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星期一下午时,乔安已经觉得自己像被魔药桶泡过一样疲惫。
早上的草药课上,他们要给魔鬼网修枝——那是一件注定不会顺利的事。
不知怎么的,这种植物一看到乔安就像打了兴奋剂似的,触须乱舞,缠上她的袖口和鞋带。阿不思和斯科皮不得不一左一右死命拉住她,才没让那把园艺剪被抢走。在快下课的时候,斯科皮一不小心踩了自己的围巾,整整一个花盆的湿土全泼到他们身上。乔安努力不去听到萨拉菲娜·伯恩的窃笑声。
“我发誓那盆泥是自己跳上我的,”阿不思边抱怨边拧着湿漉漉的长袍。
三人从温室出来直奔宿舍,匆匆洗了个澡,洗掉泥巴的味道,又马不停蹄地跑去上黑魔法防御术课。霍洛伍德一如既往地阴沉,他的声音像磨刀石一样让人起鸡皮疙瘩。
“防御术……防御谁啊?”阿不思趴在桌上小声嘀咕,“我觉得我们是在防着他本人。”
“那么,我们现在把上周的论文交上来。”
霍洛伍德在讲台前缓缓踱步,语气像是嚼着冰冷的铁。
“当然——某些同学,我希望你们是在好好学习,而不是抄袭。”
直到他宣布下课,乔安才感觉自己重新能呼吸。
他们走出教室时,阳光透过石窗照进走廊,空气都显得格外清新。
“谢天谢地,”阿不思伸了个懒腰,“洛里默教授今天生病了,不用上变形课。”
“你不是喜欢她的课吗?”斯科皮疑惑地问。
“我喜欢变形,不喜欢她教室的味道。”阿不思皱了皱鼻子,“你没闻到吗?总像谁在那儿藏了瓶漂白水。”
“我想那可能是她的香薰吧——”乔安忍着笑说。
“那我宁愿闻曼德拉草。”
下午没课的空档,他们三人窝在休息室的壁炉边玩了一阵噼啪爆炸牌。
阿不思输得惨不忍睹,脸上被炸得一层灰。斯科皮笑得直不起腰,乔安趁机赢走了他一周的黄油啤酒。毛毯暖洋洋的,趴佛在一旁打着小呼噜,气氛舒适得让人几乎忘了还有作业没写。
直到他们站起来时,都有点恋恋不舍。
“真不敢相信,”阿不思嘟囔着,一边擦掉脸上的灰,“我们居然牺牲了宝贵的休息时间来看詹姆的选拔赛。”
“你、你明明比谁都想看。”斯科皮一针见血地说。
“那是为了监督他摔下来时我能第一时间笑出声。”阿不思反驳。
乔安抱着一袋南瓜籽饼干,跟着他们一起走上球场的看台。傍晚的风有点凉,吹得旗帜猎猎作响。她抬头望去——看台上已经挤满了人,四个学院的学生都在窃窃私语,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比赛前特有的兴奋气味。
“格兰芬多的选拔赛,当然人人都来看,”阿不思一屁股坐下,语气酸溜溜的,“詹姆要是能在这次比赛里装够风头,明天早餐的‘留言石板’大概能写满十行他的名字。”
“他们是不是之前拿了八连胜?”乔安问道。
“是十连胜,”阿不思纠正道,一边笨拙地调整着自己的黄铜望远镜,“自从两年前输给赫奇帕奇之后,就再也没翻过身——这玩意到底能不能用?”
“给我,”斯科皮顺势接过望远镜,用魔杖轻轻点了点旁边的齿轮。镜筒咔哒一声,焦距立刻清晰了。
“快点,他们要出场了——”阿不思催促。
球场中央传来清脆的口哨声。格兰芬多的选拔队员们排着整齐的队列走上草地,身上的红金制服在傍晚的光线下格外醒目。维克多娃·韦斯莱走在最前头,神情镇定,扫帚挟在臂下,姿态干脆利落。她在观众的掌声中回头,冲着詹姆说了句什么。
詹姆有点紧张,指尖一遍遍摩挲着扫帚的木柄。
他的笑容看起来依旧轻松,可当他系手套时,手指明显在微微发抖。
“梅林啊,看那边!”阿不思猛地抬起头。
乔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球场另一边,斯莱特林的一队人正列队走上场地。
他们身穿墨绿色的训练袍,领口和袖口镶着银线,举止自信又挑衅。最前方是艾琳·扎比尼——她的黑发被编成细辫,步伐稳而从容,眼神锐利得像刀。
她在阳光下稍微扬起下巴,朝看台的方向扫了一眼,唇角带着浅浅的笑。
嘘声立刻从看台上响起,像潮水一样此起彼伏。
“她到底想干什么?”阿不思皱起眉。
“看起来,”乔安低声说,“他们也想在今天进行选拔赛。”
球场上,两队人马剑拔弩张。
“我们也有正式的批准。”艾琳·扎比尼的声音冷静得像冰,举起一张羊皮纸,在风中猎猎作响。
“宾斯教授签了许可。”
维克多娃眯起眼,几乎是冷笑着回答:“宾斯教授?他是个幽灵,扎比尼。他上次在课堂上还把我叫成麦格。那张签字恐怕连墨水都不是真的。”
“那也不代表他不能批准正式选拔,”扎比尼从容地说,“普通的选拔太浪费时间了,不如来一场——对抗的。”
“什么意思?”詹姆已经握紧了扫帚。
“很简单。”扎比尼微微一笑,“守门员对守门员,击球手对击球手,找球手对找球手。让候补们真正展现实力。”
观众席立刻沸腾了。
“她疯了吗?”阿不思喃喃道。
“你不敢吗?”扎比尼问道。
“没有什么是我们不敢的,”维克多娃咬着牙说道。
裁判明显已经被吓懵了,但面对两位学院队长的对峙,只能在风声中勉强点了点头。
于是,这场霍格沃茨前所未有的“双学院选拔赛”正式开始。
红与绿的制服在空中翻飞,呼啸声、欢呼声混成一片。
格兰芬多的守门员反应极快,连续三次挡下鬼飞球,而斯莱特林的对手却老是迟半拍;击球手之间的较量更加惊险,游走球几乎擦着头顶飞过,打得观众一阵阵惊呼。
“漂亮!右边那一棒打得真狠!”阿不思高声喊道。
“那是格兰芬多的——”斯科皮想纠正,但游走球又呼啸而过,两人赶紧抱头趴下。
在一连串激烈的碰撞声中,胜负几乎不言而喻。
格兰芬多步步压制,斯莱特林一次又一次失误。
乔安从望远镜里看见扎比尼的脸色越来越臭,连她身边的队员都不敢出声。
“最后一轮,”裁判嘶哑地宣布,“找球手对找球手!”
詹姆·波特握紧手中的老款光轮,深吸一口气。
他的扫帚虽然不如斯莱特林选手的新型号快,却轻快得多。
随着一声短促的哨响,两人几乎同时冲上云端。
金色飞贼在阳光下闪过一道耀眼的弧光。
詹姆俯冲、翻转、急停,动作干净利落;斯莱特林的找球手则身形高大,力气惊人,每次逼近时都带着强烈的气流。
乔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如果两人真的相撞,詹姆那根旧扫帚肯定会断成两截。
“他太冒险了,”阿不思喃喃。
就在众人屏息的瞬间,
金色飞贼忽然一闪,像一道细碎的金光,从空中斜斜掠过,
直奔看台方向飞去——离他们不到五英尺。
詹姆几乎是本能地俯冲下去。
风声呼啸着撕裂空气,带着砂砾打在乔安脸上。她下意识抬手遮住眼睛,只看见那抹红色的影子笔直坠落。
“詹姆!”阿不思的叫声几乎被风吞没。
斯莱特林的找球手在半空骤然收势,扫帚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知道,再往前一步,
就会撞进看台。
詹姆却已经来不及。
他还在向下坠,速度快得几乎模糊成一道线。
扫帚的尾部剧烈震动,空气被压得发出尖锐的破裂声。
乔安看到那一幕,脑海一片空白。
那一瞬,她只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咚——咚——咚”,
像有什么在胸口深处被唤醒。
周围的喧嚣、呼喊全都远去,
时间仿佛凝固。
风从她身边卷过,发丝被掀起,她的魔杖还在包里,根本来不及取出。
可胸口那股热流忽然爆发,顺着手臂一路涌出。
她的指尖泛出一道极细的银光——
接着空气像被什么扭曲,波纹一圈圈荡开。
那股力量几乎没有形状,只是一阵看不见的气流,
像一只无形的手,从看台前托起坠落的身影。
詹姆被猛地一抬,身体在空中打了个旋,扫帚尾断裂,碎片在阳光下散开,
然后整个人朝乔安的方向偏了过来。
“詹姆——!”阿不思喊道。
轰——
詹姆撞进看台,护栏断裂,木屑飞溅。
乔安被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她费力撑起身体,背后传来钝痛,掌心全是木屑。
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惊叫。
“乔安!”斯科皮冲过来,手忙脚乱地去扶他们。
“詹姆!”阿不思的声音在尘雾中传来。
乔安抬起头,看见詹姆横倒在一堆破碎的看台板上,
灰尘落满了他的头发和校袍,右手还牢牢攥着扫帚的一截柄。
他看起来一动不动。
周围的声音在那一刻都消失了,只剩下风声和飞贼扑扇翅膀的轻响。
然后——
詹姆忽然猛地睁开眼。
“我……我抓到了吗?”
乔安低头,呼吸还没稳住,
掌心微微发烫。
她的手指仍在发抖,
那枚金色飞贼正安静地躺在她掌心——
轻轻振动着翅膀,发出一阵温柔的“嗡”声,
像在回应她的心跳。
寂静蔓延开来。
整个球场静止了三秒钟。
然后,喧嚣爆发——嘈杂的议论、惊呼、质问涌成一片。
“她作弊!”
“她救了他!”
“她怎么做到的——?”
阳光透过飞扬的尘土照下来,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金色飞贼的光在她指间闪烁,无比刺眼。
“又是两个受伤的学生!”
庞弗雷夫人一边挥动魔杖,一边气呼呼地说,“这是开学第几天?孩子们怎么就不能玩玩不用飞到天上去的游戏呢?”
“啊,轻一点!”詹姆疼得直抽气。
“当然会痛的,”庞弗雷夫人毫不留情地说,“你摔断了一根手臂和两根肋骨。希望这能让你长点记性——在扫帚上注意安全!来,把这个喝下去。”
她不由分说地把一勺冒着泡泡的汤剂塞进詹姆嘴里。詹姆的表情立刻变得比摔断胳膊还惨。
“至于你——”她转向乔安,声音柔和了一点,“谢天谢地只是擦破了点皮。如果不是这位先生掉下来砸到你,你根本不会受伤。”
她叹了口气,转身去取药。“我去温室拿点白鲜——别乱动!”
门一合上,医疗翼外传来一阵越来越近的争吵声。
“——记下来,吉姆尼,”一个冷静又带着讽刺意味的声音说,“格兰芬多惨败斯莱特林,整场比赛共持续四十八分钟零三秒。”
“你开什么玩笑?”维克多娃·韦斯莱的声音立刻响起,“那是选拔赛,不是正式比赛!”
“我可没听说选拔赛不能算成绩。”扎比尼冷冷地反驳,“捉到金色飞贼就加一百五十分并结束比赛——规则很清楚。”
“梅林的胡子啊!”维克多娃几乎是吼出来的,“离金色飞贼最近的是詹姆,你——你看不见吗?!”
“捉到金色飞贼的人——就在这里。”
“砰——”门被推开。
艾琳·扎比尼迈步走进来,神情镇定得像刚从会议室出来。她身后跟着一个瘦小的男孩,穿着一套不合身的旧西装,头发油光发亮,脸上堆着紧张的笑。那支羽毛笔几乎自己在羊皮纸上狂奔,发出“沙沙”的声音。
“乔安?”维克多娃一时间有些错愕,目光在她和床上的詹姆之间来回,忍不住失笑,“她甚至还不是你们球队的人!”
“从现在开始是了。”扎比尼语气轻描淡写。
她双手抱胸,像是在宣布一件早已决定的事。
“在本次选拔赛中,我决定录取乔安·伊恩为斯莱特林队的新追球手。”
空气在那一刻凝固了。
“你开什么玩笑?”维克多娃气得脸发红。
“有哪条规则说我不能?”扎比尼不紧不慢地回道,“只要比分差距不超过一百五十分——而拿到金色飞贼的是我们的一员,那就是胜利。不是吗,吉姆尼?”
“是的!是的!”那个瘦小的男孩尖声回答,羽毛笔飞快记录,“扎比尼队长确认录取乔安·伊恩小姐为——”
“够了!”维克多娃怒吼。
扎比尼似乎早料到她会这样,只是微微一笑。
“欢迎加入斯莱特林球队,伊恩小姐。”她轻声说,“比起去追金色飞贼,我更欣赏你能把它吸过来的天赋——这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房间一时间安静得只能听见羽毛笔“沙沙”的声音。
乔安低下头,那股突如其来的羞耻与慌乱让她喉咙发紧,她的手指紧紧搓着被单,不敢去看詹姆或维克多娃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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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失控的魁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