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学儒心里又惊又疑,猛地转头看向阎璟深,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的试探:
“你说话!随便说句什么!”
阎璟深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懵,挑眉反问:“我?说什么?”
他刻意放了平日里说话的音量,不算小,却没刻意拔高。
先前跟闻学儒沟通时的大声喊,本就是迁就对方的耳背。
可闻学儒盯着他的嘴看了半天,只看见嘴唇一张一合,半点声音都没钻进耳朵里,跟刚才听不清旁人说话的模样没差。
好嘛……
他心里那点刚冒出来的欢喜瞬间凉透,暗自啐了一句:
耳朵好了个屁!刚才准是错觉!
阎璟深瞧出他神色不对,又看了眼还拽着闻学儒裤脚的安宝,怕小家伙耽误谈事,便放软了语气半哄半劝:
“乖宝,爹地要跟闻爷爷谈生意呢,耽误不得。你先去找哥哥,跟娘亲一起等爹地好不好?”
安宝闻言,歪着圆乎乎的小脑袋瓜,先看了眼一脸失落的闻学儒,又望了望阎璟深,小嘴巴轻轻撅了起来,软乎乎地应:
“好吧!”
她刚才远远就瞧见这老爷爷耳朵周围,缠着股蓝黑色的气团,跟之前见过的气气都不一样,还是头一次见这种颜色的气气。
这东西看着好奇怪,老爷爷估计难受的不得了,应该也会很好吃叭!
想着想着,口水就流了出来……
可转念一想,爹地现在要谈正事,肯定不让她随便碰,那还是先忍着叭,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咯!
安宝这话刚落,闻学儒忽然僵住了。
方才阎璟深的话他一句没听见,可小丫头这句软软的“好吧”,却像带着魔力似的。
清清楚楚飘进了他耳朵里,连语气里那点小委屈都听得明明白白!
他赶紧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耳朵,又示意安宝再说话:
“小丫头,你再……再跟爷爷说句什么!”
安宝眨了眨眼,虽不明白爷爷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还是乖乖开口:
“爷爷,窝药去找哥哥啦!”
这次的声音依旧不大,却字字清晰地落在闻学儒耳中。
他彻底愣住了,眼神里满是震惊。
没听错!
耳朵不是好了,是只能听清这小丫头的声音!
闻学儒脑子里“扫把星”的念头,像是被人猛地抽走了似的,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哪里是什么扫把星?
这分明是能治他耳疾的小福星啊!
他也顾不上什么长辈架子,弯腰就把安宝从地上抱了起来,手臂稳稳托着小家伙的腿弯,语气里满是讨好的软和:
“别去找哥哥啦,跟爷爷玩好不好~爷爷这儿有好吃的糖!”
安宝被他突然抱起,小手下意识抓着他的衣领,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奶声奶气地拒绝:
“布……布要,安宝听嘚地的话!”
说着,还不忘转头看向阎璟深,眼神里带着点“我很乖”的邀功。
闻学儒见状,立马给阎璟深递了个眼神。
那眼神里藏着急切,还有点“你懂的”的默契,意思再明显不过:
赶紧帮我劝劝这小丫头!
阎璟深哪能看不懂他的心思,又瞧着闻学儒这态度,心里便有了数,当即对着安宝柔声道:
“安宝乖,你跟闻爷爷玩一会儿,爷爷喜欢你!”
有了爹地这句话,安宝瞬间放了心,小眉头舒展开来,乖乖点了点头:
“好~”
既然爹地同意了,那就能偷偷吃老爷爷耳朵旁边的黑乎乎啦!
阎璟深见安宝应下,转头看向闻学儒,语气又恢复了先前的从容,顺势提起正事:
“那,闻先生,咱们之前说的货运合作的事?”
这边两人刚聊起合作,怀里的安宝已经动起了小手。
她盯着闻学儒耳边飘着的蓝黑气团,小手伸过去,一下一下轻轻抓着,抓一把就往嘴里塞,小脸上满是满足,还忍不住小声嘀咕:
“嘻嘻,甜滋滋哒!”
闻学儒只觉得耳朵周围忽然一阵清爽,先前总有的闷胀感竟悄悄散了些,却没察觉安宝的小动作,只当是小丫头在跟自己闹着玩。
还笑着拍了拍她的背,对阎璟深道:
“合作的事好说!咱们去偏厅,仔细聊!”
可这话刚落,一道带着哭腔的喊声突然从人群里冒了出来:“爷爷!你放她下来!”
众人转头一看,只见闻学儒的孙女闻彤,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粉色的公主裙。
正撅着嘴往这边跑,跑两步还跺一下脚,眼眶通红,一看就是攒着满肚子委屈。
她今年五岁,打小就是闻家捧在手心的宝贝,爷爷更是把她疼到了骨子里,从来没这么亲昵地抱过外人。
刚才,在人群里看见爷爷抱着个陌生的小姑娘,还对着人家笑,闻彤心里的醋意一下就涌了上来,再也忍不住,直接冲了出来。
跑到闻学儒跟前,她伸手就去拽安宝的衣角,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声音又尖又亮:
“你是谁呀!不许爷爷抱你!爷爷是我的!你快下来!”
说着,她还往闻学儒腿上蹭了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爷爷,我吃醋了!你别抱她,抱我好不好?你以前都只抱我的……”
闻学儒被孙女这突如其来的大哭大闹弄得一愣,怀里的安宝也被吓得缩了缩脖子,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领,眼神里带着点无措。
她不知道这个小姐姐为什么要哭,还要赶自己下来。
安宝看了眼哭唧唧的闻彤,又看了眼一脸为难的闻学儒,小声说:
“爷爷,安宝……安宝寄己下来叭。”
闻学儒哪舍得放她下来!?
刚觉得耳朵舒服了些,要是把小福星放走,说不定耳背的毛病又要犯了。
可看着孙女哭得满脸是泪,他又心疼,只能哄着闻彤:“彤彤乖,不哭了啊,爷爷抱完这位小妹妹,就抱你好不好?”
“不好!我不依!”
闻彤哭得更凶了,伸手就去拽安宝的胳膊,“我不要她在这里!你让她走!”
宴会被这么一闹,宾客们的目光都聚了过来,有看热闹的,有窃窃私语的,场面彻底乱了套。
阎璟深皱了皱眉,知道这会儿再谈合作已是徒劳,便上前一步,从闻学儒怀里接过安宝,语气平静地说:
“闻先生,今日寿宴闹了这么一出,是我们打扰了,合作的事改日再议,我们先告辞了。”
沈静仪也连忙牵住阎昭震的手,跟着阎璟深往外走。
安宝趴在阎璟深怀里,还不忘回头看了眼哭唧唧的闻彤,小声问:“嘚地,小姐姐号蓝过呀!斯窝做错事啦?”
阎璟深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没多解释,只说:“没有,咱们回家。”
这边阎家人刚走出庄园,闻学儒就想跟身边的佣人说句话,可刚张了嘴,就发现对方的声音又变得模糊不清,像隔了层厚厚的棉花,怎么也听不真切。
心里一沉,抬手揉了揉耳朵。
果然!
没了安宝在身边,他的耳朵,又听不清了!
“爷爷,你怎么了?”闻彤见他脸色难看,哭声也小了些,拉着他的衣角问。
闻学儒没心思哄孙女,满脑子都是刚才能听清安宝声音的痛快。
这小丫头,绝对是他的福星!
阎家——
车子刚停稳,安宝就从阎璟深怀里蹦了下来,穿着小皮鞋,屁颠屁颠地往院子里跑,嘴里还念叨着:
“果果~安宝来康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