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定仪看着卡在两扇门之间的梁銮,问:“我家太热了,没空调,你还是别进来了。”
梁銮接着兀自使力气,不允许邵定仪把门给合上,说道:“我一不怕苦二不怕热,你不让我进去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邵定仪根本不中他的激将法,趁着梁銮不注意卸了力气,梁銮的身子向前倾倒,直接从门口冲进了院子里面,邵定仪家里的门槛差点儿给他绊倒,他个子高,身子猛然失去了平衡,差点又用脸和地面亲密接触了一次,勉力才保持了身子和地面的垂直,装作无事发生的站定,扫视着一整个院子。
院子里实在没什么可看的,空落落的,一眼就能看完,有两棵枇杷树,已经抽夏梢了,枝繁叶茂,枝叶伸到墙外头,梁銮实际上并不认识这种果树,于是他问邵定仪:“这是什么树?”
邵定仪说:“是枣树。”
梁銮明显不信,“你骗傻子呢?”
“爱信不信。”邵定仪转身往屋里面走去,不愿意和他多说话。
在邵定仪看来得不得罪梁銮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已经得罪了,再得罪也不过是罪上加罪,既然梁銮一开始没有告她的状,那接下来估计也不会告她的状,并非是她简单无脑的自信,而是明白了梁銮为什么不告状,只是因为告状了之后她要是被开除了就没办法整治她。
她很容易想明白了这个逻辑,心里也更加坦然,这份工作得来的钱是她该得到的,毕竟要应付梁銮这样一个人,既然她该得到,那就继续做,梁銮总是要走的,梁銮不可能针对她一辈子,即使梁銮针对她的原因在邵定仪看起来是如此的离谱和不可思议。
邵定仪不想再给梁銮身上贴标签或者下定义了,梁銮本人就是所有标签最好的展示。
梁銮好似才看到邵定仪的头发,他不觉得有什么愧疚,只是问:“你头发剪了?”
“你眼瞎看不见啊?”邵定仪语气并不好。
梁銮微微皱眉,指责邵定仪:“你今天说话怎么这么冲呢?”
邵定仪对于梁銮这种逼疯别人之后又装作理中客的作态实在是难以承受,她深吸了口气,控制住自己要给梁銮一拳头的冲动,说道:“我天生就是这么冲。”
梁銮故作不解:“昨天怎么没见你这么冲呢,昨天你是装的吗?”
邵定仪没再答话,剪过的头发还能扎起来一些,这是邵定仪还算庆幸的点儿,不然到时候做什么都不方便,头发黏腻腻的粘在脖子上,汗水濡湿之后只会觉得烦躁。
院门忽得打开了,是用脚踹开的,邵定仪和梁銮一起往门口看,杨凯乐的脚还没来得及收回去,邵叮叮站在杨凯乐身后出场,拿着弹弓瞄准梁銮,怒气冲冲的像头小兽:“不准你欺负我姐。”
梁銮看看邵叮叮再看看邵定仪,“呦呵,这是你弟?”
杨凯乐先替邵叮叮正名了,不满地说:“邵叮叮是女生。”
梁銮坦然道:“一点儿都没看出来。”
他并不觉得这得罪了邵叮叮或者邵定仪,他的世界里从来就是有话直说,不管是赞美还是鄙夷,因为他不需要考量他的话是对还是错,他是对的,因为他是梁銮,他接着按着他的想法说:“你弟挺逗啊。”
邵定仪冷笑着说:“没你逗。”
她最讨厌别人拿邵叮叮的性别开玩笑,邵叮叮是短发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并不影响她的性别和身份,梁銮的嘴真的挺臭的,邵定仪现在想拿线把他的嘴巴给缝起来,说出来的话邵定仪一点儿都不爱听。
邵叮叮跑到邵定仪身边,警惕地看着梁銮,张开双臂,一只手紧紧攥着弹弓,说:“姐,昨天是不是他欺负你。”
邵定仪否认了,说:“不是他。”
梁銮不明白邵定仪为什么要否认,觉得惊奇。
邵叮叮并不是很信,“真的吗?”
邵定仪一拳锤在了邵叮叮头上,说:“爱信不信,快去吃饭,都几点了。”
邵叮叮捂住自己的头,也不觉得委屈,威胁梁銮道:“别让我抓到你。”
杨凯乐狗腿子似的,擦着梁銮身边就过去了,跟着邵叮叮进了屋里面。
梁銮又有了别的兴致,心血来潮一般说:“你们这儿是不是有很多竹子?”
这儿的确有很多竹子,甚至是茂密的竹子海,长在陡峭的山和平缓的山上,像是绿色的,天然该长在土地上的海。
“我想看看砍竹子什么样,你到时候跟我一起。”梁銮说出来了他的需求,“你们这儿应该很多人以此为生吧。”
“我凭什么跟你一起?”邵定仪被压下去的脾气又起来了,说,”我不是给你干活儿的。”
“不然就试试看。”梁銮像下最后通牒一般,虽然语气很随和,可是说出来的话一点儿都不随和,仿佛邵定仪不来就犯了死罪,“我到时候会让谷主任通知你的——你们是这样叫我外婆的吧,你这段时间就跟着我,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不然你知道后果的,邵定仪,你也不想失去这份工作吧?”
梁銮通透且聪明的通过邵定仪的家庭环境拿捏了她的命脉。
破旧的房屋,木制的院门,不甚大的院子,长满青苔的房顶,还有黑洞洞的室内,即使一切是那么的干净,院内有晾晒的被单和短袖,可是这是寒酸的干净。
这一切的一切都指证着邵定仪需要这份工作,而他是能够掌握邵定仪是否拥有这份工作的话事人。
或许他不该将头发被剪归功于邵定仪,可是他就是这么做了,没有觉得不妥,邵定仪是他在这儿最大的乐趣,像是上天十分熨贴的为他打造了这一关卡,他要通过邵定仪这一关,在邵定仪身上找回来失去过的面子。
邵定仪终于承认,她没办法失去这份工作,即使一开始做好了失去的准备,可是峰回路转,她不能再失去这一次机会。
她终于回答,声音很轻,“我答应你。”
梁銮没再要往屋内进,他对这个屋内不是很感兴趣,留下一句话告别:“明天早上八点来喊我起床。”
我没有存稿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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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拿捏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