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远智一个人端坐在高台上,看着面前年轻的面庞,头上戴着新鲜的花儿,身上穿着锦段,有些活泼可爱,有些端庄大方。
魏远智只是有些不耐烦的揉揉额头,一旁的苏公公连忙上前递了一盏茶。
魏远智接过来只喝了一口就搁在一边,苏公公眼观鼻,鼻观心,识趣的没有再上前。
公主府一连多日都封闭着不见了,一丝消息都没有透露出来,就算是皇上也撬不开宛如蚌壳的公主府。
苏公公只期望着这批秀女里能有几位知心人能哄的皇上宽心,这样他们下人的日子也好过些。
只是魏远智烦躁的目光从少女脸上扫过没有丝毫眷恋,各色的女子如春日百花盛开一般各有千秋却迟迟等不到欣赏的人。
眼看着这是都要落选了,李宝珠一咬牙上前一步道:“陛下,长公主病重在床,眼下此事交由臣女来办,只望陛下觅得良人。”
魏远智正色敲了她一眼,皱起的眉毛并没有松下来,只问道:“你怎知长公主病重在床?”
李宝珠定了定身子,不慌不忙的道:“长公主最是担心此事,若不是病重怎会不来?”
苏公公听着这话,为李宝珠捏了一把汗,这位帝王虽年轻却是心思深沉喜怒无常,若是说错了话,自己身死是小,拖累家族是大。
魏远智脸色更差了,想起魏姿欢的身体究竟是为何如此的,连带着整个人都有些阴郁。
李宝珠招呼下人端上来一盘点心,温柔的道:“陛下,公主常年操劳宫中内务,身体亏空,眼下闭门养病,清净而无人打扰,相必很快就会痊愈。”
魏远智眸色变化,正视着这位跟在她阿姐身边都女子,刚来的时候怯懦的躲在侍女身后,眼下接连办下使臣进谏和选秀两件大事情,都挑不出差错。
又有上前劝慰的勇气,阿姐一手调教出来的相必不会太差,虽家势低微却也是好掌控。
苏公公看皇上的脸色缓和,心下默默记住了这位的名字。
魏远智伸手晃了晃,下人端着盘子弓腰呈上来,魏远智拿起东珠递给李宝珠,抬眼看着对方,轻轻眨了眨眼。
李宝珠却被意料之中的惊喜砸中了,赶忙上前接过来,不可置信的反复看着手里的珠子。
其他秀女没想到刚开始皇上刚开始就选一个不起眼的庶女,还心仪的很,有意让她担皇后之位,气氛不经微妙起来。
迎着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李宝珠只是欣喜,她看着手里的东珠,明亮璀璨。
没有托举又如何,只能穿着长公主送来的衣服又如何,生母身份低微又如何,皇上还不是选了自己吗。
以后小娘终于不用在嫡母那里受气了,连带着李宝珠的背脊都挺直了些。
其他秀女自然不肯承认自己比她差劲,只是目光不善的撇了她一眼,冷哼一声终是离开了。
家里的嬷嬷见多识广,看见自己小姐两手空空的回到家,非但没有失落反而高兴的紧,只凑到夫人面前念叨着:“你以为那皇宫是什么好地方!我家小姐才是有福气的!”
周泽裳把人拥在怀里,仿佛稍微用劲就会碎掉一样。魏姿欢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呆呆的一动不动。
周泽裳放软了声音,轻声道:“不哭了,我们成亲,不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要在一起,好不好?”
魏姿欢低头将眼泪擦在周泽裳颈间,嗯了一声,带着哭腔的声音听的周泽裳心都颤了一下,只将人抱的更紧。
入夜,周泽裳和魏姿欢两个人就这么黏黏糊糊的躺在床上,许是第一次这样矫情到频繁掉眼泪,魏姿欢明显有些不好意思,周泽裳却是在琢磨着其他事情。
许久魏姿欢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是不是后悔了?”
周泽裳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声音温柔的道:“没有,你不要瞎想。”
魏姿欢从周泽裳怀里探出脑袋:“我不打算呆在京城了。”
周泽裳将被子整理一番道:“那我们去哪里?”
魏姿欢道:我准备回我的封地去。“
周泽裳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道:“好,我们一起。”
一夜安眠,周泽裳虽然吹了风发烧却是体质格外好,一点药没吃第二天一起床竟然已经退烧了。
魏姿欢还闭着眼睛缩在他怀里睡得正香,长长的眼睫毛隐隐遮住眼下的一片乌青,看来即便是在公主府无人打扰,魏姿欢依旧睡得不踏实,想到这里周泽裳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白锦画虽担心两个孩子却也没有过多干涉想来也是希望两个孩子能重修旧好,冰心见周泽裳一晚上没有被赶出来虽然欣慰却仍然有些不安心,兰心自然不会想那么多,一大早醒来就招呼着大家把满院狼藉收拾起来。
等魏姿欢睡醒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树梢,被吹落的残肢断臂已经被收拾起来,红绸也被整齐的收拾起来浆洗一番挂在了后院。
一直等候在门口的冰心终于等到了魏姿欢的呼唤,着急的走进去左瞧瞧右看看,仔细思考一番觉得二人并非胡闹之徒,这才放下心来走过去为魏姿欢整理发髻。
周泽裳自小在军营中长大,又外打仗多年,生活作风简洁干净,不喜有人伺候在侧,故而这些年也并没有随侍,眨眼的功夫,周泽裳已经捯饬好自己坐在一边认真的观摩着还有些迷糊是魏姿欢。
苏公公拿着手里的选秀名单恭恭敬敬的递了上去,魏远智随便瞥了一眼便继续低下头去处理手中的奏章:“交给宝珠去处理就是,她身为皇后以后自然是要处理这些事情的。”
苏公公应了一声刚想离开就被皇上的话绊住了脚步:“公主府还是没有消息?”
苏公公脸上的笑容一僵,转过身道:“管家说是进不去内院不知晓情况,只是昨夜长公主不知为何将院子里的布置都摘了下来,今天兰心姑娘一大早就让人小心着收拾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魏远智低低暗骂一句:“没用的东西。”
苏公公不敢吱声只默默退了出去,不敢再打扰这位难伺候的主。
药味弥漫的屋子里,润陌依然昏迷不醒,头发花白的医师侯像往常一样将人仔细检查一番便准备离开了,说来他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来历只是受人之托务必要治好他,说不上心吧,委托人重金交付,说重视吧,这么多天无一人来探视。
医师盯着这张年轻的脸庞看来一会,叹了口气,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背起破旧的药箱踏出了房门。
房门刚关上的一瞬间,润陌缓缓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