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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落地安北!开局被副将羞辱:你不如军中洗衣

作者:青扬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小军官被沈清月一句话问的后背发凉,刚想找回场子,城门内就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来了三拨人,互不干涉,气息各不相同。


    带头的正是安北城守将周通,他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随着步伐牵动,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久经沙场的杀气。


    他的左手边,是副将魏明,一身精良铠甲,配着一张过分白净的脸,嘴角总是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


    右手边,是身材高大魁梧的陈虎。


    他大步向前,看到沈清月狼狈的样子,一双铁拳下意识就攥紧了,骨节发出轻微的响动。


    城门内外的气氛,因为这三人的出现,一下子紧张起来。


    刀疤都尉立刻翻身下马,快步的走到周通面前,双手递上文书。


    “周将军,末将奉旨,已将罪妇沈氏押送至此。”


    他声音不大,只简单的陈述事实。


    至于路上遭遇伏击的事,他一个字也没提。


    这种事不能在这里说,说出来对他没好处。


    周通接过文书,看都没看,视线直接越过都尉,落在了马背上的沈清月和李牧身上。


    一个以前的太子妃,如今衣衫褴褛,头发乱糟糟的,却难掩那份风骨。


    一个本该低声下气的小太监,却在马上坐的笔直。


    有点意思。


    周通还没开口,他身边的魏明就抢先一步走了出来。


    他绕着马走了半圈,用一种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沈清月,然后发出一声夸张的嗤笑。


    “哟,这就是咱们以前的太子妃娘娘?怎么看着,还不如我们军营里的洗衣妇呢?”


    他声音拔的很高,确保周围每一个守城士兵都能听见。


    果然,一阵压抑不住的低笑声从士兵队伍里传了出来。


    那些粗俗的笑声,全都刺向沈清月。


    “魏明!”


    陈虎一声爆喝,整个人气势汹汹,大手就要抓过去。


    “你他娘的嘴巴放干净点!”


    就在陈虎的拳头快要挥出去的时候,一个身影从马背上滑了下来,抢在他前面,挡在了魏明身前。


    是李牧。


    他落地无声,对着魏明深深的弯下了腰,九十度的躬身,姿态放的很低。


    “谢将军关心。”


    他用太监那种略带尖细又足够清晰的语调开口,每个字都送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娘娘一路风餐露宿,能活着到安北城,已是托了陛下的天恩。至于仪容……实在不敢有所奢求。”


    一句话,轻飘飘的,却让魏明那张讥笑的脸僵住了。


    李牧提到了“陛下”。


    魏明被这一句话噎的胸口发闷,一口气上下不得。


    他可以随便羞辱一个罪妇,却不敢质疑皇帝的决定。


    陈虎也愣住了,他看着李牧那卑微到近乎屈辱的背影,挥出去的拳头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这个小太监,有点门道。


    自始至终,沈清月一句话都没说。


    她只是坐在马上,缓缓的,将自己的背挺的更直,白皙的下巴微微抬起。


    她那双清澈又冰冷的眸子,平静的扫过魏明,扫过那些偷笑的士兵。


    没有愤怒,没有辩解。


    但那份骨子里的高贵,却让一些士兵心虚的低下了头,不敢再和她对视。


    周通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对那个小太监的应对,多了一分审视。


    他挥了挥手,打破了僵局。


    “带他们去城西的旧吏院。”


    没有多余的问候,也没有丝毫的客气,这个命令,直接决定了沈清月在安北城的待遇。


    旧吏院。


    听到这个名字,陈虎的脸色又沉了下去。


    那是安北城里出了名的废弃地,前朝安置犯错小吏的地方,早就荒废的不成样子。


    说句不好听的,连流浪狗都不愿意在那里做窝。


    魏明则在心中冷笑,旧吏院那个地方好啊,偏僻,荒凉,离军营和主街都远,只有一条小路进出。


    方便监视,更方便做点什么手脚。


    周通的安排,正合他意。


    “走吧。”


    魏明手下一个尖嘴猴腮的军官走了上来,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跟上。


    李牧默不作声的扶着沈清月下了马。


    剩下的两个沈家旧部和重伤的王三,也被粗鲁的从囚车里驱赶出来。


    一行人,就这样在安北城所有守军的注视下,徒步跟在那个军官身后,走向他们未知的住处。


    那是一段屈辱的路。


    从宏伟的城门,到偏僻的城西,他们走过了半个安北城。路上的百姓和士兵都远远的看着,指指点点。


    终于,在一片荒草萋萋的角落,他们停下了脚步。


    所谓的旧吏院,只剩下一个破败的院墙和几间在寒风中摇摇欲坠的屋子。


    院墙塌了半边,院子里长满了比人还高的枯黄杂草。屋顶上破了几个大洞,能直接看到灰蒙蒙的天。


    一阵风吹过,窗户上残留的纸片发出破碎的声响。


    这里,比他们流放路上住过的任何一个破庙,都要凄凉。


    “地方到了,自己收拾吧。”


    那尖嘴猴腮的军官把他们领到门口,就不肯再往里走了。


    他的手下将几袋东西扔在地上,袋口散开,露出里面已经发霉结块的粗粮。


    “砰!”


    两床又黑又硬,散发着霉味的破被子也被丢了出来,砸在地上,扬起一片呛人的灰尘。


    做完这一切,那军官转身就走,临走前,还像故意的踢翻了院子里唯一一个积了些雨水的破旧水缸。


    “哐当!”


    缸里不多的水混着泥土,流了一地。


    他们连最后一口能喝的水源,都被断了。


    一行人扬长而去,只留下李牧他们,站在这个如同坟地般的院子里,面对着无尽的荒凉。


    刀疤都尉和他的手下,在交接完文书后,便已经离去。他们的任务,只到安北城门口。


    现在,这里只剩下李牧,沈清月,和三个忠心但已经撑不住的沈家旧部。


    天色渐晚,北地的寒风开始发威,吹在人身上,刺骨的疼。


    就在众人心里都沉下去的时候,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


    是陈虎。


    他没有穿将军的铠甲,只是一身便装,身后跟着两个亲兵,抬着一些东西。


    “沈……小姐。”


    陈虎走到沈清月面前,看着她苍白的脸,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


    他将一捆干净的木柴和一小袋雪白的盐放在地上。


    “将军府里人多眼杂,我只能送来这些。”他压低声音,快速的说,“晚上冷,先烧点火取暖。有什么事,让信得过的人去东营找我,记住,千万不要声张!”


    说完,他对着沈清月抱了抱拳,便带着人匆匆离去,脚步声消失在风中。


    这短暂的温暖,并没有驱散众人心头的寒意。


    夜幕彻底降临。


    寒风从屋顶和窗户的破洞里呼啸着灌进来,发出呜呜的响声。


    沈清月站在屋子中央,看着眼前的一切。


    四面漏风的墙壁,空无一物的房间,地上发霉的粮食,还有门外那一滩肮脏的泥水。


    她身体忍不住的发冷,那股寒意从脚底板一直窜到头顶。


    从金尊玉贵的太子妃,到万人唾弃的阶下囚,再到如今这个连乞丐窝都不如的破院子。


    巨大的落差,快要将她的脊梁生生压断。


    她一直强撑着的那股劲,在这一刻,似乎要散了。


    李牧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


    他只是看了眼身体轻颤的沈清月,然后开始动手。


    他找到几块掉落的木板,三两下就牢牢卡住了窗户上最大的那个窟窿,风声瞬间小了许多。


    然后,他走到屋角,用一块锋利的碎瓦片,很快就将地上的垃圾与杂草清理干净,开辟出一块干燥的地面。


    另外两个沈家旧部也回过神来,默默的加入了他。


    他们从院子里搬来一些相对完整的石头和湿润的泥土。


    李牧凭借着前世野外生存的记忆,开始在屋子中央,垒砌一个简易的取暖土炕。


    没有图纸,没有工具。


    他就用一双手,一块石头,一捧泥土,有条不紊的搭建着。


    沈清月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曾经在她眼中卑微又神秘的太监,此刻正专注的忙碌着。


    他没有抱怨,没有绝望,仿佛眼前这片绝境,只是他需要解决的又一个普通问题。


    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看着他将一块块冰冷的石头,搭建成一个可以带来温暖的形状。


    沈清月那颗慌乱的心,竟然慢慢的,一点点的平复了下来。


    她不知道这个小太监到底是什么人。


    但她知道,只要有这个人在,他们好像……就死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简易的土炕终于有了雏形,李牧点燃了陈虎送来的木柴。


    昏暗的屋子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和暖意。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松到底。


    “公公!不好了!”


    一个沈家旧部踉跄着冲了进来,声音里带着恐惧。


    “王三哥他……他好像不行了!”


    屋里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的投了过去。


    只见躺在角落草堆上的王三,此刻正全身痉挛,脸色涨成一种不正常的猪肝红,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之前被李牧缝合的伤口,正有暗红色的血水,不断向外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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