弟二人,感觉自己仿佛在直视两颗被压缩到极致的、即将爆炸的超新星!
莫托纳利没有念诵任何咒语。他只是将权杖,以一个极其缓慢、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终结万物般美感的姿态,向前挥出。
古代魔法·湮灭 (Ancient Magic: Annihilation)
没有光束,没有爆炸。
一股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纯粹的能量波,如同涟漪般,从他的身体表面轰然扩散!那并非被“发射”出去的魔咒,而是他本人的存在,暂时性地、成为了古代魔法的“源点”!
当那道能量波,无声地、轻柔地“拂”过那根巨大的辉石柱时,时间仿佛变慢了。
西里斯和雷古勒斯,眼睁睁地看着那根坚硬无比的、五千年不断增殖的辉石柱,如同被投入烈火的、由沙子堆成的雕塑一般,从最外层开始,无声地、一层一层地崩解、分解,化作最原始的、闪烁着微光的星尘尘埃。
没有巨响,没有冲击波,只有一阵如同风吹过沙丘的、低沉的“嗡”声。在短短两秒之内,那根巨大的辉石柱,连同其中央那颗作为能量核心的“琥珀”,就这样被彻底地、从物理到概念的层面上,完全抹除,灰飞烟灭。
冥想盆的记忆中,只剩下莫托纳利缓缓放下魔杖的身影,和他眼中那渐渐褪去的、令人心悸的蓝色幽光。
而旁观者的西里斯和雷古勒斯,则彻底被这超越了他们认知极限的一幕,震慑得无法动弹。
西里斯倒没有被吓得跌倒在地。他只是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脊背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书架上,发出一声闷响。他那双总是闪烁着鲜活光彩的灰色眼睛,此刻因为极度的震惊而睁得滚圆,嘴巴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是什么?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那不是咒语……
他见识过黑魔法,见识过阿瓦达索命咒那翠绿色的、代表着终结的光芒。但那依然是一种可以被理解的、“你对我错”的对抗。而刚才那个,却完全不同。那是一种更上位的、如同神明在擦除画稿般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删除”。
他那总是能为一切找到合理解释和有趣槽点的大脑,彻底宕机了。他感觉到,自己那套关于“力量”和“冒险”的世界观,被刚才那道无声的能量波,彻底地、蛮不讲理地冲刷、格式化,只留下一片敬畏的、空白的废墟。
雷古勒斯则没有后退。他只是站在原地,身体因为一种混杂着极致恐惧与极致崇拜的情绪,而剧烈地、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他疯狂地想要为刚才那一幕进行定义——那不是咒语,也不是任何学院化的术式;那是在直接以意志驱使魔法本身。
他体内那种沉默已久的感知像被猛然拽醒;既非辉石的‘理’,也非星相的学问,而是更古老、更原初的涌动。他知道,这是先人曾妄图掌控、最终却反被吞噬的真正“古代魔法”。
他看着记忆中那个平静得如同刚捏死了一只苍蝇的男人——他朋友的、艾歌的父亲——这才明白了在马尔福庄园时,对方那份冰冷微笑背后的真正底气。
那不是一个棋手。
那是一个随时可以掀翻棋盘,并把所有棋子连同棋盘一并“湮灭”的——规则的制定者。
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无力感与安全感,同时在他的心中升起。
无力,是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家族那套引以为傲的、关于“纯血”和“力量”的理论,在这种绝对的、根源性的力量面前,是何等的可笑和幼稚。
而安全感,则是因为……他知道,拥有这份力量的男人,此刻,正站在他们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