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不能因为你妹妹活过来了,就说救人的行为毫无意义!”姜颂禾道,“这是谬论!简直荒诞可笑!”
一旁默不吭声的邱滢震惊地低眸盯着她。
“你懂什么?!要不是你哥哥……”
张明超刚想继续说话,姜颂禾立刻打断了他:“我哥哥怎么了?我哥哥很好,他什么都没做错!错得是你,竟然想出用毒|品来陷害别人!肮脏!龌龊!禽兽!垃圾!你连禽兽都不如!”
“你们在说什么?”从卫生间里出来的顾枳聿一脸懵地问了句。
“枳聿哥哥,抓住他,他是毒|枭。”姜颂禾着急地冲着顾枳聿大喊。
“毒……”顾枳聿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本能地冲上去拦截了。
张明超光速推开他,跑出去。
末了,消失在门口的张明超还不忘大喊一句:“姜酩野!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你别跑……”姜颂禾喊着就要冲出去。
顾枳聿一把拦住她的腰,阻止她继续向前:“你等一下。”
“你干嘛拦着我?”姜颂禾仰头盯着顾枳聿,忿愤道,“你看我不把他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你哥没事,”说着顾枳聿示意了一下屋子,“呐,你看屋里。”
姜颂禾将信将疑地看过去,果然看到了姜酩野正掐着腰,一脸“尽在我掌握”的表情回视着她。
“什么情况?”姜颂禾问。
“你哥早就察觉到张明超的不对劲了,他跟我设下埋伏,就等着张明超钻呢,”顾枳聿道,“谁能想到中途你们三个闯进来了。”
“所以你们这都是你们的计划?”姜颂禾问。
“对啊,”顾枳聿理所当然道,“就连他跑出去,我们都预料到了,外面你建刚哥哥跟着呢,问题不大。”
“不过我们当时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有个漏洞,那就是没想好用什么办法让他主动出去找自己的同伙。唉嗨?结果你猜怎么着,你们来了,这么一闹,他自己就出去了。”
“你们原本的计划是什么?”姜颂禾问。
“正如你们所见到的这样啊,姜酩野假装喝水,然后趁着我支走张明超的空儿,他偷偷把水倒掉,假装中招。”顾枳聿道。
“那你去厕所干什么?”姜颂禾继续问。
“让他放松警惕啊,”顾枳聿解释,“我在这儿,他不方便在姜酩野面前暴露本性。”
顾枳聿:“不过虽然你们来了,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但是也起到了一定效果。”
“好了,早点回家。”姜酩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抚上姜颂禾即将炸毛的脑袋,“剩下的交给我们。”
“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们说?”姜颂禾问。
“我没想到你们真得会去查啊。”姜酩野回答。
“你妹妹是担心你。”从屋子里凑出来的邱滢道,“你都想象不到,你妹妹当时都担心成啥样了。”
“知道,”姜酩野粗暴地揉了揉姜颂禾的头,“谢了,小鬼。”
“不!客!气!”姜颂禾咬牙切齿着回答。
“酩野,我们和禾禾,调查到了一些线索,需要我们去警局做一些报备吗?”姜万湫建议道。
“需要,”姜酩野转头对顾枳聿,道,“枳聿,带他们回警局。”
“行。”顾枳聿答应下来。
“那你呢。”姜颂禾问。
“我在这里守着,等搜查令下来。”姜酩野道。
姜颂禾:“哦。”-
顾枳聿开车带着姜颂禾他们回警局的路上,坐在后座的姜颂禾一直托着腮望向窗外。
顾枳聿透过后视镜盯了她一眼,问:“姜叔,禾禾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估计是心疼她哥哥呢,”姜万湫随口道,“别看那小孩没心没肺的,其实可知道心疼人了。”
“我没心疼他,”姜颂禾毫不留情地补刀了句,“我是在想张明超的事情。”
“你想张明超的事情干什么?”顾枳聿问。
“我和我哥哥分析过,杀掉永香姐姐的凶手,需要符合三个特征——力气大、男人、曾有过杀人经验。”姜颂禾道,“可这么多年,张明超想杀掉和毁掉的人,只有我哥哥,所以他怎么可能杀过别人嘛。”
顾枳聿正在开车的身体怔愣了一秒,他没有再搭话。
“你干嘛不说话了?”姜颂禾收回了点心思,问,“难不成我猜对了?”
“怎么可能?”顾枳聿慌张地说,“要是凶手的犯罪动机,这么轻易让你一个小孩分析出来了,那还要我们警察干嘛?”
姜万湫坐在副驾驶,他转过身子,问:“然后呢,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我想说这背后肯定有一个人秘密组织着这一切。从刚开始张明超接触郑永香,到张明超知道郑永香和我哥哥的关系,整件事情看下来,好像无形中有一双手引导着整件事情的局势,”姜颂禾道,“虽然,他最后的目的我不知道,但是他一定就是帮助张明超搞到毒|品的那个人。”
“甚至很有可能就是他杀掉了永香姐姐。”
姜万湫细想了一会儿,继续问:“你为什么会有这种猜想?”
“因为,凶器没找到,”姜颂禾当即道,“杀害永香姐姐的凶器应该是一个长10cm的匕首,尖端尖锐,刀身锋利。”
“但是据我观察,张明超家里的桌子上,摆放的都是不足5厘米的可折叠小刀,所以由此可见张明超并不擅长用刀,他又怎么可能是经常用刀个人喉咙的惯犯呢。”
“那张明超鞋子上沾着的带着血液的泥土怎么解释?”姜万湫引导着问。
“他的鞋上沾着泥,只能说明他曾经去过那个地方,但是——”姜颂禾目光一凌,道,“但是不能解释,当时现场没有第三个人啊。”
“我说的没错吧,”姜颂禾趴在驾驶座的后靠背上,她凑近顾枳聿的耳边说,“我哥哥就是去抓那个人去了吧。”
第52章
“哎……”顾枳聿慌得不小心转动了一下方向盘,车身也不由得跟着左右晃动了几下。
“唉……哎呦。”姜颂禾跟着车身东倒西歪,最后脑门更是直接撞到了前排的驾驶座靠背上。
姜颂禾揉着自己的脑门:“顾枳聿哥哥,你干嘛啊。”
“你……”顾枳聿一边目视前方控制着方向盘,一边想着措辞,“禾禾,你别打扰我开车啊。”
“我什么时候打扰你开车了?”姜颂禾从驾驶座旁边伸出手,指着前面的方向盘,“我都够不到。”
“你你你,别说话,我开车技术不行,你乱说话打扰我。”顾枳聿道。
“哼。”姜颂禾闷哼一声,赌气般重新坐会了原位置。
“姜叔。”顾枳聿冷不丁喊了句。
“怎么了?”姜万湫应了声。
顾枳聿随口道:“我听酩野说,是你告诉他喝了那杯茶水,能让人产生幻觉的。”
姜万湫闷不吭声。
“你是怎么知道的?”顾枳聿佯装好奇着问。
姜颂禾聚了聚心思,她侧头向着姜万湫的方向看过去。
“我结婚以前,在村里的卫生室干过一段时间,”邱滢快速回答,“接触这种药物比较多。”
“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回事儿?”姜颂禾补刀道。
“我都说了是结婚之前,那个时候,你哥哥都还没生出来呢,更别说你了。”邱滢道。
姜颂禾:“哦。”
车里沉默了几分钟,冷不丁,姜颂禾将脑袋探到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中间的位置上:“爸爸,是真的吗?”
“我干嘛撒谎?”邱滢拽着姜颂禾的衣服,将她拽回了原位,“你给我回来,坐下。”
“爸……”姜颂禾再次不听话地探过身子,“我妈说得是真的吗?”
“坐下!”邱滢奋力地将她拽回来,眼看着姜颂禾又要重新站起身子了,邱滢警告道,“不许乱动。”
姜颂禾:“哦。”
“我以前学过毒|品。”车内再次沉默下去后,姜万湫才再次平静地说了句。
“制|毒?”姜颂禾问。
“当然不是,”姜万湫随口反驳道,“你把你爸想成什么人了?”
“那你学毒|品干嘛?”姜颂禾问。
“我是学毒|品知识,包括如何鉴|毒,什么品种的毒|品会产生什么样的致幻效果,我们都学。”姜万湫道。
“你们?你还有谁啊。”姜颂禾问。
姜万湫长叹一口气,他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我和我同事们。”
姜颂禾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们车间还学这个啊。”顾枳聿好奇着问。
姜颂禾瞥了他一眼:……
有的时候她真的想撬开顾枳聿这单纯的脑袋瓜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空心的。
就姜万湫这惆怅的语气,和似有似无的吐露信息的方式,一听就不对劲啊。
如果真的是车间学的,他会这样说话?!
“哪能是车间啊,”姜万湫音调明显抬高了几分,“是学校!你忘记我以前当过学校老师了?”
“当时我们学校组织全校师生一起学习毒|品知识,用来教育孩子远离毒|品。”
“为此,我特地学了一个月呢。”
“哦,难怪。”顾枳聿笑着回答。
“既然是这样,那刚才为什么我妈妈要撒谎?”姜颂禾咄咄逼人着问。
“你妈妈哪里撒谎了?”姜万湫回过头道,“她以前就是学过医,但她学医没啥天赋,就从村里的卫生室离职了。”
“那她还说是她教你的毒|品知识。”姜颂禾继续深问。
“就是她教的啊,她没撒谎,”像是想让姜颂禾相信,姜万湫又一次补充了句,“如果你妈妈是撒谎,那么我沉默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补充这么多?多说多错的道理,你不懂,我还不懂吗?”
“也……也对……”姜颂禾将信将疑着回答。
-
翌日清晨,刚准备出门的姜颂禾在自家门口碰到了骑着二八大扛的自家同学、兼同桌李铁柱。
“姜颂禾你要去哪儿啊。”李铁柱问。
“家里没盐了,我妈妈托我去小卖铺买点。”姜颂禾道。
“大早上你去买盐?”李铁柱不敢置信着问。
“对啊,”姜颂禾有些不理解,“买盐还分早上中午晚上吗?”
“分啊,距离中午吃午饭还有好几个小时呢,你只要临近饭点把盐带回来,就问题不大哈。”李铁柱道。
姜颂禾警惕了几分:“你想干嘛?你突然这么为我献计献策,我怎么感觉你没想什么好事呢。”
李铁柱也不遮掩自己的目的,他建议道:“带上你研究的武器装备,我们去山上抓山鸡吃啊。”
姜颂禾尴尬地扯了几下唇角,道:“我还是去买盐吧。”
姜颂禾转身刚要离开,李铁柱立刻推着车子跟上她:“求求你了,全学校,就你发明多,有你的装备,我们今天一定能抓到山鸡的。”
“别作妖了,”姜颂禾一边走一边道,“小小年纪干嘛这么不安分,你不知道还有个凶杀案的凶手没抓到啊。”
“凶杀案和我们小孩子有什么关系?”李铁柱撒娇道,“去嘛去嘛去嘛。”
“一个大男孩别冲我撒娇哈,我不吃这套。”姜颂禾道。
“求你了,姜神,你人不去,至少也把你装备借我们用用啊。”李铁柱道。
“没可能,我的装备一个比一个危险,你们一群小孩子乱用我装备,万一伤到自己办?”姜颂禾道,“到时候损失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我们就去猎一只野鸡,又不做什么冒险的事儿。”李铁柱道。
“那也没可能。”姜颂禾毫不留情地拒绝。
一群小孩不安分守己地好好学习,整天想着抓鸡抓狗,学习成绩怎么提高。
他们这批小孩子学习成绩不提高,她怎么在这个年代尽早用上智能手机?
懂不懂她现在不能网购的难过啊!
“姜颂禾,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在帮你哥哥查案子,你最近是不是在扮演侦探?”李铁柱道。
“哈?”姜颂禾满脸问号。
她一个刑警,扮侦探干嘛?
“我知道这次案子的一点内部八卦,你只要陪我去东山抓到一只野鸡,我就把八卦的内容告诉你。”李铁柱道。
“你一个小屁孩,知道什么八卦?”姜颂禾嫌弃地说。
“警方不是一直没找到凶器在哪儿嘛?我知道。”李铁柱道。
姜颂禾停住脚步,她震惊地瞪大眼睛盯着李铁柱。
她都是通过层层推理才知道缺少一个重要的凶器线索,他怎么就……
“凶器在哪儿啊。”姜颂禾着急着问。
“在东山,我藏起来了,”李铁柱骄傲着说,“我藏起来的时候,上面还有没干的血呢。”
还真是小孩子作大业!
姜颂禾都无语了:“你干嘛有证据*干嘛不交给警察啊。”
“我刚开始不知道哪个是凶器,我还以为是古时候的创世凶刀呢。”李铁柱无辜道。
姜颂禾彻底无语了:“上面的血都还没干呢大哥!”
怎么可能是古时候的凶刀啊。
“我知道,所以这次,我才约了几个人一起去东山打野鸡,顺道把它挖出来交给警察嘛。”李铁柱道。
“几个人?”姜颂禾道,“除了我还有谁?”
“还有张森雅和祁桓磊啊,”李铁柱解释,“我知道你和我们班班长张森雅关系不好,有她在的地方,你都不喜欢去。但是经过上次,你救过她的事情,她对你非常感激,经常问我,能不能让我约你的时候,顺道带上你哥哥。”
“感激我……”姜颂禾指着自己,“然后让我带上我哥哥?”
“昂。”李铁柱回答了句。
“她一个小屁孩,算珠子都快打我脸上来了,她那是想感激我吗?她那是想降我辈分,当我嫂子!”姜颂禾不服气道,“你们一天天的,不好好学习,不是早恋就是爬山打野鸡。”
“还有!好学生也跟着瞎搞事情!”
就是太闲了!
“以前你也没少干……”李铁柱不服气地吐槽了句。
“你说什么?”姜颂禾没有听清他的话,她问道。
“没啥没啥,你赶紧收拾东西!我带你过去,张森雅他们早就在那里等我们了。”李铁柱道。
“他们早去了?”姜颂禾震惊道。
“对啊,就差你了。”李铁柱理所当然道。
姜颂禾恨铁不成钢地用指头才空气里戳了好几下:“一天天的真不让我省心,等着,我现在就回家取我的装备。”
“好嘞。”李铁柱爽快地答应下来。
“赶紧给警察打电话,让他们排几个人去东山取凶器,等他们那物证取走,我就陪你们抓野鸡。”姜颂禾无奈道。
“好哎!”李铁柱赶紧道。
姜颂禾气愤地往回走了几步,最后像是有些气不过,她重新折返回来,道:“下次再让我知道你把证据藏起来,别怪我打得你妈都认不出来。”
“哦。”李铁柱赶紧听话般闭上了嘴。
姜颂禾一边向前走,一边暗自腹诽。
这都一群什么小孩!
不知天高地厚!调皮捣蛋!
不过原主能和她们玩,也没好到哪里去!
“禾禾回来了?盐买回来了吗?”正在客厅摘菜的邱滢抬头问。
“我同学约我出去一趟,盐等我回来再买。”姜颂禾一边快步走进自己的卧室,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书包。
弹弓带上、攀爬绳带上、小型锄头带上、还有……
姜颂禾看着自己书桌上摆着的一把棕色手枪。
这是几天前,在坟场捉徐家两兄妹的时候,妹妹徐闻洁送给她的。
虽然当时她和姜酩野都断定这把手枪攻击效果堪比玩具,但是经过她这几天的观察,她发现这把枪虽然攻击力不强,但是胜在枪身足够硬实。
大概率是纯铁制造。
这种形制的手枪,虽说永远做不到和真枪一样的攻击效果,但稍微改装一下,提高一下攻击力也并非没有可能。
所以,经过她这几天夜以继日的改装,好像真的起到了效果。
姜颂禾快速将手枪也装进了自己的包里。
未保万无一失,还是带着更方便一些。
第53章
东山村村侧的山腰上。
蹲在地上的姜颂禾、李铁柱、张森雅、祁桓磊四个人盯着地上的一个满是血迹、手柄磨损严重、刀刃坑坑洼洼且的正方形菜刀陷入了沉思。
“这是凶器?”张森雅率先发出了质疑。
祁桓磊试探性地回答:“感觉像是把菜刀啊。”
姜颂禾干净利落地站起身子:“我走了。”
“哎哎哎哦,你别走啊。”李铁柱抓住她的裤腿,阻止道。
“我真没空陪你闹了,”姜颂禾无语了,“你自己看看,钝成这样的刀能杀人吗?”
“上面有血啊。”李铁柱道。
“这就是把砍排骨的刀,上面的当然有血了。”姜颂禾解释。
“哦,这真没可能是凶手杀人的刀啊。”李铁柱道。
“没可能。”姜颂禾肯定地回答。
先前她还疑惑,按照她的推理——凶器应该是凶手最珍贵的东西,怎么会随便扔在山上,还让一个小孩捡到了。
现在她懂了,合着根本就是认错了。
“让你打电话给警局,你打了吗?”姜颂禾问。
“没有,”李铁柱道,“我没手机啊。”
“幸好没打。”姜颂禾松了一口气。
否则真成报假警了。
“既然不是,你不会反悔帮我们抓野鸡|吧?”李铁柱不要命地问。
看着自己面前眼巴巴的三个人,姜颂禾长叹一口气,妥协道:“当然不会。”
“那我们开始吧。”李铁柱激动道,“我先去找鸡,姜颂禾你布置陷阱,张森雅去捡些树枝,祁桓磊生火。”
“好。”张森雅和祁桓磊应下来。
注意到姜颂禾没反应,李铁柱喊了句:“姜颂禾?”
“没问题。”姜颂禾拖腔带调地敷衍了句。
末了,姜颂禾还不忘嘱托:“你们生火的时候,找个空旷的地方,不要靠近树木,免得发生火灾。”
“没问题。”
姜颂禾满意着打算离开。
张森雅急忙跟上她:“姜颂禾,姜颂禾!”
“快走快走。”姜颂禾拉着李铁柱加快了步子。
“你要干什么啊。”李铁柱道。
“躲人啊。”姜颂禾咬牙切齿道。
“躲谁啊……张森雅吗?”
李铁柱话音刚落,张森雅就赶上了他们:“你们走这么快干嘛?”
“我们正常走路啊。”李铁柱胡乱绉了个理由道。
“姜颂禾,你哥哥怎么没来?”张森雅盯着姜颂禾质问道。
“他在查案。”姜颂禾无语道。
哪有时间陪一群小孩抓野鸡啊。
“他不来,那你把我叫来干嘛?浪费我时间。”张森雅气鼓鼓地说。
姜颂禾指着自己:“我叫你过来?”
“嗯,就是你让李铁柱约的我啊。”张森雅说。
“我什么时候……”姜颂禾还没来及解释,李铁柱就拦住了她。
“对,就是姜颂禾叫你来的,她现在就是有点不好意思。”李铁柱解围道。
“我什么时候不好意思了?……”姜颂禾说完,转而对张森雅威胁道,“张森雅,我告诉你啊,别打我哥的主意,他要是真和你这种小屁孩在一起,他就是变态了他。你俩年龄差这么大,他再大你两岁,生的孩子都该跟你一样大了。”
“你胡说!”张森雅反驳。
“我警告你啊,离他远点,别搞事!”姜颂禾道,“回头我也警告警告他,惹得一个小孩暗恋,他也不怕被我妈打死。”
“他没有,就是……”张森雅还打算继续说些什么。
姜颂禾毫不留情地阻止:“打住,我一点不想听,你这辈子都没可能成我嫂子。虽然我哥平日作风畜生了点,但还没到禽兽的地步,你别坏他名声哈。”
张森雅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姜颂禾率先一顿一句警告道:“不许再纠缠他了。”
“你们两个吵够了没?还抓不抓野鸡烤着吃了?”不远处,一直默默拣树枝祁桓磊走过来,阻止说。
“刚才没来得及问,你谁啊。”姜颂禾打量着他。
“他叫祁桓磊,隔壁三班的,”李铁柱介绍道,“住我家隔壁。”
“哦,第一次听说。”姜颂禾回应了句。
-
姜颂禾和李铁柱躲进一个草丛里,前面空地上,摆放的正是一个捕鸡用的网具。
只是做工稍微粗糙了些,看起来不太结实的样子。
底下还撒着一把小米。
两人蹲了许久,姜颂禾都有些犯困了,她捂嘴打了个哈欠。
“咕咕咕……咕咕……”不多时,一个有着长长尾巴的生物从不远处的草丛里踱步出来。
它有着高高的墨色羽冠,眼睛周围呈现鲜艳的红色,颈部则呈现紫铜色光泽,此时它正缓缓地向姜颂禾设置好地陷阱的方向踱步着,细长的鸡喙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啄。
姜颂禾和李铁柱两个人警惕地看向那只野鸡,正准备瞅准时间拽下陷阱将它彻底抓住呢。
突然,姜颂禾一把拦住他。
“怎么了?”李铁柱小心地问。
“附近有人,”姜颂禾道,“先别说话。”
果然,没用几分钟,两人男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那个人联系你了没?”一个浑厚的男人的声音传过来,只是他的声音带着沙哑,像是被某些浓烟呛到过毁了喉咙。
“打过几次电话,听说是想要我们的药。”另一个人回答。
“只是打电话?”
“对,只是打电话。”
“那他们还是不急,再等等,等姜酩野彻底忍不住了,他会自己亲自来找我们的。”
“可我们从没跟他说过地址啊。”
“他是警察,要是连我们藏身的地方都差不多,那他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姜颂禾,他们在说你哥哥。”李铁柱激动地喊了句。
“嘘!”姜颂禾一个眼神制止住了他,“不想死就别说话。”
“喔……”李铁柱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谁在那里?!”先前那两个谈话的人警惕了几分。
“霜爷,这里有捉鸡用的陷阱,有人在这里!”
姜颂禾拨开草丛,小心翼翼地从远方看过去,果然看到了那张她熟悉的脸——是张明超。
这么多天了,姜酩野还没抓到他吗?
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至于另一个人,姜颂禾眯着眼仔细看了几眼。
此时,他带着面具,从姜颂禾的角度看过去,别说看到他的长相了,就连他整张脸的轮廓都被面具挡得严严实实的。
他从自己的腿上拽出一把匕首,约摸着十厘米左右的样子,他反手拿着刀,漫无目的地在草丛里乱砍着。
砍过了一丛又一丛,眼看着就要看到他们这里了。
他们的双腿逐渐逼近……
李铁柱震惊地瞪大眼睛,他刚要喊出声。
率先猜到了的姜颂禾反手捂住他的嘴。
“走吧,这个陷阱这么小,估计是不知哪里来的小孩在这里抓鸡玩,”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说,“别闹大了,一群小孩,不值得我们浪费心力。”
“嗯。”张明超应了一声。
注意到俩人的脚步声走远,李铁柱松了一口气。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像是有些惊魂未定:“吓死我了,姜颂禾,刚才那个就是杀害你永香姐姐的凶手吧,现在城市都贴满了他的告示。”
“嗯。”姜颂禾像是在想些什么,她蹙眉应了声。
“我们赶紧走吧,那要是让杀人凶手抓到我们,我们就死定了。”李铁柱刚要起身,姜颂禾一把拽住他。
“别走,他们根本没走远,我们出去绝对死路一条。”姜颂禾道。
“他们刚才说了,不会跟我们小孩计较。”李铁柱道。
“他们说的你就信?”姜颂禾反问了句。
“就是啊,我们说的,你就信?”
身后一个阴暗低沉的声音响起来,他的声音里带着嘲弄:“找到你们了。”
姜颂禾和李铁柱本能地向后看了眼。
随即,两个带着似笑非笑表情的男人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李铁柱当即瘫软在了地上,他指着张明超颤颤巍巍地说:“杀……杀人犯……”
张明超没有搭理他,他对着姜颂禾道:“好久不见啊禾禾,你们怎么不听话跑这儿来了?”
姜颂禾蹙眉盯着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吓傻了?”张明超反问,“不过,也正常,我听了好多关于你和你哥哥的传言,听说你一向喜欢摸鱼捉虾,还有……捉野鸡了。”
“现在看来还真不错。”
“放我们走,我可以当作从来没见过你。”姜颂禾道。
“你的话可信吗?”张明超反问。
“可不可信可由不得你,我哥哥就在这附近,不想当场挨枪子的话,就赶紧放我们离开。”姜颂禾威胁说。
“放你们离开?”张明超道,“做梦呢。”
“别废话,”那个戴面具的男人男的开了口,“带回去。”
“嗯。”张明超答应下来。
-
姜颂禾和李铁柱被绑进半山腰的一个茅草屋里。
他们背对背绑着手。
“姜颂禾,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李铁柱道。
“说什么丧气话,没看见,我的背包在那里吗?”姜颂禾说着示意了一下李铁柱脚边竖着的棕色背包,是先前她背来的那个。
“你的背包在这里能说明什么?”李铁柱问。
“先前,我嫌重,刻意把自己的背包扔在我们即将生火的空地上了,”姜颂禾道,“这就说明张明超他们去过我们准备生火的空地,但是只带回来了我的书包和我们的一些工具。”
“这就说明张森雅和祁桓磊根本没有被他们抓住,换句话说,张森雅和祁桓磊在没有任何戒心的情况下没有被抓住,说明是有人救了他们,”姜颂禾解释说,“我哥哥应该就在这附近。”
“你怎么到现在了还能这么乐观啊,”李铁柱道,“你哥哥要是在这附近,他还能让张明超他们抓到我们吗?”
“他们在这附近,我们至少有个保障,总比死路一条好,”姜颂禾道,“赶紧的,用你的脚把我的书包勾过来,我们赶紧逃出去。”
李铁柱极为听话地用脚把姜颂禾的书包勾过来,可奈何姜颂禾的书包太重了,他努力了半天,只稍稍挪动了一点位置。
姜颂禾等不及了:“你赶紧的。”
“你里面装了什么啊,”李铁柱奋力地用脚尖勾住书包地肩带,“这么重!”
“铁块。”姜颂禾道。
“你出来烤野鸡,被铁块干嘛啊,净会给自己找麻烦。”李铁柱真情实感地吐槽道。
“别废话,赶紧的!”姜颂禾催促道。
好不容易,李铁柱将手包彻底用脚尖勾过来,姜颂禾立刻从书包地边缘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把小刀片。
“姜颂禾你怎么随身背着这个东西?”李铁柱余光瞄到锋利得刀身,他差点没吓晕过去。
“少废话。”姜颂禾艰难地反手用刀片切割着绳子。
就在姜颂禾即将把绳子割断之际,屋外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妹妹在哪儿?”
是姜酩野!
姜颂禾身体一僵,手上割绳子的动作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姜颂禾,你哥哥来了!我们有救了。”李铁柱惊喜道。
“有救个屁,”姜颂禾没忍住爆了句粗口,“我哥哥来了,就说明你快要被人当人质了。”
第54章
“人质?”李铁柱催促道,“赶紧的啊。”
“别催我!”姜颂禾一边敷衍着回答,一边一停没停地割着绳子。
好不容易把绳子割断了,李铁柱揉着自己的手腕道:“姜颂禾,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姜颂禾在翻找自己的书包间空儿,抬头看了眼自己面前的李铁柱。
他虽是喜欢搞事了些,但还算听话。
至少他在行动前,知道问一下自己的意见。
“找找有没有可以防身的东西,”姜颂禾安排道,“动作小点。”
“好。”李铁柱应声完,立刻跑去了周围寻找趁手的东西去了。
姜颂禾收好手枪,随后她也跟着李铁柱在房间里翻找了起来。
这间屋子并不大,周围都是用木头堆积起来的墙壁,顶上的屋檐破破烂烂的,像是被人遗弃多年、且不曾有人修整过的老宅子。
“姜颂禾,这是什么?”李铁柱小声喊了句。
姜颂禾走过去,端详了片刻,像是一个烟匣子。
只是与正常的烟匣子不同,这个烟匣子明显是铁制的。
并且,还推拉不开。
上面锈迹斑驳,估计是很久以前的物件,并且大概率被水浸泡过。
缝隙几乎被堵死了。
姜颂禾来不及多思考,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透明证物袋,喃喃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等会儿交给我哥哥准没错。”
“姜颂禾!”一旁仍在继续搜寻着什么的李铁柱颤微着声音说。
正在装着证物的姜颂禾疑惑道:“怎么了?”
“这是炸弹吧……”李铁柱试探性地问。
顺着他的示意看过去的姜颂禾:……
李铁柱手上正抱着一个木匣,此时这个木匣的盖子被打开着,里面正正方方地摆放着一个精密的仪器——像是一个自制的倒计时炸弹。
虽是布线粗糙,但上面的仪表盘以及底下存着火药的纸筒,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
如果换做平时,在见到这危险玩意的第一眼,姜颂禾就已经拿着工具酷酷一顿乱拆了。
可是现在李铁柱在这儿,姜颂禾不敢赌。
她不知道这款□□的威力多大,更不知道制作这款炸弹的人到底懂不懂制作常识。
如果制作这款炸弹的人是一个喜好自己钻研的发明家,不按套路出牌,那她今天就得和李铁柱交代在这里。
“姜颂禾!姜颂禾!它开始倒计时了!”就在姜颂禾思忖下一步应该如何处理的时候,李铁柱颤抖着声音喊了句。
“嘘,”姜颂禾道,“小点声,凶手还在外面呢。”
李铁柱果然闭上了嘴。
就在李铁柱说完那句话后,炸弹上的计时器果然开始变动起来。
姜颂禾抱上李铁柱的手里的匣子,她命令道:“松手。”
“哦。”早就忘记反应的李铁柱赶紧松开手,木匣的全部重量便立刻来到了姜颂禾的手上。
姜颂禾小心翼翼地把匣子放回地上,然后她拉上李铁柱的手腕疯狂地向外面跑。
“噗……”
就在两人即将跑到门口的时候,门外的突如其来的火舌瞬间吞噬掉了整个木门。
姜颂禾和李铁柱吓得瞬间向后退了几步。
前面是吞噬一切的大火,后面是即将爆炸的炸弹。
姜颂禾立刻陷入了两难的地步。
“姜颂禾怎么办啊。”李铁柱无助道,“我就不应该提议来抓野鸡,烤鸡没烧成,我自己快烧没了。”
姜颂禾没有回答他的话,她左右看了看,像是在努力寻求下一步的逃生位置。
屋子的左右两边虽不如前面的火焰厉害,但是贸然冲出去,就算造不成几级伤残,也得烧层皮。
就在姜颂禾不知如何是好时,外面被烧穿的缝隙处,一个人影匆匆地略过去。
是先前和张明超在一起的那个带面具的男人。
嘭——
屋顶一块儿碎掉的木头从上面掉下来。
姜颂禾赶紧推着李铁柱往旁边退了一步。
“禾禾……”外面,一个熟悉的声音急促地传来。
姜颂禾和李铁柱定神看了眼,是披着湿衣服冲进来的姜酩野。
一看见他们,姜酩野立刻跨过烧到一半的木柱,跑进来。
“哥?!”姜颂禾喊道。
姜酩野把浸湿的衣服分别披在姜颂禾和李铁柱的肩膀上:“这里就你们两个人?”
“对。”姜颂禾立刻回答。
“咳咳……”
屋子里的空气开始变得有些呛人了,姜酩野轻咳了几声:“火越来越大了,赶紧出去。”
说着他左边夹着姜颂禾,右边夹着李铁柱,快速朝着空出来的区域跑过去。
“嘭——嘭嘭——”
前面后面的木柱落个不停,火势逐渐有了升腾的架势。
“哥,这火怎么这么大?”姜颂禾问。
“有人这栋房子上喷了些石油。”姜酩野一边寻找着更合适的出口,一边快速地回答。
“刚才在外面和你说话的人是谁?”姜颂禾又问,“是张明超吗?”
姜酩野:“对。”
姜颂禾:“就他一个?没有其他人?”
“咳……就他一个,”姜酩野反问,“怎么?抓你们来的是两个人?”
“对。”姜颂禾快速说,“是一个带面具的男的。”
“哼。”姜酩野闷哼一声,“我们警局蹲了那么久,都没蹲到他。没想到我们唯一一次把张明超跟漏了,他就出现了。”
“反侦查意识可以啊。”姜酩野故作轻松地嘲讽了句。
“你口中的那个他,就是杀害永香姐姐的凶手吗?”姜颂禾继续问。
“对,刚才张明超和我坦白了,他当时确实是和永香同时下的婚车,但是中途却被他那个同伙误以为永香要抓他们,他就出手把永香杀了。”姜酩野气喘吁吁地回答。
姜颂禾斜着身子,看着姜酩野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她不由得有些心疼。
她知道,姜酩野单抗李铁柱一个人,就已经很废力气了,更别提再加一个她了。
“哥,你放我们下来吧,你体力扛不住的。”姜颂禾道,“我自己可以出去。”
“你能走路吗?”姜酩野问。
他原想着自己背着姜颂禾他们两个人,可以更快一些出去。
结果谁能想到,火势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把整间屋子烧没了。
“我还好,”姜颂禾看着另一边有些被吓晕了的李铁柱道,“但是我同学好像不太行了。”
姜酩野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顺道他将李铁柱背在了身后。
姜颂禾瞄了眼身后的炸弹。
好在,它的附近没有任何可燃物,甚至顶上的屋梁也还能支撑一段时间。
姜颂禾从自己书包里拿出一个小斧头,她砍掉一个横在他们前面的支撑柱。
一瞬间,火光四泄。
姜颂禾咳嗽着喊道:“哥……咳咳……这儿……”
姜酩野顺着姜颂禾的步子,小心翼翼地挪步过去。
可是俩人在即将冲出的时候,门口的空隙突然塌了,前面的路瞬间被堵得死死的。
“哥……咳……”姜颂禾呼喊着。
姜酩野来不及多想,他一脚径直踹开踹开前面的木障。
姜颂禾搀扶着他,将他扶了出去。
谁知道两人刚走出去,身后的炸弹毫无征兆地爆炸了。
巨大的冲击波,推着两人冲到了外面很远的地方。
此时姜颂禾和姜酩野两个人无一例外都倒在了地上,只有被姜酩野背在身后地李铁柱躲过一劫。
姜颂禾艰难地爬起来,她踉踉跄跄地跑到姜酩野旁边,她将压在姜酩野身上的李铁柱推到地上。
“哥…哥,你没事吧。”说着,姜颂禾用手试探了下姜酩野的鼻息,见还算平稳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禾禾,你们没事吧。”姗姗赶到的林建刚关切地问。
“没,”姜颂禾回答,“我哥可能晕了。”
“别担心,医生护士,还有消防员两分钟到。”跟在后面的顾枳聿同样安慰道。
“张明超抓到了吗?”姜颂禾问。
“抓到了。”林建刚回答。
“妈的,就是为了抓那个畜生,才赶来晚了的,”顾枳聿道。、
“那那个面具男呢。”姜颂禾问。
“哪个面具男?”顾枳聿疑惑道,“自始至终都只有张明超一个人啊。”
“看好我哥哥。”说着,姜颂禾起身快速向着东南方向跑开了。
“回来,你去哪儿?”顾枳聿见阻止无效,他赶紧道,“刚子,赶紧拦住那小家伙,别让她惹事。”
“行。”林建刚应完,快速起身跑远了。
姜颂禾穿过一丛一丛的灌木丛,最终在一条大路上停了下来。
她迈着悠闲地步子走到路中央,随后停住。
不多时,一个狼狈的背影,从山腰处爬出来,他带着一个滑稽的面具,身上的黑衣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他身上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包体鼓鼓囊囊的,像是装满了东西。
在看到姜颂禾的第一眼,他的身体倏地惊住。
姜颂禾站在下坡,她在听到声音后,才缓缓转过身子正对着他。
四目相对间,姜颂禾毫不犹豫地抬起手里的手|枪。
后面跟来的林建刚震惊地看着这一切。
此时,姜颂禾早已情绪失控,她低声咒骂了句:“去死吧。”
随后,一枚深棕色子弹,从弹匣里飞了出去……
第55章
“禾禾!”林建刚大吼了句。
砰——
电光火石间,一枚棕色子弹笔直地冲向面具男的书包背带。
许是经过姜颂禾的改良,手|枪的力道明显比先前徐家两兄妹用的时候厉害得多。
震天响的枪|声搭配上略略腾起烟雾的枪口,让不远处的林建刚都感到身体震动了下。
更别提站在正前方的当事人了。
感受到子弹弹尖冲向自己,面具男当场吓得跪倒在了地上。
他双膝并拢,两条小腿分开在两侧,俨然一副惊慌失措被吓破胆的样子。
男人身上,被击中的单肩包掉落在地,拉链大开,里面满满当当的几十沓钱币随即从里面掉落下来,散满一地。
姜颂禾蹙眉,里面竟然不是药剂,只是简单的纸币?
看到无事发生,林建刚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他赶紧跑上来,对姜颂禾嘟囔道:“让你吓死我了,小孩子家家别随便开枪,懂吗?”
姜颂禾晃了晃手里的手|枪,道:“这是玩具的。”
威力不大。
虽然经过她的改良,射穿布料问题不大,但想要杀人还差点。
“那你还说什么‘去死吧’之类的。”林建刚问。
“那是语气助词,表达一下我生气的心情,”姜颂禾指着自己的脸,“你看看我的脸,被他一把火烧成什么样了?!”
经过刚才的火灾,在现场待久了的姜颂禾的脸早已被浓烟熏得乌黑了,黑不溜秋的,像是一块儿颜色不均匀的煤炭。
整张小巧的脸上,只有两只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着,灵巧得紧。
“噗嗤——”林建刚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你笑什么啊。”姜颂禾粗鲁地擦了擦脸上的煤灰,没好气地回怼了句,“有这么好笑吗?”
林建刚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肃了肃自己的表情,命令道:“站这儿别动,剩下的交给我。”
姜颂禾乖巧应下:“好吧。”
林建刚走到男人身边停下来,他从裤腰上拿出一个银色的手铐,拷在面具男的手腕上。
男人被吓破了胆,只能任由林建刚把自己的手腕拎起来,拷上。
“还挺神秘,面具都带上了?”林建刚嘲讽了句,随即,他伸手将男人脸上的面具摘下来。
面具下,男人的长相清秀,清瘦的小脸,还不够面具的一半脸大。
不知何时走近的姜颂禾眉头蹙得更厉害了。
明明脸这么小,干嘛戴一个与他脸型这么不相匹配的面具啊。
“下次换个好看点的面具,这个面具丑死了。”林建刚嘲讽完,他站起身子把男人拎起来,“走吧,跟我走一趟警局吧。”
被刚才姜颂禾的玩具枪吓了一下,男人早已吓得魂都飘远了。
他任由林建刚将他拽起来。
“禾禾,你也跟我回警局吧,”林建刚道,“有些口供需要你录一下。”
“好。”姜颂禾满心欢喜地应下。
-
等到姜颂禾在警局录完口供,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了。
已经清醒过来的姜酩野处理好一切,便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他闭眼捏着鼻梁,晃晃悠悠地从楼梯上下来,满脸疲累。
此时,姜颂禾正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安静地等着他,她晃着脚,一副悠闲又轻松的模样。
与他没怎么有精神的样子,完全是两个极端。
姜酩野站在楼梯上蹙眉盯住她,脚步放缓下去。
他不由得想起几分钟前林建刚在办公室吹嘘的那些话——
“你们根本想象不到当时禾禾有多生气,在我们姜队重伤昏迷的间空,她拿着这把枪就冲了出去,我和顾枳聿拦都拦不住。”
赶至办公室听八卦的沈乐栖拿起桌子上的手|枪问:“这是把玩具枪吧。”
“对,就是把玩具枪,但是我和犯罪嫌疑人不知道啊,当时真的把我俩吓了一跳,”林建刚吹嘘道,“当时的她,没用两分钟就赶到了东山那条出市的必经之路,然后又没用一分钟就把犯罪嫌疑人堵路上了,你就说牛不牛逼吧。”
沈乐栖道:“你是说,禾禾先我们一步知道了犯罪嫌疑人有两个,然后又先我们一步预测到了凶手的逃跑路线?”
“对,”林建刚继续道,“你就说我们禾禾有没有查案天赋吧。”
“呵呵,”沈乐栖像是有些不相信,“你科幻片看多了吧,她一个初中生,哪有你说得那么离奇?”
“这怎么能叫离奇呢,这叫查案天赋!”林建刚纠正道。
默默地,一直不吭声的姜酩野走过去,他拿起桌子上的手|枪掂量了几下。
这把手枪是先前徐家两兄妹送给姜颂禾当玩具的。
它的能力,姜酩野先前见识过——除了能创造个响声外,基本伤不到人。
可是这一次——
姜酩野不确定地将桌子上一个被子弹穿透了的麻绳肩带拎起来。
上面弹孔的穿过的痕迹很明显。
一般来说,麻绳编成的肩带结实牢靠是其最突出的优点。
就算用刀子割,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割断。
这把玩具枪竟然轻而易举地把麻绳穿透了?
甚至还分成了两段?
姜酩野认真端详着麻绳表面的弹孔痕迹。
上面弹道痕迹明显,甚至在上面还看不到任何硝烟反应。
所以,穿透这根麻绳的子弹大概率没有火药,否则威力绝不止这样。
一个他亲眼证实过的玩具枪,姜颂禾竟然能用她自己自制的子弹穿透麻绳。
甚至,还能精准命中麻绳,没有*伤害到犯罪嫌疑人。
虽然林建刚分析得不错,但真正让他细思极恐的却还是以上这两点。
这个小孩……什么情况?
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
难不成真的是天赋?
姜酩野收回思绪,他摸了摸口袋里从办公室偷偷“顺”出来的那把玩具枪。
随后,仿佛下定决定般,他晃晃悠悠地从楼梯上走下来。
待到走近至姜颂禾旁边,他轻轻拍了几下姜颂禾的脑袋,道:“走啦,我带你回家。”
姜颂禾停顿了一秒,她缓缓仰头,好奇问:“哥哥,案子查完了吗?”
“差不多了,”姜酩野长叹一口气,道,“还缺少一些证据链,刚子和枳聿正在调查着。”
“哦。”姜颂禾应了声,听不出任何情绪。
姜酩野盯着她的脸好一会儿,才蹙眉问:“这么久了,你怎么不去厕所洗洗脸啊,脸黑的跟个煤球似的。”
姜颂禾摸着自己的脸颊:“很脏吗?”
“嗯。”姜酩野应了声。
“我忘了,那我现在就去洗洗。”姜颂禾站起身子道。
“不用了,”姜酩野说,“回家再洗吧,我有点累了,我们先回家吃饭。”
姜颂禾难得在姜酩野脸上看到疲累的表情,平日里的他总是吊儿郎当一副是贱兮兮的表情,如今他严肃起来,姜颂禾倒是有些不太适应了。
“你连轴转几天了吗?”姜颂禾问。
“对,”姜酩野道,“我已经两三天没有回家睡过安稳觉了。”
“那我们走吧,”姜颂禾自然地牵上他的手,“我们回家。”
姜酩野被她牵着走出警队大厅。
这一日天气偏冷,日头正毫无遮挡地落至西山。
略有些微微泛寒的冷风毫无顾忌地吹着。
一路上,姜酩野和姜颂禾俩人谁都没有说话,一直安静到了家门口。
此时,早早下班了的邱滢和姜万湫已经在客厅里焦急地等着他们了。
一见到姜颂禾和姜酩野进门,邱滢赶紧迎上去,关切地问:“禾禾,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姜颂禾大大咧咧道。
“没事怎么脸黑成这样?”邱滢心疼地说。
“是啊,跟个包青天似的。”刚把自行车停好的姜酩野补刀了句。
邱滢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带足了责备。
“我就是脸脏了些。”姜颂禾轻松着回答。
“你也不知道带你妹妹在局里洗个脸,小女孩家家的,黑着脸走了一路,像什么话。”邱滢对着姜酩野责备道。
“我今天查了一天案子,你能见到我安稳地竖着走进来,已经是我拼尽全力的结果了。”姜酩野无力地反驳了句,“哪还有心情顾及她啊。”
“妈妈,你别说我哥哥了,”姜颂禾当起了和事佬,“他今天查案很辛苦的。他今天冲进那么大的火场里救我,跟个盖世英雄一样。”
“呵——呵呵……”
姜酩野贱兮兮地盯着她,无声中仿佛在说——这些话也能从你口里说出来?
姜颂禾瞪了他一眼。
果然,对姜酩野,她就不能太感动。
“酩野,你们今天发生什么了?”姜万湫关切地问。
“你问我妹吧,”姜酩野疲累着回答,“我先去洗个澡。”
“行。”姜万湫道。
“对了,”临走,姜酩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棕色的手|枪递给姜颂禾,“你的东西。”
姜颂禾下意识地接过,她看了看自己的棕色手|枪,又看了看姜酩野。
自林建刚把她的手枪收上去,她就没想过能重新要回来。
毕竟,哪怕这只是一把玩具枪,经过她的改良后,穿透半厘米厚的麻绳,还是很简单的。
而她也不相信按照姜酩野的经验他看不出这把手|枪曾经被她改良过。
“以后,自己玩玩就行,别拿它对准人。”姜酩野叮嘱道。
“嗯。”姜颂禾乖巧地应下。
叮嘱完,姜酩野便打着哈欠,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姜颂禾目送他离开,察觉到他走远后,她才试探性地问:“爸爸,你有没有感觉我哥哥性格变了?”
“嗯?”姜万湫疑惑地发了个鼻音,“哪里变了?”
“就是感觉他变和善了,”姜颂禾解释,“以前他可讨厌我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了。”
“现在,我直冲案发现场,他不管。玩手|枪,他也不管。”
“他是不是觉得我无药可救了啊。”
姜万湫温柔地笑了下,道:“那你是喜欢这样的哥哥,还是以前对你严厉的哥哥啊。”
“我都挺喜欢的。”姜颂禾如实说。
“那就好,”姜万湫引导着道,“你只需要记住,他永远是你哥哥,我和妈妈永远是你的爸爸妈妈,就够了。”
“啊?”姜颂禾仰头疑惑了下。
啥意思?
看着姜颂禾和姜万湫两人自顾自地对话,一直不吭声的邱滢默默注视着他们。
她的眼神复杂,像是有些话到嘴边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女主穿越线伏笔回收,可跳过,不影响,画风没变。
第56章
在姜酩野回到房间休息后,姜颂禾才慢悠悠地从浴室里走出来。
这个年代的浴室较为简陋,基本就是空着的西面屋子。
原本,这个屋子是用来放柴火的,但是因为姜家用柴火用得不多,所以就空了出来当起了浴室。
整件屋子里,除了一个大的木质水盆和一个烧水的大锅外,其他的一概没有。
姜颂禾用毛巾盖住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
她打着哈欠,走至客厅的时候,刚好看到了正在厨房里忙碌的姜万湫和邱滢他们,姜颂禾问:“妈,要吃饭了吗?”
“你洗完澡先睡会吧,今天我们吃饭晚一些。”邱滢从厨房里探出头。
“对了,”姜颂禾冷不丁问道,“我哥哥呢。”
“你哥哥在屋里睡觉呢,”邱滢有些心疼地说,“你哥哥和你一个脾气,也不知道你俩一天天地中了什么魔,从早到晚追着案子跑,自己身体都不顾了。”
“这几天,他为了查案夜夜不归宿,身体都累垮了。”
“我和你爸爸做点营养的东西给他补补,你别去打扰他。”
姜颂禾刚想应下来,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疑惑地问:“我……和我哥哥?”
追着案子跑?
姜颂禾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她不由得再次问了遍:“我什么时候和我哥哥……”
“快回屋休息吧,等饭好了,我叫你起床。”邱滢催促道。
注意到邱滢并不打算继续说下去,姜颂禾也没有继续深问下去的兴致,她简单地应了一声后,就回屋了。
这一觉她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她竟然回到了穿越前——
一群小孩子围着她,他们站在她的面前围着她转圈圈。
“不爱说话的讨厌鬼!克爹克妈的野孩子。”
“姜颂禾,没人要!姜颂禾,没人要!姜颂禾,没人要!”
“好可怜好可怜!”
…
紧接着是两个看不清面孔的成年人,他们居高临下地指着她——
“这个小孩还真是不讨喜,来我们福利院两年了,一句话都不说。”
“是啊,这种性格孤僻的小孩,谁愿意收养她啊。”
“估计是想着让我们福利院养她一辈子吧。”
“她这长相在我们福利院算是拔尖的了,乖巧又可爱,可惜,性格冷冰冰的,每天的表情都带着狠厉。很多想要领养她的人,都被她的表情吓跑了。”
“估计是小时候被吓到了吧,听说她爸爸是个缉毒警,全家遭到了报复,才被杀了的。”
“她是四岁来我们福利院的,应该不能记得她的父母长什么样子吧。”
“不能,她现在啊,估计觉得自己就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
“你说她不会这么孤僻下去吧。”
“谁知道呢,反正我不喜欢她。孤僻下去正好,最好一辈子别和我说话。”
……
梦到这些话,姜颂禾还没做出反应的情绪,思绪便又被拉到了别处。
这次是一个穿着警装的干练女警,她一头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虽看不清楚五官,但姜颂禾却莫名地觉得她好美。
此时,她正在给她整理着衣领,道:“我们颂禾成大姑娘了,跟着师爷好好学习,争取早一点转正,成为一名真正的刑警。还在上大三也没关系,你们辅导员那边我帮你搞定,不就没课的时候来我们警队实习嘛,我就不信你们辅导员不给我面子。”
“禾禾,要不要跟我去吃炸串?城南一家炸串一绝。”这次是一个爽朗俏皮的男音。
“大少爷,你开车去城南至少需要一个小时,您可真有闲工夫。”一旁一个沉稳的男音响起来。
“为了吃,浪费点时间怎么了?我又没请你?禾禾,今晚你必须跟我去,气死这老不死的。”那个爽朗的男人继续回答。
“颂禾,你别听他们的,今晚师爷请你吃海鲜。”那位女刑警继续道。
“禾禾……她给你画大饼呢,你别听她的。来啊,师叔最近学了点八卦周易,我来给你算算桃花……呀,这辈子你是嫁不出去了,下辈子吧。”
“胡说八道什么呢,说我徒孙嫁不出去,你找死呢吧。”
处在睡梦中的姜颂禾会心一笑。
如果她没猜错,刚才为了她争吵的几个人,应该就是她前世的同事。
镜头再一转,她来到了一个雨夜码头。
天空昏蓝,空中万里无云。
她看到不远处两个人正在发生争吵。
随后她看见躲在货箱后面,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从隐蔽处拿出一把狙击枪。
他的枪口径直地对准对面正在争吵的两个人。
不,不对,他的枪口对准地好像是那个女人。
“快跑!”姜颂禾拼了命地大喊了句。
可那个女人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她的呼喊,依旧自顾自地与对面的男人搏斗着。
直至子弹穿透胸膛,汩汩地鲜血从胸腔里流出来。
她径直向身后倒去,直至倒在了血泊里,身下散开鲜血与地上残留的雨水立刻混在了一起。
不远处,姜颂禾迈着步子,缓缓挪步过去。
谁知她刚靠近,就看到了地上的那个人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她的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双唇在寒风里微微颤抖着,像是想要交代些什么,可又无论如何说不出话来。
像是跟躺在地上的女人感同身受了,巨大的恐惧逐渐吞噬掉姜颂禾的理智,没来由的恶心感从心底涌出来。
她站在旁边干呕了半天。
“颂禾……”是先前那个给她系领带的女人。
她的身后,好像还有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
他们火急火燎地赶过来,甚至毫不顾忌地穿过站在一旁的姜颂禾的身体。
姜颂禾看了看自己的十指。
他们……他们这是看不到自己?
那群白大褂们不停地晃动着躺在地上的女人的肩膀:“醒醒……醒醒……”
“姜警官,醒醒。”
“姜警官!姜警官!!”
可是他们的呼喊像是毫无任何用处,躺在地上的女人依旧不自觉合上了眼。
先前那个给她系领带的女人情绪立刻失控起来,她不受控制地大吼道:“姜颂禾,我早就和你说过你爸妈的事交给缉毒他们,你为什么不听?!为什么不听啊!!”
“我们可有说过不管吗?我们有说过不管吗?!”
姜颂禾站在一旁,她抚上自己的心口,心里有些发涩。
原想着这段场景会随着她的难过转换掉,可是这次场景非但没转,反而将她的视角从旁观者,转到了当事人。
她无力地支撑起自己的眼皮,她看到自己的周围围着一圈白大褂,他们一人一句,着急忙慌地给她做着这种急救措施。
就在她觉得自己的眼皮实在支撑不住的时候,她在远处的天空上看到了两个人。
她半睁不睁的眸子,微微晃动了下。
是姜万湫和邱滢。
她敢确定,就是他们。
此时他们正在天空的虚影里着急地转圈圈。
尤其是邱滢,她的声音温柔但嗓门很大:“怎么办怎么办?禾禾怎么成这样了?”
“她不会来见我们吧,这里能是什么好地方啊,她还那么年轻,大学都还没毕业。”
“简直胡闹!”
姜颂禾淡淡地够了下唇角。
在心里默默回答了句——现在去见你们好像也不错。
等到姜颂禾再有意识,她正躺在一个白色的台子上,旁边姜万湫和邱滢各拿着几个玻璃罐罐,像是在争吵着什么。
邱滢道:“‘天真’,加点加点,‘幼稚’也加点。‘活泼’一定要加满,这一世她一定要开心快乐。”
姜万湫立刻阻止道:“你悠着点,她好歹也是个成年孩子,你‘幼稚’加这么多,到时候她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会很难受吧。”
邱滢立刻道:“你这提醒我了,‘记忆’倒干净,干脆别要了。”
说着,邱滢将一瓶粉红色液体全数倒了出来。
邱滢:“我不希望这辈子她再接触刑侦。”
姜万湫惋惜道:“那也没必要全部倒干净吧。”
提到这一点,邱滢立刻生气起来:“你以为上一世,她的记忆有什么好东西吗?性格孤僻,被福利院老师同学排挤,不爱说话,还内心封闭。”
“她受了这么多委屈,你还给她保留这么多前世的记忆,你是亲爹吗?”
姜万湫没有在吭声,许久,他又一次阻止道:“那你没必要吧‘顽皮’加满吧。”
“你懂什么?这一世,她爱闯什么祸,就闯什么祸。她愿意把家烧了,我也夸她烧得好。”邱滢道。
“你这是溺爱。”姜万湫小声反驳了句。
“我女儿前世为了替我们抓毒枭命都没了,我溺爱点怎么了?”邱滢道,“而且,我闺女她什么脾气,我知道,绝对不会闯什么大祸出来的。”
邱滢继续操作着说:“‘聪明’加满,‘身体素质’?必须满格啊,最好还会防身术柔道之类的。”
“我口渴了,给我倒杯水去。”姜万湫冷不丁催促了句。
“关键时候,你喝什么水啊。”邱滢吐槽道。
“快点,我真渴了。”姜万湫道。
“行,就你事多,”邱滢警告道,“这是关乎我们闺女重活一世的操作台,你别乱动,知道吗?”
“是。”姜万湫敷衍地回复了句。
待到邱滢离开,姜万湫才缓缓将之前邱滢倒掉的试剂重新收回来。
他看着姜颂禾一脸慈爱道:“你的记忆我替你保留,不过为了不让你妈发现,你什么时候能想起来,全看你自己了。”
“不过我相信,你会全记起来的,毕竟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只是有些记忆,我不是很喜欢,我会替你优化掉。在你的前世记忆里,你会被所有人痛爱……”
“就像未来一样,”姜万湫道,“爸爸妈妈会在新的世界等你。”
姜颂禾感觉眼角一热,一颗饱满的泪珠顺着面骨留下来。
【系统提示系统提示:
宿主接受以上设定请按1;拒绝接受设定请按2,恢复前世出厂设置请按3】
冷不丁,姜颂禾的面前蹦出来一个提示框。
她缓缓睁开眼,并抬手在一个数字键上按了上去。
-
“嗬……嗬嗬……”
姜颂禾喘着粗气从梦中惊醒,她踩着拖鞋从卧室里跑出去。
“爸!妈!”姜颂禾着急地大吼。
姜万湫和邱滢整齐地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注意到姜颂禾没啥事,邱滢松了口气道:“一觉醒来咋咋呼呼什么呢,你哥哥还在睡觉。”
姜颂禾跑过去搂住他们的腰,呢喃道:“我想你们了。”
第57章
秋天总是过得比其他季节快些,一转眼,残叶落尽,屋外的窗棂也已布满寒霜。
这一日周末,姜颂禾还没睡醒就被邱滢掀了被窝。
“起来了!”邱滢道。
“嗯~~”姜颂禾闭着眼,慵懒地发出一声绵长的鼻音。
像是感觉到了冷,她哆嗦了一下,随后伸手摸了摸旁边的被子重新盖了回去,她讨价还价道:“妈,我再睡五分钟嘛。”
“我昨天怎么和你说的?我今天工作忙,你哥哥局里要开会,这周末你需要去你爸爸单位里写作业。你爸在客厅等你半个小时了,你还没起来。”邱滢责备道。
“嗯~~冷!”姜颂禾用被子盖住头抗议道。
“你昨天怎么答应我的?”邱滢在一次掀开她的被子,责备道。
“忘记了!”姜颂禾快速回答。
“一天到晚,起床怎么这么难?”邱滢掐腰看着姜颂禾道,“也不知道像谁!”
“像我爸呗。”姜颂禾不怕死地反驳了句。
她紧紧地抱紧自己怀里的兔子玩偶翻了个身。
“嘿!你还挺骄傲。”邱滢掐腰道。
姜颂禾没有吭声。
邱滢彻底恼了,她推着姜颂禾的后背,强硬地将她从床上推起来:“姜颂禾!赶紧给我起来!”
已经被困意吞噬掉的姜颂禾闭着眼,任由邱滢把自己推坐起来,并给自己穿衣扎头发。
没用一会儿,强制从床上起来的姜颂禾连人带玩偶,一起被邱滢推着出了屋子。
“终于起来了。”在客厅等候多时的姜万湫笑道。
“你还说呢,叫她起来跟要她命一样,”邱滢嫌弃地催促道,“你赶紧带禾禾去单位吧,早饭就别吃了。”
“你让孩子清醒清醒呗。”姜万湫心疼着说。
“让她清醒?”邱滢道,“那她能清醒到床上去。”
“我哪有。”姜颂禾打着哈欠反驳道。
“走走走,别耽误时间。”邱滢将姜颂禾推出去。
“妈……哎……妈……”姜颂禾试图制止邱滢的行为,可是她终究力道太小,没用一会儿,她就被邱滢赶到了院子里,并推到了院内立着的二八大杠后座上。
冬日寒风凛冽,姜颂禾残留的困意被尽数吹散。
好不容易到了单位,姜颂禾猛猛地吸了一口即将流出来的鼻涕。
“也不知道多穿一点。”姜万湫道。
“我不冷,就是脸被冻了些。”姜颂禾道。
“下次让你妈妈给你买个口罩。”姜万湫笑着说。
“嗯。”姜颂禾应道。
“来,书包给我。”姜万湫招呼了声。
姜颂禾把后面背着的书包摘下来,拿给他。
姜颂禾的书包很重,姜万湫的胳膊被狠狠地向下拽了下:“你这里面装的什么啊,这么重?你不会又把你的乱七八糟的装备带过来了吧。”
眼看着姜万湫就要把她的书包打开了,姜颂禾赶紧一把抢过来。
她护住自己的书包,道:“没带,我带那玩意干嘛。”
“你最好是。”姜万湫弓腰戳了下姜颂禾的脑门。
“姜主任,你来了。”工厂里,一个工人打招呼道。
姜万湫再次替姜颂禾背过书包,他热情地回道:“长青,来得这么早啊。”
打招呼的人叫孟长青,是姜万湫单位里的计件员,平日里负责记录厂子里每日每月生产的产品的数量。
“快,禾禾,叫叔叔。”姜万湫推了一下姜颂禾背,道。
“叔叔好。”姜颂禾乖巧地喊了声。
“可真乖啊,”孟长青看着姜万湫,问道,“姜主任,这就是你的小闺女颂禾吧。”
“是啊。”姜万湫说。
“上几年级了?”孟长青问。
“初中了。”姜万湫骄傲着说。
“学习怎么样?”孟长青问。
“差得很,但老师说这几个月她学习成绩进步很大。”姜万湫道。
孟长青弓下腰,他的双手扶住膝盖,视线与姜颂禾平齐,叮嘱道:“初中可是关键时期,得好好学,知道吗?”
姜颂禾闷闷地点了下头。
“姜主任,我先去工作了,还有份报表等着我签字呢。”孟长青道。
“好,去忙吧。”姜万湫道。
目送孟长青离开,姜万湫牵着姜颂禾的手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与其说是办公室,倒不如说是一间用铁皮隔离起来的小屋子。
屋里黑漆漆的,姜万湫伸手拉开灯绳,大亮的光线瞬间照满整间屋子。
姜万湫把姜颂禾的书包轻轻甩到一个桌子:“你今天就在这里写作业吧。”
姜万湫的办公桌很干净,规规整整的,所有资料都摆放地细致整齐。
姜颂禾大大咧咧地坐在他的办公椅上,她将两条胳膊摞在一起,下巴在上面:“这些题我都会。”
“那也得学,不学习怎么考大学,不考大学怎么当警察?”姜万湫道。
姜颂禾嘟着嘴,一脸幽怨地仰眸瞅着他,满脸不服气:“我又不是小孩子。”
“可你现在就是小孩子,”姜万湫道,“我现在去厂子里看看进程,你在办公室好好写作业。”
姜颂禾把钢笔抵在自己的人中处,灵巧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哦。”
待到姜万湫拉开门走出去,姜颂禾突然喊住他:“爸。”
“干嘛?”姜万湫停住脚,转身看着姜颂禾问。
“我想吃苹果了。”姜颂禾仰着下巴,一脸骄傲地说。
“你啊,”姜万湫并不责备她,“等着,我去给你洗。”
“好。”姜颂禾道。
不多一会儿,姜万湫拿着一个洗干净的苹果走过来,叮嘱了句:“好好写作业啊。”
“好。”姜颂禾啃了一口苹果,嘟囔道。
待到姜万湫走出去,姜颂禾才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本恐怖。
是前些日子她去二手书店借的。
她把桌面上的语文课本推到一边,美滋滋地看起了手里的那本。
这是一本主要讲述书生男主在不同副本里遇到恐怖女鬼的男频单元,而姜颂禾看到的那一章刚好是男主探险来到了一间废旧的宿舍,被女鬼诱骗,然后相恋的情节。
作者的文笔老练,笔力稳重,每一个文字都仿佛能牵动住姜颂禾的情绪,让她整个人都沉入进去。
站在上帝视角的姜颂禾一边感受着男主不受控制的爱上女鬼,一边又替男主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处境捏着一把汗。
姜颂禾紧张到一边咬着自己的左手拇指,一边又忍不住细细品味着上面的文字。
“在看什么呢。”冷不丁,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姜颂禾头顶传来。
正沉浸其中的姜颂禾身体吓得一哆嗦,左手也不自觉将合了起来,并用极快地速度将塞回了自己的书包里。
姜颂禾警惕地仰头看着那位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
在看清他是谁后,姜颂禾才松了一口气,她重新把拿出来。
她胳膊肘抵住桌子,用手撑住腮,一脸‘爱咋咋地’的表情说:“你不在警局好好呆着,来爸爸的单位干嘛?”
原是不知何时从警局溜来车间的姜酩野。
他顺手抢过姜颂禾正在翻看的,念着文名道:“《文弱书生和30个女鬼那些事》?”
“你给我。”姜颂禾不服气地抢过来,“别弄坏了,这是我用零花钱借的呢。”
“你还喜欢看这么恶俗的呢。”姜酩野开玩笑道,“一男配三十个女的?”
“又不是谈恋爱的,”姜颂禾不服气地说,“你可以理解为,一个渣男被三十个女鬼追杀,最后差点死掉的故事。”
“挺好……挺好。”姜酩野没怎么有感情的吹捧了句。
姜颂禾顺着自己的,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怎么来爸的单位了?这个时间点,你不应该在局里吗?”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姜酩野敲着自己的手表表面,“十二点了,我们会都开完了!”
“开完会你不应该在家里午休吗?”姜颂禾问。
“对啊,我应该在家里午休!”姜酩野不情不愿地说,“但是,邱女士让我给你和爸爸送饭。”
看看得入迷,竟没注意已经到饭点了。
姜颂禾揉着自己已经饿扁了的肚子,问:“今中午我们吃什么?”
“西红柿炒鸡蛋和红烧排骨,”姜酩野把饭盒摆在桌子上,并体贴地拿出两双筷子,“你先吃着,我去把爸爸叫过来。”
“好。”姜颂禾顺手拿起旁边的馒头,应声道。
谁知,她还没抬嘴咬下去,姜酩野就率先拍了下她的手背:“洗手了没?”
姜颂禾:“没有。”
“洗手去。”姜酩野命令了句。
姜颂禾讪讪地放下馒头,有些不情愿地走向一旁的脸盆。
她从旁边的桶里舀了几勺干净的水倒进去,左左右右洗干净后,才用搭在上面的毛巾擦了擦手。
正巧,这个时候,聊着天的姜万湫和姜酩野父子俩从门口推门走进来。
姜万湫问:“酩野,你今上午忙什么了?”
“开了一上午会,”姜酩野回答,“我在凤安的前领导说他要在京祁待几天,王局的意思是让我多照顾着些。”
“你在凤安这么多年,人家领导没少教给你东西,人家这次来,一定照顾好了,”姜万湫叮嘱道,“别让人家觉得我们失了礼数。”
“嗯。”姜酩野应下。
此时,姜颂禾正把一小块儿排骨囫囵地塞进自己的嘴里,两边的脸颊被排骨的骨头撑着鼓鼓囊囊的。
她含糊不清地说:“哥,是不是你刚回来就破了三个大案,你的前领导觉得你以前工作不尽心,所以特地来看看你到底是怎么区别对待的啊。”
“你怎么不和他说,是我帮忙,你才破的案子呢。”姜颂禾道。
“你帮我?”姜酩野道,“你不给我添乱,就已经是我烧高香了。”
“我可能会给你添乱?你别带着有色眼镜看我啊。”姜颂禾反驳道。
姜酩野轻轻敲了下她头顶:“很不巧啊,你在我眼前一直隔了一层有色镜片。”
“哼。”姜颂禾不服气地闷哼一声,她转而告状道:“爸,你看看我哥。”
“你们在聊什么?”姜万湫抬起头一脸无辜地问,“我刚才可一句都没听见。”
“你在和稀泥!”姜颂禾不服道。
她话音刚落,门口的木门冷不丁被人撞开,那人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姜主任姜主任,不好了,长青他……长青他死了。”
第58章
“长青”这个名字,姜颂禾多多少少有点印象。
这不就是之前她刚来单位,跟她打过招呼的那位嘛。
怎么突然死了?
姜万湫着急地放下筷子:“怎么回事儿?赶紧带我去看看。”
“行。”
说完,两个人便整齐地跑了出去。
姜酩野和姜颂禾跟在后面。
几个人刚跑到地下室,只见,一个巨大的机器上,一具尸体完完全全地被“钉”了在磨具和承台中间。
细长的不锈钢螺旋柱穿透死者的肚子,顶上露出的一大截不锈钢上不停有鲜血顺着螺纹往下淌。转动的机器依旧保持着工作状态,它每转动一下,被钉在上面的尸体就如同一个螺丝下滑一个螺纹。
姜颂禾不知道这个机器是干嘛的,但是看眼前这架势,这个机器好像真要把死者固定在模具上。
“关机器啊。”姜酩野着急地大吼了句。
“关不掉啊,机器坏了,操作台都不管用了。”人群里一个穿着蓝色工装带着蓝色工帽的男人道。
“有人修了没?”姜万湫着急地看了一眼周围,问,“张宗和呢。”
“姜主任,张宗和被吓得腿软了,现在还在医务室呢,”那位穿着工装的男人继续道。
姜万湫没有多责备,他沉默片刻,才对着人群命令道:“把我的工作包拿来。”
“好!”
不多时,人群里一个人背着一个麻布包从不远处跑过来:“姜主任姜主任,包来了!”
姜万湫快速接过,然后一个人孤身跑到了机器的控制台。
整个车间的设备都是巨型设备,各个都有两三层楼那么高,姜万湫站在控制台上,就好像一个“小卡拉米”跑进了巨人国。
所有人紧张地把目光定在他身上。
姜万湫在操作台上认真按了几下按钮,可无果,机器一点都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姜万湫紧张得额头沁出了虚汗,他用手腕轻轻拭了一下,然后继续对着机器进行整修。
他用嘴巴叼着一个小型的手电筒,两只手则各拿着一个螺丝对机器上的螺丝钉进行快速拆卸……
随着机器的转动,尸体的位置越来越靠近承台,顶上的磨具也逐渐有了下移的趋势。
感觉情况有些不太对的姜颂禾赶紧冲着姜万湫的方向跑过去。
“禾禾……”起先姜酩野还想阻止她,见事态逐渐严重后,他也不管不顾地跟着姜颂禾跑过去。
俩人默契地在周围寻找着可以支撑的抗压物。
这是一个巨型的压重机,尸体随着螺纹转到磨具上事小,顶上千斤重的磨具掉在尸体上的事儿大。
搞不好,尸体就当场变成肉泥了。
好不容易,姜颂禾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正方形的不锈钢状的铁块儿。
“哥!”姜颂禾着急地喊了句。
姜酩野不敢怠慢,他快速冲着姜颂禾跑过去。
俩人合力将那块儿不锈钢铁块抱起来。
这块儿不锈钢铁块虽是算*不得大,但里面却是实心的,哪怕是姜颂禾和姜酩野两人合力,也只能勉强将它抱起脱离地面几厘米而已。
俩人抱着铁块儿,艰难地往尸体的方向挪动着。
一路上他们痛苦得龇牙咧嘴,甚至临到“终点”了,姜颂禾都不敢相信自己能搬这么远。
就在俩人合力将不锈钢铁块缓缓抬起,准备放到承台上的时候。
不远处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站到电闸前:“我来拉电闸。”
“停下!”姜酩野怒吼了句。
可是为时已晚,就在他喊出的前一面,男人已经把电闸拉下去了。
立刻,整个工厂黑漆漆一片,姜颂禾和姜酩野没反应过来的空儿,便有一股急促的风力从对面扑过来,随即一股略有些温度的液体喷射到他们脸上。
等到灯光再次亮起,映入眼帘的是散落一地的如同小石子般的小尸块儿,以及面前不停有鲜血从缝隙里涌出来的巨型机器。
姜颂禾目瞪口呆。
原是在灯光关上的一刹那,机器顶上的千斤顶瞬间落了下来,伴着未转到底的尸体,一起在姜颂禾和姜酩野面前炸开了花。
鲜血伴着肉块在整个现场四散开。
如同下了一场带着肉块儿的血雨,由近及远,慢慢铺满了整个现场。
姜颂禾和姜酩野脸上被溅满了鲜血,俩人不可置信的表情在那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们大张着嘴,双目不由得瞪得很圆。
尸体在自己眼前“爆开”,鲜血四溅。
这种血腥又带有冲击力的画面,姜颂禾只在恐怖电影里看过。此刻,她觉得自己好像失掉了嗓子,她想尖叫,可是无论如何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姜颂禾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掏空了,浑身上下抽不出一丝力气反抗。
可是偏偏,那双抬着重物的手却一刻都没有松懈,她顽强地和姜酩野苦苦端着那块儿正方形铁块儿。
与此同时,姜万湫半蹲着身子,他一脸震惊地看向操作台的方向,手上正在拆卸着的动作,也不由得停住。
他的额头上,沁出的汗液与新鲜的红色血液相互掺杂。
狼狈和惊慌之态骤显。
“啊————”世界静默了一秒,随即,尖叫声此起彼伏,男声女声都有。
现场眼看着就要失控了,姜酩野低声咒骂了句。
随即,他配合着姜颂禾将手上地铁块儿放在地上。
“大家,冷静,别乱,”姜酩野站在众人面前,他拿着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警察证,自我介绍道,“我是你们姜主任的儿子,我叫姜酩野,在京祁警察厅担任京祁市刑侦大队队长一职,大家别慌,听我指挥,所有人都会没事的。”
听到他的自我介绍,周围的人群虽然依旧“你一言我一语”乱糟糟的,但却没了刚才四处乱窜的架势了。
“你就是小野啊,我经常听你爸爸夸你呢,”人群里,一个人道,“你指挥就行,我们都听你的。”
这人明显是这群打工人的小领导,他一句话,周围就连嘈杂声都消失了不少。
“你们谁负责单位里的日常签到和考勤?”姜酩野问。
“就刚才死掉的那个孟长青啊,”人群里一个女人回答道,“之前这些请假,考勤之类的活,厂里都是交给他的。”
姜酩野蹙眉:“那你们谁有工厂所有人的就职名单?”
“我办公室有,”人群里又一个男人自告奋勇道,“我现在就去拿。”
“等一下,”姜酩野继续安排,“找到了就立刻给现场所有人做个统计,今天所有出现在现场的人员信息,全部整理一份交给我们警方。”
“行。”男人应下后,便跑远了。
“还有,没有我们警方的准许,谁也不许离开,”姜酩野道,“感谢大家配合。”
听着姜酩野在不远处,努力安排好一切,正在给姜万湫递毛巾的姜颂禾下意识地向着人群的方向看了眼。
“禾禾,你没事吧。”
操作台和机器并没有隔了很远的距离,所以尸体在机器上“炸开”的一瞬间,站在操作台上的姜万湫也未能幸免。
他的白色衬衫被鲜血浸染成了斑驳的红色,头顶的短发上也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了一小颗一小颗碎开的肉块儿。
姜颂禾收回目光,她摇摇头,道:“我没事。”
“是不是吓到你了?”姜万湫关切地问。
“没有。”
如果说一点都不害怕,那绝对是假的。
虽说她的前世是一名警校出身的专业刑警,大学期间也跟着带她的师父和师爷跑了不少案子,但正面接触这么凶残的案发现场,她还是第一次。
尤其,这次的案子,似乎比她之前接触的案子还要残忍。
以前的案子,凶手杀掉死者以后,不会有后续的动作。
可这次凶手在杀掉死者后,竟然还要碾碎尸体。
简直毫无人性。
姜万湫顺手用干净的毛巾,替她擦拭着不小心淋到脸上的死者的血液。
他一边帮姜颂禾擦着脸,一边嘱托道:“害怕就说出来,家人都在这儿呢,逞什么强?还有,害怕也没有丢脸的,爸爸不会笑你。”
姜颂禾双手握着拳,脸上小巧的五官皱成一团,她一脸严肃道:“我真没害怕。”
“行,不害怕不害怕,”姜万湫道,“是我害怕,回家让你妈妈给我煲个汤压压惊。”
“嗯,我过会儿就和她说。”姜颂禾道。
“你们没事吧。”嘱托好一切的姜酩野走过来,关切地问。
“没事,爸爸受了点惊吓,要喝妈妈煲的鸡汤。”姜颂禾简明扼要地总结了句。
姜酩野觑着她,道:“自己害怕想喝鸡汤压压惊,就说自己想喝。拿爸爸当什么挡箭牌?你一个小孩子说自己害怕,我又不会笑你,干嘛撒谎啊。”
“我撒谎?!”姜颂禾觉得自己快冤枉死了,她指着自己反驳道,“我怎么可能害怕到需要鸡汤压惊?你别污蔑我啊。”
“没闲工夫跟你掰扯,你给我跟在爸爸身边老实点,听见没?”姜酩野道。
“这里距离你们警队有一段距离,”姜颂禾顿了一秒,说道,“你的队员们赶过来帮你,至少需要半个多少小时的时间。这段时间里,我觉得你需要我给你当帮手。”
“不需要,你只要不乱窜,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姜酩野道。
“看不起谁啊,”姜颂禾不服气地反驳道,“有我帮助,你至少可以提前八小时破案。”
姜颂禾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姜酩野夸张地比了个八。
“这次和以前不一样,”姜酩野语重心长道,“以前犯罪凶手距离我们远,你胡闹些,我还能给你收场,可是这次……”
“可是这次凶手就在这群人当中嘛,”姜颂禾示意了下远处正在排队签到的众人,道,“这我早就知道了。”
第59章
“你怎么……”姜酩野刚想问姜颂禾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转念一想,又没了继续问下去的好奇,他道,“算了,我不问了,你听我的——这次老实点,等我回家给你买好吃的。”
像是担心零食不能控制住姜颂禾,姜酩野不放心地对着姜万湫道:“爸,你看着她,别让她惹事。”
“嗯。”不等姜万湫回答,姜颂禾率先说了句,“你相信爸爸吧。”
姜酩野戳了下姜颂禾的脑门:“我当然相信爸爸,我是不相信你。”
姜颂禾被他戳得脑袋向后仰了几下。
“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你有什么不相信我的?”姜颂禾反问道。
姜酩野虚假地扯了下嘴角:“我根本不想和你经历那么多!”
“好了,我去忙了,这次要是让我看到你再在现场乱窜,小心我告诉妈妈,”姜酩野指了指姜万湫,又指了指姜颂禾,“到时候,你俩一起被罚面壁思过。”
一直到姜酩野离开,姜颂禾才不服气地对着姜万湫道:“爸,我哥威胁你,我忍不了一点。”
“忍不了,就憋着,”姜万湫道,“你妈最烦你碰案子了,当心她知道了,扣光你所有零花钱。”
“那我也不能什么忙都帮不了吧。”姜颂禾道。
“或者……你可以假装上厕所,我假装没看住你不就行了?”姜万湫建议道。
“那回头,我还是会被训,”姜颂禾眸子灵巧地转动了一圈,建议道,“那为什么不能是你让我查案的呢。你想一下,如果是你让我查案的话,那到最后我妈追究起来,我就可以说是你指使的。”
“惩罚不就落不到我身上了?”
姜万湫说了下姜颂禾的脑门:“那你还是好好在我身边待着吧。”-
姜颂禾和姜万湫去外面的洗手台上洗干净脸,然后两个人耷拉着满是水渍的手从外面走进来。
此时,局里的警察已经赶到了,他们将案发现场用安全线围了起来。
至于现场的员工则被一部分警员带到外面排起了长队。
姜颂禾伸长脖子,试图看清安全线里面现场勘查人员正在做什么。
姜万湫拽了下她的领子:“看什么看,你哥哥让你离案子远一点。”
“爸,你什么时候这么偏向我哥哥了?”姜颂禾不服气道。
“只要你不牵累我,我也可以偏向你,”姜万湫转正她的身体,道,“老实点,我们作为案发现场的目击者,先排队跟警方录完口供,后面你爱去哪儿随便你。”
“真的?”姜颂禾惊喜地反问了句。
“真的。”姜万湫无奈道。
“什么人?”
注意到姜颂禾和姜万湫在外面鬼鬼祟祟,向其中一个站岗的警察走过来,问了句。
“我是这个车间的车间主任,名叫姜万湫,”姜万湫自我介绍道,“这是我的小女儿姜颂禾。平日里调皮了些,今天她周末,我媳妇特地让我带她来单位学习。”
那名前来问话的站岗警察估计是新来的,没见过姜颂禾。
同样姜颂禾也没有见过他。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便没有再多说话。
“那你们去那边排队吧,我们警方需要录一下口供。”那名站岗警察问。
不远处,正抱着档案往安全线里赶的林建刚听到声音,好奇地向姜颂禾的方向看了眼。
在看清姜颂禾和姜万湫后,他的脚步顿了下,像是辨认了许久,他试探性地喊了句:“姜老师?”
听到有人喊自己,姜万湫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
“唉?刚子?”姜万湫惊喜道,“你怎么来了?这个案子也是你负责啊。”
林建刚走过来,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啊,我们京祁就我们一支刑警队,出了案子我肯定得过来啊。”
“林前辈,你们认识?”之前那名站岗的警察问。
“对,他是我们姜队的爸爸,也是我以前的老师,”林建刚一一介绍道,“这个小家伙是警队的妹妹,叫姜颂禾,你可以喊她禾禾。”
“难怪,我觉得这个小孩长得这么眼熟,”那名站岗的警察道,“她是不是就是那个经常往我们警队跑,还天天被我们的姜队揍的那个小女孩啊。”
那名警察越说越激动,他笑着说:“就是姜队经常开会的时候说很调皮捣蛋的那个?!越打越皮实、一点就炸毛的那个?!”
“上次开会姜队还特地拿她当过反面教材,他说让我们离他妹妹远点,还说她就是个炸毛刺猬!特别爱生气,一旦生气起来,在她头上放上根电线,都能给灯泡导电。”说着,那名警察不受控制地大笑起来。
姜颂禾面色阴沉。
姜酩野在外面就是这么宣传她的?
难怪她在外形象不好,都怪姜酩野在外面污蔑她。
眼看着姜颂禾的脾气又要爆发了,林建刚赶紧阻止道:“别说了,要生气了。”
谁知那名警察丝毫不知收敛,反而继续大大咧咧地说:“还真是,林前辈,还真炸毛了!”
“嗯?”姜颂禾仰头,一脸警惕地盯着林建刚。
当众蛐蛐,还被正主抓包,林建刚尴尬地拍了几下那名警察的胸膛,解释说:“你认错人了,这俩小孩不是一个。”
“怎么不是一个?!”那名警察道,“姜队不就一个妹妹吗?不就是她吗?”
“你们还说她天天上墙爬屋,无恶不作,有一次她还为了扮演侦探,一个人放学爬树溜进学校,简直魔童……”
那名警察话音未落,林建刚便手疾眼快地捂住了他的嘴,他咬牙切齿地小声道:“你可闭嘴吧。”
姜颂禾仰头看着姜万湫,转弯抹角地说了句:“爸,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在背后蛐蛐别人。”
姜万湫笑着不说话。
“我们走吧爸爸,我们不和造谣的人一起玩。”说着,姜颂禾牵着姜万湫的手离开了。
俩人刚走远,林建刚一拳锤在了男人的肩头:“让你多嘴,这小孩可记仇了。”
“我觉得她挺听话可爱的啊,你们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解啊。”那名警察天真地回答。
“你等着吧,她生气起来,能骑对方头上。”林建刚刚说完,不远处的姜颂禾就和迎面走来的姜酩野相遇了。
林建刚有些不忍心地闭上眼睛。
“林前辈林前辈……”旁边的小警察急急忙忙地喊了句。
林建刚把眼睛缓慢地睁开,映入眼帘的是比姜酩野矮半个身子的姜颂禾一副攻击的态势地对着姜酩野咆哮。
随后像是不解气,她借着旁边的模具,一个跳跃跳到了姜酩野身上,然后对着姜酩野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一口。
那场面极其血腥。
注意到旁边的同事吓得呆住了,林建刚见怪不怪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我们不需要帮姜队叫医疗队吗?”那名警察内疚着问。
“没事,这俩兄妹经常这样,”林建刚道,“我们忙我们的去吧。”-
“卧槽,你属狗的啊。”
冷静下的姜家一家三口坐在一旁的台阶上,姜酩野抚着自己的脖子,吐槽道。
“让你乱造我谣。”姜颂禾不服气道。
“那你还真是有仇必报。”姜酩野阴阳怪气地说了句。
“哼。”姜颂禾不服气地冷哼一声。
“小野,你过来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姜万湫好奇地问。
“爸,我听说孟长青生前和你在工作上挺密切的,所以想问问你关于孟长青这个人的看法。”姜酩野问。
姜颂禾伸出身子,她侧过头看着被姜酩野隔开的姜万湫。
姜万湫细想了一会儿,总结说:“孟长青这个人为人老实,生活节俭,和工友也很少发生矛盾,我觉得他不像是能有仇家的那种人。”
说完,姜万湫觉得自己的话不严谨,他又补充:“至少在我们车间,我想不到谁能和他有矛盾。”
“那他最近和什么人走得近?”姜酩野继续问。
这次姜万湫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些:“应该是我吧。以前我们俩只是工作上的关系,除了日常的交接工作时闲聊几句外,我和他基本没什么交流。直到后来,我借给了他300块钱,我们才渐渐熟络了。”
“300块钱?”姜酩野道,“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差不多是去年年底,他家里的母亲去世了,为了办丧席,他就问我借了300块钱应急,”姜万湫道,“不过他上个月就全部还给我了。”
“也就说,差不多借了10个月?”姜酩野道。
“嗯。”姜万湫应了声。
姜颂禾不合时宜地说道:“爸,你竟然有钱借给别人?妈妈知道吗?”
姜万湫紧张地说:“你个小鬼,不许告诉你妈哈。”
姜颂禾眯着眼,一脸狐狸样:“或者你可以贿赂我,我这人很没底线的。”
“你老实点吧,”姜酩野将她逐渐探出去的脑袋重新按了回去,他严肃道,“这个世界上,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杀掉另一个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我们没发现的隐情。”
“如果问题不出在死者这里,那……”
“那一定出现在凶手那里。”姜颂禾快速补充道。
第60章
姜酩野警惕地盯着她。
姜颂禾回视着他,眸子里的嫌弃,掩都掩盖不住。
姜颂禾:“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有说错吗?”
“先前一次,我就感觉奇怪了,你一个小孩从哪儿知道这么多的?”姜酩野问。
“是不是很对?!”姜颂禾仰头骄傲道,“你要是让我进案发现场,我能发现得更多。”
“小野,让她进去吧,或许她真的能帮上忙呢。”姜万湫规劝道。
“爸,上次就是你劝我,让我准她掺和进案子,我同意了。这次凶手就在我们周围,你怎么还让他掺和进来啊,难不成她不是你亲闺女,你真想让她死吗?”姜酩野道。
姜酩野刚说完,迎面就被姜万湫锤了下脑门:“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不是我亲儿子,她都会是我亲闺女。”
姜酩野觑着他,无语道:“那你干嘛还想方设法地让她去送死啊。”
姜颂禾惊了下,她还想上次姜酩野怎么会突然转性让她一个小孩子接触案子了,原来是姜万湫劝的啊。
“你妹以后是要考警校的,你提前带她熟悉一下警队的工作流程,让她增加点工作经验嘛。”姜万湫道。
“就是啊。”姜颂禾附和。
“可很危险啊。”姜酩野道。
“你要相信你妹妹。”姜万湫劝道。
“对,你要相信我。”姜颂禾继续附和。
“你复读机啊。”姜酩野嫌弃道。
“爸,这真不符合警队的规矩,”姜酩野为难道,“要是让王局知道我带一个初中生小孩进出案发现场,我这个队长还当不当了?”
“好吧。”
姜颂禾知道姜酩野的话是事实,她也不打算为难他。
姜颂禾低垂着眸子,满脸失落。
姜酩野盯着她犹豫了片刻,道:“不过这次可以例外,你跟我过来吧。”
“嗯?”姜颂禾惊喜地仰着头,“你同意我掺合进案子了?”
“是啊,不过你要……”
姜酩野的话没说完,姜颂禾便先一步答应下来:“没问题。”
姜酩野还是不放心,他长叹一口气,继续叮嘱道:“你要听话,不听话我一样把你扔出来。”
姜颂禾:“没问题。”
姜酩野起身,道:“走吧祖宗。”
“好嘞。”姜颂禾蹦跳起来,她屁颠屁颠地跟在姜酩野身后。
临走前,姜颂禾转头和姜万湫对视了一眼,只见姜万湫欣慰地笑了下,随后轻轻点了下头。
姜酩野掀开安全线走进去。
“姜队。”两侧站岗的警员打招呼道。
“嗯。”姜酩野回了声,然后他扯着安全线,直到姜颂禾畅通无阻地走进来。
此时,整个车间所有警务人员都忙忙碌碌采集着证据。
姜颂禾和姜酩野走到案发现场的机器面前。
“死者当时就是在这里死的,”姜酩野道,“你可以自己观察,发现什么线索及时和我说。”
“没问题。”姜颂禾爽快地答应下来。
姜颂禾围绕着机器转了一圈。
这里和刚开始发现尸体死亡时的布局一样,干净利落的机器周围没有任何冗杂的物品。
“哥,你们检查过这个机器的总控制器了吗?”姜颂禾问。
“嗯,”姜酩野说,“被人改过。”
姜酩野指着先前姜万湫检查过的控制器道:“原本,这个控制器是控制这台机器的,可是不知是谁把它的总线路改了,系统发生了紊乱,然后就失控了。”
“断电,顶部压膜会掉落这件事有谁知道?”姜颂禾问。
“不清楚,除了专门负责这个机器的工作人员,其他的人如果细心观察的话,也能知道,”姜酩野解释,“就比如我,我虽然不是这个车间的员工,但我先前来给爸爸送午饭的时候,就见到过断电压膜掉落的情况,所以我知道。”
“之前那个断电的工作人员叫什么名字?”姜颂禾问。
“好像叫常保,高常保。”姜酩野道。
“哦。”姜颂禾低头捏了捏自己揉揉的下巴。
“你有什么想法?”姜酩野问。
注意到姜酩野盯着自己,姜颂禾仰头回视着他。
姜颂禾分析道:“我觉得凶手可能是一个患有强迫性精神障碍的精神病患者,他麻木自利,这个压重机就像是他深层思想的具象化,他把自己代入到了死者身上,头顶的压板就像是社会生活对他的各种压迫,他感觉他们正一点一点将他的精神压垮掉。”
“所以,他设计,把案发现场展现在所有人面前,让所有人都对死者生出悲悯。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这种悲悯不是给死者的,是给他的。”
“他的内心很空虚,急需要周围人对他的认可!”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有足够的理由留在现场欣赏自己的作品。”
“符合凶手的条件,应该有三点——1.他的年纪应该不大,大概率不到25周岁。2.他很善于伪装,平日里他表现的应该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3.他的童年很凄惨,大概率家里有多个兄弟姐妹,他的年纪处于所有兄弟姐妹的中间,不得家长和其他人的重视。”姜颂禾捏着下巴,继续思考着说,“所以他才会逐渐走向偏激,他的内心表现欲一定很强烈,他喜欢所有人都注视自己,他很享受这种以自己为世界的感觉。”
“但是这个车间又没有过多的人关注他……”
姜颂禾脑子里灵光一现,道:“哥,你知道接受录口供的人,有特别喜欢表现自己的吗?”
姜酩野顿了一秒道:“不知道,口供不是我负责的。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顾枳聿。”
“不着急,”姜颂禾继续说,“现在还有个问题,这个尸体,他是怎么弄到这么大的机器上去的呢。”
“那边有个梯架,上去可很轻松地把人抛尸到铁螺丝上。”姜酩野道。
“我觉得不是抛尸,”姜颂禾道,“死者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成年男性,哪怕身体再瘦弱,骨头架依旧不是可以轻易抛出去的。”
“确实,所以我们警方怀疑,是熟人把他一步一步逼到架子上,然后由他踩空掉下去的。”姜酩野道。
“有这种可能,”姜颂禾一边想着一边说,“那案发的时候有目击证人吗?”
“没有,”姜酩野道,“正好是饭点,所有员工都去食堂吃午饭了,这里整个车间都没有人。”
“也就是说,发现尸体的那个人,是在吃完晚饭后,才在这里发现尸体被定在压机上的?”姜颂禾问。
“对,”姜酩野解释,“根据目击证人所说,她刚发现尸体的时候,尸体已经被钉在压柱上了。”
“随后她吓到尖叫,才把其他人引了过来。”
姜颂禾沉默,姜酩野一时间也分辨不出她在想些什么了。
“还有个问题。”姜颂禾冷不丁抬头盯着姜酩野。
“什么问题?”姜酩野被她严肃的表情吓得怔愣了片刻,才道。
“为什么是孟长青?”姜颂禾疑惑道,“如果说孟长青生前真的一点过错都没有,凶手为什么会在这么多员工中独独选中了他?”
“仅仅是因为倒霉吗?”
我不信。
后面的话,姜颂禾没有说出来,但姜酩野也大概猜出来她在想些什么了。
姜酩野长叹一口气,道:“不清楚,这一点,我们警方还会继续查下去的。”
“还有其他想说的吗?”姜酩野耐下心来问。
“没有了,”姜颂禾道,“剩下的问题,还需要你给我看过尸体的鉴定报告以后,我才能提出来。”
姜酩野粗鲁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你直接说你想看鉴定报告不就行了?转这么多弯,既然我让你接触案子,又不可能不给你看。”
“略。”姜颂禾没有被戳破小心思的窘迫,她吐了吐舌头,一脸调皮样。
“不过得等会儿,法医那边鉴定报告出得慢,得明天才能出。”姜酩野道。
“没问题。”姜颂禾比了个“ok”的手势。
“姜队,姜队。”不远处林建刚风风火火地跑过来。
“怎么了?”姜酩野问。
林建刚觑了姜酩野旁边的姜颂禾一眼,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欲言又止。
像是在说有这小孩在,我说不出口。
姜酩野知道林建刚的顾虑。
他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直接说就行,让这小鬼听到也没事。”
林建刚快速道:“我们在隔壁的车间里,又发现了一具尸体,是具女尸,也是这个车间的工作人员。”
“什么?!”姜酩野不敢置信地喊了句,“死了多久了?”
“乐栖说她初步分析,这具女尸是在孟长青死之前去世的。”林建刚道。
“带我过去。”姜酩野命令道。
林建刚:“是。”
林建刚和姜酩野在前面领着路,姜颂禾则一阵小跑跟在后面。
等到三个人到达隔壁的时候,姜颂禾才得以看清那名死者的死状。
她目瞪口呆。
她从来没见过这种死法。
两侧的模具门大开着,死者的整个身体,连带着后面的黑色胶体被一个巨型的塑型机压成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形状。
死者的脸部和身体仿佛被压平,并烫在在了一个车子的外壳表面。
她的面部狰狞,大开的双眼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有些死不瞑目。
四肢如蜈蚣般奋力扭曲着,好似随时都会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