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白榆在病床上睁开眼时,消毒水的气味正顺着呼吸钻进肺叶。他动了动手指,后背的伤口立刻传来撕裂般的疼,麻药退去后的痛感像潮水般一**涌来。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他清晰地听见自己沙哑的嗓音:"温越?"
守在床边的副队顾建冶放下手里的杯子,杯子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醒了就别操心别的事。"
老顾的声音带着烟嗓特有的粗粝,"那小子昨天就走了,去了他朋友那,活蹦乱跳的一点事没,我让队里的小王盯着呢。"
祁白榆掀开眼皮,眼白上还布满血丝。他知道老顾说的 "盯着" 是什么意思 —— 既是保护,也是监视。作为缉毒警,他比谁都清楚这潭水有多深,他不希望温越卷进去。
"账本呢?" 祁白榆艰难地侧过身,后背的伤口被牵扯得更疼了。
"物证科正在比对笔迹,已经锁定了几个长期联系人。" 老顾从文件夹里抽出几张照片,"但如此看来,城西仓库只是个中转站,真正的大头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藏的更深。"
祁白榆的指尖划过照片边缘,突然想起温越扑向他的瞬间。少年单薄的肩膀挡在他身前,子弹穿透皮肉的闷响至今还在耳边回荡。他闭了闭眼,喉结滚动着:"让小王那边看好他,别让温越再沾手了。"
老顾叹了口气:"那小子精得像只狐狸一样,小王说他上午去了趟汽配城,然后就又回去了。"
祁白榆的心猛地一沉。他太了解温越了,那看似漫不经心,藏着不肯罢休的执拗。
另外一边,温越坐在周子墨出租屋的窗边,手里把玩着一枚从仓库带回来的弹壳。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他眼底的阴霾。
就在这时,温越的收到了一条林清辉发的消息【温越,祁白榆醒了,我和你姐走了,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回来。】
“越哥,你都在这坐一下午了,跟个雕塑似的,现在总算是动了。” 周子墨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走进来,把碗往桌上一放,发出清脆的响声,“吃点东西吧,再不吃都要凉透了。”
“我在想,那个仓库的毒贩肯定还有上家。” 温越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查到的那些账本,只是冰山一角。”
周子墨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温越对面,神色凝重:“越哥,你该不会还想查下去吧?祁警官刚从鬼门关里爬出来,你要是再出点什么事……”
“我必须查下去。” 温越打断了周子墨的话,眼神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执拗。
周子墨知道劝不动也就不劝了。
最后温越在周子墨的帮助下,找到了上家的一些线索。
虽然他很是小心的让周子墨去打探,但还是被小王看出来了,于是小王报告给了祁白榆。
祁白榆给温越打来了电话,温越已经猜到祁白榆很生气了,但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才接通温越就听到了祁白榆发火的声音,“温越,我再说最后一遍,别查下去了。”祁白榆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刚拆完线的沙哑,背景里能听见医院走廊的脚步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去了城东那个赛车场?上周三你去汽配城买涡轮增压器,昨天有人看见你在海边跟踪白色游艇——”
“祁队倒是对我还挺关心啊。”温越打断他,故意让语气轻快些,目光却锁死赛道终点那个戴鳄鱼皮手套的男人,“就许你们警察蹲点,不许我当个热心市民?”
“这不是闹着玩的!”祁白榆的声音陡然拔高,又猛地压低,像是牵动了伤口,“蝰蛇比老大狠上十倍,在他手上死的人不尽其数,但连死三条人命都没立案,你——”
“我知道轻重,故意让那个跟屁虫看见这些就为了跟你说说。”温越平静的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只有压抑的呼吸声。温越能想象祁白榆此刻的样子——眉头拧成结,左手下意识按在后背的伤口上,像每次担心时那样。
“我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冲动。”温越放软了语气,“我只需要你带人来收网,我……”
“我不需要你冒险。”祁白榆的声音冷得像冰,“明天早上九点,我在警局门口等你,回来,别再做卧底了。也别再碰任何和蝰蛇有关的事。”
电话被挂断,忙音刺得温越耳朵发疼。他望着赛道上越来越快的车影,突然笑了——祁白榆总是这样,把“保护”裹在强硬的壳里,却不知道有些事,躲不过。
“不是,新来的你磨磨蹭蹭什么呢?手脚麻利点,别一天就打电话。" 老板踹了踹他的工具箱,这人留着寸头,脖子上纹着蛇形图腾。
另外你今晚通知一下大伙,今晚有场比赛,赢了的能见到 '' 先生 ''。"
温越握着扳手的手顿了顿。他在账本上见过 "先生" 这个代号,所有大额交易都标注着需要其亲自审批。他故意把扳手掉在地上,弯腰去捡时,瞥见赛车底盘藏着个暗格,尺寸正好能塞进一公斤包装的 "白货"。
“知道了老板。" 温越咧嘴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活像个想靠赛车发横财的愣头青。
夜幕降临时,城郊废弃工厂改造成的赛车场亮起刺眼的氙气灯,改装赛车场,是蝰蛇用来筛选“信使”的地方,能在限速200码的弯道里甩掉警车的人,才有资格帮他运货。他花了五天才混进来,甚至忍着恶心陪那些人飙车赌钱,就是为了拿到地下冷库的钥匙。
周子墨蹲在赛道边给他递水:"越哥,你真要比啊?听说有个车手输了比赛,被剁了三根手指,疼死了。"
温越仰头灌了口矿泉水,喉结滚动着:“嗯,我让你跟沈野说的事你说了吗?”
“越哥,我办事你就放心吧。倒是你们最近都挺忙,我都好久没看他开乐队表演了,天天练赛车呢,另外他还让我跟你说他真后悔和你一起组队,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祝你平安!”
温越没吭声,只是转头问周子墨,“你见过毒贩用赛车运货吗?"见周子墨没答上来,他指了指远处的VIP 看台,"那个穿黑西装的,左手无名指戴骷髅戒指的,大概可能是账本上的 '' 蛇头 ''。"
周子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倒吸一口凉气:"那不是城西最大的建材商吗?"
"建材?那只是掩人耳目的把戏罢了。" 温越系上安全带,"他们用赛车比赛做掩护,输赢决定交易渠道。赢的人能接触到上游,输的......"
他没说下去,但两人都明白。
发令枪响的瞬间,温越猛地踩下油门。赛车像离弦的箭冲出去,他故意在第一个弯道放慢速度,让两辆赛车超到前面。后视镜里,"蛇头" 正用望远镜盯着他,眼神阴鸷。
第七圈时,温越突然加速。赛车在漂移时擦过护栏,火花溅起半米高。他借着车身倾斜的瞬间,看清了领先赛车的后备箱 —— 那里焊着特制的金属架,显然是为了固定大量货物。
冲过终点线的前一秒,温越故意猛打方向盘。赛车在终点线前半米停下,引擎发出最后一声嘶吼。"蛇头" 的人走过来时,他正坐在地上 "懊恼" 地捶着地面,眼角的余光却记下了对方腰间枪套的位置。
"小子,你就是那个黑桃Q?听说老大那边的人都被抓了,就你逃了,有点意思。" 寸头老板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头,"跟我来见 '' 先生 ''吧。"
温越被带进一间集装箱改造的休息室。沙发上坐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手指上转着枚玉扳指,正是账本上高级别的联系人之一。
"听说你之前和“老大”一块干的,你叫黑桃Q?" 男人的声音像丝绸摩擦,"下周有批货到港,需要有人清关,你很不错我看好你。"
温越低头抠着指甲缝里的油污,故意露出贪婪的眼神:"能赚多少啊?少了我可不爱干。"
男人轻笑出声:"够你买十辆50W的赛车。"他扔过来一张芯片,"路线在里面,别想耍花样,不然有你好看。"
温越接过芯片的瞬间,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撞开。祁白榆穿着防弹衣站在门口,枪口对准沙发上的男人:"警察,全部都不许动!"
温越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明明算好了时间,没想到祁白榆还是不顾伤的出现在了现场。
“蛇头" 的人反应极快,掀翻沙发作掩护,子弹擦着温越的耳边飞过。
混乱中,温越抓住机会把芯片塞进嘴里,警笛声由远及近时,"先生" 已经带着芯片的备份数据消失在暗道,温越被祁白榆拷上手铐,带上了车。
回到警局,祁白榆给了温越一拳。
"温越,你别太任性了,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祁白榆的拳头在颤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芯片上有定位器,你还真想把自己当成诱饵?"
温越擦掉嘴角的血,突然笑了:"至少我们知道他们用赛车运货,知道 '' 先生 '' 的体貌特征。"
祁白榆的喉结滚动着,想说的话全堵在喉咙里。他看着温越红肿的脸,突然拽过急救包拿出冰袋,动作粗暴地给他敷在脸上。
"别再查了。" 祁白榆的声音很低,带着不易察觉的恳求,"这不是你该碰的。"
温越没说话,只是想着被拖走的改装赛车。那些车的引擎盖下,藏着多少人命?他还想起了祁白榆后背的枪伤,想起谢行周的照片,突然说"这事过后我不会直接插手了。" 温越的眼神很亮,"但这次的信息我该穿递给你。"
“好,好好在家,别让我担心。”
三天后,市公安局接到匿名举报。举报信里,详细标注了城郊赛车场的暗道位置,甚至包括每个暗格的尺寸。最关键的是一张交易时间表,上面用红笔圈出了下周的到港日期。
老顾把举报信拍在祁白榆桌上:"我一会得查一下地址信息。"
祁白榆看着上面熟悉的标记方式 ,"地址你别查了,我知道是谁。"
这时警员推门进来,递过一份报告,"但我们根据举报的信息我们立马突击,捣毁了三个赛车改装点,起获了五公斤新型毒品。"
温越发完信息把手机卡掰碎扔进排水沟,转身往周子墨家的方向走。路过街角花店时,停下脚步。
玻璃窗里摆着束白玫瑰,沾着露水,像祁白榆每次出任务前别在警号上的那朵。
温越推门进去,指尖在花瓣上碰了碰,又缩回来。
“要送人的?”老板娘笑着问。
“嗯。”他望着远处警灯闪烁的方向,轻声说,“送一个……总怕我受伤的人。”
回到周子墨的房子里,温越给花束卡上写上了,好久不见,祁哥哥,在“好久不见”四个字旁边,他特意标了个小小的“冷”字,这是属于他和祁白榆的专属暗号,写完后温越把花拿给了周子墨,让周子墨去看沈野乐队表演的时候刚好让沈野送去给祁白榆。
很快周子墨就去到了livehouse里。
livehouse 里的喧嚣还没散尽,周子墨揣着温越给的花束,站在后门的巷口等沈野
刚才温越特意叮嘱,让他把花亲手交给沈野,再由沈野转交给祁白榆,说是这样不容易引起注意。
巷子深处传来脚步声,沈野抱着吉他走了出来,黑色皮夹克的拉链拉到顶,遮住了半张脸。周子墨几步迎上去,把花束往他怀里一塞:“喏,这是温越让你拿给给祁警官的。”
沈野低头瞥了眼那束白玫瑰,花瓣上还沾着水珠,卡片从包装纸里露出来一角。他没接,反而后退半步,语气里带着惯有的冷淡:“怎么不自己送。”
“哟,沈大少爷,我哪敢进警局啊,我还怕之前和温越演戏那事被算账呢。” 周子墨吊儿郎当地笑,故意往他身边凑了凑,“再说了,只有你去最合适。毕竟,你俩都是‘文化人’,不像我,只是个很一般的人。”
“少阴阳怪气。” 沈野皱了皱眉,伸手想去推他,却被周子墨反手抓住手腕。少年的掌心带着点汗湿的黏腻,温度烫得惊人。沈野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抽回手,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耐,带着几分敷衍。
“你送不送啊?” 周子墨扬了扬下巴,眼里的痞气混着点戏谑,“不送我就扔垃圾桶了,反正吧到时候祁警官收不到花得不到线索,那就坏了大事了。”
沈野盯着他看了几秒,终是不情不愿地接过花束,转身就走。他心里没太把周子墨当回事,不过是觉得这人有点意思,偶尔逗弄一下罢了,没打算投入过多情绪。周子墨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那束白玫瑰衬得他冷硬的肩线都柔和了些,忍不住吹了声口哨:“主唱大人,明天还来听你唱歌啊!”
警局的走廊里,祁白榆捏着那张卡片,指腹摩挲着花瓣上的露水。白玫瑰的香气混着消毒水味钻进鼻腔。
“白榆,查到了。” 老顾拿着化验报告进来,“新型毒品里掺了致幻剂,长期服用会导致记忆紊乱。
他指尖点在 “冰” 这个字上,“老顾通知下去,全员打起精神随时准备出发。”
黑桃Q=黑桃queen,是希腊的雅典娜Pallas Athena,智慧的代表,也是唯一一个持有武器的皇后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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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暗通款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