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此。
    沈鹭佯装一愕,脸色变得严肃道:“愿听司首详说,是怎么个杀头法?”
    裴红裳道:“庞爷能推荐你,说明你与他之间已经不是第一次交易,那有些话就直说了。麻烦事可以对你说,但你听了之后,便再没有置身事外的可能!”
    “要么办成此事,解决麻烦,要么...”
    她没有把话说完,把谁都知道她没有说出口的那个字是:死!
    沈鹭忽然笑道:“从庞爷想到白某,再到白某自愿到此之时,就已无法置身事外。即使现在我说不愿接这个单,二位也不会容我活着离开,不是吗?”
    “若无意外,车外已有杀手持刀准备,白某有半句拒绝,便是死路一条,对吗?”
    说完话,他转而淡然举起面前茶杯,轻抿一口。
    沉稳之色,令庞鹰二人微微诧异。
    而车厢外,十几名京兆府兵正手握刀柄,凝神以待,随时准备出手杀人的样子。
    听到沈鹭这话后,皆是微微怔住。
    微妙的一点是,这些府兵都是此前在红绸居出现过的...
    裴红裳也笑了,轻轻掩嘴道:“公子果然是个明白人,那就闲话少说了。事情是这样的...”
    在接下来将近半刻钟的时间里,庞鹰与裴红裳先后开口,轮番将“麻烦”事无巨细说了一遍。
    结果并无意外,就正是为了孙红绸失踪一事来的。
    沈鹭听后,故作震惊道:“啊?裴司首竟犯了如此大疏漏,孙小姐没被带到,你就开始公开拍卖她的初夜?”
    裴红裳脸上泛起一丝恼怒,道:“孙红绸,人称京都第一美女,也不知有多少人想买她的初夜。本司也是想趁早造势,多拍出点银两来。”
    “想着...既然有京兆府出面,此女必会被带到。因此,我便没有亲自出面,只是让手下一个女官前去配合庞爷。谁知,庞爷竟放走了她...”
    说完,便有些不满的瞟了庞鹰一眼。
    庞鹰意识到她的目光,蓦然不忿道:“裴司首这是在怪我?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本官必会恪尽职守,绝不将孙红绸交出!可那是杨二世子,杨家军前锋主将,威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太后的外侄儿,我敢不给吗?”
    “二世子一怒,就算当场砍了我,只怕朝廷也不会怪罪...若是你,你敢不给?”
    如此一言,倒也令裴红裳一时语塞。
    陇西杨阀的权势太大了,不仅掌握整个陇西四镇的权柄,就算在京都...那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只因,太后出于杨家,乃是杨家最大的靠山。
    关键是,太后手中仍有大权,就连陛下都奈何不了她。
    毫不夸张地说,杨太后如果想复辟听政,皇帝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个权柄滔天的太后老佛爷,现在的状态就是:不垂帘,而胜似垂帘。
    内阁有何重大决定,百官上书奏折,都得另外准备一份送往西宫。
    西宫太后不答应的事儿,堂上百官都不敢轻易附议。
    顿了顿,庞鹰眉头一凝,苦笑接道:“当然,既然都系在同一根绳索上了,本官也不必对你们隐瞒。我把孙红绸交出去,其实也是伺机攀附一下杨家。”
    “本以为杨二世子只是想玩玩,过个一两个时辰就会把人给我送回来。没想到他非但没有送回,反而像消失了一样,我手下的人几乎翻遍了大半个京都,都没找到他...”
    “加上裴司首没等把人送到,就事先拍卖...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如今箭在弦上,整个京都的人都认为孙红绸已被送入教坊司,让咱们怎么办?”
    “今夜拍卖便会中止,不论最终花落谁家,咱们交不出人,可怎么办?”
    言尽,一叹之后,眉头已皱成麻花。
    沈鹭装出一脸棘手的样子,道:“哎呀,这事...属实有点麻烦。说不好听的,二位实际上已入必死之境。孙小姐失联,不论是被谁带走,二位都已是渎职。”
    “朝廷追查下来,罢官免职事小,就怕是斩首示众啊。而且孙相门生众多,他被贬而已,众门生可都还在。若知道是因你二人渎职,导致孙小姐失联,后果可能更加严重。”
    “所以,二位的诉求是...想让白某掩盖此事,保住你们的官位,还是暗中免去孙氏门生有可能的追查,亦或...寻回孙小姐?”
    庞鹰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三样都要!”
    沈鹭为难道:“三者兼得,有点棘手啊。”
    裴红裳脸色一沉,眯眼道:“玉掌柜没有信心能办好?”
    “那倒不是,不过...”
    “不过什么?”
    “得加钱,且额外答应我一个条件!二位也知,办成此事绝非容易,白某是要付出很高代价的,收费...自然就高点。”
    庞鹰犹豫了一下,道:“行!说说你的条件和解决办法,若能让我二人满意,未尝不可!”
    沈鹭见他答应,一折手中折扇,也是干脆道:“庞爷爽快,那白某也不绕弯子。条件可容后再说,关键是先解决二位的麻烦。为今之计,二位想要保住官位和性命,只有一法...”
    说着,他示意二人凑近,窃窃私语起来。
    不久后,夜更深。
    四辆不同的马车,几乎同时分别抵达教坊司的四个大门,凑巧的是…都各自错开了。
    正大门处。
    一辆超豪华马车缓缓停下,车旁跟着十几侍卫,看似都是高手,颇具阵仗。
    下车梯被架好后,一个瘦弱的身影先冒出车厢,畏畏缩缩之色,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始终弯腰低头,像只犯错的小猫。
    另一人随后走出,身材比前者高半个头,一张狐媚脸,气质高雅,模样倒是俊俏不凡。
    二人都是男装打扮,随着高个子的狐媚脸一出现,车旁十余侍卫齐齐拱手示意。
    狐媚脸目光一扫,视线落在不远处“教坊司”那三个鎏金大字上,神色微妙。
    顿了顿后,竟不走下车梯,直接从车头跳下,道:“走,进去!今日这场拍卖,中标者只能是本公子!”
    他落地轻巧平稳,像是略懂武艺,却吓坏了身后那名削瘦小厮与众多侍卫。
    “公…公…公…”
    落地的刹那,小厮神色巨变,赶忙也跳下车,扶住狐媚脸,口中结巴不止,也不知要表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