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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白货账本

作者:南山南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祁白榆穿着防弹衣,手里举着枪,目光在他身上扫过时,瞬间凝固。


    “温越!” 祁白榆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还有一丝…… 濒临崩溃的绝望。


    “老大这人是警察!” 有人慌了神,举着刀就冲了过去。


    温越也愣住了 —— 他明明没报警,祁白榆怎么会找到这里?而且来得这么快?


    老大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本着不杀白不杀的理念,在祁白榆看着温越愣神的瞬间,他使了个眼色,身边的手下立刻举枪对准了祁白榆。


    温越瞳孔骤缩,想也没想几乎是凭着本能扑了过去:“小心!”


    子弹穿透温越的手臂,带起一串血珠,溅在祁白榆的警服上,像绽开了朵妖艳的花。


    祁白榆反应极快地将他按倒在地,自己却没躲开另一颗老大打来的子弹,硬生生挨了一枪,子弹打在他的后背,离心脏只有寸许。


    “祁哥哥!” 温越的声音在颤抖,他想按住那不断涌血的伤口,指缝间却渗出温热的红,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洇开一朵朵刺目的花。血怎么也止不住,仿佛要把这人身体里的温度全带走。


    祁白榆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血沫溅在温越手背上,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他艰难地偏过头,看着老大逃跑的方向,气若游丝:“别管我…… 快带着证据走。”


    “怎么还是这样!” 温越死死攥住他冰凉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下来,砸在祁白榆染血的警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是我自作聪明害了你!”


    祁白榆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血沫从嘴角不断溢出,他艰难地翕动着嘴唇:“你说…… 什么?我听不清……” 他抬手想擦去温越的眼泪,指尖却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气音呢喃,“别哭…… 不好看……”


    仓库外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夜的寂静,红蓝交替的光透过破损的窗户照进来,在两人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是救援来了,可温越只觉得浑身发冷,像坠进了冰窖。


    警方在江辞的帮助下,毒贩成功全部被抓获,此窝点被捣毁。


    混乱中,毒贩们被蜂拥而入的警察按倒在地,手铐的金属碰撞声此起彼伏。


    没人注意到阴影里站着的江辞,他穿着件熨帖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百达翡丽的手表。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别愣着了。” 江辞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两人,皮鞋踩过散落的玻璃碴,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他的语气很淡,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再不去医院,两个人都得死在这。”


    温越抬起头,血和泪混在一起,糊了满脸。他看着江辞,突然什么都明白了,江辞想借刀杀祁白榆,但却为了他而心软。这个偏执到疯狂的人,原来也有这样矛盾的时刻。


    急救室的红灯再次亮起时,温越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白色的纱布渗出淡淡的红,可心里的窟窿却越来越大,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走廊里很静,只有护士走动的脚步声和仪器的滴答声。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浓烈得让人作呕,却远不及心口的窒息感来得强烈。


    周子墨蹲在他面前,递过来一瓶水:“越哥,医生说祁警官…… 情况不太好,但还有救。”


    温越没接水,只是盯着红灯,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他讨厌这个没能改变结局的自己。


    越哥你别太自责。” 周子墨伸出手,犹豫了半天,还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要不是你拿到账本,老大那伙人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呢。”


    温越摇摇头,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喉结滚动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我做的不好…… ”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三个小时,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摘下口罩,露出张疲惫的脸,眼下的乌青重得像画上去的。他揉了揉眉心,对围上来的警察说:“手术很成功,子弹取出来了,没伤到心脏。


    温越猛地站起来,踉跄着想去病房却被一个身影拦住。


    “他不缺关心的,他有家人的还有战友。” 江辞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走廊尽头,眼底布满红血丝,衬衫领口也有些凌乱,显然等了很久。他看着温越,语气里带着种近乎残忍的笃定,“倒是你,现在陪你的人,又只有我了,不是吗?学弟。”


    温越甩开江辞的手,力道大得让他自己都踉跄了一下。他的眼神冷得像冰,带着淬了毒的锋芒:“别碰我。”


    周子墨站在不远处,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挠了挠头,有点摸不着头脑。温越什么时候和那个警察这么熟了?熟到可以不顾性命地扑过去挡子弹?那个案子,八成是为了那个警察查的吧?还有那个穿白衬衫的男人,看温越的眼神黏糊糊的,像条盯着猎物的毒蛇,让人浑身不舒服。


    “江辞,我有事情找你。” 温越的声音冷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他转向周子墨,语气缓和了些,“子墨,你先回去吧,这次的事,谢了,一会回你那找你。”


    周子墨点点头,临走前又看了眼江辞,才转身消失在走廊尽头。


    温越和江辞一前一后走出祁白榆的病房,来到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


    楼梯间里没有灯,只有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在地上投下狭长的光影。


    “你以为这样就能得逞?” 温越背对着他,声音冷得像冰,每个字都带着寒意,“除掉他,你以为我就会跟你在一起?”


    江辞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月光照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他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点自嘲和疯狂:“学弟,未免把我想的……太坏了点,我可没这样想。”


    他站直身体,一步步逼近温越,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一臂:“我以为学弟单独约我,是想感谢我呢?毕竟,学弟在我的帮助下,不是得手了吗?” 他刻意加重了 “得手” 两个字,语气里带着种诡异的兴奋,“那些人现在被一网打尽,而他祁白榆命悬一线。你看,我就说不必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温越的胃里一阵翻涌,生理性的恶心感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终于彻底明白江辞的算计借他的手引出毒贩,再借警察的手除掉这些人,又算准了祁白榆的性子会孤身犯险,算准了毒贩会对警察下死手。他甚至算好了后续,等祁白榆死后,再来扮演救世主,让自己对他心存感激,从而留在他身边。


    可千算万算,江辞没算到自己会扑过去挡那枪,也没算到他自己会在最后关头心软,通知了警方具体位置。


    江辞看温越一直不说话很是生气,脸色渐渐发白,眼底却闪过一丝偏执的狂热。他伸手想抓住温越的手腕,被躲开后,反而笑得更疯了:“你越是护着他,我就越想毁掉他。温越,我们才是一类人,都来自现实时空……”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蛊惑的意味:“他只是这个世界的程序设定。只有我们,才是真实存在的。留在我身边,我们可以一起……”


    “闭嘴。” 温越猛地转身,眼神里的厌恶毫不掩饰,“他不是,他和你不一样。”


    他看了眼祁白榆病房的方向,门口守着两个警察,隐约能看到里面有身影走动,应该是祁白榆的家人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往楼梯下走,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学弟的做法倒是让我又一次大开眼界!” 江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温越转身没理他,看见了眼祁白榆的病房,祁白榆家有人来照顾他了,才走出了医院,去到了周子墨那里。


    来到周子墨住的老出租屋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楼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小广告,被撕得乱七八糟。


    周子墨住在顶楼,门没锁,虚掩着。温越推开门,看到少年正坐在小板凳上,一根烟叼在嘴里,打火机 “啪” 地一声燃起幽蓝的火苗,烟雾在他眼前缓缓升腾,模糊了他的侧脸。


    周子墨回头,脸上笑开了花,他走过去,递给温越一瓶水,“越哥,那个祁家的小警察是你什么人?看着你们互相很熟。”


    温越拧开瓶盖,灌了大半瓶水,喉结滚动的弧度格外明显,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稍微压下了心口的窒息感。他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一个…… 很重要的人。”


    他抬起头,眼底带着红血丝,语气里有迷茫,也有笃定:“我喜欢他。”


    周子墨愣了一下,随即挠了挠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踢开脚边的石子 —— 那是他从路上捡回来的,打算洗干净了当弹珠玩 —— 大大咧咧地说:“我妈说,有麻烦才说明你很在乎这个人。像我这种没人在乎的,才真叫可怜。”


    他拍了拍温越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带着少年人的真诚:“越哥,你别想太多,祁警官一看就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醒过来的。”


    温越 “嗯” 了一声,没再多说。


    周子墨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对了,越哥,你这打架的路子够野的!招招都在要害上,却又没下死手,以前练过?”


    “嗯,学过一些。” 温越含糊道。其实那些技巧是现实时空里,祁白榆怕他再次被人欺负,特意请过教练教,而且再加上他本来现实时空就比周子墨能打,练过之后就更强了,那时候祁白榆总说:“学这些不是为了打人,是为了保护自己。”


    周子墨吹了声口哨,一脸佩服:“难怪那么能打!伤口别碰水,我去买早饭,顺便给你带点消炎药。你在家歇着,有事喊我。”


    温越点点头,看着周子墨哼着歌出门的背影,心里那片冰封的角落,似乎悄悄融化了一点。他靠在墙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祁白榆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祁哥哥,你一定要醒来啊……” 他对着空气呢喃,声音轻得像叹息,“这次,又是我在等你了。”


    周子墨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拐角时,温越才缓缓滑坐在地。手臂上的伤口被牵扯着发疼,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盯着窗外灰蒙蒙的天。云层压得很低,像块浸了水的破棉絮,沉甸甸地坠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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