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一手收拢琴弦弹出一段带着俏皮的尾音,澜澜娇笑着把几个葡萄塞进男人嘴里。榻上的男人任由翠儿不安分的手探进自己的衣服,只笑着握住作乱的手放在嘴前啵的亲了一口。
一人嘭的一声推开门,吓到了原本尚在调笑的男男女女,男子脸上的笑僵在嘴角,随手拿起酒杯就扔了过去。
那人被砸的头破血流,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翠儿看着那人脸上淌下来的血,尖叫一声顾不得手里的琴骤然落地就想跑。
男人敛了敛衣服,慢条斯理的拿起帕子擦拭着手上的酒水,一把掐住翠儿的脖子仍由对方在他手里拼命的挣扎。
翠儿尖而长的指甲在男人胳膊上抠挖出无数道血痕,男人一脸无趣心看着翠儿一点点窒息,身体变得瘫软无力,一双惊恐的眼睛失去光泽。
男人将毫无声息的翠儿一把扔到床上冷哼一声,踢了一脚缩在床边的澜澜,笑道:“怕了?”
澜澜捂着耳朵不住的往角落里躲,嘴里胡乱的求饶着:“不要杀我,不要,我错了,求求你。”
男人拖着长长的一摆往前走,一瘸一拐的跨过满地狼藉,走到门口时头也不回的交代道:“杀了。”
满脸是血的男人低下头道:“是,厉王殿下。”
长剑出窍,一捧血飞溅到窗户上,澜澜没来得及惨叫就已经化为一具尸体。
周泽裳裹着被子觉得这一场大雨真是天赐良机,他算准了魏姿欢不会舍得他淋雨生病还不管他。
魏姿欢坐在梳妆台前,看着堆叠的有一人之高的箱子,里面放满了她结婚的头面,真金白银昂贵而雍容。
周泽裳开了口:“为何要取消婚约,总有个原因不是吗?”
魏姿欢叹了口气道:“眼下我失势,不得皇上器重又没有摄政权利,帮不上你什么,且成为驸马无实权,与我成婚对你有何好处?”
周泽裳大概没想到魏姿欢已经想到了这么远,一时有些答不上来。
魏姿欢却没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更何况,我无法生育,你永远无法有孩子承欢膝下。”
周泽裳猛地道:“我知道。”
这下轮到魏姿欢懵圈了,不禁重复了一遍:“你知道?”
周泽裳点了点头:“当年我进宫学习的时候,先皇曾把我叫到身边问我是否喜欢你,能否不离不弃,我说是后他又问我如果你不能生育呢?”
魏姿欢隔着屋子里红烛望着周泽裳,沉默的等着他的回答。
周泽裳看着那双上挑的凤眸道:“我说臣愿一生相守,白头到老。”
魏姿欢的目光有了些许茫然,她望着周泽裳:“可是我现在没办法给你什么了。”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如果周泽裳真的不和魏姿欢成亲,来求亲是人也会踏破门槛。
不为别的,就凭借周泽裳稳坐周家家主之位,并无庶子争夺,有家族传承的官位做担保,且周泽裳年纪尚轻战功赫赫,实乃栋梁之材,封侯拜相指日可待。除此之外没有红颜知己,不留恋烟花之地。
当真可称一声世家大族之表率,标标准准的别人家的孩子。
周泽裳问:“所以呢?”
魏姿欢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了。”
周泽裳似是被魏姿欢这般平静的语气惹恼了:“我一开始和你有婚约,是为了贪图你什么吗?那些富贵,地位,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是你!你到底明不明白!”
魏姿欢感受到心跳猛的加速,连带着整个人有点慌张,她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却有些无措。
魏姿欢身为皇家的公主,从小就观摩着权利与地位的重要性。传闻里先皇最爱重皇后,可她的父皇也会为了平衡朝廷关系让母后伤心流泪,他的父皇有着偌大的后宫,佳丽三千。
皇上与皇后是利益的共同体,他们互为夫妻相互扶持,母后管理着后宫,手掌皇城司为父皇铺路,而父皇给她国母的尊荣,让她被载入史册被世人称颂。
母后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会把她抱在怀里告诉她:“我的欢儿一定会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女子,但一定不是靠嫁给一个靠谱的男人。”皇城司是母后留给她最后的东西,是她的保命符。
所以她不懂,她已经不能给周泽裳提供任何助力了,眼下魏远智已经猜忌与她,二人成婚只会把周泽裳拉下水,这可就要坐实魏姿欢卷土重来争夺皇位了,周泽裳手里的兵权只会成为烫手山芋。
周泽裳久久等不到回应道:“你和我成婚是因为指腹为婚还是因为我是周泽裳。”
魏姿欢看着周泽裳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是啊,这么些年的相处是为什么?
周泽裳有些落寞的低下头,卷起被子就准备离开,魏姿欢有一丝慌张,她忽然觉得周泽裳不会再回来了,他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魏姿欢站起身一把扯住了被子的一角:“等等。”
周泽裳看着挽留的手,委屈酸涩难过,他乱的几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只停下来看着纤细的手腕。
魏姿欢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在脑海里抓住一句话就问了出来:“我们,还成亲吗?”
周泽裳一把从魏姿欢手里抢过被子:“不成了!为什么问我,不是你要解除婚约吗!现在又来问我做什么。”
魏姿欢看着手里被抽走的被角,觉得空落落的,有什么东西被戳破了正翻涌着奔向她,撞的她晕头转向。
眼泪忽的掉下来,猝不及防的在白皙病态的脸上划出一道湿痕。
周泽裳看着魏姿欢忽然慌了神,他从未见过魏姿欢落泪,似乎她总是雷厉风行热烈张扬掌握全局的模样,眼下魏姿欢脸上病容未消,只有不断掉落的眼泪无声的诉说着她的不舍。
周泽裳什么都不顾的了,他一把将人搂进怀里,箍的死紧。
魏姿欢的眼泪掉进周泽裳的脖梗,因为发烧而过烫的体温烘烤着她的内心,熟悉的怀抱让她觉得十分安心,似是奔波的候鸟终于飞回了她的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