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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嘉山行宫

作者:飞花逐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皇后病了,显阳殿上下的宫婢都忙碌起来。


    殿内,大宫女灵素拧干了沾水的帕子,转身去看榻上的皇后,皇后白皙的脸颊烧得通红,身子还不时颤抖,鸦羽般睫毛破碎间点动,额头还冒着汗,一滴一滴得往下流。


    灵素低叹一声,把拧干的帕子敷在皇后的额上。


    “皇后殿下,您生病这事已告知高公公,想必陛下不会不顾念您身体执意要您同行。”


    袁清瑂强行睁开烧的发困的双眸,虚弱着道,“这样就好。”


    灵素颇为心疼,昨夜皇后泡了一整晚冰水,今天终于不出意料地发了热,却也着实伤身体。


    都怪陛下三日前提的嘉山行宫之事,皇后殿下自从回来便神思恍惚,她是皇后殿下的心腹,问索之下知道陛下如今这是把目光放在了袁家,她是袁家出来的奴婢,自然也为将军和夫人忧愁。


    皇后殿下生性纯孝,袁家的父母哥姐都是殿下的亲人,殿下合计最终选用冰水之法避宠,以此躲避陛下。


    殿外脚步声响起,灵素转身出去,纳闷谁脚步声这般重?皇后殿下生病,她早已嘱咐过不许惊扰。


    玄衣龙纹的图案近前,灵素连忙跪伏,“陛下万岁——”


    玄履不停,径直往显阳殿中去,经过她身边时,漫不经心问道:“你家殿下这几日无病无灾,今日离宫,为何骤然生病?”


    灵素早已拟好说辞,“回陛下,皇后殿下昨日贪凉,食冰多了些,又因马上要与陛下去嘉山行宫,自然心中欢谑,昨夜命奴婢开了窗,所以今日便情况不大好。”


    灵素连忙磕头,“是奴婢的错,没能照顾好殿下。”


    皇帝沉默无言,走进殿内,灵素站起身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看向一旁的高公公。


    高公公一副很是恭喜的模样,悄声道:“陛下担心皇后殿下身体,故而叫停嘉山之行,亲自来看望皇后殿下。”


    灵素只觉得一时头晕目眩,也要晕倒在地,只靠膝盖勉力强撑。


    陛下没走,反而来看皇后殿下,殿下的计划不就……


    清瑂感觉到身侧坐了人,那人的大袖冰凉拂过她的额间,带着草木樨的香气,她有些贪凉地蹭蹭他的玄袖,把头又贴近了他被玉带束得纤瘦的腰身。


    她扔掉额头上已经变得和她体温相近的帕子,把头靠近他革带上的玉,反复磨蹭,终于发出一声喟叹。


    一只手落在她脑后梳理她有些杂乱不堪的发,良久,清瑂觉得好些了,睁开仍有些发烫的眼,瞬间,闭上了眼。


    皇帝矜冷的语调回响,“皇后,你好些了吗?”


    清瑂闭着眼,攒出一滴又一滴泪,“臣妾恐觉命不久矣,无法陪陛下嘉山行宫玩乐了,但是臣妾深知陛下身边还是要有人照料,臣妾推荐宫中的赵美人,姿色鲜妍,性格柔顺,便让她陪陛下嘉山之行吧。”


    清瑂等着皇帝的答应,反正他总不至于带着个病人舟车劳顿罢。


    皇帝的手拂过她汗湿的额发,清瑂忽然意识到,方才是他在,而她都做了什么?抱着他贴贴——


    “眉眉,你我是帝后,既然你病了,朕便亲自照料你,等你病好,同去嘉山行宫。”


    清瑂要哭了,也真哭了,看上去就像感动得狠了,实则是怕得要死。


    奈何眼前是皇帝,她轻拽着萧贞珉的袖口,“您觉得臣妾能长命百岁吗?”


    萧贞珉的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笑道:“没烧得太厉害,想是喝过药了,别说胡话,朕不会让你死的。”


    ‘朕不会让你死的’,这不也是一种‘有我在你死不了’的变体么?往往又是甜言蜜语,实际是有我在你死得更快。


    清瑂突然觉得很命苦,狡兔死走狗烹,她看着一茬一茬权臣之女死翘翘,而她也会落入萧贞珉的宠爱陷阱,一步步走入他设好的圈套。


    清瑂抱紧皇帝的腰流泪,反正她都要死了,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抱一抱也无伤大雅,萧贞珉长得好,腰也细,现在不多抱回来,以后阴曹地府也没得抱美男子的份儿了。


    萧贞珉没有退后没有扯开她的手,反而也抱紧她的身体,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对身后的高照远、灵素道:“皇后生病了,朕要带她去璇玑殿同住,照料起居,将皇后的东西带到璇玑殿来。”


    高照远有些忧虑道:“皇后殿下患病,与陛下同住,恐龙体有损。”


    皇帝全然不理,只是用被褥抱着清瑂往殿外走。


    灵素看着远去的帝后,一时神色复杂纠结,高照远用拂尘推推灵素的肘,“快去准备吧,皇后殿下势必是要和陛下同去嘉山行宫的。”


    灵素索性叫几个宫女过来收拾皇后出行的一应用物,高照远杵在原地无人搭理,摸摸鼻头也离开了显阳殿。


    袁清瑂被皇帝抱上了龙辇,她靠在萧贞珉的左肩上,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她已经很久没这么近地观察过他了。


    平日里他宠爱妃子,她做中宫皇后,他忙于朝政,她管理后宫,相当长一段时间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但也许他已经忘了,她刚嫁过来的时候,东宫里只有她和他,东宫的三年,他哄她睡觉,给她摘花编织花冠,陪她过生辰。


    她早就知道,人人都笑话他,堂堂太子娶了一个这么小的太子妃,生不出孩子来,等如今的皇帝也是萧贞珉的皇叔生出太子,他就要被废了。


    可后来皇帝死了,他贵为太子,生没生孩子都是要当皇帝的。


    东宫的三年,他待她很好,从未没有因此而苛待过她,他抱着她睡觉,给她唱月儿出九州,语调悲伤却又好听得很。


    她是有点喜欢他的吧,一个好看男人三年抱着她,却只是哄她睡觉,袁清瑂想没人会不动心的。


    月儿出九州,照见新娘轿,新娘上轿去,新郎出门归,新人拜爷娘,夜深红烛尽……


    袁清瑂烧着,却清醒地描摹眼前帝王的侧颜,俊美而冷沉,眼似凉月,眉若含霜。


    轿辇停下,皇帝的目光落在清瑂的面容,“你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路上带着。”


    清瑂笑了,却心里发苦,“给我多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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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粉蒸酥吧,可能以后进坟墓也需要吃,叶子牌不打也是不痛快的,若能装几坛剑南春倒是不错。”


    皇帝一把抱起她,额头贴到清瑂额间,清瑂睁大了眼,这就是那些嫔妃感受过的帝王宠爱么?果真诱人。


    “先病好罢。”


    清瑂暗暗想:他没反驳!果真是想要我这个皇后和袁家的命啊——


    清瑂蔫蔫的,被萧贞珉抱进龙榻。


    萧贞珉喂她喝水,把她抱起来任由她靠在他紧实有力的胸膛上,让回来的高照远再请太医过来瞧。


    太医过来也说是寒气入体,喝过药好多了,萧贞珉放下心了,要太医记得给她开一副补身子的药方。


    清瑂心中又是一阵酸楚,还真要活生生等到被废位那天,还得眼睁睁看着全家砍头大礼包,陛下当真是做戏要做全套的。


    想着想着,清瑂又很气愤,他们认识这么久了,有必要再玩这种先宠后杀的把戏吗?萧贞珉你痛快一点不好么?


    奈何皇帝当真是一位手腕铁血的皇帝,她十三岁以后,他就变得深不可测一般,他那位皇帝皇叔留下的旧臣被他贬黜、罢官甚至血溅三尺,本来朝议在太极殿,他却另设蝉院于璇玑殿,只用来召见边将和内侍司的人,现在朝臣只能听从他的命令,不少儒臣骂他专横跋扈,有违祖宗之制。


    她知道儒臣气愤他什么,不过是一个皇帝没有被朝臣掣肘,不被任何人胁迫,她见过十七岁的萧贞珉,他单薄瘦削,苍白病弱,他的生母被囚禁于南宫,他是生父文皇帝唯一的子嗣,是当之无愧的太子,也是阶下囚。


    她明白萧贞珉为何这样,生为帝王,必须将权力牢牢地握于掌中,旁人不得欺、不得惑,不得挑战。


    药汤送过来,高照远本要递给清瑂,她身后的皇帝却接过来,很小心地喂她。


    袁清瑂享受了一番皇帝的亲自喂药,她安慰自己,这点宠爱对于要她家死这件事完全不算什么。


    袁清瑂在璇玑殿住了七日,皇帝便也照料了七日,这七日他并未上朝去,只待在璇玑殿陪着她。


    第七日,清瑂忍不住问道:“不上朝这件事真的可行么?”


    她身为皇后,让皇帝因为自己七天不上朝,这就像个祸国妖妃做的来的。


    萧贞珉用巾帕擦擦她嘴边的药渍,“一切有我,无事。”


    他说无事便是真的无事,他于朝政一事上总是给无论大臣还是妃子都带来满满安全感,毕竟他是一位真正的帝王,十年间出征了七次,平定了不少萧氏王族内乱、边部夷族祸事,多是胜战,不见败绩。


    人人都说皇帝文治最重要,可不见多少文采出众的皇帝亡了国成了千古罪人,而萧贞珉于武功一事必然是要载入史册,但设立蝉院一事终究要遭人诽薄。


    但总不能要求他哪哪都符合人的需求吧。


    此刻清瑂还是内心祈祷着,他对她这个皇后以及袁家能有点子仁慈之心。


    七日后,她已好得差不多,再不情愿,也没了借口,只能和萧贞珉一同去嘉山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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