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嘉祁较往日起得晚了些,日上三竿了也不见人。
婢子来报,金将军将房门紧锁,敲门也不见回应。
蔡蔚急得团团转。
“金将军是不是生病了?快去叫大夫!这可是好啊!治水工事本就浩大繁琐,哪是一两天十几天就能完成的呢?他整日整日的研究图纸,整日整日的在澜江督工,卑职都说了,这些事让下面的人去做就好了,可将军偏要亲力亲为!我就说身体吃不消嘛!”
金佳根也急得团团转。
“哥哥这是怎么了倒是开门说句话啊!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
蔡蔚:“二小姐啊,这病来如山倒,还挑什么时间!”
终于,门开了。
金嘉祁穿着里衣,也未束发,一脸憔悴。
“蔡大人,澜江工事如何了,我要去看看!”
蔡蔚:“哎哟!我说金将军嘞!身体不舒服就先歇着吧!工事也不差这一天两天哟!您要是有个什么,老身怎么跟上头交代啊!”
金嘉祁:“可昨日我答应了工头,今日要去查看修水渠的地形,不能食言!咳......咳......”
启泽权:“不如嘉祁兄告知我需要做什么,我代你去如何?虽然我不懂如何治水,但传个话总行!”
金嘉祁:“可四殿下是权尊贵人,不敢劳烦四殿下。”
金佳根突然说道:“哥哥,你也太不了解四殿下了,他可完全没有架子!”
他?架子?好啊!果然我不了解你了解!
启泽权:“嘉祁兄,我跟某些人可不一样,你放心,你只管告诉我怎么做,我保证完成任务!”
金嘉祁:“那有劳四殿下了!待我去拿图纸,咳......咳......”
金嘉祁将图纸递给启泽权,两人将图纸打开在上面比划,一刻钟的功夫,启泽权收好图纸,准备离去。
“泽权哥哥,我也要去!”金佳根突然开口道。
金嘉祁咳得更大声了!
蔡蔚:“哎哟二小姐啊!你哥哥都病成这样了你就好好照顾他吧!澜江全是些粗糙汉子,二小姐去不合适!”
启泽权:“是啊佳根,你就好好在衙府,待我回来给你讲澜江趣事如何?”
还讲趣事?这两人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金嘉祁扶着门框,说道:“金铭,你跟着四殿下。四殿下,有什么要做的吩咐金铭便是!”
启泽权:“多谢嘉祁兄!”
金佳根扶着哥哥进屋休息。
“哥哥这两日就歇着吧,四殿下会帮哥哥处理好的。”
又是四殿下!两句离不开他!
金嘉祁:“佳根啊,我不碍事,倒是你,澎城流民多,你就在县衙待着,别出去!待三殿下探察了灾情,你就跟着他回上京!”
金佳根一脸嫌弃:“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不过正好,我就陪着哥哥!”
金嘉祁笑了笑:“陪着我干嘛,我还要去修河堤呢!今日就正好给自己放个假,你先回去吧,我躺会儿。”
金佳根:“哥哥一个人没事儿吗?”
金嘉祁:“去吧,我没事儿!”
午时,金佳根给哥哥端了饭菜,又看着哥哥吃完才离开。
蔡蔚:“二小姐别太担心,大夫说了,金将军这是劳累所致,休息几日便好!”
金佳根望望紧闭的房门:“希望如此吧!”
*
河堤修筑工事确实繁琐,启泽权看着手中一沓沓的图纸,眉头紧锁。
工头老王又抱来一沓。
“公子,这些便是修水渠的地形图。”老王说道。
启泽权:“金将军说今日要实地查看地形,不妨我们去现场看看?”
老王:“公子莫急,即便是金将军今日来了,我也要说!这澜江地形不适合修引水渠,澎城地势低洼,就像一口锅的锅底,现有的引水渠都是把水引出城外,引到了澜江,若澜江再修个引水渠,把水引去哪儿呢?南洲国?”
启泽权:“不行!若把水引到南洲,那就是给南洲开了大门!”
老王:“金将军也是这么说,所以这引水渠根本就没法修!前几日金将军说要去实地查看,说不定能发现地图上没有标注的地方。公子,不是我自夸,我老王在澜江生活了几十年,哪里长了一棵树、哪个山头的野猪生了几窝崽我都知道,这澜江的地形,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了,不过公子若想实地查看也行,我们跟着便是了。哦,对了!今早我们在拐枣村附近发现一个大洞,看样子不像是被水冲的!”
启泽权:“洞?”
老王点点头:“嗯!”
启泽权:“走!去看看!”
老王又叫来三个工人一起去了拐枣村。
“这洞的位置隐秘,是洪水退下后露出来的。”其中一位工人说道。
他们四个跳下河堤,伸头往洞里瞧了瞧,漆黑一团。
启泽权也跳下河堤,还未等金铭阻止,他点燃火烛便钻了进去。
金铭急得跳脚:“公子快出来!”
这塌了可怎么办!
启泽权抓了一把洞里的土,捏了捏,松散,是酸土,又闻了闻,酸酸的。
他出了洞,在洞外另寻了一处地方,蹲身抓土闻了闻。
不对!
启泽权又俯身进洞,这下可把金名急坏了!
很快,他捧了些土出来,说道:“你们闻闻!”
工人们纷纷抓土闻了闻,酸的。
老王:“澜江土质呈酸性,有什么问题吗?”
启泽权:“酸土不是这个气味!不信你们闻外面的土!”
工人们抓了地上的土闻了闻,又闻闻启泽权手中的土,确实味道不一样。
老王:“奇了怪了,按理说这片土应该是一样的啊!”
启泽权:“土是一样,不一样的是气味!”
他摩擦着手里的土,又闻了闻,说道:“洞里的土酸味儿更大,而且,隐约有点儿刺鼻!”
工人:“刺鼻的酸味儿?硫磺!!”
启泽权抬眼,深幽黑眸炽热清澈,仿佛看透了一切。
“有人炸河堤!”
工人们惊慌失措:“什么?谁人这么胆大!居然敢炸河堤!”
启泽权吩咐道:“你们先别声张,待我回去向金将军禀明!记住,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
*
“呀!你们快来看!这里好多蘑菇!”
一婢子兴奋地叫道。
众人纷纷前来看车轮子上的蘑菇。
“我还从未见过车轮上长的蘑菇呢!”
“哇!你们看,这里面还有好多!”
金柔摘了几个小蘑菇捧在手里,开心地像个孩子。
“青姐姐,你快来看!”
青女放下手中的活,走到车轮边,展开笑颜。
“确实有趣呢,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车轮上长蘑菇。”
“青姐姐笑起来真好看!”
“青姐姐就是要多笑笑,平日里多跟我们说说话,多笑笑!”
青女:“各位说笑了。”
启泽荣双眼紧闭端坐在马车里,这几日他的两只耳朵通红,不知为何总是在发热。
吵死了!木头上长蘑菇有什么稀奇的!
“喂!”启泽荣指了指青女,“你去给我煎副降火的药!”
青女又恢复了往日的面无表情:“是。”
她机械的搬动药炉,放入降火的药材,倒水,泡了一刻钟,点火开始熬。
她已经将身上的毒粉全都扔了,就是怕自己没忍住往他的餐食里投毒。
但在这样的地方,他若误食了毒蘑菇,是不是也就情有可原了?
虽然毒蘑菇不一定致死,但也能让他拉几天肚子,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一招毙命呢!
青女起身往林中走去。
毒蘑菇毒蘑菇,以前听老人说,长得好看的蘑菇就是毒蘑菇,颜色越鲜艳毒性越大。
青女俯身仔细地盯着地面,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林子深处,全然不知前方有几个人影鬼鬼祟祟。
“哈!”林子里突然跳出一个糙汉。
“老大快出来,咱们今天赚了!”
说罢,林子四周接连跳出几个胡子拉碴的壮汉,领头的手里拿着一把大刀比划了两下,猥琐的说道:
“不知美人儿从哪里来,又要往何处去?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一个人?嗯?”
青女嘲讽的“哼”了一声!
其中一人道:“大哥,她好嚣张,居然敢嘲讽你!把她砍了!”
另一人道:“大哥,先让兄弟们玩儿玩儿,玩儿够了再吃了她的肉!
青女右脚后退一步,稳住步子。
“大哥你看,她吓着了,嘿嘿嘿嘿!”
领头糙汉说道:“美人儿,今天你遇着我们算你幸运,不会让你死得太难看!你若把我们哥几个伺候舒服了,给你留个全尸,是不是啊哥几个?”
“是!是!嘿嘿嘿嘿!”
“一群不要脸的贱货!”
青女伸出右手,手指弯曲成爪,猛的从地上吸起石子,手掌一推,石子向他们几人飞去。
“哎哟!”
“哎哟!”
石子打穿他们的手臂,领头糙汉的大刀也落在了地上,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料到眼前这位女子有如此深的功夫,都不敢上前。
青女厉声道:“怎么?哑巴了?”
几人跪地求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
青女沉声问道:“刚刚是谁说要吃了我的肉?你?还是你?”
她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几人,无一人敢搭话。
等等!
若是三殿下被流匪杀了,是不是也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