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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盛夏里的光和伤

作者:楚婉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转眼,分班已经过去了一个学期,我和班上的大部分新同学也逐渐熟络起来。成绩方面似乎没什么进步,但母亲并不着急,仿佛觉得我已经“没救”了吧。不过我自己也是没心没肺的,数学依旧不错,其他科目就凑合着过。整个高中阶段,母亲几乎从未问过我将来想去哪座城市读大学,或者偏好什么专业。她只是偶尔在我和同学玩耍回家晚了时,多说几句,而且语气很温和。当时我以为是母亲变了,婚姻的失败让她没那么强势;如今回想,其实早就有迹可循。


    高二下学期,老师们的态度明显严肃了许多,就连平时爱开玩笑的老师,也变得不苟言笑,大概是受升学压力的影响吧。同学们也被这种氛围带动,班里的学习劲头比以前更浓。而就在这个学期,我在学校迎来了唯一一次“高光时刻”。


    那天数学课上,L老师说:“现在大家拿出一张纸,我说公式名字,你们写出对应公式。” 我心想,这不就像考英文单词一样吗?挺简单,实在不行还可以偷看笔记。他接着说:“我需要一位同学上黑板写。” 全班鸦雀无声,连平时积极的新和珊都没动静。“江遥,你来。” 他看向我。我不清楚他是看得起我,还是单纯因为我坐在第一排。那一瞬间我还想,这么小的概率,不去买张彩票真是可惜了。我不情不愿地走上讲台,心里发愁:上去了怎么偷看笔记啊?


    很快,L老师开始念:“第一题,勾股定理。” 停顿大约三十秒后,他报出第二个公式。开始时两个公式之间的间隔很充裕,大家都能从容写完。但越到后面,我的粉笔笔速越来越跟不上,而且我不习惯用粉笔——笔头总是断,也许是我握笔姿势不对吧。后来实在赶不及了,正好听见有同学喊:“慢点,太快了!” 从那之后,L老师才放慢速度。


    十多分钟后,这场小测试终于结束。我写完走下讲台,没想到迎来了全班雷鸣般的掌声,我还有些懵——正确答案还没公布呢,也许我全写错了呢。但我忽略了,班里其实有不少同学根本写不出这么多公式。等掌声落下,L老师说:“以后都要这么写。” 接着他逐一检查公式,结果我全都写对了。其实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只是每次上新课、写作业都会用到这些公式,日积月累早就烂熟于心。如果不是这次抽查,我都没意识到自己记住了这么多。下课时,M问我:“这么多公式你是怎么记下来的?” 我答:“每次写作业都要用呀,没刻意记,用多了就记住了。” 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习以为常的事,对别人未必如此。


    中午去食堂时,碰到J和杨。他们说我很厉害,J却笑着补了一句:“可江遥现在不需要这方面的厉害,需要的是更温柔。” 我心里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便低下头,有些害羞。


    那段时间,我意外地和微——Z的心上人——成了同桌。起初不熟,偶尔她会向我请教数学题。渐渐地,我发现她性格柔和、话不多,总是轻声细语,对我很好。课间我常去找凌聊天,座位就空着,每次回来都看到Z坐在我的位置和微说话。虽然我对Z的感情已不如从前,但心里仍有些不舒服。或许男生都喜欢微这种温柔安静的性格吧,而我大大咧咧的,大概没戏了。于是每次看到Z在我座位上,我就干脆等上课铃响再回去。有一次,微问我:“你去哪儿了?” 我半开玩笑地说:“你不是要和Z聊天吗?我特意给你们腾空间啊。” 她却小声说:“我不想让他过来,你以后别走了。” 我猜他们吵架了,便答应了。


    自那以后,我和微的关系越来越好。凌曾打趣:“你们不是情敌吗,怎么还成朋友了?” 我只是笑笑。在我心里,友情更重要。微对我真心不错,明知外界有关于我和Z的传言,却从没对我有过异样的态度,所以我更不必计较。


    整个高二,我和凌走得很近,和R相对疏远些。某天放学,我和R一起骑车回家。分别时,她突然说:“我爸妈给我太大压力了,我不想回家。” 我当作抱怨,并未在意。没想到晚上母亲接到班主任希老师的电话——R没回家,父母急坏了。老师问我当天R在学校有没有异常,我如实回答。她叮嘱我,如果R联系我,要立刻告诉她。


    挂了电话,我心里一直不安。虽说最近和R没那么亲近,但她一直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我会内疚——如果我当时多安慰她几句,就不会这样了。那晚我几乎没睡着。母亲安慰我:“放心吧,没准她明天早上就来上课了,她可能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第二天一早,我到教室就看见R在了,心里大石落地,却还是有些生气,把她拉到外面问:“你昨晚去哪儿了?你知道老师打电话到我家,我担心死了。” 她说在朋友家住了一晚,不想回去听父母唠叨。我提醒她外面不安全,她却说:“我以为你不关心我了,你和凌走那么近,我很吃醋。” 我笑了:“再怎么样,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当然关心你啊。” 她也笑着道了歉。


    那天还有另一件事。J悄悄对我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别跟别人说。” 原来他喜欢上了R。我一时间脑子乱成一团——K喜欢R,R嫌K不够勇敢;凌喜欢J,而现在J喜欢R;与此同时,凌却和班上另一个男生环在交往。凌告诉我,环对她很好,而J一直没给她回应。我答应了J会保密,也没法对凌多说。感情这事,果然需要回应,否则真的太累。


    而我自己这边,也不轻松。自从那次不理T之后,他总想找机会和我说话。一次,同学们起哄我们两个,他突然伸手拨了拨我的头发,从其他人的视角来看,他好像碰到了我的脸。我没觉得怎样,可同学们越闹越欢,我只好开口说了他几句。T默默走开,从此很久没和我说话。


    我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直到有一天,无意翻开数学书的第一页,发现一封T的道歉信。信里说,他只是觉得和我相处很舒服,绝无冒犯之意,并为那天的事道歉。日期是好几天前的,我平时很少翻数学书,所以一直没看到。看完后,我有些愧疚,觉得他受了委屈,于是主动找到他,告诉他我从没觉得被冒犯,希望他别想太多,我们还是好朋友。


    从那之后,我们的关系恢复如常,他又会在下课找我聊天。没过多久,有一次聚会,我请了R、凌、舒、M、杨、J和H一起去吃火锅,没有邀请Z,因为我怕尴尬。那天收到了不少礼物,其中T送的是一封信和一张合影。我拉着凌到学校的角落偷偷看,她说T一定对我有好感。我心里其实也明白,但经历过Z的事,我不敢问,怕连朋友都没得做。


    J、杨和H则合送了一只小兔子。我母亲不喜欢毛绒动物,所以我让凌先养着。聚会那天我收到太多礼物,自己带不回去,就让母亲开车来接,凌和R帮我把礼物搬到车上,还和母亲打了招呼。几天后,凌说兔子没了,我很难过。可能我们都没经验,不懂怎么照顾它。这次经历让我再也没养过宠物,怕自己耽误它们。


    学校依旧有欢乐的日子,可家里也有不安的消息——母亲体检发现胆结石,需要切除胆囊。小姨会回来照顾她几天,让我安心学习。我没想到父亲会在她手术时回来,心情五味杂陈:一方面觉得他还算有责任感,但另一方面想起自己脑震荡时他没回家,就觉得难过。他是不是觉得母亲比我重要,或者只是对母亲有愧?无论如何,我似乎在父亲眼里并不重要。


    母亲手术很顺利,一周后在小姨和父亲的搀扶下回家。我一周没见她,很想念。小姨悄悄对我说:“去跟你妈说一下她辛苦了,你想她了。” 我走过去,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或许母亲能从我的眼神中读懂。她笑了笑,没说话。那是我第一次经历母亲的手术,本以为也是最后一次。


    不久,母亲恢复健康。姑姑带着表弟王辰回国,父亲希望我们多接触,说他们见过世面。母亲照做了,还让我用英文和表弟对话。我本就内向,加上英文不好,多少有些尴尬,被姑姑察觉后,她笑着说:“别强迫她,不开心就算了。”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国外“随心所欲、开心就好”的理念,觉得挺好。


    姑姑停留时间不长,走前母亲请他们吃火锅。姑姑爱喝碳酸饮料、吃冬瓜,说在国外很少见到这些。听着她的话,我心想国外怎么什么都缺啊。不过看母亲的态度,我猜她是想让我将来出国,这些念头当时只是掠过。


    长笛学习也进展顺利,不久我考过了八级。但我总觉得自己吹的音色不如老师。老师解释,那是因为共鸣方式不同,我用的是口,老师则用腹腔共鸣,还说我有很多要学的。原来长笛还有这么多学问,果然学无止境。


    就这样,高二下学期结束了。暑假里,我们补课一个多月,作业堆得像山,高考的压力也随之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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