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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水性杨花

作者:兔兔抱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母亲,您知道张德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一个嗜赌成性品行败坏的无赖,您将一个无辜女子推入那样的火坑,传出去,外人会如何议论我安远侯府?”


    陆青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那双总是盛着温和与尊重的眸子里,头一次出现了失望。


    “我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侯夫人被儿子眼中的神色刺得生疼,声音也尖利起来,“为了一个贱婢,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是不是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她先是招惹你,再是勾搭恭亲王,这种水性杨花的祸害,我把她嫁出去,一了百了,有什么不对?”


    “她救过幼荌,于侯府有恩,此事,非君子所为,我不同意。”陆青宴语气中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母亲的话让他觉得无力又烦躁。


    说完,不再看侯夫人难看的脸色,转身便走。


    母亲不会轻易罢休,但他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


    看着儿子决绝离去的背影,侯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桌上的一个茶碗就想摔,可手举到一半,又颓然地放下了。


    宴儿是她唯一的指望,是她下半辈子的依靠,她不能真的跟他闹僵了。


    “夫人,您消消气。”张妈妈连忙上前替她顺气,“大公子也是一时糊涂,被那狐媚子迷了心窍,等他想明白了,自然就知道您的苦心了。”


    “迷了心窍?”侯夫人冷笑一声,眼里的狠毒却愈发浓重,“我绝不会让她得逞!既然宴儿不同意,那我就更要快刀斩乱麻!你再去一趟存荷堂,告诉她,亲事就定在下月初八,让她好生准备着,别想着再耍什么花样!”


    她就不信了,等生米煮成熟饭,木已成舟,宴儿还能为了一个嫁了人的女人,再跟她这个亲娘置气不成?


    ……


    存荷堂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孙姨娘坐在椅子上,拿着帕子不住地抹泪,嘴里反反复复就那么几句话:“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


    姜行舟小小的身子站得笔直,拳头攥得紧紧的,眼睛通红,死死地瞪着桌上那盘根本没人动的点心。


    “姐,我去找他们说理去,他们不能这么欺负你!”


    “你去说什么?”姜意绵坐在他对面,声音平静得可怕,“说他们恩将仇报,要把救命恩人推进火坑?还是说他们侯府仗势欺人,连个孤女都容不下?”


    她拿起一块糕点,慢慢地掰开,看着里面的馅料,眼神却没有焦距。


    “行舟,你记住,这世上最没用的,就是跟手握权势的人讲道理。”她将掰开的糕点放回盘子里,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弟弟,一字一句道,“因为规矩,是他们定的。”


    姜行舟看着姐姐那双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睛,心里又慌又怕。


    从张妈妈趾高气扬地来宣布婚期开始,姐姐就一直是这副模样。


    不哭不闹,甚至连一丝慌乱都没有,只是安静地听着,安静地送客,然后,就这么安静地坐着。


    可他知道,姐姐心里一定难过死了。


    “姐……”他走过去,拉住姜意绵的手,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都怪我没用,保护不了你。”


    姜意绵反手握住他冰凉的小手,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伸手替他擦去眼泪,柔声道:


    “傻孩子,说什么呢?你忘了姐姐跟你说过的话了?你要站在阳光里,干干净净地读书,将来科举入仕,撑起我们姜家。这些脏污事,有姐姐在呢。”


    “表姨,你也别哭了。”她站起身,扶住还在抽泣的孙姨娘,“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那……那我们怎么办啊?”孙姨娘六神无主地看着她。


    “表姨,我如今被禁足,哪里也去不了,府里的人,我信得过的也只有你。”


    姜意绵看着她,眼神诚恳,“我想知道那位张家表少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夫人说得再好,可婚姻大事,总得知根知底才行,不然我这心里,实在是没底。”


    孙姨娘一听,也觉得是这个理,连忙点头:“对对对,是要打听清楚。”


    “可是,要怎么打听呢?府里人多口杂,若是让夫人知道了,怕是又要说我不知好歹了。”姜意绵故作为难地蹙起眉。


    孙姨娘想了想,咬牙道:“这事交给我,我在府里待了这么些年,总还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打听得清清楚楚。”


    “那就拜托表姨了。”姜意绵感激地看着她,又从手腕上褪下一个成色不错的银镯子,塞进孙姨娘手里,“表姨,打听消息总要花些银钱打点,这个你拿着,别省。”


    这镯子,还是上次侯夫人赏下来的。


    孙姨娘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心里对外甥女的懂事更是心疼不已。


    打发了孙姨娘,姜意绵回到房中,从妆匣的暗格里,取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布包。


    布包里,是她从家乡带来的全部积蓄,还有这几次在侯府得到的赏赐换成的碎银子。


    可是不够,还远远不够。


    她需要更多的钱,去撬动更多的人,去办更重要的事。


    她看着窗外,目光落在了隔壁院子那棵高大的梧桐树上。


    她想起,府里采买上的一个刘婆子,最是贪财,而且她有个不成器的儿子,也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赌债。


    或许,她可以从这个刘婆子身上,打开一个缺口。


    姜意绵很有耐心。


    她没有立刻去找刘婆子,而是等了两天。


    这两天里,孙姨娘愁得吃不下睡不着,背地里不知求了多少人,终于零零碎碎地打探到了一些关于张德的消息。


    “绵绵,那个张德,他……他……”孙姨娘一开口,眼泪就先下来了,“外面都说,他就是个混账东西,吃喝嫖赌,无一不沾,还打人!”


    “打人?”姜意绵正在绣一方帕子,闻言,手里的针顿了一下。


    “是啊,听说他之前房里有个丫鬟,就是因为伺候得不合他心意,被他活活打死了,后来赔了些银子才了事。”


    孙姨娘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我的老天爷啊,这哪是嫁人,这分明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啊,夫人她怎么能这么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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