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四下里皆是横贯的和式建筑,繁多得如同春日雨后从地里拱出的竹笋,生机盎然地直冲向云霄——地面。
炼狱杏寿郎在这一片璀璨的灯火中敏锐地感觉到无数的恶意,潜藏在黑暗之中的鬼们垂涎的目光让他的皮肤都微微刺痛。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之多的鬼,每一个鬼都意味着一个普通人类的“死去”,数目如此庞大的鬼,哪怕等级低下,恐怕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收集而成的。冷风灌进鼻腔,将地下城中腥甜的味道卷入思维,炼狱杏寿郎却平白觉得这恰似一种尸臭。
鬼舞辻无惨——这位鬼王为了躲避阳光对于他脆弱生命的摧害胆战心惊地在地下掏挖,像虫豸似的构建出独属于鬼的地下王城,又用漫长的时间作为手段征收着自己的军队。他既胆小、又胆大,藏身在永远晒不到太阳的地下,却时刻准备着终有一日要打破地面的藩篱重新回到地上。
金红色的眼眸绚烂如跳动的一簇火焰,炼狱杏寿郎的目力相当之好,耳力亦同样,但目之所及之处与他同样下坠的人个个都是鬼杀队的装扮,唯独不见有栖川朝和的身影。有那么一个瞬间,出于安慰的心理,又或者是过度的担心,脑海中忽地跳出一个意识:有栖川朝和并没有落入此间。毕竟他没有听见朝和的声音,更没有看到朝和的身影,在下坠时就飞开的鎹鸦还在地下城的各个角落盘旋,还没有为他带来任何消息。
众人下坠的方向各不相同,而玉板拨过琵琶带来的弦声清晰地回荡在这个一望无际的空间,炼狱杏寿郎说不上来这里究竟有多大多深,或许也是一种血鬼术。但万幸的是,他从来不是坐等时机降临的人,握住刀刃的手臂用力,锋利的刀刃便从刀鞘中流淌了出来,火焰般蜿蜒在刀身上的红痕随着挥刀的动作抹过眼前,他在半空中调整着姿势,向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一方和室砍去,刀尖划过木头时无声无息,他借力摆脱重力的控制轻身踩上和室的地面。
这并非是一间空旷的屋子,绘有鲜活菊花的拉门后数道并不平静的呼吸正在兀自起伏,演奏着进攻前的乐章。炼狱杏寿郎转过手臂,没有丝毫犹豫,下一秒,身形已经到了拉门前,他的动作没有任何声音,快得仿佛连空气都没有察觉。焰色席卷上刀身,随着他劈下的动作燃烧成一道火海,猛烈地炸破门扉,砍中躲在其后的鬼们。
那尽是些失去了理智,甚至连人形都未能保存的怪物,肆意流淌的口涎催促着它们伸出自己尖利的指甲,挥舞着双臂抓向炼狱杏寿郎。素来温和带笑的面庞现如今只余一片沉静的素意,随着眼眸中燃烧得愈来愈凶的火焰,炼狱杏寿郎只冷漠地砍碎这些肮脏的造物。
将埋伏着的所有鬼皆化作刀刃下消散的灰烬,他沿着走廊疾步奔跑,直到看见距离最近的下一幢建筑拔地而起,炼狱杏寿郎用力踩实地面,猛力跃向对面的建筑。
他凭借着自己的直觉,在无尽的地下城中寻找着琵琶的来处。
虽然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但地下城每一次的变动都伴随着其奏乐的声音,显而易见,那个弹奏着琵琶的鬼正是操纵着地下城变化的真凶!只要能解决它,对于局势一定会更有利!
久历战斗的心敏锐而强大,矫健的身形飞跃在一道又一道无止境的建筑之间,炼狱杏寿郎尝试使用呼吸法杀死隐藏的恶鬼并破坏建筑的本身。不知为何,一路上他都没有遇到一个强劲的鬼,而那些失去理智的怪物对于炼狱杏寿郎毫无威胁可言。他的刀刃锋锐无匹、不被丝毫阻拦,随着剑招的挥出,带着蓬勃的火焰在废墟之间炸响,木屑飞扬,唯独他赤金色的眼眸明亮无比。
即使在鬼杀队众多呼吸法中,炎之呼吸也是大开大合、攻击性极强的一种,而熟练掌握并将之运用得炉火纯青的炼狱杏寿郎每一次发动剑式。所带来的杀伤力对于建筑而言都几乎是毁灭性的。
木料碎裂、扭曲,但在血鬼术的操纵下,这些宛若拥有生命的植物般可以生长的建筑并不会随着他的攻击而坍塌,在这座无限的地下城中,重力是任人玩弄的布偶,弹奏琵琶的鬼利用音调就能轻易地折叠目视的可见空间。
铮——
这一次,鬼终于注意到炼狱杏寿郎的破坏行径,原本严丝合缝的规整建筑在乐声响起的那一瞬间突然凭空洞开出一个洞口,木结构间响起一阵骨骼错位般刺耳的呻吟,炼狱杏寿郎再次陷入下坠。他的身体依然可以控制,但身边的空间却如同单独夹起的一块冰块,凝结成固体被无形的大手向下按去。
这一次的目的地会是何处?炼狱杏寿郎不知道,也不感兴趣,他那颗燃烧的心正要冲破自身的界限,而他敏锐的听觉已经捕捉到那阵琵琶拨弦的来源。身体绷紧,力量收束,呼吸法在瞬间运转到极致,他将刀刃转向身后,在即将掉出这座建筑、落入下一幢之前猛地将刀刺入木梁,借力向上跳起,燃烧的烈焰足以融化坚冰,也足以让炼狱杏寿郎突破重力的控制。他循着声音的来源,猛地跳跃出去。
黑暗的地下城不见一丝天光,抬头望去时只能看见漆黑的地面,照亮一切的光源仅是这些交错的建筑中亮起的烛火,炼狱杏寿郎快速疾行,他踩着建筑光滑的外表,几乎垂直的环境对他而言如履平地,对他的速度毫无影响,从每一角木檐起跳,将意识到挣脱自己安排的每一声琵琶扔在身后,而他和这个鬼也越来越近。
直到炼狱杏寿郎看见那个巨大的平台,和端坐着的鬼。她看着与人类别无二致,包裹在和服之中端庄的身体并未因为鬼化而显出异色,她双手抱着琵琶,看不清脸。唯独那一头漆黑的长发,沿着自己身后的屏座树枝般蔓延生长。像是海草,也像是根系,虬结地铺盖着,将整座地下城掌握在自己手下。
就是她。
无须思考,炼狱杏寿郎已经向之掣出锋芒,火炎顺着刀刃燃烧,化作赤红的炎虎,张狂着无声的咆哮,扑向鬼的方向,势要将之连同这个密闭的夜晚一起咬碎!
一直端坐着的鬼一动不动,只抬手动作僵硬地用玉板拨过细弦,这把古典的琵琶发出美妙的乐声,动听得如同一出好戏的开场。炎虎的攻势被陡然抬高的一道高墙隔绝,木质碎裂,平白带出一阵烟尘,压抑着燃烧的焦味。炼狱杏寿郎的身形则从另一侧落下——在炎虎前扑的那刻,他就高高跳起,踩着连绵不绝的木质建构来到鬼的背后。
鬼依然没动,只不断拨弄着琵琶弦,奏出连贯的曲调,切切之音靡靡不绝。
这个鬼似乎没有战斗能力,所能做的一切都建立在琵琶与地下城的空间变动之中。
那么,炼狱杏寿郎眯起眼,披风正在摆动,这里存在着天然的风,他双手握住刀,试图寻找与众不同的攻击点。
炎之呼吸——三之型——气炎万象!
日轮刀挥着火光自上而下劈来,琵琶声控制着重力想要将炼狱杏寿郎甩开。但这正中下怀,因为他的目的这次并非鬼本身,而是她身后铺满的长发——炎刃砍断那些漆黑的发,火焰将链接焚烧殆尽,没人知道这延伸向黑暗之中的发有着何等作用,但存在必有其道理,毁灭必能带来影响。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鬼原本就僵硬的身躯变得更是凝滞,她慌乱中弹错一个琴音,乐章便彻底失序。
借着这个机会,炼狱杏寿郎踩上屏板的边缘,凝聚着力量重新挥刀而来。这一次,目标正是她——迅猛的刀锋卷起微尘,拂过鬼垂落脸上漆黑的发,飞扬的发丝之中,嵌在灰白色面容正中那枚非人的独眼,正狰狞而怨毒地注视着炼狱杏寿郎——瞳仁里面清晰地印刻着“肆”。
面对擦过皮肤的刀尖,鬼彻底变了神情,她瘦削的身体因为用力而绷起,颈侧的筋脉鼓动着,弹拨弦的动作仓皇而迅速,让炼狱杏寿郎无法抵抗地随着乐声落入深渊。
但这一次,他还听见琵琶之上一根弦断裂的声音。
琵琶鬼对于地下城的控制是强制的规则,凭借超凡的力量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抗,但注定像是沸水中游泳的鱼,没有逃脱的方法。虽然尝试的次数足够多他一定可以刺伤甚至砍下鬼的头颅,但消耗的时间或许会是一个大问题。更何况,那只是上弦之四,在她之上还有三个实力更为强大的鬼——炼狱杏寿郎当然想起那个苍茫的夜晚,那个粉发赤足的鬼,通身的靛青色的罪纹,他清楚地知道,在那时,猗窝座并没有施展出全部的实力。
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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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愤怒,接着愤怒燃烧为连绵的可惜,一片跳动的橙色之中炼狱杏寿郎垂下眼,他放任身体跟随着重力坠下,向着迎来的地面踩去。作为一个剑士,他自然有着自己战斗的决心,但炼狱杏寿郎的战斗从不是只为展现自己的强大,而是为了保护弱小。他与猗窝座拥有着截然不同的战斗理论,那一次未分的胜负,今天或许可以终结。
他抬眼望去,木制的地板沿着视线延伸无限铺开,替代那些生长的和屋,竖立着的是数根宽大的圆柱。
这里。
他略微顿住脚步,将呼吸法集中在五感之上,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听不见什么声音,四下安静得诡异,连先前见过的那些低级的鬼也消失无踪,仿佛平白空出一块休憩的区域,等待着他们踏入。炼狱杏寿郎警惕地走着,视线逡巡在可能出现阴影的任何角落,而那些圆柱之后空无一物,唯独烛火微微跳动,摇晃着灰暗的阴影。
寻觅之中,在下一次琵琶响起的时候,他与一个急着赶路的少年装了满怀。
对面跑来的正是不死川玄弥。在刀匠村时他们曾经并肩作战、一同消灭了憎珀天。他是风柱不死川实弥的弟弟,与天赋异禀、擅武好战的风柱不同,玄弥不能使用呼吸法,虽然在岩柱的身边训练,但前段时间因为灶门少年和风柱互殴而受到惩罚的事件,关于玄弥的情况在柱之间也就不再是一个秘密。能够吞食鬼的肢体让自己达到短暂鬼化的人类,这种力量不知道是寄宿于他的身体还是他本人执着的愿望。但同样作为一个哥哥,炼狱杏寿郎能够看透一切的表象理解风柱对于弟弟的爱,却依然不赞同风柱的行为。
不死川玄弥落入无限城后一直是孤身一人,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鬼,甚至没有被琵琶调转过方向,他只能寻找一个方向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跑出仿佛无限长的走廊,和炎柱炼狱杏寿郎撞上。他生疏地向炼狱杏寿郎问好,得到对方点头示意。
“来吧,不死川少年!”他热情地拍拍他的肩膀,鼓舞似的说道,“我们一起走吧!”
但这儿什么也没有。
越是往前走,鎹鸦的声音越无法听见,连穿透一切的琵琶声也不知在何时消失,炼狱杏寿郎的手始终握在刀柄之上,直到他忽然听见些许木室移动的细碎声音,从建构完整的建筑中凸生出的木室犹如异变的肿瘤,激发着令人作呕的力量,卷着什么穿过层层束缚咆哮而来。轰然的声音逐渐冲近了,带动起思绪中翻涌的理智,炼狱杏寿郎意识到夹杂着的那是时透无一郎的声音。他眉目一凛,带着不死川玄弥顺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宽广的殿内已经看不出和室的痕迹,只有呈现出米字拼纹的地面,再往前一些,木柱与木柱之间生出样式古典的隔板,将空间规整而零碎地划分成数块,其中仍然夹杂着不少木柱。身处此外的人,一下子分不清这些柱子与隔墙究竟有着什么作用,是作为装饰,还是格挡?只是它们的存在终究挡住了视线,谁也无法看清其中存在着什么。
终于天花板被那骨骼扭转般的声音砸碎,炼狱杏寿郎和不死川玄弥看得清清楚楚,随着那道木室撞进室内的正是时透无一郎。他们对视一眼,不死川玄弥就下意识要往里跑去,但炼狱杏寿郎拉住了他的手。
在那双永远燃烧着火炎的眼眸中,不死川玄弥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倒影,就如同浸没在仇恨的怒火中,他怔怔地看着炼狱杏寿郎取下随身携带的小包。
“这是紧急药物,和一些子弹,就由少年你来携带。”他沉着地说道。
“但是!柱的安危……”玄弥脱口而出,被炼狱杏寿郎用温和的视线按下,“这是柱的任务安排,不死川少年,接下来由我作为主攻,你在后面埋伏,如果出现什么情况,就作为副手帮衬。”
这是最佳的方案吗?不死川玄弥也不确定,他知道自己的实力距离柱们有着相当大的差距,他不能使用呼吸法,获得力量的方式是吞食鬼的部分这样恶心的内容,在那时他会变得像鬼一样。但不知为何,只要看着炼狱杏寿郎,就忍不住信服他的安排。他握紧了炼狱杏寿郎递来的包裹,用力点点头。
两人便向着时透无一郎落下的位置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