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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未曾改变的温暖

作者:楚婉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期末考试全部结束后,我整个人像是卸下了沉重的负担。那几天,图书馆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息,每个人都埋头复习,连走廊里都安静得出奇。等最后一门考试交上答卷时,我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但心里却轻松无比。回到家里,我第一时间拿起手机,给迦发信息,问她圣诞节有什么安排。


    很快迦回复说我可以过去。我心里有些激动,又迅速冷静下来,告诉她我大概会待两三天左右。我还特意询问了她的具体地址,想着订酒店时能选在她家附近,这样见面出行都方便。其实这些细节都是母亲教给我的。她常说,不要主动提出住在别人家里,那样既不礼貌,也会让对方不知如何拒绝。我当时觉得母亲是不是太替别人考虑了,甚至有点“过于周全”。可后来逐渐长大,才发现母亲的提醒背后有她的道理。那时的我依旧照着母亲说的去做。


    没想到迦回复说,我可以直接住在她们家。她还耐心解释,她和骄一起租住在一对白人夫妇家中,她们住在二楼,房东夫妇在一楼,彼此并不打扰。那几天我可以住在骄的房间,而骄则和她挤在一起。最初我觉得这不太好,怕打扰别人,可迦坚持,她说这样才方便,我也就没有再推辞,爽快答应了。


    这是我第二次在加拿大境内旅行。和第一次去卡尔加里不同,这次没有房东叔叔送我去机场,我自己打车前往。为了不慌乱,我特意选择了下午的航班。早晨可以睡个懒觉,收拾好精神再出发。临近登机时,机场的圣诞装饰映入眼帘:巨大的圣诞树立在大厅,枝叶间闪烁着金色灯泡,挂满了精致的彩球,行人匆匆走过,却依旧忍不住多看几眼。那一刻,我觉得自己也融入了这节日的气氛。


    飞机抵达温尼伯时,天色已近傍晚。冷冽的寒风扑面而来,远处街灯下白雪堆积,脚踩上去发出咯吱声。迦、骄,还有她们的一个朋友站在出口等我。看到熟悉的身影,我心里涌起暖意。朋友把我们送到一家火锅店后便离开了。那一瞬间,我心底真的涌出一种久违的满足——原来异国他乡,也能找到火锅的味道。


    餐厅里暖气充足,雾气氤氲,空气中弥漫着汤底和调料的香味。墙上挂着红色灯笼,隐约透出一种节日的热闹感。和渥太华不同,这里不仅有火锅,还能点烧烤,晚上还能唱K。我心里暗暗觉得羡慕,仿佛这座城市比渥太华更多了几分“人间烟火”。


    点菜时,大家围坐一桌,笑声不断。骄虽然和我同在“2 2”项目,但几乎没什么交集,可她既然是迦的朋友,也就自然成了我的朋友。我忽然变得健谈起来,话匣子一打开,滔滔不绝。说到开心处,几个人笑得前仰后合。就在此时,迦忽然认真地看着我,说:“江遥,你没变,真好。” 当时我愣了一下,只是笑笑没回应。如今回想起来,那句话却成了我心底最温暖的评价。


    饭后我们回到她们的住处。屋外夜色浓重,寒风刺骨,可推开房门时,却是一片温馨。白人夫妇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身旁摆着爆米花和热巧克力。迦礼貌地介绍了我,他们点点头微笑致意。随后我们上楼参观她们的房间。房间虽不大,却布置得整洁舒适。最吸引我的是迦书桌前那把鲜红的单人沙发,骄笑称它是“龙椅”,看上去格外惬意。迦告诉我,那是房东夫妇陪她一起去家具城买的。我心里暗暗感慨:遇到这样的房东真是幸运。


    不久,迦提醒我把礼物拿出来送给房东。她早就叮嘱过我,第一次上门要带点小心意。我递上提前准备好的情侣钥匙链,房东夫妇接过后笑容满面。送完礼物,我们又回到房间,窝在被窝里看电影,边聊边笑。那一夜,我们仿佛回到了国内的学生时代,无拘无束。骄也渐渐融入,和我有了更多交流。我只是单纯觉得她和迦关系好,没想到后来她们会成为最亲密的朋友。


    除了迦,我还想见见湘和殊。她们同样在温尼伯,同校不同专业。迦索性组织了一个小聚会,我们五个人一起去吃日本自助。殊是唯一有车的人,大家挤在一辆车里,说说笑笑,完全不觉得拥挤。窗外雪花飞舞,车内却暖意洋洋。殊开车的样子自信稳重,我心里有些羡慕——她应该是我认识的人里第一个真正独立开车的。我暗暗想,有朝一日自己也要努力拿下驾照。


    餐厅里的灯光柔和,寿司和天妇罗摆在自助台上,热气腾腾。我们边吃边聊,气氛欢快。结账时,迦顺手帮我付了。我一时愣住,却也没多说什么。这似乎成了我们之间的默契,从来没有明确提起过。饭后,大家觉得吃得太饱,索性去河边散步。寒风吹过,脚下雪地发出清脆声响。我和湘并肩走着,她突然和我倾诉起心事。


    她说前段时间一位高中同学来加拿大找她玩,住在她家。湘尽地主之谊,请客吃饭、留宿,可对方整日待在家里,连外卖盒都懒得收拾。湘抱怨说:“哪怕帮我倒倒垃圾也好呀。” 她语气中带着无奈。我没有多评论,只是暗暗感慨:原来高中同学之间,随着时间推移,也会暴露出彼此的差异。


    回到家后,迦好奇地问我和湘聊了些什么。我如实转述,她却摇头说:“这没什么可吐槽的吧?请人住家里,吃饭,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我只好替湘解释,她可能只是心里不舒服,觉得同学没有分担。那一刻我清楚地意识到:同一件事,每个人的看法都可能完全不同。这或许就是所谓“差异性”,也正因如此,朋友之间有时会越走越远。


    三天很快过去。我在迦的安排下,向房东夫妇郑重道别,并邀请他们有机会来渥太华玩。骄笑说迦像个大家长,操心太多。迦却认真地说,她只是想替大家考虑周全。听到这里,我心里一震:迦的性格,真像我的母亲。


    临别时,往事忽然浮现。那还是在国内读书时,有一次亮要带我们去看演唱会,我怕尴尬,就邀迦一起。她担心太晚回校不方便,我便提议让她住我家,刚好母亲周末外出。那天下午,我们坐公交花了一个多小时回到家。母亲临走前和迦打了招呼,叮嘱我几句就离开了。


    迦提议下厨做饭,我嫌麻烦,想在外面吃。她坚持说:“都到家了,还是在家做吧。” 于是我们一起去了菜市场。她熟练地挑菜,神情笃定,像个小大人。我还担心现金不够找零,她笑着安慰:“放心吧,不会有事。” 果然不一会儿就买齐了。回家后,她在厨房忙碌着,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传来,空气里弥漫着饭菜的香味。很快,一桌菜端上桌。我尝了一口,惊喜地说:“很好吃!” 她紧张的神情这才放松下来,笑容温柔而明亮。


    晚上,我们和亮在演唱会外碰面。人潮涌动,荧光棒闪烁,我兴奋得几乎要跟着音乐跳起来。迦却一直拘谨,笑容淡淡。散场后我问她是不是不开心,她说自己不习惯这种疯狂的氛围。那一刻我明白:每个人表达情绪的方式不同。而我太容易受环境影响,无论图书馆还是演唱会,总是被气氛带着走。


    第二天,我睡到中午才起床,发现迦还在房间里。她见我没吃饭,以为我不饿,就又下厨做午饭。我依旧没帮上什么忙,只是坐等开饭。她笑着调侃:“真羡慕你呀,饭来张口。” 我心里一暖,也许真是母亲把我照顾得太好,让我从未担心过三餐琐事。那段日子,现在回想依旧温馨。午饭后,迦回学校了,而我在家待到周日晚,母亲才送我回校。


    回忆至此,我心中涌起感慨。再次见到迦时,她说“你没变”。在我眼里,她也没变。只是那时我并不懂“没变”的意义。直到后来才明白,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们这样,无论分别多久,依旧可以无障碍沟通。人与人之间,有时真的“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和迦的缘分,注定不浅。大学几年,她大概是我最重要的朋友。虽然偶尔争吵、闹别扭,但总能很快和好。她总是包容我,体谅我。想起那段时光,我的嘴角依旧会不自觉上扬。


    从温尼伯回到渥太华后,我仍沉浸在回忆里。没多久,学校发来邮件,通知我们可以查询期末成绩。点开网页的那一刻,我心跳加快,既紧张又期待。屏幕上跳出的一行行字母让我眼眶发热:四门课全是A开头,有A 、A和A-。那一刻,我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应。


    晚上父亲打来电话,我兴奋地告诉他这个消息。他沉默片刻,第一次说:“你是我的骄傲。”  这是我等待许久的时刻。之后我又告诉母亲,她笑着说,父亲应该多给我这样的鼓励。想想自从出国后,母亲确实少了责备,多了鼓励。也许是因为距离,她舍不得再苛责我。


    那个假期,我过得无比充实。下学期的课程也早已选好:两门经济学、一门数学、一门写作课。虽然语言学校顺利毕业,但写作课仍是必修。我只选四门,有信心延续上学期的成绩。圣诞假期大约两周,一月初开学,直至四月底。新的学期,新的期待,一切仿佛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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