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悠然的脱口而出的话自然被沈煦听见了。
“皎……昭懿、你说什么呢!”
他语气略带急促,瞥了一眼身后的好友,但想到他的性子,倒是略放心了些。
严晟不是那种会在外面嚼舌根的人。
可再怎么信得过,这样大胆的话,也不该让外人听见。
沈悠然听着沈煦的话,撇了撇嘴,到底也是明白找外头哥哥也不好直接叫自己的小名,才按照惯例叫的封号。
但配上他的语气,还是让人觉得不爽。
“我说错什么了吗!是灵犀姑姑说的,面首的意思就是长得好看的人,我这难道不是在夸人吗!”沈悠然理直气壮。
沈煦望向询声走出帐篷的宫女打扮的女子,看见了对方尴尬的笑。
“太子殿下怎么来了?”她看着气鼓鼓的沈悠然,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从前说过的话,“是临安长公主……”
她话没说完,但沈煦已然明了。
她口中的临安长公主乃是先帝长女,沈煦和沈悠然按例得唤作皇姑姑。
先帝在时对她也是颇为宠爱,得了建州这么一个富庶的封地,如今年过四十,膝下也无子女,唯一的爱好就是……养面首。
自几年前临安长公主的驸马去世之后,这样的情况更甚,最为荒唐的时候,御史台弹劾的奏折一日接着一日就没停过。
沈悠然虽不参与朝堂之事,但也在母后的宫中听见过盛兴帝为此头疼,便好奇去问了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灵犀。
那时候沈悠然还是个小姑娘,这种事灵犀也不好直言,就随便寻了个说法糊弄她,称长得好看的人就称为面首。
但谁也没曾想过,当时射出来的箭,此刻正中膝盖。
沈煦摸了摸沈悠然的头,有点无奈,“别在外面瞎说,如今你伤寒刚好,竟敢偷偷溜过来?”
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的严晟抬起头,沈悠然猝不及防地和他打了个照面。
什么嘛,这么好看,确实适合当面首啊,她在心里小声嘟囔着。
这是沈悠然第一次见到严晟,虽然并未有人替她引荐过,但她还是猜到了他的身份。
她一直都知道哥哥有个视若至交的伴读,是严太傅的独子。
只是严晟不常入宫,更不曾踏足过后宫,沈悠然一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因为沈煦和严晟在外总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也常常被人放在一起比较。
如果是沈煦的容貌是一阵春风,让人瞧了心中泛起涟漪,那严晟看起来就好似一支利箭,直勾勾地朝着心尖上戳,张牙舞爪地似是要让旁人将目光全都勾在他身上才肯罢休。
单论长相,沈悠然觉得严晟是更胜一筹的。
但自古婚假之事,并不全是靠着长得如何就能定的。
比起风光霁月般的太子殿下,冷脸冷心见了女子还往后撤的严晟就好似一堵墙,总是能让那些官家小姐们心中的小鹿一头撞死。
更何况,和他站在一起打的那可是太子,往后还会成为皇帝。
比起一个官家夫人来说,后宫妃嫔的位置怎么看都更让人心动。
不过这些对严晟的私下议论对于沈悠然来说根本不在意,她只是极其顺从自己内心地随口夸赞了两句。
比起严晟会因她的话如何,她现在更在意的是沈煦会不会来一番说教。
“嫂嫂!你看看哥哥!”她做了个鬼脸,然后转身去寻庇护。
蔺朝暮和太子的婚期定在四月初,礼部那边的人特意来嘱咐过,近期二人最好不要见面。
是以方才在看清来人之后,蔺朝暮便快步躲了帐中。
她不算迷信,但涉及沈煦的事,总归是按照规矩来比较好。
当然,也没忘了选个靠近门口的位置,即便看不见,听听声音总是好的。
也就跟慌忙之中想要逃走的沈悠然撞了个正着。
两道惊呼声响起,沈煦不作他想,也顾不得向自家母后通报,直接掀开帘子进去。
“朝暮——”
他本是打算一手揽住未婚妻子的腰,另一只手反过去准备拽住妹妹的手腕。
但指尖还没来得及触碰到沈悠然,就发现一袭青衣从面前闪过。
在这电光火石般的一刹结束之后,众人似乎都有些没回过神来。
从首座上急得起了身的皇后、还站在门口来不及反应的灵犀、被半揽着腰的蔺朝暮,一只手停在半空中的沈煦、被抢了先有些迷茫伸出手不知该扶谁的侍女。
以及靠在一起的沈悠然和严晟。
这是沈悠然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一个异性,她忍不住抿了抿唇,脑子里竟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这人……
眼睫莫不是用浆糊格外又粘了几簇上去?怎么会这么长?
站的太近了,好像更能明显看出来自己有点矮了,晚上得回去多吃两块肉长长身体。
为什么他看起来皮肤这么好?
因为日前落了水,沈悠然近日里都被逼着喝了药不说,还有香辛料熬水驱寒,导致她最近似乎有些上火,额头上也冒出一个红疙瘩,她今日出来还特意遮住。
可他凭什么能看起来这么的……肤若凝脂。
沈悠然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大概是一时心中不忿,鬼迷心窍地伸手四指微曲着和大拇指指腹交叠在一起,朝着那人脸上突袭。
哦,是软的,应该是真的,不是画本子里的什么人皮面具,她迷迷糊糊地想着。
这般胆大妄为的动作换来的不止是旁人倒吸一口冷气,还有手臂上传来的阵阵痛感。
是严晟指尖正在用力。
他也是第一次……与一个女子有这么近的接触。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皇后,或许是太过震惊,她刚一开口还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昭懿,可还是头疼发晕?”
她尽力替沈悠然找补着,但沈悠然倒是坦荡。
“哦,抱歉,一时没忍住,就是嫉妒你比我好看,挺不高兴的。”
那一脸正气的模样,好像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问题。
看她站稳了身子,严晟也立马放开了她的手臂,说话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无妨。”
说罢,他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而看向了好友,“殿下近来的身手慢了许多。”
沈煦颇为不舍地放开了手,听到严晟的话,不自在地摸了摸鼻梁。
他最近……确实有些疏于练习了,一想到两个月之后就要大婚,即便再怎么稳重,似乎也控制不了浮躁的心。
这么被一点名,沈煦倒是忘了去疑惑这个向来不爱管闲事的好友怎么会出手替他扶住妹妹。
只顾着转移话题,好让蔺朝暮不去在意好友说他身手变慢这件事。
“对了母后,方才我在外头听说这边闹了起来,可是有谁故意捣乱?若是有人……”
沈煦的声音越来越小,皆是因为看见了蔺朝暮的目光落在了抿着唇似乎有些心虚的胞妹身上。
他这还怎么能不明白。
“可有伤着?”他先是将沈悠然从头至尾打量了一番,然后才无奈但已然习惯的模样,“这次又去招惹谁了?”
沈悠然不说话,眼睛提溜转着跑到蔺朝暮身后,“嫂嫂救我。”
沈悠然是个狡猾的,她惯是喜欢用这称呼来激起蔺朝暮心里的那点羞意和怜爱,三番两次地红着脸磕磕绊绊地维护。
“殿下放心,并未酿成大祸。”
“帝、帝姬想必也是、也是因为在宫里养病养得太闷了,想出来转转……”
她三两句说了方才的情形,至于沈悠然为什么在这里,不用说也能猜得出——大抵不过是在宫中养病无趣,便悄悄溜到马场来了。
沈悠然急着为自己辩解,“我还不是为了哥哥和嫂嫂,才出此下策!”
赵皇后佯作嗔怪,看了沈悠然一眼,道:“你就知道挑软柿子捏,知道你嫂……”
就怪沈悠然整天像只学舌的鹦鹉一样在耳边叽叽喳喳地叫着“嫂嫂”,赵皇后也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但沈悠然可以说是年纪小,赵皇后身为一国之母,可还得在意礼制。
“朝暮是本宫请来做客的,可不是来帮你求情的!”
“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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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都来了就在这好好呆着,可别闯祸了,”她看了一眼本该在准备上场的儿子,“怎的突然过来了?”
沈照这才想到正事。
“回禀母后,席上可有备绿豆糕?那糕……切莫食用。”
球赛是赵皇后操办的,席上的糕点出了问题,那可是丢脸的大事。
这本来应该是捂在自家里说的事,但在场的除了自己的母亲和亲妹妹,剩下的一个是未过门的妻子,一个是信赖的挚友,他也并未再隐瞒。
“我和阿晟还有其他马球队的人本是在帐内更衣,东安伯次子早一步准备好,就坐在旁边用了一块绿豆糕,结果当即上吐下泻。”
“儿臣找了太医,又寻了负责采买的人来。那人胆子也小,三两句就交代了是为了克扣采买银钱,那糕点买的是外头铺子上卖了好几日的旧货。”
马场内设有专供贵人更衣的地方,但多数人整理好了也并未再逗留,特意再留下来吃糕点的更是没有,那采买想必也是看中这一点,才铤而走险从这里贪墨银钱。
不曾想,这东安伯次子自幼就有紧张之时喜欢吃点东西来缓解的习惯,这可是他第一次能和太子同队,心中别提有多惶恐。
这也才中了招。
听完来龙去脉,皇后悬着的心又放了放。
因为前头尽是女客,又不用上场,闲来无事只能喝喝茶吃点心,所以前头的糕点是赵皇后特意吩咐膳房提前备下的,倒不是用的马场里原本的采买。
马场归属皇家,上上下下的人手都是从内侍省里出来的人。
未曾想,一个小小的采买竟也敢如此放肆了。
思及此,赵皇后脸色一沉,往日里慈眉善目像个菩萨一样的人,也终于有了几分严肃的意味。
只是现在可不是该好好盘查的时候,在场人多嘴杂,就算不为着皇室颜面,也要担心打草惊蛇。
“我知道了,”赵皇后蹙着眉,“灵犀,你去找人把那采买的管事好好看着。别让他跑了,也别死了伤了。待马球会过后再来盘查,你们也切莫走漏了风声。”
沈煦点点头,“儿臣已让人吩咐下去,只道东安伯次子乃是紧张过度引发的腹泻。”
“儿臣还要去寻人来补上东安伯次子的位置,这就先告退了。”
他朝着赵皇后行了个礼,趁着双手挡住视线弯下腰的间隙,侧过头看了一眼蔺朝暮。
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的严晟站在门口,将沈煦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颇为不解。
往日里那成熟稳重的好友,竟也会有如此……小孩子心性的时候。
正当他出神之际,一道墨绿色的影子从眼前蹿了过去。
说蹿是完全不为过的。
严晟幼时在后院的墙角边看见过一只小野猫,还未等他走近,就从院墙边蹿了出去。
跟现在的沈悠然一样。
“哥哥,你们缺人?看看我!看看我!”
她一手拽着沈煦的胳膊,另一只手伸出来在空中挥舞着抡了一下。
似乎想要通过自己抡出的圆有多大来让沈煦对她的能力感到信服。
但换来的只有沈煦的严厉拒绝。
“不行,你风寒刚好!怎可打马球!”
沈悠然不大乐意,撇着嘴开始无理取闹。
“我不管嘛哥哥,我就要去我就要去!”
“我在床上躺得都快发霉了,若是再不让我伸展伸展,我才是真正要病了。”
“求你了哥哥,我求你了!”
沈煦最是招架不住沈悠然这样。
“让她去吧,”赵皇后也是见不得沈悠然瘪嘴的模样,“不然她怕是能把本宫这帐子拆了,左右太医也说没什么大碍,让她多舒展舒展也算强身健体了。”
沈悠然讨好地说了一箩筐的漂亮话,谢天谢地,谢皇后谢太子,谢蔺朝暮谢灵犀。
严晟从进了帐子之后就没怎么说过话,但他一向话不多,也没人觉得奇怪。
但凡沈煦此时将目光分给这个好友一丝一毫,就能发现。
他的好友望着沈悠然得逞之后的狡黠一笑,神情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