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午后,阳光透过蛋糕店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江曦文坐在靠窗的小桌前,帮苏荷韵整理蛋糕订单,指尖划过一张张写满字迹的便签,耳边是烤箱运作的轻微嗡鸣,空气里飘着黄油和蔓越莓的甜香。
陈降琳坐在她对面,趴在桌上写语文作文,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锋利又工整的字迹。她偶尔抬头,看一眼江曦文的侧脸,眼尾的“阴湿感”会悄悄化开,染上点不易察觉的柔和——江曦文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毛衣,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顺。
就在这时,蛋糕店的门被推开,冷风裹挟着一股陌生的气息涌了进来。江曦文的动作猛地一顿,指尖的便签掉在地上,她像被烫到一样抬起头,撞进一双带着愧疚和试探的眼睛里。
是江父。
他比记忆中苍老了些,两鬓染了点白,穿着一件不太合身的西装,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站在门口,眼神复杂地看着江曦文:“曦文……”
江曦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那些被家暴的记忆、被忽视的童年、被当作“抚养费工具”的过往,像潮水一样涌进脑海,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下意识地往后缩,手紧紧攥住了桌布,指节泛白。
陈降琳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她猛地站起来,挡在江曦文身前,像一堵突然竖起的墙。偏帅的眉眼沉得吓人,眼尾的“阴湿感”凝结成冰冷的戾气,死死地盯着江父:“你是谁?”
江父愣了一下,看向陈降琳,又转头看向江曦文:“我是她爸爸,我来接她回家。”
“回家?”陈降琳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里的寒意像初冬的冰碴子,“你指的是哪个家?是那个把她当累赘、动不动就赶出门的家?还是那个让她受尽委屈、连口热饭都吃不上的家?”
江父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反驳的话。他知道自己亏欠江曦文太多,离婚后虽然一直给她交学费,却从未真正关心过她的生活,更不知道她在母亲那里过得如此艰难。
“曦文,爸爸知道错了。”江父的声音放低了些,带着愧疚,“我现在条件好了,有自己的房子了,你跟我回去,我会好好照顾你,让你过好日子。”
他说着,伸手想拉江曦文的手。
“别碰她!”陈降琳猛地挥开他的手,动作又快又狠。她往前迈了一步,将江曦文护得更紧了,眼神里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你没资格碰她,更没资格让她跟你走。”
“我是她父亲!”江父的声音提高了些,带着点固执,“接自己的女儿回家,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陈降琳的声音更冷了,“你在她被母亲虐待的时候,在哪里?你在她被赶出门、蹲在巷口啃冷面包的时候,在哪里?你在她被校园霸凌、独自反击的时候,又在哪里?”
她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江父的心上。江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神里的愧疚越来越深,最终低下了头,说不出一句话。
“她现在的监护人是我妈,苏荷韵。”陈降琳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妈和楚荨阿姨已经收养她了,她现在有自己的家,有疼她的人,不需要再回到那个让她痛苦的地方。”
江曦文躲在陈降琳身后,听着她掷地有声的话,感受着她宽阔的后背传来的温度,眼泪突然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这是第一次,有人为了她,如此坚定地与她的原生家庭对峙;这是第一次,有人把她护在身后,告诉所有人“她有我”;这是第一次,她清晰地感受到“被人撑腰”是什么滋味——那是一种不再孤单、不再无助、不再需要独自面对所有风雨的安心感。
她伸出手,轻轻抓住了陈降琳的衣角,指尖传来布料的质感,让她混乱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苏荷韵也从后厨走了出来,站在陈降琳身边,脸色温和却带着坚定:“这位先生,我知道你是曦文的父亲,也知道你现在想弥补她。但曦文在我这里住了这么久,我和楚荨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她在这里过得很开心,也很安稳,我们不会让她再回到过去的生活里。”
“如果你真的为她好,就不要再来打扰她的生活。”苏荷韵顿了顿,语气放缓了些,“她现在需要的是平静和温暖,而不是被过去的阴影再次纠缠。”
江父看着挡在江曦文身前的陈降琳和苏荷韵,看着江曦文抓着陈降琳衣角、眼神里满是依赖的样子,终于明白了什么。他苦笑了一声,放下手里的袋子:“这里面是我给她买的一些衣服和吃的……既然她在这里过得好,那我就不打扰了。”
他深深地看了江曦文一眼,眼神里满是不舍和愧疚:“曦文,爸爸对不起你。以后如果你想我了,或者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转身走出了蛋糕店,门被风吹得关上,隔绝了过去的阴影。
蛋糕店里安静了下来。陈降琳转过身,看着江曦文通红的眼睛,眼神瞬间柔和下来。她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眼泪,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别哭了,他走了,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江曦文扑进她怀里,紧紧抱住她的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浸湿了她的连帽衫:“陈降琳……”
“我在。”陈降琳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在这里,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也不会让你再回到那个家。”
“谢谢你。”江曦文的声音哽咽着,“谢谢你为我撑腰。”
“傻瓜。”陈降琳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你是我姐,我不护着你,谁护着你?”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暖融融的。江曦文靠在陈降琳的怀里,感受着她有力的心跳和温暖的怀抱,心里突然变得无比踏实。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再也不是那个无依无靠、只能独自面对风雨的小孩了——她有陈降琳,有苏荷韵,有楚荨阿姨,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家,有了永远会为她撑腰的人。
陈降琳低头,闻着江曦文发间淡淡的清香,心里暗暗发誓: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她都会挡在江曦文身前,为她遮风挡雨,守护她所有的温柔和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