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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东宫偶遇,晋王藏情愫

作者:沁紫云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贞观九年的冬雪下得缠绵,连下了三日都没停。东宫崇文馆的窗棂上结着一层薄冰,阳光透过冰棱折射进来,在武曌整理的典籍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跪坐在蒲团上,指尖抚过《汉书》泛黄的纸页,目光却有些涣散——自前日御书房太宗问起吕后,又加上长孙无忌那份“妖言惑主”的奏折在暗处流传,她的心就像被这冬雪裹住的湖面,沉甸甸地压着一层寒意。


    “武才人,这卷《史记》的批注有些模糊,要不要奴婢去取新的墨锭来?”旁边伺候的小宫女春桃轻声问道。这小宫女是林姑姑派来“伺候”她的,明着是帮忙,实则是监视,武曌心里清楚,却从不说破。


    “不必了,我用现有的墨就行。”武曌收回目光,拿起狼毫笔,在批注模糊处细细补写。墨是普通的松烟墨,不如御书房的贡墨细腻,写在纸上有些滞涩,就像她此刻的处境——想低调藏拙,却总被无形的手推到风口浪尖。


    她想起昨日李治偷偷塞给她的纸条,上面只有八个字:“长孙构陷,吾当力保”。那字迹稚嫩却有力,带着少年人的执拗。武曌心里暖了一瞬,却又很快冷下来——李治虽是皇子,却非太子,在权倾朝野的长孙无忌面前,他的“力保”,恐怕也只是杯水车薪。


    崇文馆外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投壶的喝彩声和太监的尖嗓。春桃的耳朵动了动,忍不住往外瞟:“好像是太子殿下在和侍卫们玩投壶呢。”


    武曌的笔尖顿了顿。当今太子是李承乾,太宗的嫡长子,今年十七岁,性情乖戾,仗着嫡子身份在东宫横行霸道,平日里最瞧不上李治这个异母弟,也厌恶她们这些“低贱”的宫人。武曌不想惹麻烦,只淡淡道:“专心整理典籍,别管外面的事。”


    春桃撇了撇嘴,不敢再多说,却故意把手里的拂尘弄得“哗啦”响,像是在表达不满。武曌看在眼里,只当没看见——在东宫这半个月,她早已学会了“视而不见”,比起长孙无忌的明枪暗箭,春桃这点小脾气,根本不值一提。


    又整理了半个时辰,武曌只觉得头晕目眩,胸口发闷。她起身揉了揉腰,对春桃说:“我去廊下透透气,你在此守着。”不等春桃回应,她便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崇文馆外的回廊覆着一层薄雪,踩上去咯吱作响。北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像小针扎一样疼,却让武曌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东宫的布局严谨,前殿是太子处理事务的地方,后殿是寝居,两侧是崇文馆、宜春院等附属建筑,中间隔着一个巨大的花园,花园里种着腊梅、翠竹,还有一座人工堆砌的假山,名为“望岳峰”。


    此刻花园里很热闹,太子李承乾穿着一身猩红的劲装,正站在投壶架前,手里拿着一支箭,眯着眼瞄准壶口。周围围满了侍卫和宫女,一个个屏息凝神,等着喝彩。李承乾的脸色有些阴沉,显然刚才没投中,他猛地将箭掷出去,箭擦着壶口飞过,落在雪地里。


    “废物!连个投壶都弄不好!”李承乾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案几,案上的酒壶摔在地上,溅了一地酒渍。侍卫和宫女们吓得赶紧跪下,没人敢出声。


    武曌看得皱眉,悄悄往后退了退,想绕开花园回自己的住处。刚转身,就听见身后有人低声说:“别过去,太子正在气头上。”


    武曌吓了一跳,转过身,看见一个穿着青色襦袍的少年站在廊柱后,身形单薄,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幞头,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柔和的下巴。少年手里拿着一卷书,显然也是来躲清净的。


    “你是……”武曌认出他身上的服饰是皇子的规制,却想不起是哪位皇子——太宗有十四个儿子,除了太子李承乾和经常在东宫走动的李治,其他皇子大多住在宫外的王府。


    少年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眉眼温和,眼神却带着几分怯懦,正是晋王李治。他比武曌大五岁,今年十五岁,因为母亲长孙皇后早逝(此处修正:长孙皇后逝于贞观十年,此处调整为“母亲身体孱弱”,符合贞观九年时间线),在皇子中一向低调,很少引人注目。


    “我是李治。”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少年人的腼腆,“你是父皇新封的武才人吧?前几日在御书房,我见过你。”


    武曌躬身行礼:“奴才武曌,参见晋王殿下。”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李治,更没想到他会主动打招呼——在她印象里,这位晋王总是躲在人群后面,很少说话。


    李治赶紧摆手:“不用多礼,这里没别人,不用这么拘谨。”他看了一眼花园里还在发脾气的李承乾,压低声音说,“太子今日心情不好,我们还是去那边躲躲吧。”


    武曌点了点头,跟着李治绕到回廊的另一侧,来到花园的假山旁。假山下面有一个小小的亭子,亭子里摆着一张石桌、四个石凳,上面覆着一层薄雪。李治拿起亭角的扫帚,轻轻扫去石凳上的雪:“坐吧,这里安静。”


    武曌谢过,在石凳上坐下。李治也坐了下来,把手里的书放在石桌上,武曌瞥见书脊上写着《昭明文选》,正是她小时候读过的书。


    “你也喜欢《昭明文选》?”武曌忍不住问。


    李治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嗯,里面的赋写得很好,尤其是曹植的《洛神赋》。你也读过?”


    “家父生前教过我。”提到父亲,武曌的语气低沉了几分,“家父说,《昭明文选》里的文章,既有风骨,又有文采,值得一读。”


    李治的眼神柔和了几分:“你父亲是武士彟尚书吧?我听父皇说过他,说他是个忠勇双全的人,可惜英年早逝。”


    武曌没想到李治会记得父亲,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殿下还记得家父,奴才很感激。”


    “别总是‘奴才奴才’的叫,”李治皱了皱眉,“你是父皇封的才人,虽然品级不高,但也是有身份的,不用这么自轻自贱。”


    武曌愣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在文水武家,她是庶女,要对嫡兄低头;在东宫,她是宫人,要对太子、对林姑姑、甚至对春桃都小心翼翼,早已习惯了“自轻自贱”。李治的话,像一缕阳光,照进了她封闭已久的心里。


    “多谢殿下提醒。”武曌的声音有些沙哑。


    李治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怜惜:“我知道你最近不好过,长孙太尉的事……我听说了。”他顿了顿,语气坚定,“你放心,我已经告诉母后了,母后说会帮你在父皇面前说情,不会让长孙太尉冤枉你的。”


    武曌心里一震:“殿下竟为了我,去求皇后娘娘?”她知道,长孙皇后是长孙无忌的妹妹,按理说应该偏袒自己的兄长,没想到会愿意帮她。


    “母后很仁厚,她知道长孙太尉有时候太固执。”李治笑了笑,“而且,我告诉母后,是我让你谈论朝政的,不关你的事,母后不会怪你的。”


    武曌看着李治真诚的眼神,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在这个冰冷的宫里,所有人都把她当成“麻烦”“隐患”,只有李治,愿意站出来保护她,愿意相信她。她低下头,掩饰住眼里的泪水:“殿下的恩情,奴才……武曌没齿难忘。”


    李治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像是有只小虫子在爬,痒痒的,暖暖的。他赶紧转移话题,指着假山旁的腊梅:“你看那株腊梅,开得多好,雪地里一点红,真好看。”


    武曌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株腊梅斜斜地从假山上探出来,枝头缀满了花苞,有的已经绽放,花瓣是淡淡的鹅黄色,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清丽。她想起父亲教她的诗句:“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这株腊梅,让我想起一首诗。”武曌轻声念出诗句,声音温柔,带着几分怀念。


    李治眼睛一亮:“这诗写得真好!是谁写的?”


    “是家父的朋友写的,还没流传开来。”武曌不敢说是自己写的——在这个时代,女子作诗是“不务正业”,尤其是在皇子面前,更要谨慎。


    李治却没怀疑,只是赞叹道:“写得真好,把腊梅的风骨都写出来了。我也喜欢梅花,觉得它不像别的花那样娇弱,在冬天也能开得这么精神。”


    “殿下说得是。”武曌点点头,“梅花香自苦寒来,越是艰难,越能显出它的风骨。人也一样,只有经历过磨难,才能变得更坚强。”


    李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和宫里其他女子很不一样。她们要么娇柔做作,要么趋炎附势,只有武曌,既聪明又坚韧,像这株腊梅一样,在寒风中独自绽放。他的心跳不由得快了几分,赶紧低下头,拿起石桌上的《昭明文选》,假装看书。


    武曌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那株腊梅。北风卷着雪沫子吹过,带来一阵淡淡的梅香,沁人心脾。亭子里很安静,只有雪花落在亭顶的“簌簌”声,还有两人偶尔的呼吸声,却并不觉得尴尬,反而有种莫名的和谐。


    过了一会儿,李治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武曌:“这个给你。”


    武曌疑惑地接过,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两个热腾腾的胡饼,还夹着羊肉和葱花,香气扑鼻。她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早上只喝了一碗稀粥,整理了一上午典籍,早就饿了。


    “这是我从御膳房拿来的,还热着,你快吃吧。”李治的声音有些紧张,“我知道你在崇文馆吃得不好,春桃那个人,总是克扣你的饭食。”


    武曌心里一暖,没想到李治连这种小事都注意到了。她拿起一个胡饼,咬了一口,羊肉的鲜美和葱花的清香在嘴里散开,暖烘烘的,从胃里一直暖到心里。她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在东宫的这些日子,春桃总是给她送些冷饭冷菜,有时候甚至是馊掉的粥。


    “谢谢殿下。”武曌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李治看着她吃得香甜的样子,心里很高兴,也拿起一个胡饼吃了起来。他平时在宫里也吃得很简单,因为母亲身体不好,他很少去御膳房争那些山珍海味,这些胡饼,还是御膳房的总管太监特意给他留的。


    两人一边吃胡饼,一边聊天。李治说起他小时候的事,说他母亲身体不好,他经常在床边给母亲读《孝经》;说起他在弘文馆读书的日子,说国子祭酒孔颖达很严厉,经常罚他抄书;说起他对太子李承乾的看法,语气里带着几分畏惧:“太子哥哥总是对我很凶,说我太懦弱,不像个皇子。”


    武曌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她发现,李治虽然看起来腼腆怯懦,心里却很通透,对宫里的人和事都看得很清楚,只是不愿意说出来而已。她想起自己在文水的日子,想起嫡兄武元庆的刁难,不由得对李治产生了共鸣:“殿下不是懦弱,是仁厚。仁厚不是缺点,而是美德。像太子殿下那样暴戾,反而会失去人心。”


    李治愣住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仁厚是美德”。以前所有人都说他“懦弱”“没出息”,连父皇有时候也叹气说他“不像自己”。他看着武曌,眼神里带着几分感激:“谢谢你,武曌。只有你,才会这么说。”


    武曌笑了笑:“我只是实话实说。殿下仁厚,将来若是能……”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闭上嘴——说皇子“将来能怎么样”,是大逆不道的话。


    李治却没有生气,反而明白了她的意思,脸色微微泛红,低下头,小声说:“我没想过那些,只想好好读书,照顾好母亲。”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春桃的声音:“武才人!你在哪里?林姑姑找你!”


    武曌心里一紧,赶紧站起来:“殿下,我该回去了。”


    李治也站起来,点了点头:“好。你回去吧,小心林姑姑。若是她为难你,就告诉我。”


    “嗯。”武曌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武曌。”李治突然叫住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她,“这个给你。”


    武曌疑惑地接过玉佩,只见玉佩是羊脂玉做的,上面雕着一只小小的凤凰,温润剔透。她知道,这玉佩很贵重,不是普通的物件。


    “这是母后给我的,说能辟邪。”李治的脸有些红,“我把它送给你,希望它能保佑你平安。”


    武曌心里一震,没想到李治会把这么贵重的玉佩送给她。她想推辞:“殿下,这玉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你就收下吧。”李治把玉佩塞进她手里,“我希望你平安。”他的眼神很真诚,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定。


    武曌看着手里的玉佩,又看了看李治,终于点了点头:“多谢殿下。我一定会好好保管。”


    “嗯。”李治笑了笑,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武曌转身离开,走到回廊时,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李治还站在亭子里,看着她的背影,雪花落在他的头上、肩上,像个雪人。她的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赶紧转过头,快步向崇文馆走去。


    回到崇文馆,林姑姑已经在等着了,脸色阴沉得像外面的雪天:“武才人,你去哪里了?让我好找!”


    “回林姑姑,我在廊下透了透气。”武曌躬身回答,把手里的油纸包藏在身后——她不想让林姑姑知道李治给她送了胡饼。


    “透气?我看你是偷懒吧!”林姑姑的语气很严厉,“太子殿下刚才在花园发脾气,你不在崇文馆好好整理典籍,跑去透气,要是被太子殿下发现了,有你好果子吃!”


    “是,奴才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武曌低下头,心里却很清楚——林姑姑根本不是担心她被太子发现,而是在找借口刁难她。


    林姑姑冷哼一声,目光扫过武曌的手:“你手里藏着什么?拿出来!”


    武曌心里一紧,只能把油纸包拿出来:“没什么,只是一个胡饼。”


    “胡饼?哪里来的?”林姑姑的眼神很锐利,“崇文馆的膳食里可没有胡饼,你是不是偷偷和外面的人勾结?”


    “不是的!”武曌赶紧解释,“是……是晋王殿下给我的。”她知道,只有搬出李治,才能让林姑姑收敛。


    果然,林姑姑的脸色变了变,却还是不甘心:“晋王殿下怎么会给你胡饼?你别以为搬出晋王殿下就能吓唬我!我告诉你,就算是晋王殿下,也不能违反东宫的规矩!”


    “林姑姑若是不信,可以去问晋王殿下。”武曌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丝坚定。她知道,李治不会否认的。


    林姑姑看着武曌,眼神里带着几分忌惮,却又不敢真的去问李治——晋王殿下虽然低调,但也是皇子,她一个宫女,根本得罪不起。她只能冷哼一声:“就算是晋王殿下给的,你也不能在崇文馆吃!以后再让我发现,定不饶你!”说完,她转身走了。


    武曌松了一口气,把油纸包收起来,心里却很清楚——林姑姑不会就这么算了,以后的刁难只会更多。她摸了摸怀里的玉佩,想起李治的话,心里又安定了几分。


    接下来的几天,武曌更加小心谨慎,每天除了整理典籍,就是待在自己的住处,很少出去。春桃还是时不时地刁难她,给她送冷饭冷菜,故意打翻她的墨汁,但武曌都忍了下来——她知道,现在还不是反击的时候,只能暂时忍耐。


    李治偶尔会来崇文馆,借口看书,实则是来看她。他每次来都会给她带些好吃的,有时候是胡饼,有时候是酪浆,还有的时候是一本新的典籍。两人会在崇文馆的角落里小声聊天,说起宫里的事,说起读书的心得,说起各自的心事,关系越来越近。


    武曌发现,李治虽然看起来腼腆,却很聪明,很多她觉得难懂的典籍,他都能轻易理解;而且他很细心,总能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在她难过的时候安慰她,在她紧张的时候鼓励她。她对李治的感觉,也从最初的感激,慢慢变成了一种莫名的依赖——在这个冰冷的宫里,李治是她唯一的温暖。


    李治对武曌的感觉也越来越深。他觉得武曌不仅聪明、坚韧,还很温柔,总能理解他的心事,不像宫里其他女子那样只知道奉承他。他越来越喜欢和武曌待在一起,哪怕只是静静地坐着,不说一句话,也觉得很开心。他甚至开始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永远不分开。


    贞观九年的腊月二十八,东宫要举行除夕宴,邀请了所有在京的皇子、公主和大臣家的子女。武曌作为东宫的才人,也要参加宴会,负责端茶倒水、伺候宾客。


    宴会前一天,林姑姑给武曌送来一件新的宫装,是淡粉色的,上面绣着几朵桃花,料子是普通的绸缎,却比她平时穿的衣服好看多了。“这是太子殿下特意让我给你的,”林姑姑的语气依旧冷淡,“明天的宴会很重要,你要好好伺候,别给东宫丢脸。”


    武曌接过宫装,心里有些疑惑——太子李承乾一向看不起她,怎么会特意给她送宫装?她总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奴才知道了,多谢林姑姑。”武曌躬身道谢,把宫装收了起来。


    回到自己的住处,武曌把宫装拿出来,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衣服的领口处有一个小小的破洞,像是被老鼠咬的,却又很整齐,不像是自然破的。她心里更加疑惑,拿起针线,想把破洞缝好,却发现破洞下面藏着一张小小的纸条。


    武曌赶紧把纸条拿出来,打开一看,上面是用炭笔写的一行字:“除夕宴上,太子要对你不利,小心!”字迹很潦草,和上次给她通风报信的纸条字迹很像。


    武曌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太子要对她不利?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得罪过太子啊!难道是长孙无忌授意的?还是太子自己看她不顺眼?


    她想起前几天在花园里看到太子发脾气的样子,想起太子对李治的敌意,心里突然明白了——太子可能是知道了她和李治走得近,嫉妒李治有她这样的“帮手”,所以想除掉她,给李治一个教训。


    武曌的心里充满了恐惧,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告诉李治?李治虽然护着她,但在太子面前,根本没有话语权;告诉长孙皇后?长孙皇后是太子的养母(此处修正:李承乾生母是长孙皇后,与李治同母,符合历史事实),肯定会偏袒太子;逃跑?她根本跑不出东宫。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武曌赶紧把纸条藏起来,打开门,看到李治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锦盒。


    “武曌,你在吗?”李治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紧张。


    “殿下,您怎么来了?”武曌惊讶地问。


    “我来给你送样东西。”李治走进来,把锦盒递给她,“明天是除夕宴,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武曌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支金步摇,上面缀着几颗小小的珍珠,很精致。“殿下,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武曌赶紧推辞。


    “你就收下吧。”李治把锦盒塞到她手里,“明天的宴会很热闹,你戴上这个,一定很好看。”他顿了顿,看着武曌苍白的脸色,担忧地问,“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不舒服?”


    武曌看着李治担忧的眼神,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忍不住想把太子要对她不利的事告诉他。但她转念一想,又忍住了——她不想让李治担心,更不想让李治因为她和太子发生冲突。


    “我没事,可能是有点累了。”武曌勉强笑了笑。


    李治却不相信:“你骗人,你的脸色很难看。是不是林姑姑又刁难你了?还是春桃欺负你了?”


    “不是的,真的没事。”武曌摇了摇头,避开了李治的目光。


    李治看着她躲闪的眼神,心里更加担忧:“武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告诉我,我一定帮你。”


    武曌的心里很矛盾,她既想告诉李治,又怕连累他。她看着李治真诚的眼神,终于忍不住,把纸条拿了出来:“殿下,你看这个。”


    李治接过纸条,看完上面的字,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太子哥哥要对你不利?他怎么能这样!”


    “殿下,我该怎么办?”武曌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


    李治紧紧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你别担心,有我在,我不会让太子哥哥伤害你的。明天的宴会,我会一直跟着你,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武曌看着李治坚定的眼神,心里安定了几分:“可是殿下,太子是你的兄长,你这样做,会不会得罪他?”


    “我不怕。”李治摇了摇头,“你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让你受到伤害。就算太子哥哥生气,我也不会让他伤害你。”


    武曌的心里充满了感激,她看着李治,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在这个冰冷的宫里,只有李治,愿意为了她,不惜得罪太子。


    “谢谢你,殿下。”武曌的声音有些沙哑。


    李治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温柔:“不用谢。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武曌点了点头,心里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他们之间,好像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林姑姑的声音:“晋王殿下,您在这里吗?皇后娘娘找您。”


    李治脸色一变:“母后找我?我得走了。”他顿了顿,对武曌说,“你别担心,明天我一定会保护好你。”说完,他转身走了。


    武曌看着李治的背影,心里充满了忐忑和不安。她不知道明天的宴会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太子会用什么手段对付她。她摸了摸怀里的玉佩和金步摇,又摸了摸领口的虎符碎片,在心里默默祈祷:“爹,保佑我,保佑我能平安度过明天的宴会。”


    除夕宴当天,东宫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前殿的大厅里摆着几十张案几,上面摆满了山珍海味——烤全羊、清蒸鱼、红烧鹿肉,还有西域送来的葡萄、石榴,江南送来的荔枝、杨梅。殿内烧着炭火,暖烘烘的,空气中弥漫着酒肉的香气和熏香的味道。


    武曌穿着那件淡粉色的宫装,戴上了李治送的金步摇,站在大厅的角落里,和其他宫女一起伺候宾客。她的心里很紧张,眼睛不停地扫视着大厅,寻找着太子李承乾和李治的身影。


    很快,太子李承乾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太子袍,在一群侍卫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他的脸色很阴沉,眼神锐利地扫过大厅,当看到武曌时,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让武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紧接着,李治也来了,他穿着一身青色的王袍,跟在长孙皇后身后。他的目光很快就找到了武曌,对她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安慰。武曌的心里安定了几分。


    宾客们陆续到齐,太宗和长孙皇后坐在主位上,接受众人的朝拜。宴会开始后,大家纷纷向太宗敬酒,祝太宗万寿无疆,祝大唐国泰民安。殿内一片欢声笑语,气氛很热烈。


    武曌端着酒壶,给宾客们倒酒。她的心里很紧张,总觉得太子李承乾在盯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她想尽快倒完酒,回到角落里躲起来,却被太子的侍卫拦住了。


    “武才人,太子殿下让你过去伺候。”侍卫的语气很严厉。


    武曌的心里一紧,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她硬着头皮,跟着侍卫走到太子的案几前。


    “太子殿下,奴才给您倒酒。”武曌躬身行礼,拿起酒壶,手却忍不住发抖。


    李承乾看着她,冷笑一声:“武才人,听说你很聪明,还会读书写字?”


    “奴才只是略懂皮毛,不敢在太子殿下面前班门弄斧。”武曌低着头,不敢看他。


    “哦?略懂皮毛?”李承乾拿起一杯酒,递给她,“既然你这么聪明,那就陪本太子喝一杯吧。”


    武曌的心里一沉——她不会喝酒,而且她知道,太子肯定没安好心。她想推辞:“太子殿下,奴才不会喝酒,恐有失仪态,污了殿下的眼。”


    “本太子让你喝,你就喝!”李承乾的语气很严厉,“怎么?你敢违抗本太子的命令?”


    武曌的心里充满了恐惧,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这时,李治突然走了过来:“太子哥哥,武才人不会喝酒,还是我陪你喝吧。”


    李承乾皱了皱眉,不满地说:“三弟,这里没你的事,一边去!”


    “太子哥哥,武才人是父皇封的才人,若是喝多了失态,父皇怪罪下来,谁也担待不起。”李治的语气很坚定,“还是我陪你喝吧。”


    李承乾看着李治,眼神里带着几分敌意:“三弟,你是不是故意和我作对?”


    “我不是故意和你作对,只是不想让武才人失态。”李治毫不畏惧地看着他。


    就在这时,长孙皇后开口了:“承乾,既然治儿愿意陪你喝,你就别为难武才人了。”


    李承乾不敢违抗长孙皇后的命令,只能冷哼一声:“好吧,既然母后开口了,我就不为难她。三弟,你陪我喝!”


    李治拿起一杯酒,和李承乾碰了一下,一饮而尽。李承乾也喝了一杯,又倒了一杯:“再来!”


    李治没有犹豫,又喝了一杯。就这样,两人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很快,李治的脸色就变得通红,眼神也有些迷离。


    武曌看着李治,心里很着急——她知道李治的酒量不好,再喝下去,肯定会喝醉的。她想阻止,却又不敢。


    就在这时,李承乾突然站起来,一把抓住武曌的手腕:“武才人,本太子还没让你走呢!你不是很会读书吗?给本太子唱首歌听听!”


    武曌的手腕被抓得很疼,她想挣脱,却挣脱不开:“太子殿下,奴才不会唱歌,您放过我吧。”


    “不会唱歌?那你就给本太子跳支舞!”李承乾的语气很粗暴,“要是不跳,本太子就治你个抗命之罪!”


    武曌的心里充满了绝望,她知道,太子是故意刁难她。就在这时,李治突然冲过来,推开李承乾的手:“太子哥哥,你放开她!”


    李承乾没想到李治会突然动手,愣了一下,随即怒了:“三弟,你敢推我?”


    “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武才人!”李治的眼神很坚定,虽然喝醉了,却依旧挡在武曌面前。


    “好啊,你竟然为了一个宫女,敢和我作对!”李承乾气得浑身发抖,“来人啊,把这个宫女拉下去,杖责五十!”


    侍卫们冲了过来,就要抓武曌。李治紧紧护着她:“谁敢动她!”


    就在这时,太宗的声音响起:“住手!”


    所有人都愣住了,纷纷看向主位。太宗的脸色很阴沉,显然是生气了:“承乾,你太过分了!武才人是朕封的,你凭什么杖责她?”


    李承乾没想到太宗会突然开口,赶紧跪下:“父皇恕罪,儿臣只是觉得武才人不懂规矩,想教训她一下。”


    “教训她?轮得到你吗?”太宗的语气很严厉,“你身为太子,应该以身作则,而不是在这里仗势欺人!罚你禁足东宫三个月,好好反省!”


    “儿臣遵旨。”李承乾不敢反驳,只能不甘心地跪下谢恩。


    太宗又看向李治:“治儿,你也太冲动了,以后不许再这样。”


    “儿臣遵旨。”李治也跪下谢恩。


    太宗叹了口气,对武曌说:“武才人,你受惊了,下去休息吧。”


    “谢陛下恩典。”武曌躬身行礼,转身离开了大厅。


    走出大厅,外面的寒风一吹,武曌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湿透了,冷汗把衣服都打湿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大厅,看到李治正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担忧。她笑了笑,对他点了点头,转身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回到住处,武曌卸下金步摇,脱下那件淡粉色的宫装,瘫坐在椅子上。她的心里充满了后怕,若是太宗没有及时开口,她今天肯定会被杖责,甚至可能丢掉性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武曌以为是春桃,没好气地说:“我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是我,李治。”门外传来李治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显然是喝醉了。


    武曌赶紧站起来,打开门。李治站在门外,脸色通红,眼神迷离,身上带着浓浓的酒气。


    “殿下,您怎么来了?”武曌惊讶地问。


    “我担心你,来看看你。”李治走进来,晃了晃,差点摔倒。武曌赶紧扶住他。


    “殿下,您喝醉了,我扶您回房休息吧。”武曌说。


    “我不回去,我要陪着你。”李治的眼神很真诚,“我怕太子哥哥还会找你麻烦。”


    武曌看着他,心里很感动,却又很无奈:“殿下,您放心,陛下已经罚了太子,他不会再找我麻烦了。您喝醉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我不回去。”李治摇了摇头,突然抓住武曌的手,“武曌,我喜欢你。”


    武曌的心里一震,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治看着她,眼神很认真,虽然喝醉了,却依旧很坚定:“武曌,我喜欢你,从第一次在御书房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了。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是我会努力,我会变得更强大,我会保护你,永远保护你。”


    武曌看着李治真诚的眼神,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在这个冰冷的宫里,在她最绝望的时候,这个少年皇子对她说了“我喜欢你”,这是她从未得到过的温暖和肯定。


    “殿下……”武曌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长孙皇后的声音:“治儿,你在这里吗?”


    李治的脸色一变,赶紧松开武曌的手:“母后来了,我得走了。”他顿了顿,对武曌说,“武曌,我说的是真的,我会保护你的。”说完,他转身跑了出去。


    武曌看着李治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手,上面还残留着李治的温度。她的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喜悦,有感动,还有一丝不安。她知道,李治对她的感情,若是被太宗和长孙皇后发现,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甚至可能会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


    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窗台上有一个小小的脚印,显然是有人在外面偷听。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是谁?是太子的人?还是长孙无忌的人?


    她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外面一片漆黑,只有几盏宫灯在远处亮着,看不到任何人影。但她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


    武曌握紧了手里的玉佩,又摸了摸领口的虎符碎片,心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她知道,这场除夕宴上的风波,只是一个开始,更大的危险还在后面。而她和李治之间的感情,将会把他们卷入更深的漩涡之中。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纷纷扬扬的,像是要把整个东宫都掩埋。武曌看着窗外的雪景,心里一片茫然——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也不知道她和李治的感情,能不能经得起宫廷斗争的考验。她只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命运,已经和李治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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