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宁猛地将贺砚知拽入货堆的阴影处,
贺砚知正要开口,却被她以指尖轻按唇瓣制止。她引着他的视线投向那艘可疑的船只。
只见工人们正搬运着看似寻常的木箱,混在码头繁忙的作业中,若不细察,确与别处无异。
朝宁虽然不曾有过下海跟船的经历,可她敏锐地注意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此刻虽然深秋,但是干重活的人哪个不是撸起袖子,哪有像这艘船的工人将手腕脚踝裹得严严实实,与其他船上撸袖干活的工人大相径庭。
一个也就罢了,来往所有,皆是如此,恐怕这袖中藏着猫腻。
朝宁倏地回身,将他强硬地抵在了整个货箱上。
贺砚知眼看着朝宁以手轻挡在他颈前,附在他的耳边轻声道:“你之前去过绥丹,可知那里的人手腕处可有什么特别?”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际,贺砚知微微侧首,怀中人却浑然未觉此刻姿态的亲昵。
虽身着粗布衣裳,贺砚知仍能嗅到她发间淡淡的桂花香。
见他不答,朝宁蹙眉回首,却险些触到他近在咫尺的面容。呼吸倏然一滞,“你...”
贺砚知嘴角上微微勾笑,一只手敷在朝宁的头,突然将整个人拢在了怀里,不等朝宁挣扎,他低声道:“有人。”
朝宁不挣扎地靠在他怀里,“绥丹人惯于游牧,风雪中常在手腕处缠鹿皮御寒。”
朝宁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砚知的声音如同青丝入耳,像爱侣呢喃
“快些!船就要开了!”突如其来的吆喝声将二人惊得齐齐蹲下身,如一对受惊的雀儿般缩进更深的角落。
当朝公主与权臣此刻竟似偷食的老鼠,在货箱间蹑手蹑脚地移动。
朝宁来回观望,确定没人后便松了口气,“若照你所言,刚才那艘船绝对有问题,整个岸上的工人只有他们将手腕、脚腕包的严实,绝对不是大夏人。绥丹不通水路,竟然手都已经伸到这儿了!”
“那殿下想做什么?”
“自然要探个究竟。”朝宁眼中闪过锐光,“看看摩什究竟在搞什么鬼。”
贺砚知挑眉:“殿下已有良策?”
朝宁望了望,嘴上露出一抹不善的笑容,“等着吧。”
朝宁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身影如燕般掠过几个货堆。不过半盏茶功夫,她便捧着两套衣衫返回。
朝宁面露嫌恶,将其中递到贺砚知面前,“换上吧,虽然…将就一下吧。”
他们俩迅速换了身行头,这衣服上也是大有说法,在衣襟前面虽然破烂或是染上灰渍,但是有一处确实有红线勾出的一个小小的符号,若是不盯着这一处看,混在其中很难发现。
出行前两人的装扮还没掉,但是……
朝宁望着贺砚知过于白皙的面容,心上一计,忽地从地上抹了把灰土,轻快地在他颊边划了几道。
贺砚知抬眸看她,见她强忍笑意的模样,不由失笑:“干活工人嘛,脸总不能干干净净……”
话音未落,他却突然将朝宁拉回怀中,指尖同样在她脸上抹出几道污痕。
“互相伤害”过后,二人这才低着头,成功绕到了货物搬运队伍中,顶上刚才被朝宁打晕的两人的空缺,抬着箱子往船上走。
果然,箱体并不沉重,但是箱缝中还滴答滴答不断渗出水,还散发着一股鱼腥臭味。
估计是以此蒙蔽这船中真正的东西。
货舱的货物不少,每个都是超大的箱子,他们放慢了步子,故意将这个箱子抬放到更里面的位置,货箱高大,前前后后进出的工人不少,每个人都闷着声干活,谁也未注意,有两个人躲进后面箱子的缝隙中。
随着哐当一声,里面唯一的光亮被隔断,“今日货都装好了,通知下去,守着船外,莫要让任何人上船,也不能被发现异常。”
“看来这些箱子都是幌子。”贺砚知压低声音道。
朝宁点点头,这货舱位于这船身处,在两人进来时,便已经大致看了一圈,所有的箱子都渗着水,而且腥臭味越来越浓,若是摩什真是有心藏匿物件,不日便会染上鱼腥味,无论作何目的,都不是一个好主意。
“装货的船舱怕是障眼法。”她轻声道,“要知摩什的计划,须得往上层去。”
待舱外动静渐息,两人开始在货舱内探查。脚步踏在老旧木板上,发出吱呀声响。
朝宁从怀里掏出了个火折子,抛给了贺砚知。
“公主还随身带着这个?”贺砚知挑眉。
“从那两个工人身上顺来的。”朝宁撇嘴,“没想到他们家伙什倒齐全。废话少说,快找找,总不能真在这鱼腥味儿里过夜。”
火折子亮起昏黄的光,两人分头查验每个箱子里,几番折腾下来却一无所获。
这里面全是死了臭鱼烂虾,毫无有价值的东西,若不是那些工人的异常举止,加上刚才外面的对话,朝宁几乎要怀疑自己找错了船。
火光摇曳中,贺砚知看见朝宁颓然蹲坐的身影。暖黄的光晕描摹着她侧脸的轮廓,那双小鹿般清澈的眸子里盛满失望,沾着灰痕的脸颊让她像只失落的花猫。
“公主殿下这是失算了?”
朝宁嗔了他一眼,“总归是要找到这儿的,而且,我不信这艘船上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若这是南灵设的局,整艘船都是请君入瓮的陷阱呢?”贺砚知饶有兴致地观察她的反应。
朝宁忽然勾起唇角:“你又怎知我没有后手?”
她的手落在了贺砚知的肩头轻拍两下,“贺大人,如此神通广大,不如想想如何回到船上面?”
“法子倒不是没有...”贺砚知话音未落,朝宁已凑近前来。
“说说看?”
“那是不是公主要欠我一个人情呢?”贺砚知也凑近她,微弱的光亮在他们俩人中间闪烁。
又来了!朝宁最受不了贺砚知这幅样子,总是有种把她戏耍了的感觉。
她强压心头火苗,齿缝间挤出声音:“那是自然!待脱身后,一定好好''答谢''贺大人!快说!”最后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几乎能听见她银牙碾磨的细响。
贺砚知眼底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顺势牵起她的手腕往船尾去。火折子抬高时,一块四四方方的盖板在光影中显露痕迹。
“你如何知晓?”朝宁难掩诧异。
贺砚知不语,将火折子塞进她手中,指尖在木板四角灵巧按压。
只听“咔哒”轻响,整块盖板应声滑开,露出上方幽微烛光,竟是通往上层船舱的密道!
“上去吧。”
距离不高,朝宁会武功这种高度也不在话下,她轻轻一跳便抓住了上面,只是她还未向上使力,腰腹忽被一只有力手臂圈住。滚烫掌心透过粗布衣衫烙在肌肤上,
腰间的痒意,好像顺着往上灼热了朝宁的耳蜗。
“你,你干什么?”
“怕殿下摔着。”贺砚知声线清冽如泉,手上却不容抗拒地将她稳稳托举而上。
她也没想到贺砚知,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力气倒也是不小。
待朝宁回神站稳,贺砚知已轻捷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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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舱室。
这是上层的船舱,里面的装饰更是富丽堂皇,雕梁画栋,熏香味和下面鱼腥味形成了两个对比。
看来这层货船,下面的货是假,这个地方才是真。
朝宁道:“抓紧找找,看看能发现什么。”
上面全是一些书法画卷挂在四周,一张棋桌落在小榻上,朝宁翻遍了整个书架上大大小小的盒子,也没有发现什么。
贺砚知径自走向棋桌,悠然在榻上落座。棋盘光洁如镜,他信手从棋罐中取出一枚白玉棋子,指尖微动,棋子轻叩棋盘发出清脆声响。
静默片刻,他手掌忽地按在棋盘侧面,稍一用力,整张棋盘应声翻落。
“你小心些—”朝宁闻声转头,却蓦地睁大眼睛,“这是……!”
只见棋盘下竟暗藏一方空格,其中端放着一个与棋盘同等大小的紫檀木盒。
贺砚知略显无辜,“我只是轻轻一碰,它就自己掉下来了。”
“藏得可够深!”朝宁惊喜交加,顺手在贺砚知发顶轻拍一记,“真有你的!”
贺砚知微微一怔,目光久久追随着她灵动的身影。
朝宁打开藏在里面的盒子,入目便是一个金镶玉翠的一个活生生的龙摆在其中,龙身盘旋,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破盒而出。龙的眼珠是两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纵使朝宁也未曾见过如此刀工。
见此,朝宁心中明镜,“这摩什是想在归宁节把这个送出去。”
贺砚知开口,“就这一个东西,纵使再精致,摩什要通过乐宴坊递到圣前?为何他不直接献上?而且,再精致也不过是个物件,陛下也不会因为此物,就能改了主意。”
朝宁在小榻另一侧坐下,神色凝重:“归宁节在即,以摩什的性子,绝不会做无谓之举。依我看,关键不在宝物本身,而在于乐宴坊这个献宝的地方。”
“殿下似乎很了解摩什?”贺砚知若有所思地看向她。
朝宁垂眸不语。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对摩什的心思如此了然,仿佛与他周旋已久。
梦中场景如此玄幻,朝宁也未敢全信,可是梦中所有的感官却在现实中完全放大。
她忽然抬眼,唇边漾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以为贺大人会更了解呢?”指尖轻轻点着棋盘上残留的棋子,“贺大人随父皇出征西域时,计谋出神入化,让绥丹人闻风丧胆。想必对绥丹人的心思,贺大人比我更了解。”
贺砚知唇角微上扬,似墨玉棋盘落子时的从容轻叩,“殿下的话总是让人无法反驳。”
“既然如此,这么精致龙是留不得了。”朝宁微眯着眼睛。
“带走?”
朝宁冷笑,“带走太麻烦了,毁了不是更容易。”
说罢,她抄起方才发现的匕首,又取来砚台中的墨汁。只见她手起刀落,匕首精准地刺入龙角上镶嵌的翡翠,刃尖划过之处,珠玉迸裂,细密的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开来。
镶嵌不牢的宝石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接着,她将浓黑的墨汁倾倒在龙身上,用匕首柄轻轻搅动,让墨汁渗透进每一道裂纹。转眼间,那尊栩栩如生的金龙变得污浊不堪,再也看不出原本的光彩。
朝宁将匕首放下,轻轻拍了拍手,仿佛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她将盒子盖上,藏回棋盘下的暗格里。她用力按了按,确保一切恢复如初。
“走吧,既然做完了,这地方没有待着的必要了。”
就在二人起身之际,岸上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执金吾!例行查船!”