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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恩情扯不平

作者:小隐弱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门外又传来矫健的脚步,少姜抱足于榻上却无动于衷,因着她知道,来人又是华君泽。


    香帐被挑起一角,华君泽拎着食盒近来,轻轻将它置在案上,打开取出。温柔之声若将人溺毕:“姜儿,用午膳了。”


    “摄政王殿下每日都做送饭内侍,倒是不埋怨。”少姜眼角乜了那桌饭菜,淡淡道。


    “本王自感愿意。”华君泽呵呵笑之,挪两步至少姜旁,抬手要覆上她墨发,却被躲闪开了。于是自嘲笑笑倒不再继续触碰,开言:“我见你昨日菜吃得不多,故而今日换了家酒楼,全是新菜式。”


    少姜仍不肯动,她在等着华君泽如往常一般出屋了,再下榻用膳。可此次,华君泽却守在一旁未离去。


    “整五日了,殿下有什么招式还不施展出来么?”少姜微叹口气,她惯猜不透此人。


    华君泽垂首敛眸未言,未几,扬首朝少姜笑笑道:“来用膳吧,本王告诉姜儿,招式为何。”


    少姜神色默然,终听话地下了榻,坐于华君泽对首,端着欲闻其详的模样。


    华君泽眼神指指少姜手下的银箸,又笑望着她,示意少姜先吃一些。


    少姜夹起一块醋溜葡萄肉,一口吞下,酸甜开胃的鱼肉不腥反而很开胃,倒真引得她饿了,又进食了一些。毕竟身体是本钱,如何再争口气也不能亏待自己。


    华君泽提提唇角,也执起银箸,却是给少姜递送稍远的几道菜。


    “吃罢了,殿下可以讲明了。”少姜进食虽慢,食量却很小,堪堪用完后便扬首对华君泽道。


    华君泽却是盯着少姜的唇,薄唇微动,却未先开口,而是自袖内取出一块浅色小帕,递给少姜道:“姜儿唇角有食渣。”


    少姜扬起眉的一角,接过小帕却未急着擦拭,而是看着小帕一角作思考状,片刻后才使着擦向嘴角。


    “姜儿看着它眼熟吗?”华君泽满眼希冀,帕子的主人能记起它吗,亦或,能记起所赠之人吗?


    对面案边的少姜蹙起眉,望望华君泽,又望望小帕,直至脑中有个身影闪过,她方试探得问出声:“你是误食毒草的小脏孩?”


    少姜少时随师傅游历苗国,救助过一位因误食毒草昏厥的流浪孩,临走前留给他个以帕子包着的酥饼,此刻一想,那人定是华君泽了。


    华君泽低低笑开,他总归教她记住了。


    少姜则不知所以,是这三字戳到华君泽自尊了?不过,属实不该唤一国摄政王这样的称呼了,显得人很跌面子。


    “招式便是报恩。”看得出华君泽神色释然了许多,也自顾自夹起菜用起来。


    这下轮到少姜苦恼了,将她不远万里自赵国挟持来,是报的哪门子恩。


    “赵国很危险,他照顾不好你。”华君泽似乎看透了少姜心思,将饭食入肚后开口。


    “他能不能照顾好,轮不到你说嘴。”少姜闻言却恼了,猛地起身,语中满是憎恨。明明是他俩成婚之际华君泽过来横插一脚,还反咬一口晏如温无能。


    “照顾不好姜儿,本王自然会插手。”华君泽又恢复对谩骂充耳不闻态度,继续夹菜食,任由少姜瞪着他。


    “华君泽,我对你的恩,你于树林之时已经还尽了,咱们二人就此扯平不好么。”片刻后,少姜深吸口气,缓缓坐回木凳,使着最后的耐心尝试与他对话。


    “心秤已然不平,恩情亦扯不平。”华君泽优雅地置下银著,取回少姜面前的小帕,小心得叠好收回袖中。


    “这皆是你一人惦念,我不需要这份报恩,你不可强按在我头上。”少姜咬牙,面上愤愤,自己与这人压根说不通。


    “由不得你。”华君泽微扬得唇角复落下,语气淡淡。


    少姜小脸气得通红,她指指屋门,深喘两口气道:“将我如金丝雀一般关锁在一间屋里,是你所谓的照顾?”


    “姜儿想灭了金国么?”华君泽突然冒出一句八丈外的话。少姜对着金国摄政王,无言以答。


    金国灭苗国时,华君泽尚在夏国,不是他出的兵,所以她想灭的,只是出决策的皇室与大臣。


    “金国君已死,若是姜儿见到高位之人,恐接受不了事实。”华君泽轻飘飘说出一句,探身凑近少姜,继续道:“姜儿不若就此罢了复仇,与本王在金国共富贵。本王对你许诺,没人能欺负得了姜儿。”


    “是何事实?”少姜脑中还停留前半句的字眼,金国国君已死,她得知后确是解气,不过不解恨。她仍要陪同晏如温灭了金国,令那些言出“灭苗国”之人承受同等痛苦。


    “这事本王可不想亲口讲,等几日,你便晓得了。”华君泽眨眨狭长的眸,笑得神秘。


    “又要将我关在这几日么?”少姜有些额痛,今日华君泽身上带着股邪魅,讲话也是奇奇怪怪。


    “姜儿可以出去,不过,不可离本王半步。”华君泽边说边起身,将餐盘件件收放进食盒,任劳任怨。


    闻言后,少姜也觉得可行,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金蝉脱壳,顺势道:“好啊,我随你出去。”


    华君泽收盘的大手顿了顿,又恢复如初,垂首道:“明日吧,你用完早膳,本王带你去军营。”


    少姜乖乖坐着任他收拾完桌案,又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心中却只想着明日如何逃离。


    “贫民伤财,莫大于兵;危国忧主,莫速于兵。”赵国欲与夏国开战的讯息传遍了东六国。世人忐忑,国主忧心。两国尚未开战,民间的粮价、税收已有上涨趋势,故而赵国许多生民已在囤积食粮了。


    上京城的初场如赴约般落在小雪那日,城上空寒英刮落似鹅毛坌并,庞飘间山影显现。


    晋王府。


    “殿下,关于贤王殿下帝王之相流言一事,在下探查出来了。”计花苑头身满是潮白,进屋前也未抖落,就此行至晏如温面前汇报起事务:“本是起于丽妃亲信侯永春那处。”


    书案处,晏如温正一手点着案上的兵部图,一手执笔于纸上绘着细处,闻言方抬起瘦削的脸,回问道:“丽妃无有子嗣,如此做所为何?”


    计花苑诈瞧见晏如温略陷下的脸颊,有些怔愣,这才不过半月,殿下已消瘦了如此多,随即垂眉继续道:“恐怕此事还与皇室贵人有关联。”


    计花苑说罢贴近案后人小声交谈着,晏如温闻声眉毛渐渐挑起,眼神变得俞加犀利。


    第一场雪化,晋王妃肺热咳血,不省人事了,皇帝得知后派去许多御医,却皆被晋王殿下挡在王府外。这对父子二人有了矛盾,京城上下皆知,闹的很不好看。究其原因,便是静妃一事再被掀起,致使皇帝与晋王又有了嫌隙。晋王妃的彻底病倒与静妃之死,如两座重山压在晋王身上,令他也起了高烧、一蹶不振了。


    与此同时,赵夏两国的征战已是近在眼前,由上京整备的兵马粮草亦送进了南疆,几位大将亦赶赴战场。整个上京冷气沉沉,无有生机。


    入夜,宫城守卫替岗之际,已是满天星月清明。北方冬风喜爱袭面,立着久了的守卫瞧见有人来替岗,只得僵着笑容道:“今日可真冷。”


    来人微垂着首,眉眼背掩在头上铁盔内,只是点两下了头,大步行至守卫身旁,唰声将藏匿于身后的手掌举起,是一把巴掌大的短刃。


    一道寒光于月下凛凛,晃得守卫僵硬的脸不上不下,难看极了。此时他看清了来人,服饰与自己略有不同,腰间也未配有宫剑。赶忙也将手伸向腰际利刃,可终究动作迟别人一步。


    刀尖与铁甲相碰,产生刺耳的刮响,但不过一阵,又很快挑起脖甲,冲入守卫的脖颈,血液还未来得及挥洒,人身已然着地。


    “陛下!皇后娘娘!凌亲王领兵冲进宫了!”应内侍举着宫灯,由延福宫外冲至主殿门前,细声高叫终将床榻上的皇帝与皇后唤醒。


    惊醒的皇帝赶忙自己个着了外袍,无瑕顾及尚在蒙昏中的皇后,缩紧着外袍朝殿外而去。


    当下延福宫门已被牢牢闭严,宫内外留有诸多带刀守卫。皇帝跨出殿门之际,殿外也传来刀剑磨响,逐渐地被火把的亮红压制。


    “哥哥将门打开吧,弟弟可不愿一把火烧了这座漂亮的宫殿。”殿外凌亲王以粗犷的声音朝宫门内叫嚣。


    “凌亲王何至于此,朕自问这些年,各处均算厚待于待你了,封地封号无一缺了你。却没想到,今日带头逼宫之人竟还会是你。”皇帝面色冰寒,字字句句皆在控怒,当年便该将幸王一族尽灭了。


    殿门外凌亲王闻言后大声失笑,片刻后方收声朝殿内继续道:“皇帝哥哥的厚待真是沉重。先将父王逼迫致死,又赐本王无字家谱与偏远封地,而不毁绝辛王全族,此是什么?是伪善,是你不肯舍去虚假的兄情之名,同时又忌惮我支。尚是羞辱,赐给本王无字家谱,便是令本王不可再有子嗣,绝你后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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