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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折船

作者:鹿栖鹤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连好几天,京中平静了不少。


    反倒是朝宁忙了不少,贺砚知病了好几天,御医反反复复,不见好转。


    她一个公主却要忙前忙后,比如现在贺砚知躺在床上悠闲,等着她喂药。


    梁蔗站在一侧,也不敢言语,暗暗觉得公主会随时发火。


    “手又没断,不会自己喝?”朝宁感觉贺砚知在挑战自己的底线。


    贺砚知无辜地抬起自己的手,“手腕太疼了,现在连笔都抬不起来了。”


    朝宁眸光倏地扫向梁蔗:“你不是他贴身侍卫吗?你手也伤了吗?”


    梁蔗顿觉一道锐利目光刺来,慌忙躬身:“殿下,主子积压的公文还需紧急处理...”


    话音未落已疾退三步,“属下先行告退!”


    门扇吱呀作响,带起一阵凉风。


    朝宁回身,贺砚知已经“乖巧”地等着她,“麻烦殿下了。”


    朝宁忍住把药扣在他脑子上的冲动,不情不愿地将药递到他嘴边。


    现在正午时分,阳光充足,贺砚知的脸依旧苍白,他乖乖地将咽下药,依旧还是怕苦的表情,朝宁颇为熟练地拿起糖递给他。


    生病没几天,糖却是越买越多。


    朝宁直接派人将糖铺的陈皮糖全部包了个圆,打包送进贺砚知的屋子里,所以房内苦涩的药味中还有一丝甜味。


    “刘太医年岁大了,”朝宁拧眉嘀咕,“连这等小病都治不利索。”


    贺砚知眼中带着笑意,“殿下,这话要是刘太医听见,怕要伤心了。”


    朝宁睨了他一眼,生气地将勺子摔在碗边发出清脆的响声,“本就如此!躺了这些天,药灌了一碗又一碗,病势倒不见轻!”


    “殿下是嫌喂药麻烦...”他忽然倾身,目光灼灼,“还是在担心我?”


    朝宁被那眼神烫得耳尖一热,话到嘴边转了个弯:“自然是嫌你碍事。”


    “本公主认床,在客房总睡不安稳。你快些好,我也好搬回来。”


    “殿下现在便可搬回来,”贺砚知眼中噙着笑,“这样既能安眠,又能时时照看我的伤势。”


    “贺砚知!你如今倒是越发没规矩了!”朝宁动手去揪他耳朵。


    见公主真要恼了,贺砚知忙垂首:“我错了。”适可而止的道理他自然明白——若真将人惹急了,恐怕连这屋子都不进了,更别说喂药了。


    他将话题一转,“殿下,可对过账目了?”


    朝宁眼睛倏地亮起,下意识拍他肩膀:“贺砚知,没想到你家底是真厚啊。”


    自梁蔗将账册呈到她面前,她便连着翻看了好几日,越看越是惊讶。除了府中现银,田庄、商铺更是数不胜数。虽说她自幼便有封地,但除了俸禄和赏赐,从未置办过产业——无他,实在懒得费心打理,有这工夫不如多练练功夫。


    但是,贺砚知这个就不一样了,不用自己从头开始管理,每笔账目清清楚楚,无需她劳神费力,即是白给,自然乐得收下。


    “公主满意否?”


    朝宁一时忘记,又朝他胳膊上拍去,却听他倒吸一口凉气。


    她猛然想起这人还浑身是伤,慌忙缩回手干笑两声:“满意,自然满意。贺大人好好养伤,日后继续为本公主挣家业。”


    贺砚知捂着伤处苦笑,朝书桌方向抬了抬下巴。


    朝宁顺着视线看去,厚厚地一摞奏折,整整齐齐摆在桌上。


    “递到御前的折子,怎么会在你这儿?”她眉头微蹙。


    贺砚知颇为苦涩,“是陛下派人送过来的,说是让我看过处理。”


    “什么折子呀?那么重要吗?你伤还没好。”朝宁边说边走到书桌前。


    贺砚知还未复职,父皇就把这奏折送进府来,明摆着是让她自行处理掉。


    她随手拿起最上面那本,翻了两页便狠狠掷在地上,接着是第二本、第三本……最后所有奏折都被她掀翻在地。


    “果然是一群老匹夫!”朝宁冷笑,“不过闯了趟大牢救你,他们就坐不住了。”


    她一脚踩在了那些倒在地上的折子,大摇大摆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睨着他:“贺大人,参我的折子都送到你跟前了,打算怎么处置?”


    贺砚知眸光温软,“都依着殿下想法。”


    “呵,”她阴阳怪气地扯了扯嘴角,“这事儿贺大人不是最拿手吗?当年参我的折子,怕是比这堆还高吧?早知如此,本公主就不该救你。”


    贺砚知看了一眼那凌乱的折子,“是我有眼无珠,误会了殿下,给殿下赔罪了。”


    迎着他的话,朝宁高傲地扬起下巴,“本公主也不是那小气人,说说吧,这事怎么解决?”


    贺砚知目光转向窗外,忽然道:“明日……便是归宁节了吧?”


    朝宁一愣,算着时间确实是明日,这段时间忙得昏天黑地,她都忘了归宁节和那日乐宴坊南灵,但是她目前不想与他提这事。


    “归宁节和折子有什么关系?”朝宁反问道。


    贺砚知不急不缓:“听闻归宁节放的花船最是灵验,许下的心愿都能实现。”


    “你竟信这些?”朝宁话音未落,就听他道出更惊人的提议:“不如将这些恼人的折子拆了折成纸船,今夜便去放花灯。”


    朝宁停顿了一下,又抚上他的额头,“没发热,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贺砚知眼尾微挑,“殿下不敢?”


    “哼!笑话,有什么是本公主不敢的!倒是你,折子凭空没了,这可欺君之罪!”


    温热的掌心忽然覆上她的手背,将她的手轻轻拉下。“陛下既说全权交由我处理...”


    他指尖在她腕间似有若无地摩挲,“而我既是殿下的驸马,自然...唯殿下是从。”


    朝宁的手还被拉着,掌心的温度却让她的脸颊变红。


    好似发热得变成她了。


    朝宁尽量躲避他的眼神,故作无畏,“既然我处理便拿来放花船吧。”


    “好,都听殿下的。”他温润的嗓音像羽毛一片一片擦过她的耳畔。


    朝宁更加得不自在,想要站起来,才察觉到自己的手一直在被握着。


    她慌忙抽身而起,“折花船便折吧,今晚我就要放,你自己想办法。”


    随后,一溜烟地跑出去。


    贺砚知嘴角不自觉地浮上笑容,心情大好。


    就是有些人...不太好了。


    梁蔗苦命地坐在地上,将折子上一页一页纸撕下来,又要折成纸船模样。


    他从未想到,原本动刀动抢的手,现在却要坐在地上苦命折着纸船,他越来越不懂他们家主子了。


    而贺砚知斜倚在床榻上,不能喝药的手正翻着梁蔗带回来的消息。


    上面记载着接手之后执金吾的情况,贺砚知虽位居右相,可本就是个没有太多权利的文官,只是没人发觉他暗自埋下的钉子,毕竟在所有人眼中,他只是一个少年得势,不近人情的小儿。


    而现在杜仕远还未死心,几次三番想将人塞进来,都被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


    剩下的便是这几日朝堂的动向,归宁节本是民间佳节,近年却渐受朝廷重视。归宁节皇帝有意出巡,与民同乐。恰逢矿山案闹得人心惶惶,此番安排,明为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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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实为安抚。


    但朝堂之上,争执不下。


    “陛下,归宁节乃民间盛事,正值民心浮动之际,若能御驾亲临,与民同乐,必能彰显圣德。”礼部尚书率先出列。


    “臣附议。”数位大臣齐声应和。


    杜仕远看准时机,适时上前,“启禀陛下,归宁节时京城人潮汹涌,御驾安危恐有隐患。按例当由执金吾全权负责,只是...”他故意顿了顿,“右相尚在养伤...”


    殿内顿时响起窸窣议论,圣意已决,借归宁节安抚民心势在必行。只是杜仕远安排这一唱一和,就要抓住他贺砚知躲在府里不出来的时间。


    龙椅上的皇帝眉头紧锁,往日的从容渐渐被烦躁取代,朝堂局势,似乎正一点点脱离掌控。这种失控感,正在侵蚀着帝王威严。


    就在此时,太子朝珩稳步出列:“父皇,儿臣认为巡游利民固善,但安保更需万全。右相既在养伤,不如由儿臣暂代其职,必当周密部署。”


    皇帝紧蹙的眉宇渐渐舒展,沉吟片刻后颔首道:“准太子所奏。”


    事情安排好,朝渊急着退朝,而臣子们开始逐步退下。


    朝珩刚踏出大殿,便见杜仕远负手立于廊下,显然等候多时。


    “相爷可有事?”太子脚步未停,语气疏淡。


    杜仕远堆着笑迎上前:“殿下,若儿在府中可还安好?”


    两人视线交汇,朝珩故作讶异,“自然安好,不过相爷何出此言?莫非太子妃与相爷说了什么体己话?”


    他故意顿了顿,“到底是亲生父女,有些话不便与孤说也是常理。”


    “老臣不敢!”杜仕远后槽牙咬得生疼,面上却不得不挤出惶恐之色,“实在是...老臣膝下仅有两子,难免挂念。若有冒犯,还望殿下海涵。”


    朝珩像是听了一个好笑的笑话,“相爷如此想女儿,太子妃竟未和本宫提过,府中事物繁忙,太子妃平时抽不出身,明日便让太子妃回府小住几日,与相爷团聚。”


    字字诛心,却滴水不漏。朝珩唇角仍噙着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杜仕远袖中的拳头攥得发白——明明自己是他的老丈人,却在他这儿讨不到一点好处,还几次三番与他作对,真不知道杜若是干什么吃的!


    “老臣...谢殿下恩典。”他强压怒火躬身,“府中尚有要事,先行告退。”


    “相爷请便。”


    杜仕远逐渐走远,朝珩的笑意如潮水般褪去。


    贺砚知合上最后一页纸,指尖在纸页上轻轻一叩,抬头梁蔗依旧坐在地上费力地折着花船。


    “梁蔗。”他轻唤一声。


    “主子!”梁蔗一个激灵跳起来,纸船撒了一地,“您吩咐?”


    “太子殿下要用执金吾,人手可安排好?”


    “安排好了!都是肃清后的精锐,武功底子干净!”


    贺砚知微微颔首,“杜仕远必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明日再另派人随时跟着,若生变故即刻出手,事后便称是执金吾新兵。


    梁蔗犹豫道:“主子,要不要先知会太子?”


    “不必。”贺砚知指尖轻敲床沿,“太子自有安排。若知道我们暗中加派人手,反倒不妥。”


    “属下明白。”梁蔗眼珠一转,“那属下这就去调派人手——”转身就要开溜。


    “站住。”


    梁蔗僵在原地,缓缓回头。只见自家主子慢条斯理地抬起眼皮:“调人的事让别人去办。”他指了指满地纸船,“你的差事,是今晚之前把这些都折完。”


    “...是。”梁蔗哭丧着脸,蔫头耷脑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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