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臻收到纪宁发来的信息时,略感意外,怎么突然决定回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然而,当看到“明越和我一起回来”几个字时,她脸上的讶异立刻转为毫不掩饰的喜悦,当即吩咐保姆打扫房间,准备好一切迎接他们的到来。
当沈曜结束训练回到公寓时,屋内一片寂静,明越早已登上了飞往悉尼的航班。
餐桌上,放着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旁边附着一张简洁的卡片——那是她提前为他挑选的圣诞礼物。
沈曜沉默地拿起礼物,一种难以言喻的涩意涌上心头。
自从他选择那条证明自己的道路开始,他与明越之间,就好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
他越是想挣脱“明越男友”这个身份带来的光环与束缚,就越发现自己仿佛正将她推得越来越远。
他渴望强大,渴望配得上她,却好像在这个过程中,差点弄丢了她。
他握紧手中的礼物,最终点开了与导师的对话框。
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后,飞机平稳降落,南半球夏季的阳光炽烈而明媚,透过舷窗洒落进来。
舱门打开,明越跟着纪宁走出廊桥,一眼就看到了等候在接机口的纪臻,她身边站着一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士,脚边还蹲坐着一只毛茸茸的萨摩耶犬,正吐着舌头,好奇地张望着来往人群。
“妈。”纪宁上前一步,微笑着给了纪臻一个拥抱。
“爸。”他转过身,同样拥抱了那位男士。
“纪阿姨,周叔叔,你们好。”明越上前,礼貌地向两人打招呼。
这时,那只通体雪白的萨摩耶兴奋地立起身,两只前爪亲昵地搭上了纪宁的胸口,纪宁笑着揉了揉它毛茸茸的大脑袋,转头对明越介绍道:“对了,这位也是我家的重要成员,我妹妹,莉亚。”
“嗨,莉亚。”明越轻轻摸了摸狗狗的下巴。
莉亚似乎很享受,温顺地蹭了蹭她的手掌。
“小越,欢迎过来,路上累不累?房间都准备好了,先回家好好休息。”纪臻十分热情。
明越心头那点离家的郁结也被属于南半球的阳光和热情驱散了,她笑着回应:“谢谢阿姨和叔叔,麻烦你们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你能来我们不知道多高兴。”纪臻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正好最近天气好,让阿宁带你到处转转。”
车子驶入悉尼北岸一处静谧的豪宅区,纪宁的家是一栋现代风格的别墅,有着开阔的庭院,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海湾景色。
保姆已经准备好了清淡可口的午餐。
用餐时,纪臻体贴地没有多问明越任何不愉快的事,只是聊着澳洲的风土人情,介绍着附近值得一去的地方。
午饭后,纪宁带着明越到二楼为她准备的客房,房间宽敞明亮,带着独立的阳台和浴室,推开门就能看到院子里盛开的花和远处的一片海蓝。
“还喜欢吗?”纪宁靠在门边问道,“缺什么就告诉我。”
“很好,谢谢。”明越走到阳台边,深吸了一口带着植物清香的空气,心情似乎也开阔了一些。
“如果你觉得不习惯想单独住,我还有一套公寓。”纪宁体贴地说。
“不用,我挺喜欢这里的。”
“好,那你先休息。”
明越点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纪宁确实充当了称职的导游。
他带她去了海港大桥下漫步,在邦迪海滩感受太平洋的海浪,在岩石区的古朴巷道里悠闲逛街。
“想起来真好笑,”纪宁在某天傍晚忽然开口,“你第一次约我,说给我当导游,结果反倒是我在给你做地陪。”
明越听了不由笑出声:“哈哈哈,坦白说,你这个导游可比我专业多了。”
他们信步来到悉尼歌剧院脚下,洁白的帆形外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当日的演出海报上印着莫扎特的经典歌剧——《费加罗的婚礼》。
“看一场吗?”纪宁侧头问她。
“好啊。”
他们走进音乐厅。
当灯光渐暗,序曲悠扬响起,舞台上鲜活的人物依次登场,幽默的剧情、精妙的唱段抓住了明越的全部注意力。
她不时被剧中诙谐的段落逗得笑出声来。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看歌剧成了他们固定的行程,从深情悲壮的《卡门》、梦幻缥缈的《露莎卡》,到巴黎阁楼里年轻艺术家们欢笑与眼泪交织的《波西米亚人》。
她沉浸在一个又一个故事中。
又一个傍晚,他们看完演出,并肩站在歌剧院旁的观景台边,夕阳为悉尼港铺上了一层金红色的光芒,海风轻柔地拂过发梢。
“难怪纪阿姨会选择在这里定居,”明越倚着栏杆,轻声感叹,“的确很美。”
“你喜欢这里吗?”纪宁站在她身侧,声音融进夏日的晚风里。
“喜欢。”
“那就留下来。”他说。
明越笑了笑,没有接话,海风吹起她的长发,她的眼睛,比波光粼粼的海水更加绚丽。
恰在此时,她的手机响起,是沈曜发来的视频邀请。
她走到几步之外接起。
“刚看完一场歌剧。”她对着屏幕那头的他说道,
沈曜的表情却看不出多少喜悦:“什么时候回来?”
“考试前总会回来的,”明越笑了起来,“希望我不会挂科。”
“我想你了...”他的语气带着点撒娇般的委屈。
“乖乖等我~”
“我很乖...”
她讲电话的时候,纪宁就站在原地,安静地望着她的背影。
这些他早已熟悉的风景,熟悉的剧情,却因为她的存在,仿佛变得更动人。
晚上,明越回到房间休息,纪宁正处理邮件,接到了荣清打来的电话。
“阿宁,小越怎么没接我电话?”
“她在家,可能正在洗漱,没听到铃声。”
自从经历了上次的绑架事件,荣清几乎每天都要和女儿通一次电话或视频才能安心。
“麻烦你帮我去看看她。”
“好的,您别担心。”
结束通话后,纪宁去厨房热了一杯牛奶,轻轻走到明越的卧室门外,他敲了敲门,里面却没有回应。
“明越?”他唤了一声,依旧安静。
他拧动门把手,推开房门,房间里空无一人,浴室的灯亮着。
纪宁将温热的牛奶放在床头柜上,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停在浴室门口。
门内,淅淅沥沥的水声隐约可闻,还有她的声音。
“把手机拿稳一点嘛...灯光太暗了,我看不清...”
“对,就这样...再往下一点点...”
“嗯,这个角度很好...你真漂亮...”
“我要听你的声音...”
随后男人低沉又暧昧的的声音从浴室里传来。
他在叫她的名字。
“明越...”
“你喜欢吗?”
“我很喜欢...”
纪宁只觉得全身被滚烫的温度灼伤,他立马退出了房间。
他没有下楼,转身快步走进了走廊尽头的另一个房间,反手锁上了门。
背脊重重靠在冰凉的门板上,黑暗中,他仰起头,可耳边却仿佛还在反复回响着那些暧昧的、属于另一个男人和她的私密低语。
他清楚地知道她在做什么,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正在如何与她互动。
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到窒息的渴望和难以言喻的痛感交织着,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最终难以抵抗那汹涌的冲动。
他想要与她——同频共振。
明越从浴室出来时,看见床头那杯牛奶,她擦了擦头发,端起来一饮而尽。
第二天早餐时,阳光透过餐厅的落地窗洒满一室,明越看起来心情很好,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切着盘中的煎蛋。
“昨晚睡得好吗?”纪宁将一杯牛奶推到她手边。
“很好呀,”明越抬头,“哦对了,今天准备去哪里玩?”
“下午吧,上午我有个视频会议。”纪宁说道。
“好,那我带莉亚出去散步。”
方延坐在会议室的角落,今天是小组项目汇报的日子,尽管她只是个实习生,组长还是特意叫上了她。
会议尚未正式开始。
旁边的陈琦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哎,你说老板怎么突然回澳洲了?”
方延觉得好笑,侧头看她:“我要是知道原因,现在我就该是老板的贴身秘书了。”
“哈哈哈,”陈琦忍不住笑出声,“该不会是回去相亲吧?”
“可能性很大。”方延配合地点点头。
“他要是真谈恋爱了,我们可得烧高香了,恋爱中的男人总会温柔点吧?”
“那可不一定,”方延神秘地压低声音,“你没看过那些霸道总裁梗吗?‘救不活她,我让你们全都陪葬!’按咱们老板的性子,万一两人吵架了,他很可能拉着我们全体加班泄愤。”
陈琦笑得肩膀直抖:“可他没谈恋爱的时候,也已经很爱加班了啊。”
方延想起那位年轻的上司,确实是个出了名的工作狂。
不过实习这段时间,彻底打破了她的某些幻想——那些小说里都是骗人的!什么霸道总裁爱上小实习生,她连见他的机会都寥寥无几,估计对方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方延正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滑稽,屏幕突然亮起,视频会议接入,她立刻收敛心神,专注起来。
不过今天的老板,看起来似乎心情格外好。
不同于往常那种疏离的温和,今天的他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方延不知该如何形容,只觉得屏幕那端的人仿佛周身都在冒粉色泡泡。
组长正在进行汇报,纪宁偶尔提出几个问题,依旧直接,但语气并不严厉。
就在会议即将结束时,一只毛茸茸的萨摩耶突然闯进镜头,欢快地扑进纪宁怀里,大脑袋亲昵地蹭着他的胸口。
“莉亚!”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视频那端传来。
“别打扰你哥哥开会。”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明越似乎想将狗狗唤回去,但莉亚并不情愿,反而在纪宁手边趴得更安稳了。
“它一回来就直奔你房间找你。”明越解释道。
纪宁笑了笑,顺手揉了揉萨摩耶蓬松的脑袋:“没事。”
他随后对着镜头简短交代了几句,便结束了视频。
屏幕暗下后,陈琦立刻凑过来,眼睛发亮:“看来老板真是回澳洲相亲去了啊!”
方延却微微怔住,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刚才那个女声,似乎有点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