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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鄂阳下了一场很大的雨,但是隔日下午,雨便停了。
整个鄂阳被大雨冲洗了一遍,焕然一新,仿佛这几日的雨就是为了迎接马上到来的盛大节日而来的一般。
乞巧节在雨过天晴的第二日。
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出来的,鄂阳城的百姓都说今年结的亲将会是天作之合的好姻缘,所以今年的乞巧节格外的热闹。
邹瑅也是在乞巧节的当天才找上门去让子瞮晚上陪他一起。
这几个月,子瞮一直躲着他,为了避免再一次被子瞮拒绝,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乞巧节的精彩都在夜幕降临之后,所以,也并不着急。
申时(15点),他和静姝换上普通寻常的衣物,这才走出皇宫,乘坐马车前往典客府。
今日的鄂阳格外热闹,天南海北的小商贩、走南闯北的江湖人大多都闻讯聚集于此,整个鄂阳的街道在礼乐司出面置办装饰下,繁花似锦,花灯也如繁星般,绚丽繁美。
这个点,年轻的女子、男子们还在家中盛装打扮。
是故,此时的大街上只能看到商贩和守护皇城安宁的龙武大军。
龙武军是成武帝的亲兵,一共有十万人,其中两万人驻守在鄂阳城郊,只听从成武帝的调遣,另外八万人则分散在鄂阳附近的几座城池,随时听候调遣。
*
这是静姝第一次出宫,她坐在马车里,将窗帘掀开一个小角,雀跃又小心翼翼看着外面的种种。
看她这胆怯拘谨的模样,邹瑅不由失笑,“好奇就掀开好好看,现在不是在皇宫,不用那么拘谨。”
静姝怯怯笑了笑,放下了窗帘,有些期待看着邹瑅,“皇兄,我们接到子瞮典客之后,去往何处啊?”
这是个好问题,而且邹瑅还没有答案,从前,不到迫不得已,他都有父皇或阿杲可以依赖,这也养成了他懒惰、随遇而安的性子,今晚的行程,他自然也没仔细想过。
看着温婉怡人的妹妹,他宠溺笑了笑,“都行,你想去哪儿啊?今天听你的。”
静姝露出不可思议又跃跃欲试的神情,“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做决定吗?”
“当然可以。”邹瑅见不得静姝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静姝,你可是我们大嬴唯一的公主,是父皇唯一的女儿,是我和二皇兄唯一的妹妹,你当然可以大胆做决定。”
静姝激动又有些顾虑,水润润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激动看着邹瑅。
激动到有些泫然欲泣的模样,看着都我见犹怜。
“不要害怕,只要不是跋扈,你怎么张扬都可以的。”邹瑅不太熟练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细语安抚她,“静姝想去何处,只要能到达,皇兄都陪你。”
这还是邹瑅第一次和这个妹妹这么亲近地相处,静姝的柔弱超乎他的预料,真的难以想象韩贵妃那么强势的女子会养出这么温婉的女儿来。
“我想去市集。”静姝说,“以前总听外出采买的太监们说起市集来自天南地北的精巧物件与美味吃食,今日难得能出来,我想去买一些。”
“好,等接到子瞮我们就去。”邹瑅说着,想了想,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静姝小声道谢:“谢谢皇兄。”
邹瑅听得不乐意了,“你我是兄妹,不必如此生疏。”
静姝嫣然笑着点头,小声应了声‘嗯’。
见她这样,邹瑅不由得想起阿杲说过静姝不喜欢阿杲这种健壮勇猛的,他有些纳闷想不通,便直接问了:“静姝,你当真不喜欢阿杲吗?”
静姝一愣,脸都红了,不是因为邹杲,而是因为被兄长问起私密的情爱之事羞红的。
也许是马车里光线暗,也许是因为静姝穿着粉红色衣裙,邹瑅完全没注意到她脸红了,继续又问:“阿杲说比起他,你可能更心悦子瞮,真的假的啊?”
不等静姝回答,他纳闷又问:“你见过子瞮吗?也不知道阿杲如何就说你心悦他了呢?”
他自问自答,“虽然子瞮模样很是俊俏,可是,他也太柔弱了吧。是现在的女子都喜欢柔弱聪明的书生,不喜欢我和阿杲这种强壮英俊的武将了吗?”
静姝整个人都要熟了,这个皇兄太过直白了。
不过,她又想起几个月前,迎接完父皇凯旋归来,她和小宫女偷溜出队伍,却被人潮推挤得摔下石桥时……好难为情,但是子瞮典客才不柔弱,他能稳稳接住自己。
想到这,静姝的脸又红了几分。
邹瑅见静姝不说话,还以为她在害羞,正想催她不要害羞快说给他听听,马车缓缓停了,随从的声音也传进来。
“殿、咳……公子,到典客府了,典客大人似乎正要出门。”
闻言,邹瑅只好作罢,先下马车拦住子瞮再说。
他利索跳下马车,也没顾得上后面的静姝,先乐呵呵高声喊着子瞮。
但是很快,他的笑容就僵硬在脸上。
子瞮见是他来了,急急忙忙迎出来,但还没靠近,就先恭恭敬敬躬身作揖行大礼,“三皇子殿下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求殿下恕罪。”
邹瑅脸瞬间垮了下来,看着子瞮低到尘埃里的姿态,他的一腔热情也冷了下来,再想到身后父皇以保证他和静姝的安全为由,特意派来他们的四个守卫,他说出来的话也变得冷硬起来。
“父皇命本殿下参与今日的乞巧节,本殿下和皇妹对鄂阳的大街小巷不甚熟悉,你下午跟着我们,为我们引路。”
“是。”子瞮恭恭敬敬回应,一直没有抬起头来。
邹瑅见他这幅疏远的模样,不由得又想起阿杲离去时的冰冷声音,他正想再说点什么挽救一下,身后,却传来了静姝的声音。
“皇兄。”静姝在两个侍卫的搀扶下,袅袅走下马车,柔柔地喊了他一声。
子瞮比他反应还快,本就低着的头又低了几分。
“参见公主殿下。”
邹瑅看着,不爽至极,然而,不等他说话,子瞮弯着腰恭恭敬敬又道:“劳请两位殿下先到蔽舍小憩片刻,容下臣换身得体的衣裳。”
子瞮穿着低劣的素色衣袍,衣服染色并不好,有些黄褐色掺杂其中。
不过,子瞮容貌出众,就算是穿粗布麻衣也并不难看,现在这一身,也并没有何处不得体。
但是想到今天是乞巧节,是女儿儿郎们互相认识的大日子,他要娶妻,子瞮也不能耽搁太久。
这般想着,邹瑅嗯了一声,带着静姝跟着子瞮进屋。
典客毕竟是九卿之一,典客府也不小,就是人太少,显得太空太没有生气。
一进去,就是各种淡雅的花草,都种在花盆里,角落处的几拢小翠竹挺拔淡雅,倒是和主人有几分相似。
子瞮把他们安置在大堂,备好茶水就匆忙洗漱换衣裳去了。
邹瑅是个坐不住的性子,端着茶喝了一口,便挺身而立,自顾自在大堂里转了起来。
屋子里的装饰很少,只有几张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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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几把椅子,两边还挂着几幅笔墨,邹瑅一眼就看出来,都是子瞮的手笔。
他走近细细端详,看着其中一幅画入了迷。
画中是三个十来岁的男童,一个拿着一根树枝在前面赶牛,一个拿着小树枝去招惹赶牛的男童,后面还跟着一个小一些的,他一边跑一边似乎在喊前面两人等他。
看着画中内容,他又是一阵心塞。
征战在外,闲暇之时,他和阿杲还有子瞮,也是这般亲近的。
每每出行,好像也是这般,邹杲大步走在前面,他在中间追赶,而身体孱弱许多的子瞮总是无法跟上他们的脚步,往往需要他的照顾等待。
静姝好奇走了过来,“皇兄,这是哪位大家的画作?”
“不是什么大家,子瞮自己画的。”邹瑅说着,负手走到里面,“子瞮很喜欢作画,我和阿杲都觉得很好,只是他一直觉得自己画得不够好,不愿意展示给世人传看。”
最内侧左边,放着一盆一人高的松柏,青翠茂盛。
邹瑅摸着松柏翠绿的枝叶,注意到盆栽下,还垫着一块地毯,一时纳闷。
这盆栽那多大,一看就不好搬动,垫地毯如何方便清理,而且,整个屋子都没有地毯,连右边的那盆都没有,就这盆栽下面垫着,说不出的怪异感。
他用脚踢了一下,地毯卷起来一点点,却发现下面很干净。
他正准备推一下,想让地毯下露出更多,却先听到静姝羞怯又惊喜的声音响起,“子瞮典客,你这么快就好了吗?”
邹瑅转身往门口看去,子瞮换上了一身浅蓝色的锦衣,头上的白布发带也被金镶翠玉发冠代替。
虽然衣服很一般,但这个发冠是还在皇子府的时候,邹瑅特意名工匠做来赠给子瞮的。
邹瑅心中闷气散了不少,又下意识看了静姝一眼,发现她虽然矜持,但是却也没矜持到哪儿去,眼睛都看直了,眼里满是惊艳之色。
他不由心中纳闷,看来阿杲说得果然不错,就是不知道静姝是何时对子瞮动心的。
“不敢让两位殿下多等,这就出发吧。”
“好呀,子瞮典客!”
静姝魂都被子瞮勾走了,面色坨红、满含笑意,傻乎乎点头,要不是邹瑅做作咳了一声,她估计都准备直接朝子瞮走过去了。
见静姝停下,回头看向自己,邹瑅才满意了一些。
“那就走吧。”他一边说,一边朝子瞮走去,问道,“怎么单独在左边那盆松柏下面垫地毯,平时如何清理,不怕时间久了,发臭吗?”
子瞮一愣,抬起头看了一眼,连忙解释:“这棵松柏今日有些枯萎,浇了些五谷轮回之水,怕臭味整个屋子都是,才特意在下面垫了地毯。”
“五谷轮回之水?”邹瑅面色难看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脚,他刚刚用这只脚碰了那地毯,臭味该不会留在他的鞋上了吧?
子瞮也看向他的脚,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差点克制不住笑意。
实际也没隐藏太好,邹瑅的脸瞬间就黑了。
“殿下若是不嫌弃,换上下臣的鞋吧。”子瞮又补充,“之前一个粗心的仆人记错了下臣的鞋码,好几双鞋都做大了,一直放着也不曾穿过。”
“去取来吧。”邹瑅面子有些抹不开,毕竟他还代表着皇室,“明日还你一双合脚的。”
静姝也后知后觉,用手帕捂着嘴想笑也不敢。
子瞮忍着笑意,唤来仆人,让其去取鞋来,又亲自伺候邹瑅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