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不吃饭不喝水的情况最多存活三到七天。沈重断食水三天,经检查后什么事都没有。真不知道是沈重福大还是命大。
析易强制性给沈重喂了点淡盐水。喝了点东西,沈重有了些力气,跌跌撞撞的就想扶着床沿起来却被析易一巴掌拍回去,“这条命不想要就捐了,别糟蹋他”
析易作为医者最见不得人糟蹋自己的生命。
本就是书生的沈重正常情况下都不是析易的对手更别说断食水三天。析易一巴掌就把人拍回了床上半天起不了身。
沈昭看他还想挣扎站起来的模样有些好笑,这模样,就像寨子里掉进陷阱的猎物。明明结局必死,却还在做无用的挣扎。“都已经三天了,就算你救回胡为青又怎样?该发生都已经发生了”
沈重扒着床沿的手一松劲,他狠狠的跌回床上。
“我只要,只要她活着,别的我什么都不求”
好一句感人肺腑的话。沈昭说:“我现在带你去见胡为青,你去吗?”
话落,沈重激动的站起来却因为无力的双腿重重砸向地面。他瘫坐地板,却没有放弃。他尽力向前爬着,钩住沈昭的裤脚抬头哀求道:“求求你,带我见见她”
这时,庄周夺门而入。见屋内情形愣了愣。
沈昭毫不意外,抬了抬下巴说:“说”
“胡为青,在码头”因着沈重在,庄周刻意省略了谢辽。
京郊码头,夜晚肆虐的风像是百鬼哭嚎。嘶哑的嗓音仿佛要吞掉即将升起的旭日。
谢辽偏头咳嗽了几声,随着夜色深入,寒气逼人。湿冷的空气伴着矿灰统统钻入肺中。日后胡为青的不治之症怕是与这场灾难脱不了关系。
老四从外头进来,卡住早已关不紧且漏风的铁门。从怀里拿出一个烧饼。吃的满足。
谢辽看着热气腾腾裹着金黄芝麻的烧饼不由担心屋内的人,他醒来进24小时没人给胡为青送过一口吃食。过后沈重若真的拿钱来救她她怕是也快撑不住了。
“四哥?”谢辽往老四脚边咕涌咕涌。
“怎么了?”老四含糊应着。
“你这烧饼……”
“滚蛋!别惦记我的烧饼”老四一口回绝。外带夹杂芝麻的口水。
谢辽赔笑道:“不是向您要饼,是劳烦您看看屋里那位。给她送口吃的。从送来您估计就没给过她东西吃,万一她死了,您不就拿不到赎金了吗?”
老四拿着饼若有所思。他先是看看了内屋的方向。前些天惦记着逃跑,的确会闹出些响动。至于今天,还真是安静的不正常。
一想到华哥走之前的嘱咐,这可是大单,出了事他掉脑袋也解决不了。
他心里有些发毛,暗说一句“麻烦”拿起另一个没动过的烧饼就往房间里走。他推开门,把烧饼丢过去,“吃点东西,别饿死”
地上的女子毫无生气,烧饼丢在女人身上很快滚进满是污垢的地板。
见人没反应,老四三步做一步大跨步拉起地上的女人。拍了拍她毫无血色的脸,“醒醒”
没反应。若不仔细看都看不出她还在呼吸。
老四脸色一变,正当他打算扛着胡为青出去找大夫时胡为青突然睁开眼睛。不知从那迸发出的力量一口死死咬在老四的耳朵上
“啊”老四痛苦的喊叫,一把把人扔出去。
胡为青就像个物件,不受力的直直砸向对面的墙壁。
听到沉闷的声响谢辽蹭一下站起来,手上困住他的铁链腕掌反转间顷刻粉碎。他向前走了两步,在距离门口几步路止住。只见老四捂着血流如注的耳朵连滚带爬出来。慌不择路的撞上谢辽。认清眼前人是他绑的人,求救般的抓住谢辽的手腕,吐出的字符断断续续,“救……救命。鬼啊”
他表情惊慌,见到谢辽都忘了他本应该困在木桩,行动受阻。只一味的重复,“救命,有鬼”
谢辽嫌弃的将裤腿从他沾满鲜血的手掌中抽离出来。蹲下身,温和的问:“鬼在哪里?”
男人反应迟钝,对他人问话犹如惊弓之鸟。
“屋……里,飘起来了”话落遍晕了过去。
谢辽抬头看向半敞的门,走了进去。
屋内环境与谢辽所想的一样。肮脏、陈旧。到处都是霉变的器物。一个成年人在这种环境下都免不了生病。更别说胡为青。
他目光投向悬在半空的女子,脸色残白,唇边留有一抹鲜血令人沉思。眼瞳都是白色。视线逐渐向下,落在她抓着死老鼠的纤纤玉手上。
那双本该弹琴握弦的手抓起老鼠来竟然一点也不违和。
谢辽有意思的挑起眉梢,淡淡的说:“放下”
语气像主人命令手下的宠物。
胡为青没反应,垂落的手指逐渐握紧。原本鲜活的生命在她收缩的指掌间即将消失。
谢辽啧了一声,似乎对眼前人的冥顽不灵感到无奈。他指尖旋转仿佛空中作画,只见他随手捏起一端,说:“八卦灵灵,统领天兵。雷霆万钧,诛邪灭氛”
话音未落,只听咚的一声,如获新生的老鼠四处乱窜不一会儿变没了踪影。胡为青还执拗的悬在半空。谢辽上前走了几步,“怨气还挺大”他温和的拍了拍胡为青的头,像是教导青春期叛逆的孩子,“不活着,你怎么见你爱人”
爱人——沈重。这成为了胡为青最后一道防线。她抖了抖,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坠落地面。
人活着,奔赴的不过一场又一场梦魇。
互相交织,纠缠最终成一团乱线。
年岁浅,线团短。人来去轻松。而年岁也分为戛然而止和重病。
戛然而止的就会有怨气。
怨气操控了原身,在人间横冲直撞,所谓借尸还魂。
刚刚胡为青已经属于濒死的状态,怨气占据了她的原身。刚刚谢辽超度了她,勉强重回了人间。
而,超度怨气并不容易。在这里谢辽尚且重复了两次。更不用说别人了。那么现实世界。谁承担了这个重担。
谢辽就不得而知了。他开始好奇原本故事线里,谁唤回了胡为青。
门外有动静,谢辽看了看这一片狼藉,几秒后,他果断躺下装死。
沈昭身后带着背着沈重的庄周和析易。
见到室内的时候除沈昭还算冷静。身后三人都吓的不轻。析易迈着发软的腿举步不定。求助的回头询问意见,“阿姐?”
沈昭先试探了下地上人的鼻息,还活着就是样子有些惨烈,说是屁滚尿流也不为过。看这样子出手的难道是谢辽?
沈昭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答案就是他。胡为青有这个能力也不会被抓走。
她看了看四周,不见谢辽人影,“人呢”
似乎是回应,里屋的门被风吹来吱呀一声。众人终于意识到遗漏的房间。
沈昭说:“去里屋看看”
两人听话走进去。一进去只见谢辽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
“先生!”庄周被眼前情况吓住,咚一声扔下身上的人奔向谢辽。
一个大男人的重量陡然倾加到析易一人身上,他不堪受重的向一旁倒去。
最终结果就是,在场的没一个站着的。
沈昭眼看着在场的人一个又一个倒下发出担忧的疑惑,“你们怎么活到现在的?”
“……”析易闷闷的声音的从下方传来,“阿姐,我在寨子里都是被别人八抬大轿请出来的”
沈昭问:“你们呢?谢辽?”
沈昭的眼神转向“晕倒的”谢辽。
仅仅这么一眼,令谢辽如芒在背。他悄咪咪睁开一条缝,见沈昭还在看自己,自知装不下去了。内心叹了口气。
刚好庄周掐人中时间的够了,他偏头闷咳了几声,睁眼看见面前的人露出恰当好处的迷惑,“你们怎么在这儿?”
沈昭:……
装的就不能在像一点?
只有庄周,大松一口气。握着谢辽的手说:“我们找到你的位置立刻就赶来了,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谢辽借着庄周的手站起来,“就是,有点累”
沈昭毫不留情的移开目光,见地上奄奄一息的胡为青,“析易,过来……”
话音未落,析易发出惊呼,“阿姐,沈重没气了!”
“什么?!”
谢辽和沈昭双双出声。
在原故事里,沈重不止活着更可能已经长命百岁。怎么可能没命了呢。
铮~
安静的密室中忽然响起琴弦断裂的声音,形成的回音一点点游荡。
沈昭踉跄一步,皱眉的听着这个声音。
尖锐的,哭号的,愤怒的,怨恨的……那些不满的情绪潮涨般奔涌而来,将沈昭这个瘦弱的身板打倒在地。
沈昭手掌勾成极其弯曲的角度,作势就要往身上抓挠。
啪
谢辽毫不犹豫的打掉沈昭在脖子上游走的手。
这一行为并没有制止住沈昭的行为,谢辽抓着沈昭的胳膊转了个圈,交叉背在身后。禁锢在自己怀中。
“她之前有什么异样吗”谢辽一改刚刚弱小的样子,冷冷的问。
析易摇头,“阿姐找到我们就去沈府打探消息。知道你们被绑架我们立即行动。全程争分夺秒,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算有人想下手也没有机会”
空气中泛着这个季节独有的森冷,丝丝缕缕穿皮刺骨。故事里的两人都是半死不活的状态。
谢辽手撑在墙壁上,指甲深嵌进去。这堵土墙冬冷夏热,连屋外的寒风都阻挡不了,却能挡住胡为青震耳的哀嚎。
他敲了敲墙面说,“在场只有我们六个吗?”
析易、庄周:……
谢辽并不寄希望于他们回答,自顾自的说道:“在场,应该不止我们六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