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心脏发紧,他小心翼翼的牵起胡为青垂在身侧的手,细细摩挲,扣着上面的茧子问“痛吗?”
“痛习惯了,以前弹错一个就被打”
沈重说:“对不起”
“没有对不起的,人各有命”
手腕突然被握紧。沈重坚定的说:“不,这不怪你。青青我们去国外好不好?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胡为青一生中离自由最近的两次。一次是沈重说带她私奔。她因突如其来的讨债人被迫放弃。第二次就是现在,她沦落风尘却还妄图得到平凡生活的资格。
“不,我不离开”胡为青擦去眼角的泪水,“我都已经这样了。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你叫我放弃?”
“你……”
“沈重,我感动你能不看轻我,但别妄想拯救我”
胡为青掷地有声的说出这句话,让沈重不禁重新审视这是他爱的胡为青吗?
两人对视间,门被人敲响,屋外是一道沈重熟悉却又想不出是谁的女声,“胡为青?”
胡为青走过去开门,笑着将人请进来,“你来了”
沈昭应了声,看到屋子中央的人一愣,“你怎么在这?”
沈重也是一愣,“你?”
楼下,谢辽环绕美酒美女只觉得身心俱疲。他想起身却被身旁的女孩拉回来,“公子别走啊,酒还没喝完呢”
谢辽仓促被拉回来,迷糊间又被灌下一杯酒。只想着怎样结束这个人间炼狱。
楼上,亦是炼狱。
沈重紧皱眉头,问:“你和青青一直有联系?”
“那几年好几次我都感觉自己快死了,都是沈小姐救我于水火之中,沈小姐是我的恩人”
“你姓沈?”
“像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少爷是不会记得她姓什么。这就是差别,沈重,我们不一样了”胡为青淡淡的说。“以后你要是来喝酒我双手欢迎,若是叙旧那就算了”
门口在在敞开,像是为了呼应胡为青冰冷的话语。它在告诉沈重该离开了。
沈重一次次向前又一次次被推开。他的尊严告诉他该止步于此了。
他紧绷着下颌,冰冷开口,“我离开就不会回来了”
胡为青笑说,“随你”
沈重阔步走向门口,手碰上门把手时。时间咻的一声静止了。
沈昭左右看看定格住的两人,连墙上的钟表都停止不动。
她走向楼梯间,只见花红柳绿之间有一抹不太起眼的黑色在走动。
她凝神盯了一会,撩起兴趣,胳膊撑在栏杆上说:“随意破坏幻境是大忌,谢先生何必以身试险”
陡然出现的人声让谢辽吓一跳,抬头看向二楼的身影眼睛眨巴了半天。无奈扶额摇头,目光转向被灌了半瓶的酒。
什么酒,能出现幻觉?
见谢辽不回话沈昭以为他不想回答,胳膊撑在栏杆上,双腿一蹬纵身一跃,轻盈的落在了谢辽对面。
“这么高冷,这些年扫地冻傻了?”
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出现在面前。谢辽有一瞬错愕,刚刚上头的酒精此刻运作起来,他眨巴眨巴眼睛说,“见鬼了?”
“你还信…”
鬼字还没有说出来,沈昭突然噤了声。因为谢辽头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谢辽额头比平时烫,额头冲着沈昭露在外面的皮肤,烫的那一块发麻。
沈昭僵硬的捅了捅谢辽,“谢辽?”
“嗯?”谢辽头换了个方向,“晕,靠会儿”
沈昭不动了,就这么僵硬的定住。
时间不会流逝,但她能感受到谢辽额头一点点的褪去热度。最后不知是因为她几乎和谢辽一个温度的皮肤还是谢辽温热的呼吸让她几乎忘记了谢辽头的存在。
叮
若有若无的一声钟响。
或许不是声响,是沈昭心头动了动。
“谢辽”沈昭小声喊了一声。
“嗯?”
他轻轻应着,肩上的重量似乎减轻了一些。
“不可以干扰幻境太久,否则会出事的”
肩膀上的人轻叹一声,缓缓抬起头。眼睛被压的发红。眨眨眼说:“你在家里真不会被说老古董吗?”
“……什么意思?”
谢辽看她盯着自己还有些防备探究,他就知道她误解了,于是挥挥手,“算了。我定了时间,两个时辰,时间一到他们自然就可以动了。现在,一刻钟不到”
谢辽伸了个懒腰,看向屋外悄然升起的月色,屋内戛然而止的场景有些好笑。谢辽待在这里也有些诡异,他问:“出去看看吗?”
“这个时代?你还没看够?”
“历史书上关于它的描绘大都是阴沉的,只有带在这个时空的人才知道它是彩色的。是有人气的”
本以为沈昭会被感动然后深思,没想到沈昭一脸不相信的盯着自己,“你上过学?”
“……”谢辽绝望的闭上眼睛,“强调一下,我是谢家的独生子。你认为谢家会让我成为谢家第一个文盲?!”
沈昭话出口才觉得多余。只不过一直听族里人说谢家小少爷体弱多病恐不久人世。久而久之她真以为他长年卧病在床命不久矣,更别说读书写字
“沈小姐都以为我是个文盲你为什么要来嫁我?难不成,情根深种?”
一旁谢辽睁开眼,缓缓开口,一双多情的眼睛含着笑意。
沈昭心中冷笑,谢辽明明知道自己来是为了那本秘籍偏偏还问这种问题。估计是记住了她来谢家第一天的话了。
沈昭说:“想娶我可不容易。你要和我回寨子,敬天告民还要歃血引蛊,婚礼要长达一个月呢”
谢辽在听到“婚礼长达一个月”的时候嘴角抽动。
“你确定不是你娶?”
“怎么,这就怕了?”
“谁说我…”
“怕了就乖乖把秘籍给我,之后咱们互不相干”
谢辽反驳的话堵在嘴边,吐出来也不是咽下也不下去。他拿起桌上一杯刚没喝完酒一饮而尽。
沈昭见他默不作声又喝了杯酒,问:“你怎么了?”
谢辽抬抬下巴,“出去看看吧,醒酒”
他双手交叉托着脑后,悠哉的走了出去。
沈昭看了看屋内也跟了出去。
屋外正是凉爽的时候,饭香满街飘荡。谢辽背着手打头走着像是个老爷爷,经过一个馄饨摊还问沈昭,“吃不吃馄饨?”
“……”沈昭摇头,“酒醒了就回去吧,他们还在里面呢”
听了这句话谢辽反而来了兴致,“那更要吃一碗了,他们醒了又该回去扫地了”
“世界都停了,你怎么买?”
谢辽已经撸起了袖子走向馄饨摊,“当然自己做了”
他舀起一瓢水,放进锅里,“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别抱怨环境”
沈昭原以为谢辽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病少爷连怎么起锅做饭都不知道,没想到一刻钟的功夫一碗香喷喷上面还点缀着葱花香菜的馄饨就做好了。
就在沈昭打算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尝尝时,谢辽猛的喊停,“吃馄饨怎么能不加香油呢”他从灶台前走过来,手里拿了个小瓶子。
几滴橙黄泛着的香气的香油滴入碗内素白的馄饨汤平添了几分姿色。
谢辽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一碗,坐在沈昭对面,见沈昭迟迟未动说:“我又不会给你下毒”一面说着,一面夹起一个馄饨送入口中。
想吃馄饨不假,今晚他晚饭都没吃就被喂了一肚子酒水不吃些东西的确撑不下去了。
沈昭咬开馄饨皮,馅内的鲜香汁水直往外冒。
抬头见谢辽笑着看着她,“怎么样?不骗你吧?”
沈昭勉为其难的点头,“还不错”
“那你刚刚视死如归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我逼你吃毒药呢”
沈昭无奈看了他一眼,谢辽立马心领神会,“又是传闻…?”
“我倒是好奇,你做了什么能让传闻中你那么古怪?”
谢辽把碗内最后几个馄饨吃完,靠着椅子看着高悬的月亮,他双手背于脑后,“这是个长故事,沈小姐有没有兴趣听呢”
沈昭吹了吹馄饨,“说说看”
月亮还是那个月亮,泛着泛黄的光晕。洁白一尘不染。
谢辽清了清嗓子开口,“我出生体弱,父母出事后我就成了奶奶的心头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只可惜我不争气,大病小病不断。有个高人说谢家风水不好,让我搬出去我便顺从的出去了。从那之后身体好了些,年龄小不知道天高地厚,高人说的话也就渐渐不当回事了”
沈昭把弄着汤匙,“然后呢”
“然后我奶奶过寿,我回了谢家。那时已经很久不生病了能跑能跳。奶奶也高兴从不约束我,整个谢家我哪里都可以去。可是,我误闯了禁区之后大病一场,再出现是在奶奶葬礼了就是世家所传说的那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啪
汤匙摔回碗里溅出几滴汤汁。
沈昭回忆着不连贯的语句,闯入禁区然后呢?奶奶怎么突然离开了?他病了多久?
似乎看出了沈昭的疑惑,谢辽递过去一块方帕说:“想不想知道我闯入了什么禁区?”
“什么?”
谢辽神秘兮兮的凑过来,“就是那本秘籍,山鬼拿来镇压保我命的秘籍…”
“……”沈昭笑着拿帕子擦手指,淡定评价到,“笑话不错”
谢辽索然无味的耸肩,“我就知道你是这种反应”
“那你还说”
“调节一下气氛,不觉得今晚很冷吗?”
沈昭斜昵了一眼他的外套,“那是你体弱”
“是吗?”谢辽裹紧了外套,“快入秋了,天凉,回吧”
他仍然领头,走向那个纸醉金迷的场所。
沈昭握紧手上的帕子,刚刚温馨的饭局搅乱打散。只留下一种说不出的冷来,她低头看着唯一有温度的帕子喃喃道:“放心,就算我拿了东西也会保你性命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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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