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煦和严晟此时正在同一条船上。
但凡是赴宴,沈煦都不大爱去凑热闹。
原因无他,忌惮他太子身份的人总比真正想要同他比文试武的多,无论他去玩什么,总有人让着他。
年少时或许看不懂,但懂事之后,这样的次数多了,那些活动他也不爱去了。
既惹得自己不愉快,又扫了旁人的兴。
而严晟,则纯粹是因为不喜吵闹。
二人本是和沈悠然一样来走个过场,只在前院随意寻了个地方坐下。
但沈煦架不住沈沁的苦苦哀求。
莲湖猜谜的彩头是盏花灯。
既是沈沁自己准备的,她自然是不会对彩头有什么兴趣的。
但她不想冷场,亦是喜欢这种太子堂兄和青睐之人皆为她□□的感觉。
游湖猜谜是个文武双项的考验,既要会划船跃至高台之上取得谜面,又要会解谜。
是以既有二人搭伙一条船的,也有自信二者皆优一人挑大梁的。
无论是沈煦,还是严晟,一人足以应对。
但沈煦不愿去出这种风头,下场之前随口问了一句严晟可要同去。
当然,他并未对严晟抱任何期望。
只是出乎沈煦意料的是,严晟点了点头。
为了错开目光,严晟低头看了眼取来的字谜,写的尽是风花雪月,好不缠绵。
他不大感兴趣,随手放在桌上。
见他这副无事人的样子,沈煦忍不住了。
“你是坐久了觉得憋屈?就这么个一尺来高的台子,还要你这般……”
他顿了顿,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词来——孔雀开屏。
而也正是这么一个词,让他脑中灵光一现,下意识地就转过头,扫了一眼岸边的女眷们。
湖中莲花还并未盛放,莲叶三三两两地遮挡着,并不能完全掩盖住他的动作。
在看见女眷们拽着手帕倏地端直了身子神情激动的样子,沈煦怕引来误会,当即又转了回来,和冷着个脸的严晟面面相觑。
但又架不住心里好奇,忍不住地分析。
“往日阿晟不会这么招摇的,想必定是为了做给谁看。”
“你我赴的宴虽少,但从前都未见过你这般出风头,想来这人,定是你往日不常见,而今日又恰好在场的人!”
沈煦率先想到的是近两年因调职而定居宣阳的官员,但苦于并不认识他们的家眷,并未能猜到好友到底是为了谁才会这样。
严晟垂着头摆弄着手中的船桨,语气没有丝毫的波动。
“殿下大婚之后就要开始参与朝政之事。靖王虽不在官场,但因其喜好游乐,同各地官员皆有交情,若是有靖王的助力,殿下便能省下诸多麻烦事。”
他明面上说出来的话,沈煦猜也能猜到。
便是顺宁作为靖王唯一子嗣,他今日这般,是为了替太子日后铺路。
他说得有理有据。
但并不能让沈煦信服。
“若靖王不是我的亲叔叔,你这番话,我倒是信了。”
“皇叔虽时常在外,但对我和昭懿向来宠爱,倒也不必刻意去讨好,自然是会帮着我的。”
严晟抿唇,不置可否。
严家人丁稀少,他并不是特别能理解这种因亲缘带来的莫名信任。
但也无法去恶意揣测别人家。
“未雨绸缪罢了。”他言语含糊。
沈煦笑而不语。
他越是这般遮遮掩掩,也就越是古怪。
为了拉拢靖王不假,那肯定也不全是。
如果这都看不明白,那他们这十来年的朋友,也算是白做了。
这孔雀,一定是为了某个人才开的屏。
只是这个人,他现在还没发现而已。
沈煦心想,看来,得让母后或是妹妹去打听打听,今日来赴宴的宾客里,有哪家是近两年才迁至宣阳的。
船上二人各怀心事,任由小船在湖中打着转。
沈悠然仗着身居高处,肆无忌惮地靠在栏杆上向下望。
望那一叶小舟顺着莲叶间的间隙,飘飘荡荡。
方才匆匆的一瞥让沈悠然有些心虚,幸而对方很快就侧过脸去,二人不约而同地将那一眼视做寻常。
他今日穿的是一身墨绿色的长袍,上面用黑色丝线绣出竹影,更是称得他风度翩翩。
沈悠然想起父皇书桌上的那端上好砚台,上面也是镌刻着道道青竹。
严晟好像总是喜欢穿这种色彩深沉的衣衫。
她太过沉浸,以至于突然有人叫她的时候,被惊得身子一震。
她不免有些心虚,为自己这般窥伺他人而心虚。
“昭懿帝姬安。”
那语气不太熟悉,带着显而易见的小心翼翼。
沈悠然回过头,发现站在眼前的是个女子,容貌有些憔悴,但双目有神,盯着沈悠然一脸的感激。
她警惕地打量着,在看见女子微微鼓起的小腹时,隐约有点印象了。
青黛伸出双臂挡在沈悠然面前,“你是何人!胆敢扰了帝姬清休!”
女子有些惶恐,捂着肚子小心地往后退。
沈悠然怕她摔了,起身拉着她的手腕,示意她不用如此惊慌。
“是……是你啊。”沈悠然莞然一笑,“你今日也来了。”
像是猜到了沈悠然的停顿是为何意,女子贴心地解释。
“妾身是忠义伯次女,姓林,单名一个宛字。”
“日前匆匆一遇,还未来得及告知身份,实属妾身罪过。”
“今日也是听闻帝姬在此,特来感谢帝姬救命之恩,未曾有过打扰帝姬的念头!还望帝姬宽宥!”
沈悠然拍了拍青黛,示意她不用如此惊慌。
青黛这才抱臂站在沈悠然身侧,但目光仍是警惕地盯着林宛。
“林娘子不必如此挂怀。”她指着对面的石凳,示意林宛坐下,“先歇歇,可别累着了。”
瞧见沈悠然盯着她的肚子有些紧张,林宛反倒没有那般小心翼翼了。
“不妨事的,月份小也累不着人,不过是站了一会儿,大夫也说过时常走动有利于孩子健康。”
沈悠然身边并没有在孕中的亲朋好友,骤然见到个孕妇,只觉得处处提心吊胆的。
她听宫中嬷嬷说过,女子生儿育女如同鬼门关走一遭,自然是有些害怕的。
“听闻帝姬前些日子病了,可是因为受了风寒?”林宛攥着手帕,似是极为担忧,“妾身外祖家中习医,有祛湿除寒的方子,妾身这就让人请宫中御医细看此方是否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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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帝姬用来滋补。”
她并未直言要直接将方子送给沈悠然,毕竟是药三分毒,御医开方子尚且要会诊,她可不想好心做坏事,没得再伤了帝姬尊贵的身子。
这般妥帖细致,让沈悠然新生好感。
“林娘子有心了,本宫已经无碍,切莫费心挂念。”
“倒是林娘子……可还好?”
沈悠然脑子里尽是她那日浑身湿淋淋脸色惨白的模样,像是那些精怪画本子里从水里钻出来水鬼一样。
林宛想必也是想到了那日,嘴角笑意收敛了几分。
她起身,朝着沈悠然行了个朝拜礼。
吓得沈悠然立马起身,想要扶她起来。
但却被她按住手腕拒绝了。
“帝姬莫要阻我。”
“那日若非帝姬相救,我与腹中胎儿怕早已是护城河底的两抹亡魂,今日更别提能跪在这里感谢帝姬恩德,此为第一恩。”
“妾身因他人过错,被猪油糊了心,竟以为死是解脱,做出这等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索性老天怜惜,得帝姬教诲,幡然醒悟,此为第二恩。”
“妾身感激涕零,帝姬若有任何差遣,妾身当以命相报。”
沈悠然脸色讪然,教诲算不上,叱骂还差不多。
她与林宛,也不过一面之缘。
春耕日的时候,她趁着父皇母后去宣阳城郊慰农的功夫,一个人溜出去玩,意外在护城河边发现一女子意欲投河自尽,周围也没个侍卫侍女相助,只好自己纵身跃入河中,将那女子拉了回来。
二人交谈中,沈悠然得知这女子已然怀有三个月身孕,却因意外发现自己的夫君和庶妹背着自己悄悄有来往,三方对质之时,竟被斥责是因为自己不够温柔小意,比不得庶妹,更骂她善妒,为女子之耻。
她一时想岔了,才做出寻短见这种傻事。
沈悠然在一旁听着,原本因河底湿冷而有些瑟瑟发抖的身子顿时冒出一股无名火。
她骂这女子夫君、也骂她的庶妹。
还骂这女子懦弱,明明是她夫君和庶妹的错,偏偏要自己惩罚自己;骂她若真是要自戕,不该选择投河,因为脑子里的水已经够多了。
也骂这女子愚钝,若是真的寻死了,死后也要背着那男子亡妻的身份,被困于他家祠堂不得安宁。
那人,就是眼前的林宛。
沈悠然明白,自己若是不受了这个礼,她会于心不安。
礼毕之后,马上让她起了身。
“那你如今,是如何了?”沈悠然好奇一问。
林宛双眼泛红,待得平静了些,才再度开口。
“妾身得帝姬指点,已然让父母做主,同那狼心狗肺的东西和离,腹中胎儿亦与他家毫无瓜葛。”
“至于我那庶妹……我与母亲也曾给过她机会,若她能醒悟过来今日那人能在她面前斥责皆是我的过错,日后定会因为旁的女子来嫌弃她,我林家也不会为了遮羞放弃她。”
“但她只道二人是真情难抑,便随她去了。”
沈悠然倒是没想到她也有如此魄力。
正当她如此感叹的时候,亭外又传来了吵闹的动静。
不等她看清怎么回事,就看见一个男子快步蹿至自己眼前,怒目圆睁地盯着自己。
“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