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留你一命倒真是留错了。”皇帝的脸黑到极致,辛王当年试图压制他的皇权不成,反被他一纸诏书降权外放。后来,他虽顾及其子嗣报复,却被大臣阻拦,只得出此下策。却真就给自己埋下了祸根。
“别与他说这么多,破门吧。”殿外又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语气中蛮不耐烦。
此刻皇后也穿好衣衫立在皇帝一旁,闻到女子的声音,顿感惊愕道:“丽妃?”
“皇后娘娘何必故作惊慌,您应早该料到今日才是吧。”殿外丽妃先是冷哼,再是将一声令下:“给本宫破门。”
皇帝则是因此话审视起一旁的皇后,她到底做了什么。皇后则未回头,几身陷入周遭深暗中。
宫门外传来士兵额呵声与沉重撞击声,内里以身顶门的几个内侍一下下被弹开,又急忙地贴回去。
“丽妃,如今天下大治,你却与凌亲王做不臣,就算将陛下与本宫逼至死路得此地位,亦得位不正,天下人皆可诛之。”皇后见三两内侍根本挡不住那道欲倒的门,恶狠狠开口。
门外两人皆是冷嘲一笑,对皇后所言不为所动。
片时,门上厚实的门栓被撞裂,门扇中间显出一条四指宽的缝隙,由宫内人看去,能清晰看清外面那亮如白昼的宫道,与一红一黑两个衣角。
“丽妃,你将苦楚告诉朕,朕自会为你做主。倘若你下令破了这道宫门,便是谋逆大罪。届时增兵来时,朕也无法保住你陈家上下几百口.......”皇帝话还未言罢,就被丽妃打断。
“陛下,您当真不知吗?嫔妾入宫仅五年便流失三个子嗣,您每每回是好好养身体,也不再继续追究了。试问陛下真没质疑过是谁人所为?想必是顾忌后宫再起风波,不愿扰心。今日我等所为,必将背负天下人辱骂,但是绝不会悔。”丽妃话音初落,宫门便被撞开,内侍皆被推挤到门后,发出嗷叫声。
最先冲进来的自是凌亲王,上身着墨黑锁子甲,拎着把银光长砍刀,上已染上了大片干涸的血迹。后面持火把的五六员士兵亦是陆续而入,个个持着鲜红的刀,分散两侧而立。最后是徐徐而入的丽妃,一身朱红色宝瓶纹样月华裙,端着庄姿行至凌亲王一侧,扬首望向对面的皇帝皇后。
“陛下,这是臣妾最后一次唤您尊称,若您老实地将传国玉玺交出,臣妾会许诺,留您全尸入皇陵。然若您反抗不从,那臣妾只有先杀皇后,再杀贤王,让您先感受臣妾痛苦,看看您是不是真的爱子如眼。”丽妃语气冰冷,她本派人去乾清宫寻玉玺,却未寻到,可见皇帝的戒备心何其之重。
“你们二人的所为,朕铭记于心,明日,陈氏九族与辛王余孽便会立斩于市,一个不留。”皇帝抬首,言语间不卑不亢,对面二人先是面面相觑,再是一笑了之。凌亲王本欲开口嘲笑,面前却射来一记冷箭,令他忙止了话头,朝后退半步,待其反应过来后,扭头朝身后士兵骂道:“本王还没下令,是哪个不长眼的射的箭?”
士兵们大眼瞪小眼,都在查看究竟是谁走手,却在下一瞬间,闻见更多冷箭嗖嗖射来。殿内宫墙上,竟然四面围满了弓箭手。不过半顷,宫内的士兵皆重重倒地,徒留下凌亲王与丽妃二人。凌亲王见状提刀就要向皇帝砍去,身后却传来一个极快的脚步,附之嗖地一声,凌亲王双足狠痛,跪趴在皇帝面前,一旁的丽妃见自己身旁人倒地,尚在余惊之内,扭头看见来人,讶然出声:“你,你不是也病倒了......原来这是你们的阴谋!”
晏如温将冷剑收回,乜斜丽妃一眼,也不再朝皇帝行礼了,而是行立在一旁不语。皇帝见状也不恼,此事多亏了晏如温预先察觉,他才将传国玉玺收好,借机能引蛇出洞,不过这场闹剧,也是时候终止了。
“将他们压入大狱,明日便斩首。”皇帝狠狠瞪着地上瘫软的二人,果然祸害都是自己留下的根源,他还是太心软了。
晏如温见二人被拖拉离开,也欲出殿,身后皇帝却开口道:“如温救驾有功,朕后日便册封你为太子。”
晏如温脚步却未停,而是淡淡道:“一切都待她回来。”
此时殿内仅留下皇帝皇后与应内侍,片刻后,皇帝呵斥道:“给朕跪下!”
皇后咬着牙,捏着金黄色的凤袍,徐缓下跪,仍是不与辩解。
“二十八年了,你在朕面前装作端庄淡雅,却没想到是披着羊皮的饿狼,说!你是如何令丽妃她小产的?”皇帝怒地手指垂头不言的皇后,丽妃三次小产,他有过质疑,却因皇后日日地朝丽妃那送珍品,让他又不禁抛弃这股念头,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因自己愚钝,为这个女人的“善举”所迷惑,方致使今日这个场景。
“臣妾无法辩驳,丽妃小产皆因臣妾的照顾不周,臣妾愧对陛下,愧对丽妃,还请陛下降罪,臣妾绝无怨言。”皇后苦笑不解释,事至如今,她说了实话也是徒增皇帝的恼意,何况晋王今日立了大功,不若拖延一二,为着她与贤王以后可更小心地打算,想来,另一个准备需要提上日程了。
第二日上京城内倒是热闹了,人人都去街市口围观。听闻是宫妃与亲王共反,啧啧,果然皇家就是易出怪诞诡奇之事。
京城人不知的是,由于皇后灭德立违,惹得皇帝发怒,却碍于如今战事在即,不能发作,只得下旨将其软禁于延福宫,无皇帝授意不得外出,便连贤王也不可求见。
日光洒在冻结的湖面,星星点点闪烁,湖边还冰锁着大片疲惫的芦苇,蜿蜒的树干伸出水面慵懒地晒着暖阳,是一片祥和之色。
少姜与华君泽此时便坐在湖边晒着太阳,以华君泽的意思来说,便是营中士兵看少姜的眼神会让他忍不住开杀戒。
二人进出金**营也有三四日了,少姜压根寻不到可以逃走的机会,不说离不了华君泽半步开外,便是这里地处偏僻与随处可见的士兵,就让她这个显眼的女子无处可藏。她的计划又一次落空了。
“姜儿没寻到机会离开,不开心了么?”华君泽看着蹲在一旁拔草的少姜,笑道。
少姜挤挤脸颊,朝华君泽做出一瞬间的假笑,又回头薅那早已干枯的黄草,明知故问的男人,真是讨厌。
华君泽笑眯眯地望着她,但不会儿他的余光瞥到一处,方徐徐将笑容收了回去,原是二人身后不远处有个身着黑金铠甲之人,迈着稳健的步伐而来了。
“于越,太后娘娘派属下请您进京。”身着铠甲之人恭敬地垂着头,不看面前华君泽冷如冰河的脸。
侧对着那边的少姜闻见有人来了,不经意地抬眼看看,却只看得见来人的宽大的臂膀,只这一眼,倒是让少姜有种熟悉的感觉,仿佛这人在哪里见到过。
华君泽也看着少姜探究的目光,冷着的面无有变动,浅应一声。
男子收到肯定后转身就要离开,眼神却与地上的少姜相碰,顿时锁住了浓眉,丹凤眼尾微微扬起,这个女子怎么如此像......
“王茂?”少姜惊得直立起身,向前进了一大步,举着头上下打量面前的壮汉,眼里又有些欣喜,原来他真的做到了。
“你是......”王茂尚在愣怔,这个随于越来的医女竟然真是温福瑞,那个与他同进夏营又一夜消失了的朋僚。
“嘿嘿,温福瑞呀。”少姜见他呆愣不说话,知道他是教自己样貌唬住了,嘻嘻道,时隔四五年,还能再见到老熟人。
“真是你小子啊,这些年你,额,变化挺大啊哈哈。”王茂微张的嘴也哈哈笑开,继续与少姜一言一语地交谈着。
他们却未觉察到地上有一人眼刀已猝好了毒。
不过一会,华君泽也起身,冷飕飕的眼神扎向王茂,开口道:“天太冷了,王都尉去绕营跑五圈吧,热热身。”
少姜顿时收了声,抽抽嘴角,原来华君泽也是个小肚鸡肠。王茂也察觉自己失言,垂首应下转身朝营帐边去了,显然是绕圈跑步去了。
“人家不过好心与我叙旧,你可真是善妒。”少姜冷白了华君泽一眼,他就想自己身边如这片荒地一样寸草不生,才能乐意。
“本王不过是体恤属下身僵体寒,何来善妒一说。”华君泽语绪淡淡,少姜与晏如温同处时,他倒没有如此顾忌。许就是因为他俩相熟,他自知比不及,然若是他人能较自己与少姜聊得开心,他心中就如扎了针芒倒刺,难以忍耐。
少姜动身又要坐下,却想起方才王茂所说了太后有请一事,歪着头对华君泽问道:“太后要见你,你何时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