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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白bro

作者:李悬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刚到家,五金店的人也到了,虞承南开了门,顺手把鸟架放玄关处,扶着僵硬的左肩去烧水泡茶,出来一看翠鸟又不见了。


    这种情况不是一两次他倒也不慌,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鸟越来越野了,以前晚上不出门的。


    力气好像被抽空了,虞承南扶着玄关处的鞋柜发呆,但是房间里的拆卸声又把他从疲困中硬提拎起来。


    扶着左手手肘到房间坐下,等五金店师傅换窗户,跟彭洋聊着天。


    当保姆的金主:他们会飘我能自圆其说,用线吊着,鬼步对吧,毕竟大环境不好了,我老爸的公司都缩水了。但是,灼热感怎么回事啊?


    这个问题虞承南也问过,要说弄什么灯啊,桑拿啊,精力成本太大了。


    反正李娇山说他是正统道士,会很多普通人没见过的小手法。


    鸟妈妈南:他们在墙壁里装修了灯,后门你没注意的位置,有人用热水浇桑拿石。


    当保姆的金主:哦,这么说也解释得通,我觉得他们生意应该可以的。好意提醒,得买保险。


    鸟妈妈南:替朋友谢谢你。


    过了会儿,他又发去: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晚安,老板。


    当保姆的金主:晚安晚安,还有,拜你所赐,今晚我家猫失宠了。


    虞承南看着空落落的鸟架,他也失宠了。


    现在正值翠鸟这个动物群体的发情期,它又是雄鸟,搞不好看上哪片林子的小雌鸟了,跑什么岸边凿穴筑巢等人上门呢。


    玻璃窗硌打窗框吵不停,某个时间忽然停住。


    “外面好像有人喊。”师傅转头说。


    “小南。”


    “哎!”虞承南靠到窗边,“不好意思庄伯,吵到你了。”


    两家后墙对侧墙,庄伯每每叫他吃饭嚎一嗓子的事。


    “不是为这事找你啊。”庄伯站在二楼阳台喊,“有个小伙子找你啊。”


    “啊?”稀奇事了,天天有人找,还都是小伙子。“昨天那人?”


    “没看清,可能是吧,高高的。”


    虞承南给师傅添了茶,披上外套出门。跟顾奥他们约好两天内答复,还是等不及么?


    院子外的树影里站了个很高的人,虞承南想果然是那样,可能李娇山的猫又有新征兆了。


    在外面忙活了一天,还爬了窗台,躲暗处穿紧身的硅胶服,后背僵僵的,某根筋时不时抽一下。


    虞承南打开院子小门,没什么精神地走出去,却对上一双星辰般的粉眸。


    后背到全身彻底僵住,整个人钉在原地。


    晚间的月光斜斜切过他半张脸,照出高挺的眉骨和鼻梁,尤其那双眼睛,没人比他更适合玫粉色的星空美瞳了。


    “怎么?”白bro好笑道,“出生入死时候是好兄弟,回到现实就变成陌生人?”


    虞承南愣了好一会儿,这对他来说确实有些魔幻,那感觉就像电影里的人跑出来了。


    树影给白越寒的五官打了浓厚阴影,显得他人更神秘。


    因为要仰头看比自己还高的人,脖子根连带后背疼,虞承南想退远两步。


    恰好白越寒伸手来扶,身体被他后退的动作带着往前倾,脸擦着脸就这么不经意的窝在对方肩颈窝。


    轻薄的呼吸吐在肌肤上,虞承南怕痒地缩起脖子。


    对方轻笑出声,“这么容易害羞,以后怎么找女朋友?”


    “你怎么找到我的?”虞承南朝右后方退开,又莫名想到别的事,“把美瞳摘了吧,对眼睛不好。”


    白越寒笑了,往前两步走出树下的阴影,长款绒衣下的腿还有一大截,影子拉得老长。


    模样太邪恶了,即便保持寻常那种淡淡的模样也极具侵略性,让人心里不由自主的发紧。


    “木小孩说过你们住哪儿,不难找。”他把手插进衣服兜,“我带着全部家当投奔你,收留么?”


    虞承南朝他身后的树影下瞄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上下唇抿成一条线,思索片刻又松开:“你的行李呢?”


    白越寒走近一步:“我这个人,就是全部家当。”


    虞承南:“那可真是……好事成双。”


    翠鸟宝宝回来了,bro真的来找他耍了,当下还有什么比这两件事更让人高兴的?


    虞承南把白越寒领到自己房间的对门,打开门让到一边,“这间可以吗?新的洗漱用品家里有。”


    “可以。”白越寒甚至没打量一眼房间就满意回答,也没有要参观一下房子的意思。


    “方便问下,你一个人出来家里人不担心么?”虞承南说着开屏幕锁点外卖软件,“打算玩多久?”


    “我是孤儿。”白越寒淡淡说。


    虞承南手上的动作一顿,万分抱歉道:“不好意思。”


    毕竟这位通身的气质太像豪门太子爷之类的人物,虞承南还猜测过他是没出道的准明星。


    “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不住你家。”白越寒垂下眸子,两手一插兜,随时可以滚蛋的倔样。


    好一招以退为进啊,虞承南被他逗到了,靠门边含着笑。


    不顺着这口绿茶喝,你当如何?


    “饿了。”白越寒完全没接收到信号的样子,往手机屏幕里的蔬菜沙拉一指,“想吃这个。”


    虞承南会心一笑加进购物车:“还有呢?”


    白越寒:“可以了。”


    虞承南:“……”果然小鸟胃,怎么长这么高的。


    “对了,”他回房间拿来昨天的信,坐沙发上边拆边说了下原委。


    白越寒脱了外套坐到他左边,顺手捞来茶几上的药袋子,骨节分明的手撑开袋口,取出镇痛贴。


    前后看了几秒,白越寒转头将视线落在虞承南身上,伸手帮他拉外套拉链。


    “帮你贴。”白越寒朝他后背瞥了眼,“不然你自己来?”


    虞承南白天光想着去看病,倒忘了这回事。


    贴身的秋衣脱掉露出半边身体,他突然觉得太神奇了,认识不到一周,他就在这人面前裸着洗过澡,现在还半裸上药。


    “啊——”后背损伤的部位被手跟揉压着,虞承南疼出声。


    “忍着点,帮你按摩。”白越寒说,“经络舒展开就舒服了。”


    这样安静了将近五分钟,白越寒稍微加重力道,嘴上说:“白天我要找工作,再做个兼职,天黑回家,总不能白住你的。”


    他这次说的无比诚恳,全然没有以退为进的意思。虞承南明白,男人嘛,某些方面自尊心强得不行。


    “行,下个月再给房租吧。”他应承道,“还有,我习惯荤素搭配,晚上你回来吃就行。”


    后背又痒又热又麻,完全盖过痛感,虞承南折好信,“你没任何想法?”


    “我该有什么想法?”白越寒笑道,“欢天喜地抱着你说太好了有人带我们打boss闯关?”


    “你……”虞承南犹豫了片刻,吞了后面的话。


    他想问你为什么没选择第一个福袋。


    “你没选,说明你也有难解的心绪不是么?”白越寒却好像看透了他的想法,像在解释,又像回答。


    他的性格给人感觉冷硬,行为又很清爽,大大方方地找过来,大大方方地说起连木骆泽那俩孩子都回避的话题。


    “不管我们因为什么选择不忘记。”白越寒的掌根绕着肩胛骨边缘轻轻打圈,带着穿透力,一点点往肌理深处钻,把虞承南没那么酸胀的肌肉彻底揉开,留下酥麻的暖意。


    手忽然顿住。


    虞承南正享受着呢,忽然发觉自己太贪心了,这样按谁都会累的。


    “舒服吗?”白越寒从侧面探出头,像调皮的宠物猫炫耀技术,顺带邀功。


    “好多了。”虞承南提起滑在肩头下方的秋衣和毛衣,“谢谢。”


    心里却痒痒的,背后那股温热让人很上头,现在却凉下去了。


    “那再按会儿。”


    这一次,虞承南没再假客气,如果对方愿意,他可以天天点这号技师。


    白越寒很懂得顺着身体的纹路,把紧绷的经络和肌肉哄着松开。


    “我就是担心。”虞承南终于说出自己犹豫的原因,“熟人局意味着亲眼看自己朋友步入死亡的可能性增加,不论出于感情还是理智,心理崩盘的概率也相应增加。”


    “所以你还没那群小鬼看得开。”白越寒的笑气轻轻喷薄在虞承南后颈,“死亡这东西不论年龄大小,他们比我们经历的多,这方面也比我们看淡得多。”


    虞承南回想顾奥说的话,倒真像这么回事。


    按摩结束,两人道了晚安各自睡了。


    虞承南翻来覆去地想了很多这几天发生的事,恢复的那一段记忆让他对自己的过往充满疑惑。


    也许心思太重,所以夜里梦见了那段记忆。


    他从水里爬出来,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长袍,从山林里走到一处人家。


    男女主人穿着粗布麻衣,好客心善留他吃了饭,还给了他一身衣裳。


    他踩着草鞋,继续走,没有目的地,脑子里有个方向,一直往南走。


    记忆里外面的世界跟现代社会完全不同,青瓦泥路,挑担行走,路上偶尔经过轿子,女人们缠着足。


    时间朦朦胧胧过去了,虞承南也努力融入外面的世界,这一段也非常模糊,几个晃眼过了几十年。


    他找了片山林自给自足,某一天突然感觉不太舒服,就往山外走,走啊走,到了一片种满茶的山头,栽倒滚下了山。


    脚下失重的一瞬,虞承南醒了。


    翠鸟扇着翅膀飞在头顶,好像在叫他起床。


    “你回来了。”虞承南很高兴,虽然出去找女朋友,好歹没忘了还有个兄弟在家。


    它睫毛上沾着一点潮湿的白,虞承南轻轻上手抚掉,起床弄了些鸟食。


    小爪子牢牢扣着木杆,背羽随呼吸轻轻起伏,享用着家用鸟架上的素食。


    没错,这小东西居然不爱吃小鱼和昆虫,毕竟翠鸟是肉食性鸟类。


    虞承南顺着翠鸟的翅羽,静静望着它吃东西。


    “啾,你能听懂我说话对不对?”


    它明显顿了顿,但是没给反应。


    “你要是能听懂,可以抬下爪子吗?”


    翠鸟于是停下进食,抬起脑袋往前凑了凑,微微一歪,碧湖色的瞳孔里落了两颗星星,不仅不躲虞承南落下的手,反而主动凑到他手心里,用头顶的两戳竖毛挠他。


    虞承南微微叹了口气,披上外套走出房门。


    白越寒住的屋子门开着,但是人不在,床头柜留了张纸条。


    “晚点回,晚饭不用等我。”


    今天照旧约了按摩,虞承南安抚好翠鸟,备了吃食和清水就出门了。


    先往医院跑了趟,之后去了动物驿站做了两个小时义工。毕竟昨天把站长坑了,今天算补偿他的。


    一天下来没别的事,回家顺路逛了一圈菜市场,买了一道自己爱吃的肋排肉,剩下的全是蔬菜。


    吃完晚饭,虞承南闲着无聊坐沙发上看综艺,平板放在茶几上,下面垫了几本书。


    中途躺下睡了会儿,也许给潜意识让自己注意门口的动向,所以门锁响起的时候他立马清醒了。


    这会儿已经夜里一点四十了。


    白越寒背了个昨天来时没有的长形乐器包,看见灯亮着喊了声虞承南的名字。


    “给你留了饭菜,我热一下。”虞承南起身进了厨房。


    等把菜端出来,白bro已经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了,头发半湿,腾着水汽。


    “不吹干容易感冒。”虞承南把碗筷递给他,“电饭煲还热着。”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白越寒盛了饭出来。


    “我以为你跑了。”虞承南照实讲,“谁家好人大冷天的半夜还在外面啊。”


    白越寒勾起嘴角笑了笑,低头咬了一口西兰花。


    桌子上除了一碗笋煮排骨,当然笋也是素菜,其它更素,但是味道比不知春茶园里的强了不知道多少。


    “承南,”他用眼神一指放沙发旁地上的东西,“等我工作稳定了,白天可以在家。”


    “你找了个夜班啊?”虞承南本来没想过问太多,既然他自己提了,揪着好奇心问,“盒子里是什么?”


    “唢呐。”


    虞承南冒出一个问号。


    “听说过送灵人么?”


    虞承南再次冒出一个问号,大大的。


    “我知道很多人忌讳这个,”白越寒垂下眼皮,一双粉色眸子隐没在睫毛铺卷的阴影里,“如果你害怕,我换个……”


    “你连这都会。”虞承南惊叹得摇摇头,“太厉害了吧!”


    白越寒呆呆望着他,噗嗤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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