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崭新的制服,领取到武器,乡勇们无不兴高采烈,个个爱不释手地看着手里的武器,武器在手,心里就产生了一种安全感和踏实感,愿意和适合用枪的领取长枪、腰刀、解首刀,成为长枪兵,愿意和适合用刀的便领取腰刀、盾牌、标枪、解首刀,成为刀盾兵,总体而言,刀盾兵要求更高,所以长枪兵比刀盾兵多出很多,一甲十人,七八个长枪兵,两三个刀盾兵。
夏华走上前,在乡勇们的齐齐注视中大声发表讲话:
“诸位,你们都是从兵荒马乱的地方逃难来的,相信你们都很清楚,在这个天下大乱的世道里没有自保的能力是多么的悲惨!不光是自己,还有自己的爹娘妻儿!所以,为了保护自己,为了保护自己的爹娘妻儿,我们必须要有自保的能力!谁敢欺负我们,我们就狠狠地揍他!谁想杀我们、杀我们的爹娘妻儿,我们就杀了他!废话不用多说!都好好地刻苦练吧!”
“是!”众乡勇一起大声应道。
对这些基本上目不识丁的汉子而言,保家卫国之类的大道理太空洞了,他们也难以理解,但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爹娘妻儿是男人的本能,无需多言,就能被激发出来,难民出身的他们做梦也不想回到以前那种颠沛流离、任人鱼肉的日子。
“交给你们了!”夏华看向曲吉东等人。
“华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夏哥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练好他们的!”
曲吉东等人个个摩拳擦掌、精神抖擞。
打仗不是打架,打架是一窝蜂地冲上去各自为战,打仗靠的是不同兵种密切配合的协同作战,把集体的力量发挥到最大,这一点通过长枪兵们的训练就知道了。俗话说“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枪术是永无止境的,
显然,武学里的枪术完全不适用于军队作战,军队需要的是训练有素和配合严密的士兵,而不是单打独斗的武林高手,特别是在战场上,招式越繁多,死得越快。夏华团练的长枪兵乡勇们的训练就是一个字:刺。
“杀!”军官们的口令声和乡勇们的口号声中,一队长枪兵紧密地站成一排,互相间隔不超过一米,一次又一次地一起向前突刺,枪林刺去、枪林收回、枪林再刺去、枪林再收回…就练这么最简单、最基本的一招,没有格挡,没有回防,也没有前拨后挑、左捅右扎等招式。
每个长枪兵前方二十步处都立着一个人形标靶,标靶上人的头部、喉部、胸口、腹部等致命要害处安置着一个个木球,训练中,长枪兵们向前突刺必须一枪精准刺中标靶上的木球。
“你们虽然是乡勇,但干的就是军士的事!要把自己当成军士!军士上战场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杀人!”长枪兵们身边的军官们正颜厉色地训导道,“看到敌人冲过来了,怎么办?用你们手里的长枪刺死他!要一招毙命!你们只需反反复复地练这个‘刺’字!最终要练得熟能生巧,要练得稳、准、狠、快!就像蛇吃小鸟那样,一旦出击,就快如闪电地将其拿下!
同时,练好这招还能保命!你们是不是有人在想,上战场后怎么保命?很简单,在敌人杀你之前先把敌人杀掉,你不就能活下来了吗?心里不能有任何杂念,不能想着后退或避让格挡,就一心一意地全力刺出去!战场上比的就是谁更狠!更不怕死!如果心里想着后退或避让格挡,就会心虚胆怯,气势就会被敌人压下去,就会死!练好这招,既能杀敌也能保命!...”
“准备!”军官们大喝。
“哗!”一声响,长枪兵们一起努力地站得笔直。
“抬枪!——杀!”
“杀!”几百根长枪一起猛力向前突刺,场面颇为壮观有气势。
“再来!准备!...”
曲吉东等军官一边厉声大喝一边拎着棍子来回巡视,谁姿势不标准、动作不迅猛、力气不下足、态度不端正,立刻一棍子上去打在后背、臀部等处。
比起长枪兵训练的“攻击方式单一”简单粗暴,刀盾兵训练相对讲究一定的武功技巧性,首先是刀的用法,枪法单一可以有效地提高杀伤力和致命性,刀法过于单一反而会僵化死板,所以,每个刀盾兵使刀都要学会“正劈”“斜砍”“横斩”这三招;
其次,刀盾兵的武器除了腰刀,还有标枪,投掷标枪也是他们必须掌握的战斗技能之一,要掷得跟长枪兵刺出的枪头一样稳准狠快。
“准备!抬刀!”
“正劈——杀!”
“斜砍——杀!”
“横斩——杀!”
“用力!狠狠地劈砍下去!不是只用胳膊的力气,要用上全身的力气!灵活地转动腰板!”曲吉东等军官声色俱厉地教导道,“一刀劈砍下去,哪怕对方身上穿着铠甲、手里拿着盾牌,也要把他劈翻砍倒!战场上,生死就在一瞬之间!大战三百回合是放屁!第一刀就要他的命!不是他死,就是你亡!...”
“杀!杀!杀!...”乡勇们无不铆足力气,个个脸涨得通红,脖颈额头上青筋根根凸出。
练武操场上,杀声阵阵,杀气腾腾。
源于夏华强烈的危机感,他的团练的乡勇们每天不干别的事,既不耕田种地,也不做工干活,除了吃和睡,就是练、练、练、死命练,每晚队伍解散后,众乡勇无不汗水湿透衣服、浑身力气透支、累得近乎虚脱,横七竖八地瘫倒一地,睡觉时翻来覆去睡不着,因为肌肉疼、关节疼、韧带疼、被军官打的地方疼...身上哪儿都疼。
就算乡勇待遇优厚,一天、两天、三天...陆续有乡勇实在受不了这个苦,退出了,但又不断有新人加入。对选择退出的人,夏华等人不进行任何挽留,没必要,这种人精神意志和毅力不过关,留下也没用。
为激励乡勇们的训练干劲,夏华特地掏出大把银子设立了战斗技能比拼奖罚制度,这并不是他的创举,戚公当年在组建和训练戚家军时就用上了这个制度。戚家军考核士兵们战斗技能的评比标准细分为九个等级,夏华的团练缩减了三个,分为上上、上、中上、中、中下、下一共六个等级,一个月考核一次。
在考核中获得上上、上的,会得到奖金奖励,还会被升官,中上、中的,既不奖励也不惩罚,中下和下都是不合格,都要挨棍子,累积三次下直接淘汰开除。军队不养弱者和废物。
这套战斗技能比拼奖罚制度出来后,乡勇们都产生了危机感,愈发不敢懈怠,更加勤奋苦练,还互相竞争、彼此较劲,形成了良性竞争的氛围,实际上,就算没有这套制度,夏华团练绝大部分乡勇还是非常勤奋刻苦训练的,用他们的话说:
“我们都是逃难到外地的异乡人,不但受尽欺负,还天天饿肚子,是夏公子让我们现在有饭吃、有衣穿、有地方住,而且夏公子把我们编成团练乡勇、天天训练我们是为了让我们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我们要是好吃懒做、偷奸耍滑,那还是人吗?就算是狗,也懂得感恩啊!”
尽管夏华从未向乡勇们灌输效忠他个人的思想,但乡勇们都对他感恩戴德,这种极度的感恩之情不需要刻意的引导,会自然而然地转变成赤胆忠心。
夏华的住处,唐诗诗和宋词儿正在院子里洗衣服。
宋词儿无精打采地搓揉着夏华的臭袜子,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轻唤唐诗诗:“诗诗姐。”
唐诗诗抬起头:“嗯?”
宋词儿轻声道:“你不觉得这个夏公子很奇怪吗?”
唐诗诗眨眨眼:“哪儿奇怪了?”
宋词儿愈发压低声音,俏脸微红地道:“不是说男人看到美色就会像狼一样的么...我们都跟他好几天了,他却到现在也没碰过我们,就天天让我们给他洗衣服做饭干家务杂事,他...是不是不行啊?”
唐诗诗噗嗤一声掩口而笑。
宋词儿面红耳赤:“诗诗姐,你别笑了,我说的难道不是?”
唐诗诗止住笑,伸手拢了拢头发:“你看他那副龙精虎猛的样子,怎么可能不行?他呀...”她眼神迷离、若有所思,“天天忙着他的大事呢,哪儿还顾得上这种事。”
“大事?”宋词儿有点惊讶,“什么大事?”
唐诗诗看向宋词儿:“你还看不出来么?”
宋词儿似乎明白了:“哦...”
夏华不知道唐诗诗和宋词儿在背后这样议论他,他懒得关心,因为他现在整天忙得飞起。小丈夫一日不可无钱,大丈夫一日不可无权,金钱美女之类的俗物,是小丈夫的追求,夏华不是小丈夫,他是大丈夫,他心里装的是天下苍生、神州山河、金戈铁马,境界压根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忙碌会让人忘记时间,不知不觉,十天过去了。
站在庄园场地边,夏华满耳人声鼎沸,看着处处如火如荼、人流如织、飞沙走石的场景,他越看越喜悦,经过十天加十夜的赶工,他的私人军事基地总算有个雏形了,首先就是外面那道围墙,已基本上竣工,全长约五公里,高一丈有余,厚三尺多,全部是用砖石修建成的,还使用了夏华提供“秘方”、程家生产的初级水泥,锦上添花地使其相当坚固结实。
围墙进出门口有四,两个是南北的陆门,两个是东西的水门。
这道围墙在本质上只是民间大宅子院墙的放大加强版,并非专门的军事城墙,不能用于防御作战,夏华就只是要建个大大的院墙,建城墙的话,成本会翻倍翻倍再翻倍,并且官府马上会来人。
外墙内的庄园里,建材、粮食等物资堆成了一座座小山,各种工具的乒乒乓乓声、人喊马嘶牛吽声震耳欲聋,成百上千的窝棚遍地开花,密密麻麻但井然有序,这些窝棚是难民们临时搭建、暂时居住的地方,因为夏华下令把绝大部分的资源用于修建外墙,一时间来不及给难民们盖房子,好在现在是夏天,气温炎热,用窝棚讲究一下没问题。
庄园里的各类区域都已经规划好,一些建筑的地基也已经打好,几条主要的道路、排水沟渠都能看出线条轮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