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女突然一改厉色,变得柔弱起来,哭哭啼啼说道: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走到这里了?你们是谁?刚刚发生了什么?”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摸不着头脑。
青女继续说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我、我可是良家女子,你们不许胡来!”
领头糙汉小心翼翼地起身,捡起大刀,畏畏缩缩的在青女面前比划了一下。
青女吓得花容失色,双手捏紧胸口,大哭起来。
“我要告诉娘亲,你们欺负我!呜呜呜呜!”
“原来是个傻的啊!大哥,还干不干她?”
“先砍了再说!”
几人涌向前,青女拔腿就跑。
“你个死丫头!看你往哪儿跑!”
“救命呀!救命呀!有人要杀我!”
前面就出林子了,启泽荣,对不住了!
随行侍卫听见了青女的呼救声,拔出了剑,护着三殿下,警惕着四周。
启泽荣也下了马车查看。
一侍卫见青女身后跟着几个壮汉,还拿着刀,警惕起来:“殿下,是流匪。”
同行的丫鬟婢子们惊慌失措:“流匪?这可怎么办?”
金柔大哭了起来:“小姐......小姐......”
“金柔妹妹别怕,我们有这么多人,不会有事的!”
“待会儿我们就待在一处,千万别乱跑,大家都听见了吗?”
众人都点点头。
启泽荣:“有几人?”
“四个!”
启泽荣:“天杀的恶徒,抢到本殿下头上来了,给他们点儿教训!”
“是!”
越来越近了,青女眼看启泽荣就要上马车,抛了一颗石子出去,正好打在启泽荣的膝盖上。
“哎哟!”
启泽荣应声倒地。
侍卫见状,将启泽荣围在身后。
“保护殿下!”
丫鬟婢子们见殿下倒地,都缩在一旁。
青女跑向队伍。
“殿下救我!”
启泽荣从人群中走出,见青女脆弱不堪满脸泪痕,急忙上前迎她。
青女抓住启泽荣的手,啼哭道:“殿下,他们欺负我!”
启泽荣将青女藏在身后。
“别怕!本殿下倒要看看是些个什么东西!”
青女一愣,不对,有什么地方错了。
她瞧了瞧启泽荣的膝盖,刚才被她用石子打了,弯曲着,脚尖点着地,不让膝盖承受重量。
怎么会这样?事情不应该这样发展。
按照计划,现在他应该躲在马车里,流匪跟侍卫打斗,而我趁所有人不注意,把他解决了!
怎么......现在是他站在我的前面对抗流匪?
几个糙汉见眼前突然多了这么多人,停住了脚步。
想跑,却已经晚了!
侍卫上前跟流匪打斗了起来。
青女:“殿下,我害怕,我们去马车里吧!”
启泽荣:“别怕!本殿下要亲眼看着他们几个被俘!”
在混乱中解决也行!先插入要害,再推向流匪!
青女拿出手里藏的簪子,正要往启泽荣的腰插进去,却被他拦腰一抱,护在身旁。
“呯!”
簪子掉了。
算了,直接推向流匪吧!
“殿下,我怕!”
青女娇滴滴地说道,步子却往启泽荣身后挪着。
她双手搭在启泽荣的双肩,正要使力,启泽荣突然转身。
“既然害怕,我们就上马车!”
说罢,启泽荣牵着青女的手上了马车。
*
金佳根一刻也闲不住,她束起头发,扎进衣袖,跑到县衙外的粥棚帮忙打粥分粮。
灾民越来越多,粮食根本不够,每日都有许多没有分到粮的。
金佳根往锅里多倒了一些米,衙役却说,这样做的话,后面几日灾民连粥都没得喝了。
朝廷不是拨了赈灾粮吗?粮呢?半路被流匪劫了?流匪哪儿能吃这么多?况且官兵人强马壮的,流匪也打不过啊!
今日的粮又发完了,衙役收了粥棚,遣散了排队领粮的人。
队伍里一个小男孩儿饿的“哇哇”哭了起来。
小男孩儿被粮亲牵着往城北走去,金佳根跟着他们,走到一处街角,偷偷叫住了他们。
女人见是刚刚那位施粥的女孩儿,便对她笑了笑。
金佳根上前,将荷包里早已拿出的钱偷偷塞进女人手里。
女人有些不知所措。
金佳根低声道:“嘘!莫要给别人说!给孩子买些吃的。”
她向小男孩儿眨眨眼睛。
泽权哥哥说我们帮不了所有人,那我见着一个便帮一个!
回到衙府,只见金嘉祁眉头紧锁,案几上推了好几沓图纸,启泽权也坐在一旁,同样的面色凝重。
这是怎么了?遇到麻烦了?
金佳根不敢打扰,在一旁静静待着。
启泽权:“这个人好歹毒!你看,他在上游拐枣村这个位置炸了河堤,下游河堤就顺着水势被冲毁了!”
金嘉祁:“什么人,胆子这样大!有没有可能,是南边的?”
启泽权:“不太可能,南边的人想要过江都是个问题!”
有人炸河堤?
金佳根绕到他们身旁,拿起一张图纸。
澜江从西北方向而下,经过澎城,从东南方向流出。
金佳根:“这个人早不炸,晚不炸,偏偏在这个时节炸,就是想让雨水洗净炸药痕迹,接着涨水淹没洞口,这样所有人都不会发现澜江上游有一个洞,河堤受损,接着就被洪水冲毁。他早炸一天,这个洞会被人发现,晚炸一天,水已经涨起来了,没法炸了,所以,他一定是在下雨的前一刻炸的!他清楚这里的气候,能算准这里的天气变化。”
金佳根双手拍桌,将图纸压在手下:“他一定是澎城人!”
启泽权和金嘉祁都看向她,一脸的不可思议,
佳根好聪明啊!
妹妹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金佳根问道。
“对!”
“对!”
两人异口同声。
启泽权:“若他是这里的人,那炸河堤对他有什么好处?”
金佳根:“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种人!他自己过得不好,就专门报复社会!”
启泽权:前几年上京有一个案子,是一个屠夫当街杀人,后来衙署问他为何无端杀人,他说他赌钱输光了家财,妻子带着儿子跑了。这种人是不是你说的报复社会?”
金佳根:“对!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炸河堤需要大量硫磺,得花不少钱财,普通人报复社会一般会选择直接杀人或者投毒,想必他一定很有钱,才会下血本炸河堤!但是这人这么有钱,又如何能过得不开心呢?”
启泽权:“佳根,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不管此人是不是在报复社会,但他肯定很有钱,一般家庭是买不起硫磺的,更不说穷苦百姓了!况且,他能有如此深的心思,做事又滴水不漏,肯定是个有学识的人,或许我们可以往这个方向调查!”
金嘉祁点点头:“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明日我要亲自去那个洞口看看!”
金佳根:“哥哥,你的身体恢复好了吗?再多休息几日,明日我去帮哥哥看那洞口。”
金嘉祁急道:“不行!”
金佳根:“嗯?怎、怎么了?”
金嘉祁:“咳咳!我的意思是说,那地方不适合女孩子去。”
金佳根撅着嘴,不服气的说道:“你瞧不起人!”
金嘉祁:“不、我没有......”
金佳根:“你就有!上一回在家里也是!你就是瞧不起人!”
金佳根不服气,侧身背对着自己的哥哥。
金嘉祁:“我......”
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瞟了一眼启泽权,见他正尴尬的扣脑袋。
金嘉祁:“反正,你和四殿下,只能一个人去。”
启泽权听出了这句话的意思,原来金将军根本就没有生病。
他双手环抱胸前,说道:“那还是我去吧!我去过那洞口,熟悉些。”
金嘉祁:“那就有劳四殿下了!”
金佳根愤愤地,起身气冲冲的离开了。
“不去就不去!哼!”
“佳根,你等等我。”启泽权跟了上去,“明日待我回来给你讲澜江趣事?”
金佳根:“你又哄我!今日的澜江趣事呢?就是那个大洞?”
启泽权:“不是......你听我说嘛。佳根,你等等我......”
两人离去后,金嘉祁手肘撑在案几上,扶着额头,手指按压着太阳穴,修筑河堤本就劳心费神,现在又来一桩悬案。
既然不能修引水渠,那便要想其他办法。
金嘉祁命金铭将衙府内所有关于治理水患的书籍搬进了他的屋子,希望能从这些书里找到办法。
金铭气喘吁吁的搬了一趟又一趟,又将这些书籍按朝代、地域、气候分类整理好。
金嘉祁伏在案上研究这些书籍,金铭突然说道:
“公子,其实我觉得四殿下人挺好的。”
金嘉祁抬眼:“怎么?才一天就把你收买了?”
金铭忙道:“不、不,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只是觉得他人不坏。今日在澜江,四殿下又是钻洞、又是抓土、又是闻土,小的认为四殿下跟那些公子哥儿不太一样,那些工人也都认为四殿下能干得很!”
金嘉祁继续翻书:“四殿下人是不坏,可终究来路不明,父亲不会同意他和佳根的。好了,这事以后别再提了。”
金铭摸摸脑袋:“是!”
“公子,你怎么又要看这么多书啊,眼睛别累着了。”金铭边整理书籍边说道。
金嘉祁起身,叹道:“这防水工事还得再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