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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禁林边的小屋

作者:JerichoNov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乔安至今都不太明白,自己是怎么熬过第一个星期的。


    周五早晨,斯莱特林休息室里飘着墨水味和揉皱羊皮纸的声音。炉火还没完全燃起来,昏黄的光映在绿银相间的沙发上。


    她正低着头写一篇题为《不用被咬也能变成吸血鬼——集体同化假说》的论文。


    霍洛伍德显然是故意的,她想。她盯着自己写下的标题发呆,完全想不出什么魔法能把它扩成十二英寸。


    趴佛趴在她膝头,叹了一口气,尾巴拍在她大腿上。


    “我快写不动了,”阿不思抱着头哀嚎,“再写下去我宁可把脑子喂给嗅嗅。”


    “这、这只是第一周,”斯科皮一边小声念着,一边用魔杖敲着笔记本,“我妈妈写信让我‘务必在第一周留好印象’——”


    他又敲了敲自己的魔药笔记,几行歪歪扭扭的字母立刻从一页走到另一页,自己垂头丧气地排成一个队列。


    “我觉、觉得到现在可能已经完了。”


    乔安合上作业本,揉了揉太阳穴。


    “我们去见泰迪吧,”她说,“再坐在这里我就要变成家具了。”


    礼堂里,天花板如同外面的天气格外阴沉,只有早餐里油滋滋的烤肠,熏培根配上嫩炒鸡蛋和涂满黄油的吐司给他们带来了一丝慰藉。


    “卢平教授现在住在哪、哪里呢?”斯科皮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腾腾的热巧克力。


    “唔,我想他是住在禁林边上,海格以前住的那个小屋。”阿不思在焦脆的吐司上厚厚地抹上覆盆子果酱,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海格是我爸爸的朋友,以前他是霍格沃茨的守林人,”他含混不清的解释道,“也许他搬走了——”


    乔安将自己的培根生菜三明治在南瓜浓汤里蘸了蘸,吃了一大口,温热的香气让她的胃终于舒服了一点。


    吃完早饭,他们从礼堂侧门出去,穿过弯曲的石桥,朝禁林的方向走去。


    空气潮湿,混着青草和树皮的味道。草丛间的露珠粘在鞋上,远处的猫头鹰发出几声短促的叫。


    “真不敢相信我们居然自愿往禁林那边走。”阿不思一边走一边抱怨。


    “至少这次不是惩罚。”斯科皮提醒他。


    “目前还不是。”


    树木越来越高,风带着松针的香气掠过耳边。


    不久,他们看到一缕细烟从树影间升起——那是小屋的烟囱。


    屋前的南瓜地中,几个硕大的南瓜靠在篱笆边,叶子上泛着露水。门口挂着一串风铃,在风中叮叮作响。窗户擦得发亮,台阶上摆着一排整齐的靴子。


    他们正准备敲门,一声低沉的狗吠从屋里传出,紧接着是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一股淡淡的木烟与茶香混在一起扑面而来。


    屋里亮着柔和的灯光,壁炉里的火正噼啪作响。


    靠近门口的长桌上,堆着几本翻开的笔记和药瓶,玻璃瓶里浸着奇形怪状的草根。墙上挂着几只风干的香草与紫藤花串,房间整洁得出奇,地板被擦得发亮,炉台上没有半点灰尘。窗边的墙面上,刻着几道淡淡的爪痕;桌角放着一只半开的皮箱,里面露出一条破旧的皮带,扣环上还沾着一点银粉。在房间的正中央,挂着一幅黄澄澄的满月的挂画。


    还有——乔安怀疑是自己的错觉,房间里有一股薰衣草混着海盐的味道。


    “早上好,孩子们。”


    泰迪·卢平正靠在炉边,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拨弄火钩。


    他看上去比他们记忆中更高了些,今天的头发是金棕色的,在火光下隐隐泛出一层银光,像被夜色染过。


    “我想海格不会介意我把地方收拾干净点。”泰迪说着,把茶杯放到桌上,“他去法国了,要陪马西姆夫人一段时间。”


    就在这时,一阵低吼从角落传来。


    乔安低头一看,差点把手里的杯子扔在地上。


    一只巨大的獠牙犬正从壁炉边钻出来,鼻子嗅得飞快。


    “牙牙!”泰迪连忙喊道,但已经来不及了——


    那只狗发现了趴在乔安腿边的趴佛,一口咬了过去。


    “趴佛——!”乔安惊叫。


    “牙牙!不许动!”


    泰迪伸手一拦,牙牙乖乖停下,吐着舌头蹭到他腿边,依依不舍地把趴佛从嘴里吐了出来。


    趴佛浑身湿透,抖成一团毛球,发出一连串愤怒的吠声。


    乔安赶紧抓起一块旧桌布把它裹住,看着它那副狼狈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阿不思也拍着桌子大笑,斯科皮则憋着笑,把趴佛抱到火炉旁去烤干。


    “抱歉,”泰迪笑了笑,在他们对面坐下。


    他们围在火炉旁,泰迪递给每人一杯热茶。茶色深而清澈,带着一点苦涩的香草气息。


    “别介意这味道,”他说,“我自己调的,有助于保持清醒。”


    火炉旁温暖舒适,三人陷在铺着毛皮的坐垫里,喝着热腾腾的茶。


    泰迪又递过一盘方形布朗尼,牙牙趴在一边,趴佛时不时打个小喷嚏。


    气氛一点点轻松下来。


    “——我听说了,”泰迪放下杯子,语气认真起来,“那不是你造成的。那顶帽子自己出了问题。”


    “你也相信不是乔安干的,对吧?”阿不思愤愤不平地说,“可那些白痴都不信。”


    “让他们说去吧。”泰迪的声音温和,“风头上的事,越解释越糟。相信我——只要有下一件事发生,他们马上就会忘了。”


    他喝了一口茶,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神情若有所思。


    “话又说回来,”他转头看向阿不思,“你被分进斯莱特林,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阿不思重重叹了口气,“分院帽都被烧了。”


    “宿舍里的人对阿不思不太友好,”斯科皮插嘴说,“卢卡斯·罗总问他、他是不是格兰芬多派来的间谍,托马斯·格雷还老想——”


    这话让乔安心里一紧。


    她愧疚地低下头,盯着茶杯里的倒影——最近她只顾着自己的事,从没想过阿不思过得怎样——


    “——我妈已经寄信问我‘是不是被关在斯莱特林地窖’了,”阿不思苦笑道,“爸爸倒是什么都没说。我想他太忙了吧。”


    他尽量装出轻松的口气,但谁都听得出那股失落。


    “说、说到霍洛伍德,”斯科皮赶紧换了个话题,“他上课对我们简直像有私仇。你、你呢——”


    “泰迪。”泰迪笑着打断他,“叫我泰迪就行。”


    他拍了拍斯科皮的肩膀,“我还得谢谢你父亲,他研制的新狼毒药剂真不错——让我一年都能储备够用了。”


    “泰迪——”阿不思有点慌,想打断他。


    “没事的,阿不思。”泰迪摆摆手,语气平静,“这不是什么秘密了。乔安,斯科皮,我是个混血狼人。”


    斯科皮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乔安一时说不出话,只能在两人之间来回看。


    “这——这是什么意思?狼人?”她问。


    “意思是,”泰迪露出一点笑意,“如果不喝魔药,我每个月都会变成一只毛乎乎的吃小孩的怪物。”


    他看着他们同时瞪大的表情,笑出了声,“开个玩笑。因为我是混血,只会变成狼的样子,但理智还在,不会发狂。”


    “知道吗,跟别人坦白自己是狼人这件事,有个术语——叫‘月出’。”泰迪轻松地说道。


    “我感觉说出来让我更愉快,虽然……很多人不会这么想。”


    “很多人?”乔安抬起头问。


    “普罗旺斯有一个狼人聚居地,”泰迪说着,神情有些遥远,“事实上,我上半年才从那里回来。”


    火光映在他脸上,那抹笑容变得淡淡的,“他们不欢迎混血,也不喜欢被外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当他们看到我施魔法时,几乎想直接把我的头拧下来。”


    他耸了耸肩,语气却没有怨意。


    “我没办法,只能跟麦格说了情况。于是我回来了——霍格沃茨还算愿意接纳一个偶尔会长毛的助教。”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只剩下火炉的劈啪声。


    “对了,”泰迪忽然打破了沉默,“你们猜昨天谁来找我喝茶?”


    阿不思皱起眉头,“萝丝?”


    泰迪挑了挑眉毛,笑意更深了一点:“聪明。她看起来还挺担心你的。”


    阿不思翻了个白眼,端起茶杯:“她才不是担心我。她就是想证明自己比我更成熟。”


    泰迪轻轻笑了笑,没有再追问。


    火光在他脸上映出柔和的橙色光晕,他低头重新拨了拨火钩,炉里的木柴发出一阵轻微的爆裂声。


    “也许吧,”他说,“不过她确实挺聪明的。只是太像她妈妈了——一旦觉得自己是对的,就不会停下来。”


    阿不思闷哼一声,没再说话。


    窗外的风拍打着木窗,风铃发出轻轻的叮当声。火炉里的火焰跳动着,把泰迪的影子投在那幅满月挂画上。


    “混血狼人,哇——”斯科皮发出惊叹的声音。


    这个时候,三个人正沿着石阶一路往上,走出禁林边缘。


    “你可以说得再大声一点吗?”阿不思咂嘴道,“如果学校里其他学生都知道这件事,他就没法在霍格沃茨呆下去了。”


    “我、我当然知道,”斯科皮反驳道,“我、我又不是那种到处乱说的大嘴巴。”


    乔安走在路上,心里却没跟上他们的谈话。她脑海里浮现出泰迪袖口下若隐若现的伤疤——那种深浅不一的痕迹,像是旧伤在月光下的印记。


    也许,是被别的狼人留下的。


    可她又想到,哪怕在霍格沃茨,霍洛伍德也用那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对他讲话。她忽然有些替他感到难过。


    阳光穿过云层,照亮了远处的魁地奇球场——那片草地比他们想象的更宽阔,金色的球环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格兰芬多队正在训练。红金相间的制服在空中翻飞,扫帚的尾焰划出一条条弧光。风声和哨声交织成一片喧闹的节奏。


    维克多娃·韦斯莱骑在最前面,银白色的头发在风中飞扬,声音穿透半个球场:“——詹姆!左翼防守!金斯,你太慢了!”


    詹姆·波特俯冲下来,几乎擦着地面掠过,扫帚尾巴卷起草屑。他抬头一笑,声音透着坏劲儿:


    “别担心,队长——我只是在示范优雅的降落方式!”


    “那你最好别脸着地!”维克多娃喊回去,引得看台边的格兰芬多生一阵大笑。


    “真是的,”阿不思嘟囔道,“他连飞都能显摆。”


    斯科皮却有点羡慕地看着天空:“他、他飞得挺好。”


    乔安没说话。她的视线追着那枚在阳光下忽闪忽隐的金色小球,眼神微微眯起。


    他们在球场边坐下,靠着木栅栏。草地的风带着一丝泥土和刚修剪的草坪的味道,暖洋洋的,让人几乎忘了这是课表之外的时间。


    高空中,维克多娃挥动手臂发出信号,两名击球手同时挥起球棒,游走球“砰”的一声被打向右侧——詹姆猛地倾斜身体,一个漂亮的侧翻险险避开。


    那颗球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击中远处的旗帜,旗子“啪”地倒在地上。


    “漂亮!”有人大喊。


    金色飞贼在阳光下再次一闪,詹姆猛地俯冲,风声从他耳边呼啸掠过,几乎能听见金属振翅的声音。


    “我真不敢相信,”阿不思盯着他,“他要是摔下去,肯定会摔断脖子的——”


    “好像你在扫帚上不会这么干似的,” 斯科皮淡淡地说。


    三人相视一笑。风吹乱了乔安的头发,几缕黑发扫过她的眼角。那一刻,她看见詹姆在空中旋转、跃起、稳稳地停在了金环前,阳光正好落在他的扫帚上。


    “他好像……真的挺厉害的。”斯科皮小声说。


    “别被他骗了,”阿不思翻了个白眼,“他的魅力仅限于离地面三英尺以上,当他落地开始张嘴讲话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他们还没笑完,忽然听到球场另一头传来脚步声。


    斯莱特林的队伍从球场入口处走来,脚步整齐得几乎踩在同一个节拍上。那一身深绿色的制服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肩章上的银蛇纹路闪着寒意。


    走在最前面的扎比尼双手插在袍袋里,神情闲散,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威压。她的扫帚是崭新的“光轮8003”,扫帚柄乌黑光亮,尾翼修长,显然是被特制过的。


    跟在她身后的,是几名高年级队员——他们的表情一致地傲慢、冷淡,仿佛整片球场天生就属于他们。一个女生手里夹着护目镜,嘴巴里嚼着什么,扫了维克多娃一眼,轻轻吹了声口哨。


    “真巧啊,韦斯莱,”扎比尼慢悠悠地说,语气平和得像是在打招呼,“看来我们得共享一下场地。”


    “今天是我们预定的时段。”维克多娃不耐烦的说。其他的球员也开始降落。


    “哦?”扎比尼挑了挑眉,神情仍旧温和,“可我听说教练最近提倡合作精神。你们可以继续飞,我们就在下面热热身。”


    “热身?你们的游走球上次差点砸断我们的扫帚杆。”维克多娃冷冷地说。


    扎比尼笑了笑,那笑意干净又虚伪:“那当然是意外。”


    她转过头,朝身后的队员抬了抬手。立刻,两名高年级生已经骑上扫帚,低空掠过草地。风声一卷,地上的尘土和草屑被掀起,扑到格兰芬多队员脸上。


    詹姆猛地站起来,脸色变了:“喂——这是干什么?”


    “清理场地。”扎比尼平静地说。


    “真想挨一记游走球吗?”詹姆把手伸向自己的扫帚,眼里闪着火星。


    “詹姆!”维克多娃喝道,“不许动手!”


    但扎比尼似乎很享受这场对峙,嘴角的弧度更深了:“我只是想帮忙,队长。”


    “她是故意的!”阿不思气得小声骂,“她就是要逼他们动手。”他已经从栅栏后探出身,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他们太过分了——”


    “别冲动!”斯科皮小声警告。


    乔安站在他们中间,目光在两边的队伍之间来回。


    维克多娃上前一步,稳稳地拦在詹姆面前。她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片场地今天属于格兰芬多。想练,等你们的时段。”


    “等不及了。”扎比尼的笑容里多了几分锋利,“比赛不就在下周一吗?我们斯莱特林的学生——向来都不喜欢浪费时间。”


    乔安感到喉咙发紧,心脏跳得像要从胸口蹦出来。


    阿不思已经要冲出去,却被斯科皮一把拉住。


    “阿不思——不要!”


    “放开我!他们太嚣张了!”


    乔安也上前一步,手下意识摸向魔杖——可还没等她拔出来,一个高年级斯莱特林男生从她身边掠过,肩膀几乎撞到她。


    “看清楚点,小姑娘,”那人冷笑道,“站哪边?”


    “走吧,”斯科皮拉了她一把,声音几乎是哀求,“再待下去,他们只会看我们出丑。”


    乔安被他轻轻拉走。风在背后呼啸,传来远处的叫喊声与球击在空气中的“砰”响。


    她回头望去,阳光下的球场像燃烧的铜色海洋,金色飞贼从空中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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